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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貞娘到大雜院時,許大娘沒在。家里只有安媛一個,就連住在西廂的王家媳婦都不在家。
「王家嫂子去收衣裳了。」安媛瞧不見林貞娘到底傷在哪兒了,雖听趙小乙說了,可到底不清楚林貞娘傷得重不重。想要幫忙,手一抬卻听林貞娘壓抑的一聲呼痛,也就不敢于伸手。
「我沒事……」林貞娘安撫著安媛。
剛才不覺得,這會靜下來了,就覺得渾身上下都是痛的。就算不掀開衣裳看,也知道身上一定有淤青的地方。不過當著安媛的面,她卻什麼都沒有說。
只道︰「我打水洗洗就好了……」
听到林貞娘說要洗洗,安媛忙拿了水瓢,要在正房窗前的水缸里舀水。
林貞娘忙把她按下,「不用你忙乎,我自己來就是。」
今天院里沒晾那麼多衣裳,就能看到大雜院里有一口水井。之前王家媳婦就是一直蹲在那洗衣裳的。不知是誰,打了半桶水,就放在井沿上。
林貞娘從安媛房里拿了木盆,就著那桶倒了些水。水濕了掌心,只覺得殺得慌。雖然痛得呲牙,林貞娘還是就著涼水洗淨了手心滿是灰土的血跡。之前跌得狠了,掌心全蹭破了皮,有些小沙粒還瓖在肉里。
許是听到林貞娘倒抽氣的聲音,安媛越發有些急了,「還是去醫館吧?要不,我給你找藥,我記得山虎哥房里是有跌打藥的。」
「不用,又不是什麼要緊的傷……」生怕安媛忙來忙去跌到了,林貞娘急著拉人。
隱約听到外頭傳來馬車聲,好像有人在說「就這兒了」。心里奇怪,林貞娘扭頭去看,才知竟是沈墨亭回來了。
「沈師傅回來了!」
林貞娘才打了聲招呼,安媛也側過臉看過來。
「沈師傅是落了要緊的東西?怎麼這會回來?還,坐著馬車?」想來沈墨亭平日節儉,連一向文靜的安媛也露出幾分好奇之色。
沈墨亭輕咳了聲,手里的包袱捏緊了些,似乎是想回自己屋里,卻到底還是轉到兩女面前,把手里的包袱遞了過去。
「這個你拿著,可能不是多合身,但也比沒有的好……」
林貞娘眨巴著眼,怔了怔,才在沈墨亭又把手里包袱往她手里塞時下意識地接住。包袱打開,卻是一套淡青的衫裙。模起來,料子不是很好,做功也不是多細,卻是嶄新的。
看林貞娘抬起頭看他,沈墨亭臉上也有一絲古怪之色。討好女人,送女人小禮物這樣的事兒,他是常做的。可是買衫裙這樣的事,卻還是頭一遭。
「在成衣店買的,你也不能穿著這身髒衣服回家吧?」沈墨亭捂嘴咳嗽著,淡淡解釋了一句︰「只當,是感謝你之前說的那個偏方。」
「不是沒找著嗎?」。林貞娘愣愣地答話。
沈墨亭不由一滯。這還未長開的丫頭,不知道他感謝的不僅僅是什麼偏方,而是她想幫忙的那份心。
他這毛病,尋常人怕得慌,只怕他傳染了,能躲絕不會靠近。而那些不怕他的,卻大多是女人,貪戀著他的一張臉,還有浮于表面的溫柔與知情識趣。倒只有這個小娘子,看他的眼神清澈如水,不是貪著他什麼卻能友善以對……
迎著林貞娘的目光,沈墨亭好笑地搖了搖頭,「我想幫你,你不接受嗎?」。
林貞娘目光微閃,隨即笑起來,「接受,為什麼不接受?有人幫是好事——謝謝沈師傅。」
她之前還和娘說過,該接受人的好心幫忙,輪到她,又怎麼會不接受呢?
眼見林貞娘捧了包袱轉回安媛房里,沈墨亭也就笑起來。東西送到了,他轉身就想走。安媛卻怯怯地叫住他,「沈師傅,能不能麻煩你去山虎哥房里拿些藥來。我看見,沒辦法幫貞娘。」
「我去?」沈墨亭挑起眉,「不好吧!」他和陳慕狄從來都不是朋友。那個大老粗一慣看不起他,一有機會就叫他小白臉。進他的房間,那家伙回來還不知怎麼鬧呢!
「沈師傅……」安媛低聲喚著,帶著懇切。雖然一雙眼是看不到的,可是那黑亮的眼眸卻分明是在望著沈墨亭。仿佛籠了一層霧般,讓人不自覺就軟了心腸。
「那——好吧!」勉強答應下來,沈墨亭上了台階,遲疑了下,還是推開了房門。
作為鄰居,他自然知道和自己房間緊挨著的這間房,是從來都不上鎖的。可是,住在一個院里三、四年了,他卻從沒進過陳慕狄的房間。
進了屋,他不好亂看,徑直在安媛說的櫃子里找到了藥匣子。正想退出,卻一眼瞥到連被子都沒疊好的床上丟著一本已經卷邊的書。
「那粗坯,還會看書?許是什麼**……」心念微動,沈墨亭信手掀了下。卻發覺還真是一本書。
「《吳子兵法》?」挑起眉,沈墨亭有些驚訝。
吳子是誰,作為定陶人,他自然是清楚的。只是沒想到陳慕狄居然會看兵書。不過想想陳慕狄自己把名字都改成慕狄了,倒也是說得通。
「或許,真還能成個將軍?」搖了搖並沒有,沈墨亭把那本《吳子兵法》放回去。抹身出了房間。
正好林貞娘也換了衫裙出來,正在和安媛低聲說話。沈墨亭走近兩步,就听到她正在說︰「淡青色的,在袖口邊上還繡著小花,不過我可不知道這是什麼花……」
知道她正在向看不見的安媛描述身上穿的衫裙,沈墨亭就低頭笑起來。雖然是個看起來挺厲害的小娘子,可是心腸卻很軟呢!
「小娘子,這里是藥,你……」看林貞娘開了藥匣,用左手往用傷的右手上撒金創藥的笨拙模樣,沈墨亭收回後半截話。遲疑著道︰「要不,我幫你。」
「啊,謝謝。」林貞娘立刻伸出手,毫不在意因為她這個動作手腕也露出了半截。
沈墨亭縱是情場老手,這會也不禁一愣。
現在可不比從前盛唐的時候,不說良家婦女能把自己裹多緊就多緊,就是那些青樓之地的女人,再風騷也會故作矜持,何曾有過像林貞娘這樣大大方方就把手遞給男人的?
雖然心里泛上一抹古怪,可迎上林貞娘清澈的眸子,沈墨亭就笑了起來。他都在想些什麼?眼前的林貞娘不過是個沒長開的少女,哪里有那麼多心思呢?
拋開那些有的沒的心思,沈墨亭握著林貞娘的手,動作輕柔至極。
林貞娘沒沈墨亭想的那麼多,不過是上個藥包個手,這在後世算什麼事呢?不過,看著一美男這麼小心翼翼地給她上藥,倒也是賞心悅目。
「疼嗎?」。沈墨亭抬起頭,正好對上林貞娘的目光。微微一怔,他就笑起來,笑容里有幾分得意。
林貞娘眨巴下眼,臉不紅氣不喘的。她不就是看美男被美男抓包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好東西,人人都欣賞才對嘛!
陳山虎一進院,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
雖然大院簡陋,可是坐在小桌前脈脈相視的青年與小少女,卻仍讓人覺得很是悅目……
皺起眉,陳山虎直接大步走過去,粗聲嚷道︰「沈墨亭,該不是被那些老板轟了出來,沒地兒去了吧?怎麼這個時候跑回家里蹲著了!」
沈墨亭皺眉,卻沒有和陳山虎吵,只是慢慢系上那方帕子,放開了林貞娘的手,「小娘子,你最近還是不要粘水的好——啊,對了,這里有瓶藥油,瞧著好像是跌打酒什麼的,你拿回去用吧!」
陳山虎盯著沈墨亭手里的小瓷瓶,忽然出聲︰「怎麼瞧著這麼眼熟?沈墨亭,你不是偷了我屋里的藥吧?!」
沈墨亭瞥了陳山虎一眼,沒答話。
安媛已經急著道︰「山虎哥,是我請沈師傅幫忙拿的。貞娘妹妹受了傷,我又看不到……」她的聲音越來越低,隱隱透出自責之意。
俗話說以柔克鋼,陳山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安媛難過。一見安媛這般模樣,也顧不得再同沈墨亭斗氣,只顧著哄安媛。
沈墨亭撢了撢長衫上的灰,站起身,笑著同林貞娘告辭,也不理會瞪他的陳山虎,轉身施施然地離開。
陳山虎瞪著沈墨亭的背影,從鼻子里哼了聲︰「人模狗樣的,誰不知道你是做什麼的?!」又扭頭盯著林貞娘,「小娘子,你和阿媛好,我可是全為著你好。這沈墨亭可不是個東西,你以後可別和他多來往!」
林貞娘皺眉,心道就算沈墨亭風流,可關她什麼事呢?人家再風流也沒對她這小姑娘怎麼著,你們這一個個的,都好像怕人家把我吃了似的,也不覺得可笑。
她還沒說話,安媛已經皺眉道︰「山虎哥,你別亂說話。沈師傅是個好人……」手橫過桌面,她模索著握著林貞娘的手,柔聲道︰「沈師傅彈的琴才好听呢!就是身子不太好,所以平時節儉得很。我山虎哥看不慣這個,總嫌人家事多……山虎哥,過日子節儉才是好事,要都像你那樣,早上到手的錢都留不到下晌,可怎麼過日子啊!」
被安媛教訓,陳山虎挑起眉毛,苦起臉,也顧不得再說沈墨亭什麼了。只能急著轉移話題,看著林貞娘道︰「小娘子,我听說了,是不是又是武三那廝若出的事兒?」(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