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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本官」兩個字,場中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那個錦袍青年。雖然青年氣質不凡,可是這樣年輕——是官?!
安容和輕咳了一聲,目光溫然,甚至望著武三驚詫莫名的面容時,也仍是一派溫和。仿佛正像他之前說的一樣,他和武三之間,不過就是一場誤會。
「你說得沒有錯,這位的確不是大理寺司,但是很不巧,他是本縣父母——縣令駱大人!」
一石驚起千層浪,縱是武三再驕橫,也不免驚駭。
雖然大宋官員對于百姓向來寬容,從沒有其他朝代動不動就跪的規矩。可是突然知道面前的青年居然是本縣父母大人,在場眾人還是被驚到了。有恭敬施禮的,有口稱縣尊的,而武三身後的幾個幫閑,早就嚇得跪倒在地。
雖然平日也欺行霸市的事兒沒少做,可是這回可是被縣令大人當場逮到,就是想強辯也無處強辯,只能忙著推卸責任,叫道︰「大人,小的們不過是依命行事,不關我們的事……」
有些發呆的武三听到幾個幫閑忙著把責任推到他身上,立刻醒過神來。臉色發青,不只是驚怕,更多的是憤怒。
今天的事情,的確是他命令的。可是這幾個混帳東西未免也撇清得太快,平時吃他的喝他的,一口一個三爺地叫著,乖順得活似跟在他身後的哈巴狗,可是現在一遇到事兒就立刻把他推在前頭了。
心中憤憤,武三橫了他們一眼,又轉過頭去看著那年輕的縣令——駱振鋒,他听過這個名字,但沒想到原來這位大郎口中的駱大人原來這麼年輕。
「駱大人,」皮笑肉不笑地喚了一聲,武三平聲道︰「大人,小人不過是在收租罷了。這世上,沒有哪條律法寫著不能收租吧?付不起租錢,哪個房東還會留著房客呢?轟走也是正常——小人可沒有犯哪條律法。」
雖然聲音低下,可是話里話外露著的意思卻十足的強橫。他們武家,在定陶就沒怕過什麼人!縣令又怎麼樣?他們大郎還和濟南府的知府大人是好友呢!听說那位知府大人還有意想與他們武家結親呢!
被武三的態度氣到,讓安容和代他表明身份的駱振鋒反倒笑得更燦爛了,「說得沒錯,這大宋律法上,是沒說不準收租。不過,你也說了,房東、房客,這關系里可是帶著一個‘房’字呢?武三,這小娘子是佔了你哪間房啊?」
睨著武三,駱振鋒的目光還帶著笑意,可是聲音卻已凌厲非常︰「本官就不知道,從哪年哪月開始,定陶的街道都歸了你們武家!還是,你們武家心大了,不單只是想要別人的田地房產,連大宋歸公的街道都想霸佔為已有!?」
這句話說得極重,可武三卻並不驚慌,「大人,不是我們武家要霸佔街道,而是在這街上擺攤勢必會影響我們鋪子的生意。這收租金的事,可不是我們武家一家在做,這事,是約定成俗的規矩!」
「規矩!?」駱振鋒冷笑一聲,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立在一旁的蕭莫。
蕭莫察覺,立刻上前,拱手道︰「大人,我蕭家收租不過是想給打掃街道的伙計一個念想。既然大人以為不妥,那我蕭家以後就不再收這租金就是——那麼點租金能當什麼用呢?」
「馬屁精!」武三哼了一聲,瞪了眼蕭莫,把眼楮抬得老高。
蕭莫卻不理會,只是望著駱振鋒微微笑著,十足的誠意。
駱振鋒目光微閃,「我剛才也听到的,你們蕭家還算知道感恩,知道正是有這些擺小攤的人才讓瓦肆更加繁榮。不過,擺攤的人太多,的確是讓路面上多了許多垃圾——這樣,如何整治這片街面,本官會細細想過再出個公告。但,從今天起,這瓦肆之中,就不允任何人擅自收取租金……」
「駱大人,這些小的可做不了主!」武三冷笑著︰「我可不像人家蕭大管事那麼有本事,連自家大官人的主都能做!要讓咱們不收租,可還得勞煩大人您親自去和我們大郎說。」
武三這是在將駱振鋒,可駱振鋒又如何會懼怕他的將軍。冷冷瞥了眼武三,駱振鋒淡淡道︰「如此甚好,我正要與武大官人一會——容和,你安排下,我要請武大官人往衙門坐一坐——至于這位武管事,」他勾起嘴角,淡淡道︰「這當街斗毆,攪亂秩序,該怎麼辦,不用我說了……」
「是,大人。」
安容和低聲應和,目光一轉,只是沖著人群中一點頭,甚至沒有開口,已有幾個彪形大漢自人群中穿行而來。
手在腰上的抹,只听「釘鐺」作響,竟是拿出了鐵鏈來,「幾位,也都是老相識了,不會讓咱們兄弟作難吧?」
領頭的那個幫閑一看到那幾個漢子,早就頹了,根本連反抗的意思都沒有。
武三倒是反抗了,可那說話的漢子卻一手肘撞在他的腰眼上。看似無意,可是這一擊卻讓武三疼得彎下了腰。
「你這……」他還沒罵出難听的,那漢子已經把一團臭乎乎的布塞進他的嘴里。同時,彎下腰,在他耳邊低聲道︰「武三爺,你該慶幸兄弟們這會兒沒帶樸刀,要不然——哼哼……」
冷哼著,漢子直起身,頭略偏,看向林貞娘,似乎是遲疑了下,他才平聲道︰「小娘子,咱們這些差人辦差,都是有規有矩的,可不像那些潑皮無賴……」
林貞娘眨巴了下眼,意會到這些穿著短打的漢子是沒穿差服的差役。可這話……
突然想起剛才她說城管大概就是衙差之類的話,林貞娘只覺得眼角直抽。
愣愣地看著眾差人押著一眾幫閑和武三擠出人群,林貞娘眨了下眼,拍了拍胸口。心道她真不是故意要說城管等同差人的,不過是一直心急——照說,不會那麼小氣吧?
正在想著,卻覺頭頂罩下一片陰影。
林貞娘抬起頭,才發覺那位駱大人已經走了。而安容和不知什麼時候走到她面前的。
有些別扭地移開視線,她咳了一聲,卻沒有先說話。
安容和微微一笑,淡淡道︰「林小娘子,阿媛這幾天正念叨著你,如今無事,不妨去我家做客吧!我打發人送你過去。」
「我現在沒……」收了聲,林貞娘看著遞到面前的那一方素淨帕子,心神有幾分恍惚。
見她呆怔,安容和就抬手點了點她的面頰。林貞娘下意識地抬手一模,卻是一手的黑灰。
「這樣子回得了家嗎?」。安容和低聲說著,沒等林貞娘答話,他已回頭叫了一聲。
「不用你……」到底還是把後半截話咽了回去,林貞娘蜷起手指,發了會呆,才伸手接過安容和手里的帕子。
這樣子,她的確不能回家。雖然不願,但她不得不承認安容和的提議是她無法抗拒的。
「本來就是因為你……」她的自語,讓安容和轉過頭。
顯然是沒有听清她的嘀咕,而林貞娘也不想讓他听見,只別過臉去,裝作什麼都沒有說。
目光掃去,林貞娘只覺走過來的少年有些眼熟的少年。
咦,這那不是趙家的二小子?真的在衙門里當差了?
安容和笑著吩咐了幾句,那趙小乙就過來接下林貞娘的擔子,瞥了林貞娘一眼,就往外走去。
林貞娘撇了下嘴角,抬了腳,卻又頓住,轉過頭,她看著安容和,拱了拱手,作揖道︰「多謝——」
雖是道了謝,可是不等安容和搭腔,她已轉身,甚至還有意無意地用安容和的帕子擦額頭。也不知是真的擦額頭還是借機擋住了臉。
看著林貞娘有些別扭的背影,安容和不覺失笑。只是笑容一閃即逝,他轉過頭,看著正走近他的蕭莫,點了點頭……
走出很遠,林貞娘才撒開手里的帕子,不知為什麼,她忽然回過頭去。遠遠的,正見到安容和與蕭莫四目相視,默然微笑。
難道,竟是認識的?
念頭只在心里一閃而過,林貞娘隨即搖頭。可不應該是認識的!那個武三不是說了,安容和與蕭家勾結嗎?那,今天這一幕……
皺起眉,林貞娘晃了晃腦袋,決定不去想那些多余的。
「這是——怎麼了?」一個略帶遲疑的聲音驚醒了林貞娘。
抬起頭,看著正驚訝地看著她的俊美男子,林貞娘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沈師傅,不好意思,今天我不能出攤子了。」最近沈墨亭的早飯都是在她攤上解決的,今天卻是要對不住這老顧客了。
「這時候,怎麼還說這種話呢?」沈墨亭瞥了她一眼,眼里帶著責備之意。
「這會兒是要去哪兒?是回家?」
見沈墨亭問,林貞娘忙擺手,也不隱瞞,直接說了去大雜院。
沈墨亭點了點頭,也不說別的,徑自讓開了路。
林貞娘笑笑,也不多與沈墨亭寒喧,跟在趙小乙身後就走出了瓦肆。
沈墨亭站在原地,默默地看著林貞娘的背影,垂下頭去,也不知想了什麼,卻忽然轉身出了瓦肆,往昌盛街走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