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不知該如何自處的,正是現在的衛若子自已。
被莫安之一把扔到床上,衛若子顧不上疼,一個翻身縮到錦被之中,手腳並用,忙不迭地將手邊的衣服猛往身上直套。剛把胸衣褻褲穿好,再將手伸出被子外,想去模放在外邊貼身穿的中衣中褲時,莫安之居然氣定神閑地丟了三個字出來︰「可以了。」
衛若子怔愣了一下,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實在是——這語氣內容跟現在的場景完全不搭嘛。衛若子被迷惑了︰這丫叫她……干嘛?
莫安之坐在床沿,徑直伸手抓過她的腳果,往前微一用力,衛若子整個身子便被拖了一截出去,上半身被堆在被子里,兩條腿卻光溜溜地平擱在莫安之的大腿上。
衛若子根本顧不上去感覺此時兩人間的姿勢有什麼不妥。隨著莫安之這一拉,****傳來一股撕裂般的痛感,痛得她倒吸一口涼氣,嘴里忍不住便「啊」出了聲。
練了一夜的騎馬,兩條大腿內側全都磨破皮了。剛剛累得月兌了形,壓根沒感覺,這回被熱水泡過之後,再被莫安之這麼一扯,疼痛頓時撲面而來。
腳果被莫安之握在手心。莫安之目光落在她那只皮膚粉女敕透白曲線優美誘惑的足果處時,有一霎時的怔愣。但他很快便轉了目光,雙手用力,猛地一下,扒開了她的兩條大腿——
衛若子驚得小心肝猛地一縮︰這丫要干嘛?想到今晚這丫篤定她不是原版衛若子的作派,再回想起那個差點**的不眠之夜。衛若子心中警鈴大做,手便下意識地開始去模那把早已藏好在墊被之下的剪子。
誰知莫安之面無表情地左手一伸,將剛剛香琴放在床邊的瓷藥瓶拿了過來,開始在她大腿內側破皮紅腫處撒藥粉。
衛若子腦子懵懵,在床被之下一通亂模的手,突然觸手冰涼,總算是模到那把剪子了。將那把冰冷的鐵器攥在手心,衛若子稍稍松了口氣,心里踏實了一些。
然後注意力又回到腳上——擦藥的地方是不是……太那個……敏感了一點?衛若子覺得自己劈開大腿讓莫安之上藥的樣子實在是相當不雅——咳咳,何止不雅,簡直就是春情蕩漾啊……心中不自在,她忍不住雙腳猛力一縮,想翻身坐起——上藥這種事,還是自力更生比較好點。
足果處像被鐵鉗箍住了一般,她這猛力一縮,反掙得她腳上一陣筋骨交錯的刺痛,害得她忍不住又痛叫出聲。
莫安之淡淡說道︰「明日還要騎一天馬,傷口不處理一下,你撐不了。」
看來這丫態度堅決,衛若子無奈放棄。但還是忍不住面皮一陣發熱,穿得本來就少,在外面的肌膚也羞得發紅,整個人看起來像是一只剛從開水鍋中撈起來的紅皮蝦。不過她也確實是被莫安之從熱水桶里剛撈出來不久。
莫安之上藥的力道不重,但說不上有多輕柔,僅從手法而言,一看就知道這丫裹傷抹藥之類的事沒少干,熟練工啊。
好不容易上完藥,衛若子正要大松口氣。誰知這丫被子一拉,翻身就在衛若子身旁躺了下來。
衛若子身子不由自主地一僵,手里的剪子攥得更緊了。
莫安之理所當然地抻手將她攬在臂下,吹滅了燈,說道︰「睡罷,今兒累了,眯一會。」
衛若子藏在錦被下光溜溜的身子更加僵滯了︰你丫的眯一會,我怎麼辦??掌心中的剪子被攥出了溫度,衛若子很有一剪子捅過去的沖動。
臨近天明時的夜晚最是靜謐無聲,似乎連藏在草被下的蟲蟻們也都睡著了一般,听不到半點聲音。只帳外時不時響起巡營士兵們整齊節奏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然後再自近而遠,一陣一陣,搞得衛若子時不時地要心率不齊一下下。
黑暗中莫安之忽然極輕微地嘆息了一聲,幾乎微不可聞,只听他輕聲道︰「我不會動你,你睡會兒。」
錦被下的衛若子蜷縮成了一團,身子繃得極緊,听了莫安之的話,身體縮得更緊了一些。莫安之忽然冷哼一聲,說道︰「我對沒長開的身子沒甚興趣。」
衛若子先是一窘︰這是在鄙視她身材沒料發育不良嗎?然後大悟。話說她這一直訝異著這丫那天晚上為毛突然來個360度大轉彎呢,原來原因在這里啊認真想一下,也是,這衛若子常年病弱,十五歲的身體還完全沒長成型呢,該凸的地方凸不起來,該凹的地方不堪一握,看著就是一半拉孩子。正常點的男人,只要不是戀童癖患者,應該也很難對著這樣一具身體騰升起什麼熱烈火辣的犯罪。
所以如果莫安之說這句話的本意是想讓衛若子放下心防,安心睡覺的話,倒還真有那麼幾分作用。因為衛若子審視了一番自己這具豆牙菜般瘦弱身材後,對莫安之的鄙夷深以為然,相當認同。再加上這一天一晚確實也夠折騰的,衛若子身心俱疲,雖然仍帶著七分防備警惕,可實在抵擋不了那股大面積侵襲而來的濃濃睡意,掙扎了沒多久,便徹底睡死過去了。
莫安之靜靜地端詳著這張干淨得不帶一絲雜質的臉,只有這個時候,她看起來還有一絲衛若子以前的樣子。
以前的衛若子是什麼樣子?莫安之的腦子里掠過一抹淡淡的影子。以前的衛若子很安靜,即便是沒啞之前,也很少話說。臉上永遠是一副溫和的清淡的淺笑,配著這樣一副嬌柔怯弱的身子,整個人看著很有幾分仙氣。但衛若子性情冷淡,便是與她最親近的父親姐妹,也常常一副疏離淡漠的樣子,常人很難與她走近。
但這個女人——她就算是個啞巴,也絕不可能是個安靜的啞巴。那張臉上,嗯,說句實在話,莫安之當真想不明白,同樣是在這張臉上,她怎麼就能拉扯出這麼多生動精彩卻又含義豐富的表情出來。如果說以前的衛若子算是個飄飄欲仙的仙子,那這個女人,那簡直就是一個……不,是一只,那簡直就是一只雜耍藝人養來撓首逗趣的猴子……
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會挑出這樣一個沒有半分心機,一眼就能看透的女人安排到他身邊來?究竟出于什麼目的?這女人竟然傻到以為拿把剪刀就能保住自己清白的地步,她能做些什麼?
熟睡中的衛若子微微動了動,雙眉緊蹙,一張小臉皺成了一團,似乎有無限悲痛藏在雙眉之間,濃得化不開,散不去。
莫安之落在這張臉上的目光不知不覺地變得柔和了起來。這樣悲涼痛苦的臉,他已看過無數次。也只有在她真正熟睡之後,這樣的沉痛才會浮現在她臉上,與白日里的靈動活潑判若兩人。
他不知道這張熟悉的面皮下藏了多少心事,似乎歷經滄桑踏盡紅塵。似乎將無數世情苦痛強掩在心底深處,只有在熟睡之後心神微松之際,才得以釋放出來侵擾夢境,令其反側難安。
衛若子緊閉的眉眼痛苦地糾結了一下,翻了翻身,又陷在了沉沉的夢境之中。
莫安之探出手,在她緊鎖的眉間停了一停,似乎想幫她將那攏起的眉峰撫平。手在半空中滯了一滯,又收了回去。
世事艱辛,凡塵多難,在這世間紅塵中碌碌而生,誰沒有三分苦難辛酸?她既然能為人所用,踏入這灘混水,自然有她的不得已。那麼不管是被迫還是自願,最終會面臨什麼樣的結局,必然也都已想得清楚明白。
所以……明天會有怎樣的結果留給她?似乎只能……也只能是看她自己的運氣了。
若是,若是她明日沒死,她還能不能繼續保持這種至情至性的笑?這張臉,還能繼續再這樣張揚透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