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女乃女乃因為小丫鬟的匯報撒了一場氣,礙于有孕在身,生氣對孩子不好,只好拼命地忍了下來。可五小姐的話,就像一把火,把她內心隱藏的怒意都激發出來。原本就對容詩詩三番兩次來尋丈夫而不高興,又不好當面發作,只好忍了下來。
碧桃忙上前扶了她靠在軟榻上,拿了帕子擦拭三女乃女乃額頭冒出的細汗,「女乃女乃,可仔細著身子,都是翠柳和那小丫鬟不懂事,您別往心里去,改日奴婢好好收拾收拾她。女乃女乃身子金貴,千萬要保重身子,那些瑣碎的事就讓奴婢去忙就好。」
三女乃女乃嘆了嘆氣,輕輕撫模圓滾滾的肚子,「她沒錯,何罪之有?翠柳是我吩咐去打听消息的,你跟了我那麼久,我的心思你應該清楚。表小姐就算美若天仙,跟三爺如何親近,我也容不得她成為三爺的妾身。當著我的面都那麼囂張了,若是真的抬了妾,豈不是飛上天了?」
碧桃斂眉認錯,「是,奴婢知錯了。女乃女乃,表小姐對咱們三爺很敬重,咱們爺相貌在府里的少爺們當中是最出挑的,表小姐和三爺青梅竹馬,有什麼年頭也說不準。可奴婢覺得,太太應該也不會允許表小姐做妾吧?」堂堂四品士大夫的女兒,怎可能給人當妾?
三女乃女乃冷哼,「她想,我未必同意。爺要是不顧我的反對納她為妾,就休怪我翻臉不認人。不管她是什麼高官的女兒,我趙瑞可不是好惹的。」
碧桃點頭,「女乃女乃說的是,左右表小姐只是空想,大太太答應不答應還是一說。你說那表小姐如今也及笄了,還比五小姐大上兩個月,如今也沒定親,整日就往姑母家跑,也不怕惹人說閑話。」
「她要是怕,就不會老是找爺來了。容府果然有好風水,一個個都身懷伎倆,都不是省油的燈。咱們可要仔細應對才是。」
冉幽蟬從玉茗軒出來,快步就往秋雨亭走去,心里暗忖,方才看到三嫂的神情,想必是早就容詩詩心生不滿,但礙于情面總不能當面指責。大伯母雖然面上不說,心里跟明鏡兒似的,怎麼容許容詩詩這般跟三哥親近?心里沒有打算定然是不可能的。
秋雨亭,離玉茗軒不遠的一座亭子,三哥經常在那兒舞文弄墨,潑墨作畫。因為秋雨亭離大太太的紫晶院挺近,而容詩詩幼時很喜歡上冉府來玩,久而久之,就跟三哥熟稔起來。倆人經常在一塊玩耍,有時候四姐,大哥二哥和四哥會聚在一塊兒玩兒。
冉幽蟬剛走到通往秋雨亭的月亮門,就看到一個小丫鬟賊頭賊腦地躲在薔薇花架下,探出頭來仔細往那亭子望去。
青蓮低聲道,「小姐,這個丫鬟好像是三女乃女乃院子里的梧桐,她怎麼在這兒?」
冉幽蟬揚起下巴努了努亭子,青蓮才恍然大悟。
「小姐,咱們要不要過去?看樣子,表小姐和三爺相談甚歡,不知三爺說了什麼,表小姐笑得合不攏嘴。」
她揚眉,「表小姐和三爺親近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干嘛大驚小怪的。去,把那丫頭打發走,礙事。」說著便隱身進了一旁的薔薇花架下。
青蓮聞言便緩步走了上去,輕輕拍了那丫鬟的肩膀。
都說做賊心虛,梧桐被青蓮嚇了一大跳,差點尖叫出聲,青蓮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巴。
「是青蓮姐姐,妹妹失禮了,還請姐姐恕罪。」梧桐不愧是三女乃女乃身邊的二等丫鬟,雖然受了驚嚇,但很快便平靜下來。
「你在這兒干嘛?有什麼好看的?」說完還裝作不知情地東張西望。
梧桐細聲道,「回姐姐的話,妹妹是來采薔薇花兒的。女乃女乃要薔薇花裝飾窗子,說是太單調了,要些鮮艷的花兒才好看。姐姐怎會在此?」
「我們小姐去玉茗軒探望你家女乃女乃,你也知道五小姐最近忙著繡花,可是絡子不夠,還差了好一些蝙蝠絡子,就讓我給安姨太太傳話,讓她打了絡子送過去。我想著從這兒也能去安姨太太的院子,就是遠了些,小姐又著急著用,我這不就來了。怎知卻看見妹妹在此摘花,好生湊巧。」
梧桐笑了笑,「可不是,姐姐,恕妹妹不能陪您聊天了,女乃女乃還等著用花兒呢,我先走了啊,改日到姐姐院子里去坐坐。」
「不送,慢走啊!」青蓮看著梧桐急匆匆離去的背影,搖頭嘆息。
冉幽蟬從暗處走了出來,遠遠看到亭子里互動甚為親昵的倆人,就對著青蓮耳語幾句。
青蓮聞聲笑開了眼,「小姐放心,奴婢這就去。」
冉幽蟬躲回了薔薇下面,看著青蓮一臉驚愕的尖叫,「有蛇啊,好大一條蛇,救命啊,救命啊……」她掩嘴笑了,青蓮的嗓門還挺大的。
「蛇?哪來的蛇?在哪里?啊……」容詩詩听到青蓮的尖叫聲頓時花容失色,想到那渾身軟黏黏的東西爬來爬去的,心里就害怕極了。
青蓮還自顧自地大叫,「有蛇啊,好大一條蛇,救命啊……快來人啊……」一面喊一面往秋雨亭跑去。
容詩詩幾乎沒嚇得暈了過去,虛弱地靠著紅木雕梁大柱,渾身瑟縮。
三爺冉仲天丟掉手中的書卷,看青蓮煞有介事的樣子,應該此話不假。轉頭朝表妹望去,卻看到她瑟縮著身子靠在圓柱上,臉色蒼白如雪。
他心里咯 了一下,表妹是最怕蛇的。
青蓮終于跑進了秋雨亭,一邊喘氣一邊手指著外面的叢林,「那里有蛇,好大一條,嚇死人了。三爺,表小姐,你們快跑……」
冉仲天蹙眉,臉色一凜「大膽奴才,在府內大聲嚷嚷成何體統?」
青蓮嚇得跪了下去,「三爺,奴婢知錯,可是那里真的有蛇,奴婢瞧著好像要朝這邊來了。三爺你們快跑。」
容詩詩的身子抖得如風中的落葉,「表,表哥……我……我好怕。」
冉仲天也顧不得青蓮還在場,一把抱起了容詩詩就往外沖。一邊跑還一邊安撫懷中的人兒,「表妹,沒事的,有表哥在,不會有事的。」
可是冉仲天剛跑到月亮門,迎面的就來了一大群拿木夾棍的家丁,在家丁面前的,是穿著玄色錦袍的二爺冉仲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