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下巴上手指的游移，衛若子嚇了一跳。她怎麼覺得這種輕柔安撫的動作，比他先前試圖捏碎她下頷骨的意圖更讓她感覺毛骨悚然呢？這變化顯然不是催眠催出來的，更像是抓到耗子的那只貓用餐前的餐前調戲。
她瞪圓眼楮。
果然，她衛若子的老公，那位人格分裂癥患者，正用他那雙狹長魅惑的漂亮眼楮若有所思地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
「你果真是在找死」變態帥老公一直在一旁靜觀她臉上精彩紛呈的表情變化，俊臉上帶著詭異的笑意，語氣肯定，「今日並非是衛若水將你推落水中，而是你自己跳進去的。」
他將臉湊近她︰「怎麼？不再逆來順受了？想一死百了？你是想用死來逃避？還是想用死來為你父親贖罪？」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眼楮微微眯起，顯得整張臉更加蠱惑迷人，也更加危險，「還是說，你並不相信我對你所做的那個承諾？與其啞了，倒不若死了更能讓我記住曾與你所做的那個交換？」
他森森的笑意看得衛若子心驚肉跳︰「你是這般想的嗎？」。
他輕輕嘆了口氣，道︰「不得不說，娘子，有時候你的天真讓我覺得你非常可愛。你就不想想，我若想反悔，你便是在我面前死上一百次又怎樣？難道就能令我改變主意？」
他忽然冷哼一聲，陰側側地道︰「不要說你，便是將你們丞相府一門上下屠個雞犬不留，也償不盡你那好爹爹對我公孫一族犯下的滔天罪行。你這區區一條性命，抵得了甚麼？」
王子復仇記？不要吧，莎翁太厚重了點，她承載不起啊周星星可不可以？
帥老公將俯低的身子坐直，把俊俏的五官與衛若子的臉孔拉開一點距離，慢條斯理地將話鋒一轉，道︰「知道當年驃騎將軍公孫烈被判了個甚麼刑罰麼？」
驃騎將軍公孫烈是誰？衛若子應該認識嗎？麻煩你將人物關系科普一下好不好？她剛來，還不熟。
帥老公的聲音低沉緩慢︰「我倒忘了，你那時才四歲，怎會知道這些與你堂堂相府千金半點關系也扯不上的人和事。想來便是下人看了熱鬧回來，多嘴說與你听了，你也怕是過耳即忘的。」
他臉上的笑意還在，眼楮逼視著衛若子，里面卻看不到半點感情︰「這些往事，今日讓為夫來為你細細敘說一番，怎麼樣？也免得咱們夫妻二人不知心會意，總干出一些讓人笑話的事。畢竟在整個大周國百姓眼里，咱們二人的夫妻恩愛伉儷情深，總算得上是一段佳話。」
「要知道，因為你那位尊敬的丞相爹爹，還有那些跟在你爹爹身後的人，為夫曾過了幾年不怎麼痛快的日子。當然，在娘子眼中，我這個堂堂丞相府的義子，能被丞相大人視若親子，能與你們三姐妹一同玩耍，相伴長大，能倍受丞相大人的信任與關愛，似乎不應該不痛快。」
「所以你看看，有些事情，娘子若能明白些，對你，對我，都未嘗不是件好事。我想啊，娘子若能明白一些為夫心中的不痛快，是不是就會少了些莫名其妙的可笑心思，是不是就會少做些像今日這種讓為夫不高興的事。」
他斯條慢理的聲音在寬敞的房屋里空洞地回響，嗡嗡的敲在衛若子心房上，有若實質一般。他淡漠的敘說似乎也是一種情緒的發泄，語調雖然一平無波，但包裹在平靜話語里說出來的森森冷意，卻生生將屋子里的溫度也壓低了下去。
「我還希望娘子你能明白一點︰自盡這種手段，不僅幫不了你逃避這種可悲的角色，也不能讓我對你生出半分無用的同情和憐憫。」
「為夫需要父親大人繼續認為我這個義子是個可以為了他的啞巴女兒放棄一切，甘心做他門下走狗的痴情種子。而娘子你若讓我無法達到這個目的，我會認為你是一個非常不听話的女人。對于一個不听話的女人，為夫不介意手段狠辣一些。」
「所以，有些過去的事情，就很有必要讓娘子你知道一點了。听不听得明白不要緊，娘子只需記住一句話︰這世上有些恨，不是單純用生命就能償還的。」
說到這，他突然停了下來，眼神直直地盯著衛若子，俊俏的臉上不時的抽搐一下，眼中寒光一閃一爍。正在衛若子被他盯得臉皮發癢，心跳停駐，以為這變態是不是臨時改變主意不想繼續的時候，他卻驟然開口。
「當年驃騎將軍因通敵叛國之罪，被那老皇帝判了個凌遲處死。這件事在當時稱得上是舉國嘩然。娘子是不知道，行刑那日，這京城里宛若過節一般，全城百姓傾巢而出，一時之間萬人空巷，誰都想親眼見見那通敵賣國的驃騎將軍，被劊子手一刀一刀零碎割肉的場面。在京城百姓眼里，賣國惡賊被當眾凌遲，當真算得上是一件大快人心額手稱慶的事情……」
居然還有凌遲。傳說中的滿清十大酷刑？就是那種把人犯用魚網包裹著，勒出一片一片的肉塊來，然後再被劊子手像片生魚片一樣，將它們一片片割下來……據說劊子手如果技術練得不到家，沒割足犯人一千刀就讓犯人斃了命的話，連劊子手都要被一起斬了。
這是個什麼悲慘的世界？居然還存在這種慘無人道的刑罰？
「……那驃騎將軍號稱是咱們大周朝第一勇士，天生神勇，武功蓋世。眾人說他于千軍萬馬之中取敵首如探囊取物。想想看，這樣一個神勇無雙的人物，在眾人面前被劊子手一片一片化整為零，切割成無數肉片，到最終只剩下一副骨頭架子時，會不會真如傳說中那般勇不懼死？是不是當真連哼都不哼一聲？」
「說起來，大伙兒之所以這般興奮熱烈地期待觀賞宰割公孫將軍，還是因為這凌遲之戮在此之前還從未在我朝當眾執行之故。因這刑伐太過酷厲殘忍，太祖立朝時曾有過明訓︰非大奸大惡之人，不得行此極刑。我大周朝開國以來，也僅僅只行過這一例。哈哈哈，大奸大惡戎馬一生縱橫沙場的公孫大將軍，成了我大周朝有史以來大奸大惡第一人。可惜呀，娘子那時年紀太小，想必衛丞相是決計不會讓你去瞧這個熱鬧的。」
他這番話說得極慢，一字一句，語氣淡淡地，像是在與人閑話家常一般。但這家伙的措辭遣句一點也不家常，反而因為他語調的輕淡，讓這些詞句所表達出來的內容，更加地驚悚莫名。
什麼意思？現在翻陳年舊案，準備給她科普歷史麼？介紹故事背景？
大周朝？架空穿？連讓她賣弄她有限的歷史知識的機會都不給她？她被「架空」得也太徹底了點吧。
這個故事的開頭告訴她，眼前故事的敘述者肯定當然一定得是那個什麼驃騎將軍公孫烈的什麼什麼人，而她衛若子的令尊大人則肯定當然一定就得是促成凌遲慘案的凶手啦這狗血劇情實在應該就得是這樣的。
這世上有些恨，不是單純用生命就能償還的。
看來這個衛若子全家滿門在帥老公仇人名冊上全都是用熒光筆重點標注過了的。看這意思，他這仇似乎還不想簡簡單單殺人以償命報之，似乎還準備復出個跌宕起伏來。靠，果然不愧是變態
她得需要多好的運氣，才能穿越成這種極品苦情戲中的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