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雪梳洗完畢。
她穿著從櫻花國帶來的衣服。白衣勝雪,上墜點點櫻花。看上去清麗高潔,飄逸出塵。和剛才簡直判若兩人。
宮女們坐在房中閑談,徹雪走進,所有人幾乎噤聲。
早便听聞櫻花國祭司為絕代佳人。之前徹雪風塵僕僕,她們沒有正眼看過她,即使看了也是充滿鄙夷。
當下去只覺得她,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那種氣度是在她的美貌之上的。
短暫的恍惚之後,她們終于回過神來。
並且在心中有短暫的歡愉。如此佳人,也只能成為她們的指揮對象。似乎對比自己強的人發號施令,便自己也高尚起來。
「你穿成這樣,是要干活的樣子嗎?」說話的女子說著離開,過了一會兒拿出一套宮女的舊衣服扔給徹雪。
徹雪看著那宮女的衣服。將它扔在地上。
「各位姐姐,徹雪如今雖為人質,可以受人差遣無話可說。但是,徹雪仍舊不會忘記自己的身份。我即使在你們薔薇國做宮女,也必須保有我的尊嚴。而這身衣服就是我的底線。還請各位姐姐不要再咄咄逼人才好!」
「你…」這些宮女已經習慣了欺軟怕硬。徹雪這突然間的風骨,將她們震懾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麼應答。
突然一個宮女眼中驚恐,拉著旁邊的宮女跪了下來。
其余宮女皆是一驚,忙呼︰「奴婢見過華月殿下。殿下安好。」
徹雪說完那句話,下意識的吸了一口氣。只覺得這周圍突然多了一股子香味。超越了空氣中的清香。
她看向周圍跪下的宮女。轉過身去,但見一身著純淨素色紅袍的男子。
整個人看上去如同一名女子。陰柔至極。
長發未挽,披在身後。一縷劉海落在眼前,他也不去動它,只是那樣透過那一縷頭發看人一般。
手中把玩這一片薔薇花瓣,指尖一驚被那花瓣的汁液染紅了。
若不是他開口,徹雪也許會真的以為他是女扮男裝的。
他的聲音沒有矯揉造作,倒似乎有一種能吸引人的音調。那其中蘊含著神秘與危險。
「果真是出塵而靈動。比起那幅畫要生動多了。」
他緩緩走進徹雪。所有的宮人都低下了頭。
徹雪只覺得香氣漸漸靠近,心中緊張起來。
卻必須鎮定的目視著這名男子。
華月感覺到徹雪直視而不驚慌的眼神,嘴角扯起一個笑容。
待他靠近徹雪,便伸出剛才把玩過花瓣的那只手的手指,拂過徹雪的嘴唇。
徹雪下意識的後退,繼續看著他。
「美人再美,若嘴唇發白,也會有損姿色的。」
「你們都退下吧。」
「是。」
宮人退下,徹雪頓覺毛骨悚然。
這個男子讓她心生涼意。卻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還有繼續保持冷靜嗎?你可以哭了。或者….落淚。我想要看看你卸下偽裝的樣子,是否同那薔薇花上的露珠般美好。」
「你是華月。」
華月有些詫異。她居然直接說自己的名字,而且還故意將自己的話題轉開。
「你可知你此時的身份,直呼王爺的名諱,我可以馬上就讓你死?」
「你費盡心機把我弄到薔薇國,難道就是為了讓我死嗎?我可是你的棋子,還有用處的。隨便弄死是不是有點可惜?」
有怒火在華月眼中聚集。他從未踫見過敢直接拆穿他的人。她居然說得如此輕松。他倒要看看她有多厲害。
「你果然聰明。難怪能破解我給櫻花國出的難題。那麼你知不知道,本王爺想讓誰難過,並非只有死這一種方法…」
他眼神玩味的看著徹雪,幾乎在瞬間便將她抓住,不得動彈。
他低下頭,慢慢靠近徹雪的臉。徹雪的腰靠在身後的桌子上,幾乎已經和桌面持平了。
然後,她瞬間抬起自己的膝蓋,朝他的胯下狠狠一撞。
還沒有撞上,華月便閃開了。
徹雪扶著桌子站直,看著他。
這可是她在現代被普及過的防狼術。
差一點就讓他嘗到了,可惜。
不知道他要是被自己收拾到,會是什麼樣子。
徹雪在心中想著,幾乎要笑出聲音來。
華月的怒火卻突然平息了。他看著這眼前的女子,想到她剛才的反擊。不禁覺得游戲越來越有意思。
他不喜歡太弱的對手。深宮之中,如此乏味。
他繼續靠近她,並且在一瞬間將她抱起。徹雪在她懷中,已經動彈不得。
他將徹雪扔在床上,並且用手按住了她,此時的徹雪覺得自己已經成了案板上的魚。等著死。
她開始後悔,為什麼當日沒有將自己交給琉櫻。若今日當真被侮辱了,該如何是好。
她終于流下了眼淚。
淚水從眼角滴落到華月的手背上。
「果真好看。」他輕輕的在她耳邊說著,卻始終沒有做任何動作。
徹雪只覺得一陣惡寒。
「要殺要剮你隨便吧。今日之後,你便等著為我收尸。」
如今,只能以死相逼了。他應該不會讓自己死。自己還有利用價值。
「哈哈哈哈哈….」
華月突然笑了起來。
「你以為本王爺要做什麼?羞辱你,根本不需要本王爺動手。本王爺只是覺得你好玩。今天的游戲就到此結束了。你好好享受剩下來的時光吧。」
他說我走出去,到了門口,又轉過頭對著徹雪說︰「不過,你以為本王爺怕你死嗎?你晚上的時候小心點,說不定本王爺會找人來伺候你的….哈哈哈….」
華月離開,徹雪的最後一絲力氣都喪失了。卻不得不立即起身,那張床她不敢待了。
她慌亂的去拿出那包櫻花花瓣和琉櫻的束帶,放在鼻端深深的吸著氣。淚水就落在那花瓣上。
說來也奇怪,興許是淚水養著了。那花瓣的香氣一直都保存著。
「琉櫻,我好想你。」
徹雪就趴在桌子上哭到累了,沉沉睡去。
琉櫻在驚鴻殿中,突然似乎听到了徹雪的聲音。
自在祭司宮淋雨之後,他便臥病在床。他回到驚鴻殿的當夜,雨水就停止了。
祭司宮的櫻花慢慢恢復顏色。
可是,琉櫻的傷心卻沒有終止。
王後的話仍在他的耳邊。他告訴自己,不能在任性了。徹雪正在等他。
「如今,她在做什麼?是不是在哭。」
琉櫻詢問著身邊照顧他的王後。
「櫻兒,你快好起來,為了你不再擔憂她的喜怒哀樂。」
天還未亮,徹雪就被叫醒。
「喲,這還哭呢?你放心吧,華月殿下才不會看上你呢。憑你的身份,怎麼會得華月殿下垂愛。趕緊去洗臉去,等一下還有很多活要干呢。我們薔薇國的百姓可不會白白養著你這種人…」
徹雪擔心那些宮人翻自己的東西,便將琉櫻的束帶束在自己頭上。將長發綁成了馬尾辮。這樣也方便干活。那包櫻花花瓣,她放在腰間藏著,這樣這味道便能一直陪著自己了。
宮女看徹雪的發式,都微微一驚。
「這流蘇閣長期閑置,到處都很髒,你就把這整個流蘇閣都打掃干淨,我們要去浣紗院幫忙去了。回來我們會檢查的。你自己好好干。」
浣紗院不僅負責整個王宮的洗衣工作,還包括染布,制造整個王宮的布料工作。宮女們經常去那里幫忙,也許能得到幾匹布料,做新衣裳。
徹雪看著周圍落的灰,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不過轉念一想,以後這便是自己的家了。打掃一下,也是為自己服務。「在現代房價飛漲的情況下,能有這麼大一個房子,周圍環境還如此優美,不知道要賣多少錢呢?」
她自我安慰的,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朝顏前往薔薇宮。踫見了華月。
「拜見華月殿下,殿下安好。」
華月看著這眼前的女子。表情十分冷漠
「昨日就將她帶回宮里來了。為何到現在都沒有通知本王爺…朝顏,難道你忘記了此等立功的機會是誰最先想出來的嗎?」
昨日朝顏一將徹雪安置在流蘇閣便回到了薔薇宮中。她沒有見到殿月,所以今日一早便前來報告。
至于為什麼不告訴華月。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華月便是朝顏昨日讓徹雪小心的無聊人中的最可怕的那個。
只是,華月在宮中處處皆有耳目,沒有什麼事情能瞞得過他的眼楮。朝顏的馬車一入宮門,便已經全部在他的監視之下。
「昨日你居然還殺雞儆猴,想要護她周全嗎?朝顏呀朝顏,一向眼中只有王兄的你,是緣何為此呢?真是讓人匪夷所思,本王爺真是對那女子充滿了好奇….好奇你懂嗎?」
「殿下您眼觀八方。朝顏自然不需多此一舉前去稟告。殺雞儆猴之事,也僅僅是由于朝顏不希望那枚棋子有任何閃失。殿下恐怕多想了。朝顏心中當然只有王上一人之事,其余的人在朝顏眼中如同草芥,形同虛設….若殿下已經無事,那麼朝顏就告退了。王上日理萬機,對于此等小事肯定沒有關注,朝顏要去稟報了。」
「好一個其余之人如同草芥,形同虛設。朝顏,你可知,王兄馬上就要新婚了…他昨日為何未歸,你知道嗎?王兄今年22了,初登王位,遂不得不婚配了。你以為他仍舊會是那個沒有妻子的少女嗎?不久之後,他便會同別的女人同床共忱,你當真是只有他一人,而他卻並非只有你一人。」
「殿下多慮了。朝顏只是王上的隨侍宮女而已。只盼王上能有佳人相隨…若王上愛那女子,朝顏,也會同珍視王上一樣,愛屋及烏….恐怕,朝顏的介懷比不上殿下您的分毫….」
他居然要娶妻了。朝顏沒有想到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他一直獨身,心中只有那個一統五國的計劃。而且,一直沒有中意的女子。朝顏陪伴于他的左右,也時常好奇,他會對什麼樣的女子動心。
在他的眼中,只能看得見天下。天下再大,也承載不了他的夢想。
轉眼間,他就要有一個女子與他相伴到老了。那個女子,是他心之所系嗎?
朝顏苦笑,走進薔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