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不知何時,居然飄飄蕩蕩地下起雪來。雖然不是很大,卻眨眼間將整座丞相府渲染得模模糊糊,皚皚一片。
衛若子全然未覺,托在雙手上的俏臉粉腮,笑得很有些花痴。
剛剛的「面片湯」詩句寫得她意尤未盡,再回想起那日紙上多出來的兔斯基,以及那筆墨開闊舒展,銀鉤鐵劃的「兔」、「野兔」、「山兔」幾個大字;又想起昨晚杜沛然寬厚的大手在她頭上寵溺揉搡時,心頭涌上來的熟悉無比的溫暖感覺;想起杜沛然在清朗月色下的情緒低落,真情流露……
衛若子突然心中一動,然後醍醐灌頂,頓開茅塞。
衛若子突然就想︰老娘真TM是在資源浪費啊,有木有!白白佔著一大好個白富美的坑,你TM怎麼就可以不拉一坨香艷艷的屎呢?所有的穿越前輩們以身試法後告訴了你個什麼道理?還不知道麼?人前輩們巴巴地辛苦穿越是為了哪般?如此明顯的榜樣示例,還沒教會你些什麼嗎?還不明白?穿越的主題應該是什麼?當然,肯定,絕對,是TM談戀愛啊!你丫辛辛苦苦死去活來地穿了過來,不談一場轟轟烈烈天崩地裂驚天動地泣鬼神的戀愛,你對得起誰?啊?你對得起老天爺費盡心思給你安排的穿越情節嗎?
衛若子痛心疾首︰你看看你,放著正事兒不干,你盡折騰了些啥了?上躥下跳,裝小白扮痴傻,白糟蹋老天爺給你送這一大好皮囊,不好好珍惜,盡摳著diao絲的精華特質在手里死不願放。如此暴殄天物,怎不天怒人怨?
衛若子捶胸頓足︰白富美啊!白富美啊!你不知道白富美仨字兒什麼意思麼?白富美該干些啥?不就是傷傷春,悲悲秋,沒事談談戀愛,訴訴衷腸。或者彈幾支小曲兒,填幾首小詞,反正怎麼個淒婉哀怨怎麼來。人要問「為誰憔悴損芳姿」,你就答「一片冰心在玉壺」;人要說「庭院深深深幾許」,你就來句「只道天涼好個秋」。看看,多麼地知性,多麼地溫婉,多麼地——內涵……這才是一標準白富美資深穿越眾TM該干的事兒嘛!
衛若子不覺痴痴傻笑起來,花痴病似乎又重了幾份。
正痴著呢,眼前忽然就黑了一黑。衛若子反應有點慢,臉上的花痴笑容還沒來得及散盡,腦袋以放慢了十倍的速度,慢動作般緩緩地仰了起來。
只見莫安之黑著一張臉站在她面前,繃著嘴角,沉默地打量著她。
兩人一坐一立,就這般對視了片刻。衛若子終于從滿腦袋遐思中清醒了過來,然後就驚著了。她想也不想,「蹭」地一下就跳了起來,差點磕著莫安之的下巴。眼見著莫安之的臉頓時又黑了三分,衛若子頓覺不對,忙又坐下。往後退了退,一臉戒備地看著莫安之。
莫安之負手立在榻前,額上的青筋貌似蹦得很歡月兌。
他確實很惱火。
「請君同飲面片湯」?這女人究竟想干什麼?她難不成真想給他整頂綠帽子戴?她以為她沒腦子,師兄會跟她一樣沒腦子麼?這個女人究竟要蠢到什麼程度才有個限度?
衛若子不知道這丫在怒什麼,臉上的表情很是迷茫了一陣。然後調整了一調整,在臉上扯了個小心翼翼的,小意的,討好的笑。
然後她就看到莫安之額角的青筋又非常有活力十分明顯地蹦了幾下。
又不對?老娘貌似沒招你啊?衛若子小心地保持著臉上的討好,一肚子不解。正考慮著要不要換個更誠懇一點兒的表情,莫安之說話了︰「你看上杜沛然了?」
嚇!他怎麼知道?他這一問絕對將衛若子雷了個里焦外女敕︰丫的,自己這不還正在分析權衡掂量猶豫著嘛,你這怎麼就上趕著來給我下起結論來了?這不大好吧?
這一下驚訝的表情表達得太過明顯。莫安之眼內的晦暗又深沉了幾分,怒氣蓬勃得連衛若子都能看出來了。衛若子頗為無奈,伸手在身側榻上虛寫︰「是又怎樣?」
莫安之顯然看明白了,表情略有些怔愣,很有些搞不清楚這女人的光明正大理直氣壯究竟緣自何處。
衛若子再慢慢地,一筆一筆地寫︰「你別有目的,我知。我不是原裝貨,你也知。既然如此,咱倆都別裝了,行不?」
莫安之神色便回復了慣常的冷漠︰終于不裝了麼?直等到衛若子寫完這一句,他才將嘴角微微往上一挑,笑得陰沉森冷︰「你承認你不是衛若子了?」
衛若子翻了翻白眼︰這丫不煩麼?
莫安之在衛若子身側榻上躺下,雙眼微眯。半晌,才不咸不淡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衛若子想了想,才在榻上寫︰「你還是把我當衛若子吧,免得一不小心叫錯了口,對你對我都不好。」為了怕他看不明白筆勢走向,她刻意又放慢了幾分寫字的速度。
莫安之的身子明顯僵了一僵,又是半天令人難以忍受的沉默。許久,這丫才又吐出兩字︰「來歷?」
衛若子早在心中打好月復稿,隨手就寫︰「你準備讓我寫個長篇報告?這難度太大了點兒吧?」
寫完,她一面夸張地揉著右手,表示自己寫了以上那麼多字是多麼地辛苦,一面將臉上的表情堆出十分的認真,為難,無辜,無奈等等等等。跟這丫混了這麼久,像現在這麼有挑戰性的演出,她還是第一次嘗試。內心非常期待對方能夠到位地解讀出她此時想要釋放出來的各種情緒。
莫安之面無表情,冷冷地又吐出兩字︰「沒錯。」
衛若子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這「沒錯」,指的是「長篇報告」。然後發現自己的表演果然很失敗,濃濃的挫敗感涌上心頭,她干脆利落地在榻上劃拉了兩字還給他︰「沒門。」
莫安之突然就欺身覆了上來。他半撐著身子,將衛若子壓在身下。一只手挑起衛若子鬢角的一縷頭發,在指上繞啊繞的,嘴卻在她耳邊輕柔地,帶著絲絲縷縷的暖昧說道︰「我倒是想知道,我若現在就將你徹底變為我的女人,你想想,杜沛然會不會要你?」
他將她當成什麼了?衛若子的肝火「蹭」地一下,就直沖到了腦門。覺得自己額上的青筋這會兒跳得絕對比莫安之剛剛還要歡月兌些。她只想沖這丫爆一句粗︰去你媽.的。可她現在實在沒空再一筆一劃地手寫她的憤怒,只能一面使勁往後仰頭,一面用力推他,一面再用噴火的眼楮怒視著視線上面的這個男人︰真TM想一刀捅死這只混蛋啊!對了,她的剪刀呢?
莫安之冰冷的唇已然壓到了她嘴上。衛若子被他的唇冰得一激靈,突然就冷靜下來了︰以這丫的變態指數,怕是真干得出白日宣yin這種惡心事來的。這丫這會兒正在火頭上,她可千萬不能撩他。
眼見著這丫的舌頭已經靈活地探了過來,正在強勢而猛力地沖擊著她的齒關。衛若子豁出去了,頭用力往後一砸,躲開他的舌頭。再伸手將自己胸口衣襟一扯,全身猛地一松,就勢躺在榻上。然後半挑著下巴,斜睨著莫安之,臉含冷笑,一副任君采擷的樣子,跟劉胡蘭同志就義前橫眉冷對的範兒一般無二。
莫安之僵了僵,動作停在當前,臉黑得似鍋底。就那麼半撐著身子,眯縫著眼楮,自上而下地靜靜地打量著她。
衛若子不惜再接再厲,再添把柴火。臉上帶著嬌笑,軟軟地伸出手來,指尖在他胸口上一勾一劃地寫︰「誰的女人沒關系,是女人便好。夫君現在想要麼?」
效果貌似不錯,這丫的鍋底燒得更黑了,眼中還多了三分精亮。
莫安之盯著她的臉看了半天,直恨不得把這張嫵媚嬌嗔的臉給拆開了揉碎了就好。過了許久,他突然在臉上展開一個陰寒到了極處的笑,直笑得衛若子全身冰冷,如墜冰窖。莫安之一面笑,一面又慢慢地欺身下來。冰冷的唇又印在她嘴上,舌尖就著唇齒的咬合,迅疾無比地沖開了她的牙關,肆橫無忌地沖進了她嘴中。
衛若子手足亂舞,奮力掙扎,嘴里齒關用力,合嘴就咬。力還沒用上,便覺下頷一痛,又被他死死扣住,怎麼也合不上。衛若子又羞又怒︰又是這招!你丫就不能換點新鮮的麼?無奈心中再如何發狠,全身上下直至齒尖,全部癱軟無力,只能任由他在自己唇間碾磨撕咬。
正撕扯得激烈,門外忽然傳來香琴怯怯的聲音︰「少爺,老爺……老爺請你過去。」
莫安之在衛若子身上僵了片刻,終于緩緩起身。又站了站,也不再看衛若子一眼,稍稍理了理衣衫,便走了出去。
衛若子心中一松,終于癱倒在榻上,再也沒有半分力氣。
過了一會兒,門外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香琴推門進來,看到衛若子倒在榻上的狼狽模樣,驚愕了一下。繼而在眼中抹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然後便一反常態地沉默著走上前來,溫柔地服侍著衛若子洗漱整理。
一如既往地動作輕柔,手腳利索,服務周到全面。衛若子定了定神,伸手握住香琴正在忙碌幫她整理發髻的手,將她拖到自己身邊坐下。頓了頓,從懷中掏出一只碧翠如水的鴿哨兒,托在手中,緩緩地遞到香琴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