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錦宮城 第四十八章 誰人心中無沉思

作者 ︰ 皮小四

冥蕭從殿月那里離開。便看見朝顏站在夕陽中看著他。

那種感情原來真不是靠躲避就能消減的。

「哥哥為何每次都躲著我。」

朝顏責怪著。她從小就太過堅強,不習慣撒嬌。

「你不是擔心由于你而牽連我們嗎?我只能忍著思念。」

冥蕭雲淡風輕的半開著玩笑。

寵溺的看著朝顏。

這個男子,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最疼惜她的人,而朝顏卻不知道。

她的眼里除了殿月,容不得任何男子。

這是她的命。

「不用擔心我們的安危,你若是想念家里,只管回來就好。母親很掛念你。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朝顏看不見冥蕭轉身時的落寞與寂寥。

他還沒有準備好面對她。同她獨處。

他擔心自己情感的外露。

而這是不被允許的。

兄妹之情,如一道鴻溝。將他和朝顏拉開。

由不得他逾越。

殿月從殿內出來,看著朝顏目送冥蕭離開。

「天下的女子,得冥蕭者,實乃大幸。」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朝顏點頭同意。

殿月不願多言。當事人都不清楚,他不好多說。

「徹雪回來了。」朝顏還未說完,殿月就已經離開了。

她看著殿月離去的背影,嘴角扯起一抹笑容。

「若你如此歡喜,我也心滿意足了。」

徹雪在屋內畫著自制的地圖。她不敢表明,只是用簡筆的形式勾畫著今日記住的一些地方。

並且在心中謀劃著如何再去一次那湖邊。

殿月走進來,她連忙將墨汁打翻在紙上。

「怎麼這麼笨,連字都不會寫?」殿月笑她。

她也只是傻笑。

「你又來干什麼?」

「昨日的故事我還沒有听完,你繼續給我講講。」

「听我講故事是要有報酬的。」

「什麼報酬?」

「帶我再去一次那個湖邊。我想要再看一次日出,還想在那里游泳。」

「你還當真是上癮了。那麼今天可不能只講故事這麼簡單了。你得給我講點更新鮮的玩意兒。」

徹雪想起自己帶來的那副牌,不禁高興起來。

「今天我教你玩」木牌」。」

當殿月看到徹雪拿出的木牌時,不禁佩服她的才智。

「這都是山寨,你別當真。你看這樣多和諧。若是你當了五國之首,我這牌還得改。」

徹雪趁機諷刺他,他也不生氣。

認真的跟著徹雪學習打木牌的方法。

徹雪當然留有一手。

殿月沒有贏過一次。

到後面,徹雪都沒有心思和他玩了,他卻仍然興致勃勃的要接著玩。

「賭徒的心理。總想著贏,游戲而已,何必較真呢?」

「人生若不較真,只怕是要過悔了。」

徹雪拗不過他,又想著他同自己的交易。

便繼續陪著他玩。

到最後,徹雪已經哈欠連連了。

殿月看她困了,才想著不玩了。

徹雪起身,才發現,天色已經亮了。

殿月就在徹雪的屋內慌亂的收拾了一番,前往正殿上早朝。

他前腳離開。

脂顏便來了。

徹雪看著眼前的女子,不得不佩服,她果真絕色。

「這是什麼東西?讓王上留在這里一夜?」

她素手縴縴執起一張木牌,那木牌上正好是她的名字。

「脂顏。」她輕聲的念出來。

說來也是巧。

「你將天下之人繪于這木牌之上,供王上把玩,也難怪他的心都在你這里了。」

這是殿月的妻子。他們曾以血為誓,她以妻子的身份來質問她,她是可以理解的。

在現代,她興許早已經背上了小三的黑鍋。

她看著眼前的脂顏,想來她應該不是那種會照著小三扇巴掌的主,更應該不會上來撕扯她的頭發。

所以,讓她發發牢騷吧。

「你為何不說話呢?不屑與本宮說話嗎?…你同他一樣,都不屑看本宮一眼嗎?」

脂顏的語調中透著悲傷。讓徹雪動容。

可她什麼也不能說。她無話可說。

「算了。你這樣的女子,用母後的話來說,不是我可以應付的來的。」

她笑的很勉強,尋了凳子坐下。

「妹妹,可願意嫁給王上?」

徹雪終于忍不住,不得不解釋一下。古代的女子,習慣了丈夫三妻四妾,更何況是一國之主。

可她不願意讓她誤會。畢竟都是女人。怎麼能忍心讓她傷心。

「不願意。」

「為何?」

「不為何。只是不願意。所以,以後王後根本不必擔心您的丈夫會被我勾引。套用太後的話而已。您若是沒有別的事情就請回吧。你只需要明白,我無心與你相爭。」

脂顏是含著淚水離開的。

她如此重視的一切,對于這個女子來說居然是無心相爭。

她寧可她同自己相爭,她也許可以用力守著屬于自己的一切,然後不停的暗示自己,脂顏,那個男人是你的丈夫。你有權利抗爭。可那女子,她居然連機會都不給自己。

脂顏太過脆弱。她美麗,只因為她一直被呵護著長大。她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委屈。也從來不懂得被人拒絕的滋味。

她就像一朵嬌艷的花,只要有一陣小風,都能讓她的花瓣受損。

女子,若是太脆弱,便不會有好下場。

因為你脆弱的前提是,有一個可以由得了你脆弱的男人。

太後差人將脂顏叫去鳳宵殿。

此時的脂顏仍舊處于悲傷之中。

她是一個好姑娘。沒有同她人相斗的心思,也沒有同她人相抗衡的實力。

她全憑身邊的人護她周全。所以她如此溫順,如此習慣依賴。

這樣的女子不會招人厭煩。她沒有心計,異常單純。

太後見她的難過寫在臉上。

輕輕攬過她的肩膀。

「好孩子,你放心,母後定然會為你做主的。」

她溫順的點點頭。她不知道太後所謂的做主究竟指什麼。

她只希望殿月能多看她一眼。做到一個丈夫應盡的職責。

她去問徹雪是否願意嫁給殿月,也只是單純的以為,若是她成全了殿月的感情,殿月便會對她不那麼冷淡。

這個女子,生性軟弱。便易招人利用。

脂顏從鳳宵殿出來,便遇見了華月。

華月是殿月的親兄弟。容貌上有幾分類似。

愛屋及烏,脂顏可以透過華月看見殿月的影子,也算是一種聊以慰藉。

所以她對華月的態度很好。

殿月對華月的疼愛,她早已有所聞。他們兄弟情深,全國上下無人不曉。

脂顏心想著若是華月替她在殿月面前說話,殿月也許就會來看她的。

華月看著眼前的女子。

脂顏幼時他便見過。她的美,他自然熟悉。

這樣的女子,嫁給了殿月。如今看來,他是不必擔心了。

他心中的感情。在常人看來是不正常的。

他隱忍著,只希望協助殿月完成他幼時的願望。

他同朝顏一樣,明白他自己同殿月之間的不可能。

他們同為男子,又是兄弟。

此種感情在世人看來一定是天地難容。

但感情已經生長起來,長成了參天大樹,又如何才能連根拔起呢?

也許正因為對這種感情的隱忍,導致殿月如今性情的乖戾。

他厭惡殿月身邊的任何女子。卻不會明著整治。他會利用各種辦法,讓那女子不得好過。

朝顏能活到現在,也算是慶幸。

即使有冥蕭這個後盾。華月也不會懼怕半分。

他只是明白,朝顏對于殿月來說,並不是那個重要的女人。她僅僅是一個好的助手,沒有男女之情。

殿月可以有女人,但他不能看著他愛上哪個女人。

他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

殿月同徹雪的事情,他掌握的一清二楚。

殿月從未對女子動情,如今看來是動了真格的了。也許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殿月。連殿月自己都比不上。

他明白若是殿月愛上一個女子,那麼其結果便是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擋的了。

所以他冷眼看太後同殿月相斗。

他不能明里出手。

他心虛,他擔心感情的外露。同時,他也不願意在殿月心目中落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如今之勢,他只需要在暗地里推波助瀾,一切就都會如他所願。

「嫂嫂,近日可好?臣弟近日事務繁多,未曾去拜見嫂嫂,還望嫂嫂莫怪。」

華月看上去一副無辜的樣子,若不知道他為人,又有誰知道這男子的口蜜月復劍,冠冕堂皇。

他刻意不稱呼脂顏為王後,不過是想向脂顏示好。

脂你看看我華月乃殿月親弟,如今喚你做嫂嫂,此間親昵,不就是對你的承認。宮中之事,又有哪件能瞞得過我的眼楮。即使殿月如此不疼惜你,但我仍然願意承認你。

這是華月對脂顏的暗示。

可脂顏單純,哪里明白其中深意。

華月這麼一叫。她頓時淚如雨下。

「好弟弟,嫂嫂怎會生氣,只怕是名為你的嫂嫂而已。」

華月見她如此愚鈍。心中大喜。

空有一張臉蛋的漂亮女子,也難怪殿月對她毫無興趣。

「嫂嫂怎麼如此說呢?莫非是王兄待嫂嫂不好?」

脂顏見華月真心關心她一般,遂將成婚之日後的種種事情都說與他听。

華月邊听邊替脂顏打抱不平。

脂顏見自己的苦衷有人理解,越說越起勁。

最後,華月將哭得一塌糊涂的脂顏送回寢宮。直言要為她向王兄討個說法。

脂顏心中感激,連連道謝。

華月趁機前往徹雪住處。

自從徹雪離開流蘇閣,他便不方便找她的事了。

他一直在伺機滋事,如今看來正好是機會。

若是殿月問及,他大可以說是由于脂顏向他哭訴,他于心不忍,所以前來討個說法。

看上去名正言順。殿月只會怪脂顏多嘴多舌。

他反正已經不喜歡她,又何苦擔心他再多厭惡她一點。

徹雪昨夜一宿沒睡,此時正在睡夢之中。

華月看著睡夢中的女子,也不打擾她。

他在她的房中巡視著,打開櫃子,發覺她的行李真的少的可憐。

幾身衣服,一個錦盒,一方手帕。一沓不知道是什麼的木片。

那盒子里躺著的是一串「相思子」。

殿月放下錦盒,把玩著手中的木片。

每一張木片上都繪著簡單的花色和人物線條。上方還寫著字。從五國的王上、王後,到王子公主。

徹雪翻動了子,華月將手中的東西放回原位。

安靜的坐在床邊看著徹雪。

「王兄喜歡你什麼?」他觀察著徹雪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玩具一般。

徹雪遲遲不醒。他最終有些不耐煩了。

用手拍著徹雪臉,喊著︰「你是不是該起來了。」

此時的徹雪正在做夢。夢里是她最喜歡啃的豬蹄子。

她抓過一個使勁咬了下去。

華月根本來不及回神,手就被徹雪咬住了。

他慌亂的抽回,徹雪睜開眼楮。看著華月抬著手憤怒的表情。

那手背上還沾著她的口水,她下意識的回憶起剛才的夢境。

不禁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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