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蕭從殿月那里離開。便看見朝顏站在夕陽中看著他。
那種感情原來真不是靠躲避就能消減的。
「哥哥為何每次都躲著我。」
朝顏責怪著。她從小就太過堅強,不習慣撒嬌。
「你不是擔心由于你而牽連我們嗎?我只能忍著思念。」
冥蕭雲淡風輕的半開著玩笑。
寵溺的看著朝顏。
這個男子,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最疼惜她的人,而朝顏卻不知道。
她的眼里除了殿月,容不得任何男子。
這是她的命。
「不用擔心我們的安危,你若是想念家里,只管回來就好。母親很掛念你。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朝顏看不見冥蕭轉身時的落寞與寂寥。
他還沒有準備好面對她。同她獨處。
他擔心自己情感的外露。
而這是不被允許的。
兄妹之情,如一道鴻溝。將他和朝顏拉開。
由不得他逾越。
殿月從殿內出來,看著朝顏目送冥蕭離開。
「天下的女子,得冥蕭者,實乃大幸。」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朝顏點頭同意。
殿月不願多言。當事人都不清楚,他不好多說。
「徹雪回來了。」朝顏還未說完,殿月就已經離開了。
她看著殿月離去的背影,嘴角扯起一抹笑容。
「若你如此歡喜,我也心滿意足了。」
徹雪在屋內畫著自制的地圖。她不敢表明,只是用簡筆的形式勾畫著今日記住的一些地方。
並且在心中謀劃著如何再去一次那湖邊。
殿月走進來,她連忙將墨汁打翻在紙上。
「怎麼這麼笨,連字都不會寫?」殿月笑她。
她也只是傻笑。
「你又來干什麼?」
「昨日的故事我還沒有听完,你繼續給我講講。」
「听我講故事是要有報酬的。」
「什麼報酬?」
「帶我再去一次那個湖邊。我想要再看一次日出,還想在那里游泳。」
「你還當真是上癮了。那麼今天可不能只講故事這麼簡單了。你得給我講點更新鮮的玩意兒。」
徹雪想起自己帶來的那副牌,不禁高興起來。
「今天我教你玩」木牌」。」
當殿月看到徹雪拿出的木牌時,不禁佩服她的才智。
「這都是山寨,你別當真。你看這樣多和諧。若是你當了五國之首,我這牌還得改。」
徹雪趁機諷刺他,他也不生氣。
認真的跟著徹雪學習打木牌的方法。
徹雪當然留有一手。
殿月沒有贏過一次。
到後面,徹雪都沒有心思和他玩了,他卻仍然興致勃勃的要接著玩。
「賭徒的心理。總想著贏,游戲而已,何必較真呢?」
「人生若不較真,只怕是要過悔了。」
徹雪拗不過他,又想著他同自己的交易。
便繼續陪著他玩。
到最後,徹雪已經哈欠連連了。
殿月看她困了,才想著不玩了。
徹雪起身,才發現,天色已經亮了。
殿月就在徹雪的屋內慌亂的收拾了一番,前往正殿上早朝。
他前腳離開。
脂顏便來了。
徹雪看著眼前的女子,不得不佩服,她果真絕色。
「這是什麼東西?讓王上留在這里一夜?」
她素手縴縴執起一張木牌,那木牌上正好是她的名字。
「脂顏。」她輕聲的念出來。
說來也是巧。
「你將天下之人繪于這木牌之上,供王上把玩,也難怪他的心都在你這里了。」
這是殿月的妻子。他們曾以血為誓,她以妻子的身份來質問她,她是可以理解的。
在現代,她興許早已經背上了小三的黑鍋。
她看著眼前的脂顏,想來她應該不是那種會照著小三扇巴掌的主,更應該不會上來撕扯她的頭發。
所以,讓她發發牢騷吧。
「你為何不說話呢?不屑與本宮說話嗎?…你同他一樣,都不屑看本宮一眼嗎?」
脂顏的語調中透著悲傷。讓徹雪動容。
可她什麼也不能說。她無話可說。
「算了。你這樣的女子,用母後的話來說,不是我可以應付的來的。」
她笑的很勉強,尋了凳子坐下。
「妹妹,可願意嫁給王上?」
徹雪終于忍不住,不得不解釋一下。古代的女子,習慣了丈夫三妻四妾,更何況是一國之主。
可她不願意讓她誤會。畢竟都是女人。怎麼能忍心讓她傷心。
「不願意。」
「為何?」
「不為何。只是不願意。所以,以後王後根本不必擔心您的丈夫會被我勾引。套用太後的話而已。您若是沒有別的事情就請回吧。你只需要明白,我無心與你相爭。」
脂顏是含著淚水離開的。
她如此重視的一切,對于這個女子來說居然是無心相爭。
她寧可她同自己相爭,她也許可以用力守著屬于自己的一切,然後不停的暗示自己,脂顏,那個男人是你的丈夫。你有權利抗爭。可那女子,她居然連機會都不給自己。
脂顏太過脆弱。她美麗,只因為她一直被呵護著長大。她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委屈。也從來不懂得被人拒絕的滋味。
她就像一朵嬌艷的花,只要有一陣小風,都能讓她的花瓣受損。
女子,若是太脆弱,便不會有好下場。
因為你脆弱的前提是,有一個可以由得了你脆弱的男人。
太後差人將脂顏叫去鳳宵殿。
此時的脂顏仍舊處于悲傷之中。
她是一個好姑娘。沒有同她人相斗的心思,也沒有同她人相抗衡的實力。
她全憑身邊的人護她周全。所以她如此溫順,如此習慣依賴。
這樣的女子不會招人厭煩。她沒有心計,異常單純。
太後見她的難過寫在臉上。
輕輕攬過她的肩膀。
「好孩子,你放心,母後定然會為你做主的。」
她溫順的點點頭。她不知道太後所謂的做主究竟指什麼。
她只希望殿月能多看她一眼。做到一個丈夫應盡的職責。
她去問徹雪是否願意嫁給殿月,也只是單純的以為,若是她成全了殿月的感情,殿月便會對她不那麼冷淡。
這個女子,生性軟弱。便易招人利用。
脂顏從鳳宵殿出來,便遇見了華月。
華月是殿月的親兄弟。容貌上有幾分類似。
愛屋及烏,脂顏可以透過華月看見殿月的影子,也算是一種聊以慰藉。
所以她對華月的態度很好。
殿月對華月的疼愛,她早已有所聞。他們兄弟情深,全國上下無人不曉。
脂顏心想著若是華月替她在殿月面前說話,殿月也許就會來看她的。
華月看著眼前的女子。
脂顏幼時他便見過。她的美,他自然熟悉。
這樣的女子,嫁給了殿月。如今看來,他是不必擔心了。
他心中的感情。在常人看來是不正常的。
他隱忍著,只希望協助殿月完成他幼時的願望。
他同朝顏一樣,明白他自己同殿月之間的不可能。
他們同為男子,又是兄弟。
此種感情在世人看來一定是天地難容。
但感情已經生長起來,長成了參天大樹,又如何才能連根拔起呢?
也許正因為對這種感情的隱忍,導致殿月如今性情的乖戾。
他厭惡殿月身邊的任何女子。卻不會明著整治。他會利用各種辦法,讓那女子不得好過。
朝顏能活到現在,也算是慶幸。
即使有冥蕭這個後盾。華月也不會懼怕半分。
他只是明白,朝顏對于殿月來說,並不是那個重要的女人。她僅僅是一個好的助手,沒有男女之情。
殿月可以有女人,但他不能看著他愛上哪個女人。
他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
殿月同徹雪的事情,他掌握的一清二楚。
殿月從未對女子動情,如今看來是動了真格的了。也許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殿月。連殿月自己都比不上。
他明白若是殿月愛上一個女子,那麼其結果便是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擋的了。
所以他冷眼看太後同殿月相斗。
他不能明里出手。
他心虛,他擔心感情的外露。同時,他也不願意在殿月心目中落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如今之勢,他只需要在暗地里推波助瀾,一切就都會如他所願。
「嫂嫂,近日可好?臣弟近日事務繁多,未曾去拜見嫂嫂,還望嫂嫂莫怪。」
華月看上去一副無辜的樣子,若不知道他為人,又有誰知道這男子的口蜜月復劍,冠冕堂皇。
他刻意不稱呼脂顏為王後,不過是想向脂顏示好。
脂你看看我華月乃殿月親弟,如今喚你做嫂嫂,此間親昵,不就是對你的承認。宮中之事,又有哪件能瞞得過我的眼楮。即使殿月如此不疼惜你,但我仍然願意承認你。
這是華月對脂顏的暗示。
可脂顏單純,哪里明白其中深意。
華月這麼一叫。她頓時淚如雨下。
「好弟弟,嫂嫂怎會生氣,只怕是名為你的嫂嫂而已。」
華月見她如此愚鈍。心中大喜。
空有一張臉蛋的漂亮女子,也難怪殿月對她毫無興趣。
「嫂嫂怎麼如此說呢?莫非是王兄待嫂嫂不好?」
脂顏見華月真心關心她一般,遂將成婚之日後的種種事情都說與他听。
華月邊听邊替脂顏打抱不平。
脂顏見自己的苦衷有人理解,越說越起勁。
最後,華月將哭得一塌糊涂的脂顏送回寢宮。直言要為她向王兄討個說法。
脂顏心中感激,連連道謝。
華月趁機前往徹雪住處。
自從徹雪離開流蘇閣,他便不方便找她的事了。
他一直在伺機滋事,如今看來正好是機會。
若是殿月問及,他大可以說是由于脂顏向他哭訴,他于心不忍,所以前來討個說法。
看上去名正言順。殿月只會怪脂顏多嘴多舌。
他反正已經不喜歡她,又何苦擔心他再多厭惡她一點。
徹雪昨夜一宿沒睡,此時正在睡夢之中。
華月看著睡夢中的女子,也不打擾她。
他在她的房中巡視著,打開櫃子,發覺她的行李真的少的可憐。
幾身衣服,一個錦盒,一方手帕。一沓不知道是什麼的木片。
那盒子里躺著的是一串「相思子」。
殿月放下錦盒,把玩著手中的木片。
每一張木片上都繪著簡單的花色和人物線條。上方還寫著字。從五國的王上、王後,到王子公主。
徹雪翻動了子,華月將手中的東西放回原位。
安靜的坐在床邊看著徹雪。
「王兄喜歡你什麼?」他觀察著徹雪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玩具一般。
徹雪遲遲不醒。他最終有些不耐煩了。
用手拍著徹雪臉,喊著︰「你是不是該起來了。」
此時的徹雪正在做夢。夢里是她最喜歡啃的豬蹄子。
她抓過一個使勁咬了下去。
華月根本來不及回神,手就被徹雪咬住了。
他慌亂的抽回,徹雪睜開眼楮。看著華月抬著手憤怒的表情。
那手背上還沾著她的口水,她下意識的回憶起剛才的夢境。
不禁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