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幽蟬打壓銀環的消息並沒有傳到大太太那里。一來,青竹和青蓮是她的人,倆人是絕對不會背叛主子的。二來,銀環沒有臉面去跟大太太說五小姐已經模清了她的底細,不然大太太定不會饒了她。與其面對大太太戰戰兢兢的過日子,不如在五小姐眼下過活。五小姐雖然跟以前不太一樣,但是卻遠沒有大太太的陰狠。
夏氏雖然不明白女兒為何執意要銀環在她屋里伺候,但是女兒的要求她從來都不會拒絕。銀環手腳伶俐,又是個聰慧的,有她在蟬兒身邊也是好的。
大太太也不知道銀環是被冉幽蟬恐嚇打壓了一番,只認為是夏氏寵溺女兒所以故意打發過去的,況且她也從銀環口中得知事實確實如此。並不知道銀環的底細已經泄露了出去。
六月二十八,蕙福郡主的生辰一過,徐家的人就又蠢蠢欲動,幾次上門來打探大太太的口風,想早日的把兩家的親事定下來。
大太太這些日子都在老太太跟前侍候著,費了不少唇舌幫徐紹棠說話,老太太人老心不老,她也是從媳婦熬成婆婆的,容氏那點心思她還能不清楚?不過五丫頭確實給她添堵,每日看到夏氏那副低眉斂眼的模樣,她心里就來氣。
反正徐紹棠那孩子听容氏說著也是不錯的,徐家和容家多多少少是沾親帶故的,容氏還能害了五丫頭不成?可夏氏也是個木訥的,說這事總要清離答應了才是。
容氏想著這樣托著也不是辦法,就讓容媽媽去給徐家傳話,讓徐紹棠來冉家一趟。
恰好今日正好是徐紹棠休沐的日子,听得父母這麼一說,先不管別的,拎了母親打點好的一些禮品就往冉家去了。
冉幽蟬正在書房里練琴,青竹在一旁伺候著,青蓮去取冰鎮酸梅湯了。正值八月初,天氣燥熱得不像話,不甘寂寞的夏蟬正在樹頭上聒噪地叫著,吹來的風都是熱的。
忽然听得門外傳來凌亂的腳步聲,青竹柳眉一皺,是誰不要命了,敢在風雅築這般沒規矩,擾了小姐練琴的雅致?
冉幽蟬眼皮跳動了下,吩咐青竹,「你去瞧瞧。」
青竹應聲去了,打開雕花大門,在看到銀環一臉焦急的模樣,忍不住攏了攏眉頭。
「銀環姐姐為何如此著急?」雖是疑問的口氣,看著銀環的眼神卻帶著警告。自從得知她一直都在為大太太效力,她和青蓮就從骨子里瞧不起她。枉費太太如此器重她,卻想不到她胳膊肘往外拐了。
銀環如今是五小姐身邊的丫鬟,雖然跟青竹一樣是大丫鬟,伺候小姐的事從來就不經她手,在風雅築里頭,她頂多算是個二等丫鬟的待遇。她心里很是不甘心,卻又不敢跟大太太提。若是跟大太太說了,大太太肯定是認為她粗心大意,連這點事都辦不好。雖然因此可以回到大房,但是大太太肯定不會再看重她了。而且以如今的五小姐,只怕會尋了法子趕她出冉家。
思來想去,還是安安分分地留在風雅築伺候五小姐,說不定以後還有翻身的機會。現在只能忍著,所謂忍一時風平浪靜。
以前青竹青蓮跟她說話都是恭恭敬敬地,還要喊她一聲「銀環姐姐」,自己哪里忍受過她們的氣了?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如今她是五小姐房里的人,能忍就忍吧。她語氣略微著急地道,「青竹,我有急事要跟小姐說。」
青竹瞧她樣子是有些著急,問道,「何事如此驚慌?若不是天大的事就不必稟報了。小姐這會兒正在彈琴,不是你能隨隨便便打擾的。」
銀環忍不住想跺腳,拉了青竹的手,「青竹,如今我也是小姐房里的,大家在同一條船,我是真的有急事稟報小姐,麻煩你幫我跟小姐說一聲。」
青竹還想再說什麼,冉幽蟬從屋里走了出來,「什麼事?」
銀環屈膝福了個身,「打擾小姐練琴,奴婢罪該萬死。只是眼下有急事不得不跟小姐說,還請小姐恕罪。」
冉幽蟬道「說吧,我不怪罪你便是。」
銀環道,「小姐,方才紫蘭姐姐告訴奴婢,說是徐家的少爺來了,這會兒正在老太太的听雪堂,大太太和二太太都去了,老爺和太太太爺被老太太叫去了。」
冉幽蟬神情一凜,「你說的徐家少爺可是徐紹棠?」
銀環用力點頭,「是的,听紫蘭說,徐少爺帶了不少禮品來。」
青竹厲聲質問,「你又去跟大太太稟報是嗎?否則為何如此清楚?」
銀環解釋道,「小姐,青竹你別誤會,奴婢是跟紫蘭討花樣去了。」
冉幽蟬擺擺手,「好了青竹,咱們先去听雪堂,其他的回來再說。」
冉幽蟬腳步匆匆,不禁疑惑為何母親也沒跟她說一聲?徐紹棠來得如此匆忙,顯然是受大伯母唆使的。老太太把爹娘都叫去了,事情若是成了,天塌下來都改變不了。
在踏進听雪堂前,冉仲璽突然叫住了她。
「哥哥,你是從里面出來的?情況如何了?徐紹棠真的上門來了?」冉幽蟬一連問了幾個問題,神色間很是著急。
冉仲璽拉了她的手走到離听雪堂不遠的亭子里,「妹妹,我也沒能進去,老太太和爹娘都在里面,就是不給我們進去。打听不到半點消息。」
冉幽蟬蹙眉,「哥哥,此事你怎麼看?」
冉仲璽道,「妹妹不用害怕,只要你不願意嫁給徐紹棠,哥哥就算拼了命也要阻止的。」
冉幽蟬感激地頷首,「謝謝哥哥。」哥哥對她的好,她永遠都不會忘記的。上輩子哥哥也是為了她的親事奔走,最後因為母親對徐紹棠也很滿意,親事就確定下來了。那時候自己對徐紹棠一無所知,單從外表看覺得他是個翩翩君子,誰知……
「傻妹妹,跟哥哥客氣什麼?」
「哥哥,你覺得老太太會不會答應?」徐紹棠巧舌如簧,甜言蜜語說得天花亂墜,又有大伯母極力撐腰,只怕這親事……
冉仲璽嘆氣,「此事我也拿不定主意。」
冉幽蟬斂眉,難道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終究要嫁給徐紹棠那個口蜜月復劍的家伙?
此時在听雪堂內,徐紹棠正把老太太哄得合不攏嘴,容氏和閔氏在一旁陪著笑,夏氏矜持地抿了嘴笑。
徐紹棠見三太太也笑了,心里很是得意,想來這門親事十拿九穩了。
三老爺捋著胡須,一雙銳利的眼楮瞅著徐紹棠,「徐公子乃甲子年的探花,文采定是極好的。老夫瞧徐公子談吐風趣幽默,風流倜儻,器宇不凡,乃是我蒼月國的棟梁之才。」
徐紹棠拱手,道,「三老爺見笑了,晚輩擔當不起,國之棟梁,三老爺當之無愧。」
三老爺道,「徐公子過謙了,老夫看過徐公子作的詩詞,氣勢磅礡,文辭瑰麗,意境深遠,實乃難得之佳作。」
徐紹棠擺手,「三老爺過譽了,晚輩的詩詞實屬兒戲。」
老太太笑道,「好了,你們倆就不必夸來夸去的了。紹棠文采出眾,一表人才,老太婆是越看越覺得好。」
容氏道,「老太太這般夸他,也不怕他尾巴翹上天了?」
閔氏接著道,「大嫂就不必擔心了,我瞧著徐公子文質彬彬,謙虛有禮,真真是個不錯的人。」
夏氏听著老太太這般夸贊徐紹棠,心里也確實開心。若是蟬兒與他結親,定是不錯的。
三老爺對老太太作揖,「母親,我想和徐公子切磋一下棋藝。」
老太太揮揮手,「去吧,讓紹棠陪著我這個老太婆確實悶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