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錦宮城 第四十五章爭鋒相對至何時

作者 ︰ 皮小四

殿月將徹雪從宮牆外翻入,看她安然進入。才轉身離開。

「不管誰問你,你只需回答,你昨夜在朝顏那里。」這是殿月對徹雪的交代。

隨後他坐著馬車大搖大擺的從宮門處駛進王宮。

太後畢竟是他的母親,他自然明白她的焦慮。她看出了他對徹雪的感情,所以她要扼殺。

她一次次的試探,一次次的警告。都莫不是要告訴他,殿月,這女子的性命在我手里。你自己看著辦。

那是他的生母。然而,面對這終于讓自己從內心面對的感情,殿月是不會屈服的。

太後再厲害,也終究只是一個女人。或者說,她再厲害,也只是一個母親。

她永遠拗不過自己的兒子。這便是真理。

所以殿月對她的警告置若罔聞。但是,為了護徹雪周全,他還是不得不謹慎行事。

徹雪一進屋內,便有鳳宵殿的宮人在等著她。

她也不詢問,仍舊只跟著那宮人走。

今日的太後顯得沒有了昨日平靜。她發現自己不能再冷靜。面對她的兒子,她即使再精明又如何。她不能來軟的了。得明打明的來。

「昨夜你去了哪里?」

「同王上出去了。」

徹雪的回答讓她吃驚。她原以為她會欺騙,或者編造別的理由。她是懷疑她同殿月一起出去了。但是沒有想到這年紀輕輕的女子居然如此誠實的說出了她的想象。她居然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質問她。

徹雪明白殿月的顧慮。但是她更不願意將此事牽扯到朝顏身上。她不明白朝顏在宮中的地位,但是若朝顏被尋來為她作偽證。應付了太後又如何?太後難應付,頂多是讓她死。而朝顏呢?她該如何向她解釋?她不能讓她因為自己受傷,哪怕只是誤會,也不可以。

她來到薔薇國,朝顏是唯一一個什麼都不圖的為她著想的人。她不能為了自己的事情讓她陷于任何可能的境遇中。

「昨夜是王上大婚之夜,你可知道?好你個大膽的丫頭,居然公然將王上勾引出去。你到底是何居心?」

太後的色厲內荏在徹雪看來實在可笑。她果真是到了氣頭上,只能拿自己出氣。

「太後真是可笑。」徹雪冷哼一聲,看著那自認為尊貴無比的婦人。「以我的身份,能夠勾引王上嗎?當今王後傾國之姿,我即使有幾分姿色,又能有什麼能耐勾引她的丈夫?我自來到這里,可曾明白地形,只怕是把我扔在這宮中我都會迷路,又怎麼可能帶著王上離開?美人在候,王上是個男人,他怎麼會選擇在這種時候被我勾引?

我就在這薔薇宮中做人質,我的身份如此卑微,你們想要弄死我跟捏死一個螞蟻一樣簡單,用得著為了我而逃離宮城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煩請太後不要把如此「莫須有」的罪名胡亂扣在我的頭上。

我自知命賤,但不會淪落到尊嚴也賤了去。你若是怕你的兒子愛上我,就趕緊把我殺了算了,不要在這里找些莫名其妙的罪名。你們薔薇國當初把我騙來這里不也是找理由嗎?冠冕堂皇的,何必呢?要殺要剮,悉听尊便,少在那里擺出一副架子,到底是要給誰看?

我尊敬你,並非你是太後,只因為你是長輩而已。還望你不要自視過高。

我的命就在這里,你取走便是。」

徹雪言語中盡是不屑,夢鴛太後從未遇見此等刁蠻女子。她說起話來一套一套,仿佛把她看穿了似的。

「給我…掌嘴。」她位高權重,卻是第一次失了分寸。

宮人集體圍了過來,徹雪沖出人群,沖到太後的桌子前,舉起桌子上的茶壺狠狠的摔在地上。

宮人們哪里見過這種刁蠻女子,紛紛護在太後身邊。

「叫侍衛,給我…拿下。」

徹雪從地上撿起茶壺的碎片,這種自殺行為她早已經輕車熟路了。與其被這種女人整死,還不如自己死來的痛快。

「你可以讓我死,但你別想讓我死的沒有尊嚴。我命雖賤,但也由不得你來處置。我想死,得由我自己說了算。」

侍衛沖了進來,看她手中拿著隨便利口對著手腕,皆是不明狀況。

夢鴛太後沒有想到今日會上演這樣一出。這女子,當真是連死都不怕了。

「給我抓起來,別讓她給我死了。本宮要好好處置她。」

太後一聲令下,碎片的利口被徹雪壓在頸部動脈處,只要那些人一靠近她就劃了。手腕上死的太慢,頸動脈可不是說著玩的。

「都給我住手。」

徹雪只覺得有個東西朝她飛來。一枚耳環打在手上。手一顫抖,那碎片也應聲落地。

殿月站在門口,剛才那耳環便是他從旁邊宮人的耳朵上取下的。

他看著她同太後據理力爭。最終又以死相逼。

他只覺得內心無力,她在這個國家,每到緊要關頭,都只能以死了結了。

她的眼神中,沒有恐懼,只有深深的倔強。那眼神讓殿月覺得,這個女子,他必須護在身邊,讓她安好,讓她周全。

他從大門口進入宮城,第一件事便是來到太後寢宮。他必須趕緊給太後一個交代,免得她知道了什麼,刁難徹雪。幸好他來的及時,否則,他又要再見一次她鮮血如注,再見一次她的虛弱不堪。

侍衛們紛紛離開。

太後早已經被徹雪氣得發抖。這女子太過剛強,她不得不防。

她看見了殿月看徹雪的眼神,那眼神中的沉溺,讓她覺得害怕。

她的兒子,若是愛上了這個女子,不知道會做出多麼瘋狂的舉動。

她不是簡單的女子。且不論她的身份,就說她的執拗,這樣的烈性女子,不是從未涉入愛河的殿月可以領教的。只怕,他會被她吃的死死的。

她絕對不允許。

所以,她不要所謂的母儀天下了,她也不要所謂的安靜涵養。她要同這女子爭到底,她要讓這女子知道她的厲害。

徹雪看著殿月。

他目光中充滿了探究。他是在觀察,觀察這個又以死相逼的女子。她的那些個氣魄與勇氣,都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為什麼總是源源不斷,而這勇氣,讓他如此沉迷。

她的身上,有一種永遠不願屈從于他人的氣場。安靜時,她並不會釋放出來,若遇到威脅,她便會爭鋒相對,絕不相讓。她可以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堵上她的性命。性命在她眼里,若是沒有了尊嚴,便只是個空殼了。

「殿月,今日,本宮要處置了這丫頭。你不要在這里干擾本宮行事。」

太後以命令式的口氣對殿月說話。

這命令中,滿含著一個母親對兒子的責備。

「母後準備如何處置她?」殿月走到徹雪身邊,不動聲色的問著。

仿佛他在替徹雪索要宣判一般。

「此事與你無關。後宮之事,本宮若是沒死,就一定要管到底。」

「那麼兒臣敢問母後,這女子犯了什麼罪?」

「王上大婚之夜,她以妖媚之術蠱惑,讓王上陪她出宮,其罪當誅。你不用辯解,她已經承認了。」

殿月看向徹雪,徹雪目光直視著他。

他在心中輕笑,她果然是不一般,他給她一條好路不走,她偏要往歪路上去。許是不願意牽扯進朝顏,這個傻姑娘。

「兒臣可是王上?兒臣怎麼從來沒有見識過妖媚之術呢?不知道母後是怎麼見到的?」

「她身為奴婢,居然當面頂撞本宮,摔爛茶壺,企圖謀刺本宮,你說說此條罪名成立嗎?」

她不願意為了一個女子而和自己的兒子翻了臉。她必須用借口,她不禁覺得自己可悲,她的兒子,不站在她這邊,反而幫著外人。這樣的女子不除,她如何安眠。

「母後…」

殿月還未說出口,便被徹雪打斷。

「你們是母子,何必為了我一個外人在這里爭鋒相對。我本就只求一死,你們讓我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換的你我安心,何樂而不為…」

她還未說完,臉上就已經被殿月甩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甩了太狠,徹雪嘴角有血溢出。

「母後什麼也不必再說。兒臣知道她的身份。但兒臣心中有她,兒臣不會讓她有機會作亂,只會時刻守在她的身邊看著她。母後的憂慮兒臣明白,但兒臣只希望告訴母後,您多慮了…宮中的薔薇開的不錯,您無事可做,可以帶著兒臣的王後去賞賞花。」

他轉身拉過徹雪,「母後應該明白兒臣的脾氣。兒臣仍舊是您的兒子,兒臣如了母後的願,娶了脂顏,也請母後還兒臣一個願。稍安勿躁,對兒臣和母後都好。」

太後看著殿月拉著徹雪離開,怒火攻心,生生吐了一口血出來。

殿月將徹雪拉到鳳宵殿外的拐角處,才停了下來。

徹雪不說一句話,他擔憂的沒有辦法。

按她的性格,是應該對他責罵不止,向他討要說法的。

「你可知道,我是為了你好。」

徹雪終于落下眼淚。她的手從殿月手中掙月兌,默默的離開了。

殿月也不去追她。他知道,此刻的她,需要安靜。

他不後悔自己給了她那一巴掌。

他若不打她,只怕她根本忍不住氣話。

她太不拿命當一回事。

她從未想過,身邊之人,是否會因此難過。

如今,他為了她同母後爭執,今後,她若胡亂說話,他怎麼能時刻守在他身邊?

她若總是以死來解決問題。他怎麼可能每次都在她命懸一線之時趕到?

他是王上。他有一統五國的雄心。如今的五國,形式上早已在他的統治之下了。

他卻無法護他心愛之人周全。

他不明白,他要如何才能讓她明白,她的性命如今並非她一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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