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家老太爺雖說不是開國功勛,三朝元老,可也是狀元郎出身,還做了尚書令。老太太又封了一品誥命,故而中秋節,冉府的太太,女乃女乃和小姐們都要入宮覲見,朝拜太後。
上一次,冉幽蟬稱病不去,因為那時候已經跟徐紹棠定親,過不久便要成親,老太太怕性子膽怯的她會丟了冉家的臉面,正好她又感染了風寒,便讓她在家養病。
可今日不一樣了,她不僅要進宮,而且是皇後發了話的,必須去。
這不,一早就被青蓮海棠這倆個丫鬟叫起床,又是焚香沐浴,又是更衣梳頭,上妝撲粉的。芍藥和白芷兩個丫鬟伺候左右,外頭又有幾個小丫鬟們守著,整個風雅築差點沒被掀翻了。
冉幽蟬睡眼惺忪,任由幾個丫鬟擺布。昨兒跟青蓮下棋下得晚了些,卯時又被叫醒,能不困麼?
「好了麼?還有多久?」她是閉著眼楮問的。
青蓮笑了,「小姐,再耐心等待一下,就快好了。您是喜歡插步搖還是簪子?」
冉幽蟬無精打采地道,「你們看著辦,都行。」
「是。」海棠從雕花妝盒里挑了一支步搖和一朵珠花,對青蓮說道,「該擺早飯了吧?」
青蓮把烏黑的發絲挽成一個忘仙髻,「不著急,今兒是要到太太屋里,跟太太一起用早飯。咱們動作得快些,讓太太久等可不好。」
一炷香的功夫,終于大功告成了。青蓮等人簇擁著冉幽蟬,驚嘆,「小姐真是美若天仙,那天上的嫦娥也稍遜一籌呢。誰說咱們小姐不美來著,誰要是敢說我就跟誰急。」
冉幽蟬戳她的額頭,「死丫頭淨說胡話,我怎麼敢跟嫦娥仙女比?四姐和八妹那才叫做美,可不許跟外人說啊,不然讓人听了笑話。」
「是。小姐,該去翠微居了,銀杏姐姐方才來傳話了,太太在等著呢。」海棠理了理她耳邊的發絲,滿臉笑意。
冉幽蟬到翠微居和三太太用過早膳後,就去了听雪堂。老太太和眾人正在等著,說了好一會兒話,大多是囑咐到宮里要守規矩之類的,特別叮囑了冉幽蟬一番,讓她在皇後娘娘跟前要慎言慎行,莫要胡說八道。
一行人入了皇宮,老太太等人被叫去了太後的永寧宮,其余小姐們則在永寧宮外,沒有皇後娘娘懿旨覲見的話,只能在外頭對著永寧宮朝拜,就算了盡了禮數了。
冉幽蟬攙扶著老太太,大太太跟在一旁,謹言慎行,不左顧右盼,不回頭張望。
皇宮比冉府要富麗堂皇的多,單看那琉璃屋瓦,就比府里頭的紅檐綠瓦強的多。再有亭台水榭,廊腰縵回,檐牙高啄。一路的奇珍異草,百花爭鳴,無一不顯示永寧宮的莊嚴金貴。
到了永寧宮的正廳,許多千金小姐和官太太們已經到了。冉幽蟬在人群中掃視一圈,便看到了打扮得俏麗的南宮羽,她身邊穿得雍容華貴的婦人,便是恭親王妃無疑。
南宮羽也看到了她,忙向她招手,親熱地挽著她的手臂,「姐姐,當日一別也有數月,我可是很想你。若不是哥哥不讓,說你忙著成親的事兒,不然我早讓人去請姐姐來了。」
冉幽蟬恭敬地行禮,「見過王妃,見過蕙福郡主。」
王妃含笑,「不必多禮。」上下打量了冉幽蟬,很是滿意地點頭。
冉幽蟬笑了,「數月不給郡主音訊,是我的過錯,讓郡主掛懷,更是我的疏忽,我在這里給郡主賠不是了。」說著就要福身,卻被南宮羽一把拉住。
「哎呀姐姐,我跟你說這個不是讓你賠罪,再說了,你何罪之有?來,我跟你介紹個人。」說著就拉了旁邊正和貴婦人說話的妙齡少女。
「玉湘姐姐,我來跟你介紹,這是冉五小姐,也是我未來的嫂子;姐姐,這是寧國侯府的郡主。」
冉幽蟬福身,「冉幽蟬見過郡主,郡主吉祥。」
祈玉湘笑著道,「不必多禮。我听羽兒妹妹說起過你,她整日說她未來的嫂子聰慧過人,美若天仙,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難怪她整日念著你。」
冉幽蟬含笑,「郡主說笑了,是蕙福郡主過獎了。」
祈玉湘道,「休要郡主郡主地叫,我叫玉湘,我可以喊你姐姐麼?」
冉幽蟬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個心無城府的郡主,「當然,你可以跟羽兒喊我姐姐。想來我今兒多了兩位郡主妹妹,好生福氣。」
皇後這時候出來了,由眾多宮女簇擁著,一太監尖銳的聲音喊道「皇後娘娘駕到。」
眾人嘩啦一片跪下,只有少數的幾個夫人不必行此大禮,眾人齊聲,「叩見皇後娘娘。」
「平身。」皇後的聲音宛若黃鶯,清脆悅耳。
冉幽蟬抬眼望著皇後,只見皇後眉若青黛,一頭烏發梳成垂雲髻,斜插一對滇紅鳳釵,髻側別著數只珠花,一身明黃色的對襟宮裝,滿是描金繪繡,繡得是一簇簇雪白的梅花,體態端莊,明眸皓齒,神色和藹。四十多歲的婦人看上去硬像是三十多歲。不愧是母儀天下,儀態萬千。
「今日乃中秋佳節,本宮在此跟各位共享中秋皇上福澤,吾國之千秋萬象。」皇後說了一些吉祥話,才跟眾夫人說話。
皇後跟恭親王妃說到世子南宮炎的親事,這才見了冉老太太,「老太太身子可還健朗?」
冉老太太笑道,「托皇後娘娘的福澤,老身一切都還好。」
皇後頷首,往冉幽蟬瞧去,「這個可就是您的孫女,跟炎兒定親的五丫頭?」
冉老太太笑道,「是的。蟬兒,過來叩見皇後娘娘。」
冉幽蟬盈盈走上前,跪下請安,「臣女冉幽蟬叩見皇後娘娘。」
皇後頷首,「起來吧。」說著就細細打量了她一番。
她穿著一身粉紅色的錦袍,繡得是嫣然盛開的桃花,梳著望仙髻,插著三柄珍珠攢玉簪,斜插瓖嵌珍珠碧玉步搖。一雙明眸波光流轉。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眉如翠羽,齒如含貝,腰若束素,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一對翠綠色的碧玉鳳鐲躺在腕上,更襯得肌膚白女敕有光澤。
皇後當然認得那對鐲子,和藹地道,「果然生的標志,體態端莊大方,炎兒好眼力。難為炎兒刁鑽的目光,挑出來的姑娘肯定不同凡響。今日一見果真好。」
老太太道謝,冉幽蟬也得依葫蘆畫瓢地叩謝。
皇後又和眾夫人說了好一會兒話才散。
回府途中,八小姐不屑地冷哼,「不過就是憑著那狐媚手段才把世子迷住,連皇後娘娘都夸她,真不知道他們心里怎麼想。就算打扮得再漂亮,也還是只裝孔雀的麻雀,怎麼就讓世子上心了?」
二太太嘆氣,「你沒瞧見蕙福郡主那高興的樣子,恭親王妃滿意的表情,連皇後娘娘都喜愛她,這也是她的福氣吧。」
大太太心里可是陰郁的很,眼下為佷女和徐紹棠的事煩心,今兒又見五丫頭出盡了風頭,琴兒卻沒被皇後召見,讓她心里怎麼能舒坦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