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可真快。」
瑤瑟漫不經心的說完這句話後,看向翩躚而後隨辰逸離開。
「你去吧。」
翩躚微笑著回應到。轉過頭看著徹雪。
「難怪你如此與眾不同。當真是奇女子。」
「他找來了….把我交出去吧。我不願攪亂你們的安寧。」
「傻瓜。不要小瞧我們水仙國,更不要小瞧我的丈夫。你好生待著,正好我也無聊。沒有瑤瑟在身邊,真是一刻也睡不安穩…給我說說櫻花國的故事吧,好想听听。」
徹雪不再多說什麼。如今旁觀者都在幫助她,她又怎麼又資格放棄呢。先看情況再說吧。
朝顏同冥蕭在大殿外候著。
瑤瑟,他們是見過的。如今,他仍舊那樣一副絕世容顏。讓人心生艷羨。
「深夜造訪,有何貴干。」辰逸開口。
瑤瑟只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看著兩人。
朝顏同冥蕭一道在那湖上進行了地毯式搜索,最終到達了水仙國。
沒有尸體。他們拿著徹雪的畫像在邊境之湖的小鎮上打听。
很快便知道結果。
徹雪還活著。
她在那邊境之湖扮演著一名名叫夜熙公子的男子。最終同兩名都城來的男子離開。
當得知這一消息時,朝顏只有一個念頭。帶她回去。
把她帶到殿月身邊。
所以,她同冥蕭連夜趕到都城。要想找一個人,借用王權,是最快的。
「我們希望借由水仙國王上之力,替我國尋找一女子。」
朝顏將畫像遞到辰逸手中。
「畫像拿到了,那麼明日再會吧。」
瑤瑟終于開口。卻是這一句話。
「還望您盡快解決,不要辜負了薔薇國王上的厚望。」
朝顏面無表情的吐出這幾個字。
而後同冥蕭離開。
辰逸將那畫卷展開。
「是他。」
辰逸驚異。
瑤瑟轉身離開。
重新回到徹雪的住處。瑤瑟便听見了翩躚的笑聲。
「一個大胖子從很高的樓上跳下來,你猜他變成了什麼?」
沒錯,徹雪在跟翩躚玩冷笑話。
以這個時代的人的思維方式,哪里能玩得了這種游戲。
每次得知答案,翩躚都會笑很久。
「答案是什麼,快說。」
「是來找我嗎?」
看見瑤瑟進來,徹雪起身詢問。
「先說答案吧。」
瑤瑟倒是不緊不慢的。
「變成了死胖子。」
「哈哈哈哈哈哈…」
三個人同時笑出了聲。
「來說說你的逃亡計劃吧。」瑤瑟話鋒一轉看著徹雪說。
「我希望通過水仙國到達蓮花國,然後到達櫻花國。在逃亡之前,我給殿月了一個假象,以此為自己拖延時間。但是在那湖上的時候,冥蕭追了過來,情急之下我跳下了湖里,冥蕭當時並沒有下水尋我,我听見他說,以為我死了….沒想到,如今,會尋到這里來…」
「翩躚,帶她去蓮花國。」
瑤瑟微笑著攬過翩躚,轉身離開。
薔薇國,你果真以為我便是誠心臣服于你?不願同你爭執,倒是讓人上臉了。
「為何如此迫切的要回去?不是他們把你當做人質送到薔薇國的嗎?」
「翩躚,若有朝一日,你與瑤瑟天涯相隔,你會如何?」
「無論如何也要去他身邊。」
「這也是我的理由。」
「恩,我帶你從密道前往。」
世人都以為通往蓮花國的道路幾乎是絕境。那麼「進殿日」蓮花國的人又是如何到達牡丹國的呢?
答案就是這條密道。
蓮花國同水仙國的湖水是相連的。兩國由于同食一湖之水,所以便有血脈親情。
這條密道便是只有蓮花國同水仙國王室之人才知道的溝通之途。
它聯系著水仙國同蓮花國各自的宮殿。
此時已是深夜。當徹雪同翩躚到達蓮花國王宮時,天已經亮了。
徹雪同翩躚從那藏著密道出口的宮殿中走出來。
終于明白了所謂的別有洞天。
古柳垂堤風淡淡,新荷漫沼葉田田。白羽頻揮閑士坐,烏紗半墜醉翁眠。游夢揮戈能斷日,覺來持管莫窺天。堪笑榮華枕中客,對蓮余做世外仙。
徹雪在那蓮花的世界里幾乎沉醉了。
突然間,她意識到一個問題。
束帶不見了。
那屬于琉櫻的束帶,由于她換下的衣服而落在了水仙國。
「你怎麼了?」
「翩躚,我要回去。」
「為何?」
「我有重要的東西落下了。」
徹雪突然覺得少了點什麼。怎麼會把它落下。她心里有些茫然了,似乎都要落下眼淚來。
翩躚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姐姐帶她回去便是了。」
「幽露,你起的可真早呀。」翩躚打著招呼。
徹雪只見眼前是一個男子,身量同徹雪很像,雖為男子,卻柔若無骨一般。
那眉眼柔和,似乎就是那塘中的水蓮花幻化而成。
生為男子,當真是虧了這女兒相。
幽露看著眼前的徹雪,此時的徹雪仍舊是男子裝扮。
「女子果真就是眼淚多嗎?」
徹雪訝然。
這少年,居然一眼便識破了她的裝扮。
他的聲音冰涼。
徹雪不知道用冰涼這個詞語對不對。只是覺得他生于這蓮花之中,當真傳承了它的清雅。
「翩躚姐姐來了呢?這位姑娘是誰?」
之前听聞,蓮花國的女子個個貌美,如今徹雪當真見了,才明白,果不其然。不僅女子,甚至連男子都是絕代芳華。
「幽夢,你也早呢?她是櫻花國祭司,徹雪。今日前來是要拜托凝香王上派人將她送往櫻花國。」
幽夢公主?五國美女之一。
徹雪突然想到,不禁覺得自己今天早上真是飽了眼福。
徹雪點頭問好。
幽夢看著她,回以微笑。
「此事茲事體大,幽露,你去吧。」
「恩。」
少年輕聲回答。轉身看著徹雪。
示意她跟上自己。
「對不起,我知道這樣很麻煩,但是,我必須回到水仙國一趟…」
「如今,你回去只怕是會有危險。」
「有些東西,以命相抵,在所不惜。」
翩躚不知再說什麼。
她是必須回去了。她不願瑤瑟出任何問題。
薔薇國一向霸道刁鑽,按理說徹雪以死,可他們卻似乎必須見到尸體一般。這其中定有端倪,她不能掉以輕心。
「好烈的女子。」幽夢淺笑著,看著徹雪。
徹雪只是看著幽露。
她必須回去。她還希望在見到琉櫻的時候,可以親自為他束上那束帶。
當日,她欺騙他,對他說拿這束帶聊以慰藉相思之情。
如今,若是真的能回到他身邊,她只盼能將那謊言變成現實。
她沒有騙他,她回來了。回到他的身邊了。
幽露看著眼前的女子,眸子中突然閃過什麼,轉瞬即逝。
「走吧。去取。」
徹雪的眼中突然亮了什麼。
那光亮讓幽露有一種恍惚之感。
翩躚此時歸去心切,便也顧不得那麼多。
朝顏同冥蕭辦完事便馬上尋來了。
昨夜他們一夜未眠,在都城之中用錢四處買眼線。
以徹雪的容貌,怎麼會在都城之中露面而不為人知?
冥蕭心中自然是心疼,卻不願阻止了。
若論心疼,他如何疼過朝顏。
跋山涉水,不眠不休的尋找自己所愛之人的愛人。
這想想都諷刺。
「水仙國能否派兵尋找。發出布告。」
冥蕭對辰逸說
「一個女子,若是落入水中,怎麼可能還存活至今?」
辰逸一臉平靜的言語,激起了朝顏的憤怒。
殿月正在忍受相思之苦,而這個人卻如此心平氣和。
「你可知道?我們若要找人,不用經過你們的同意。」
「呵呵,好大的口氣呀,區區一個女子,披著薔薇國的外套,便能頤指氣使了嗎?本王還沒有命歸黃泉!」
瑤瑟不知何時走近。
畢竟是一國之主,其氣勢自然不是朝顏能抵抗的。
「那麼,本王能有這種口氣嗎?」
所有人呆滯了。
那聲音,來自殿月。
朝顏訝然,看著殿月。
今日他沒有穿錦袍。而是一襲紅衣。這個世界上也許只有他能夠將紅色穿的如此出眾。
他夜夜就寢于徹雪的住處。朝顏同冥蕭出去幾日未歸,他心中便有了眉目,她一定還活著。
他等不及了。他要親自前來驗證。
殿月從未有過如此迫切的時刻。對一個女子。
翩躚走的極快,徹雪在她身後跟著,幽露走在徹雪身後。
這條密道很長,最少要走三個時辰。
昨夜一宿未眠,如今徹雪體力有些不支。
幽露走到她身邊,拿出一粒丹藥放進她口中。徹雪只覺得從嗓子一直涼爽到內髒之中。整個人突然變得極有精神。
她連聲道謝,幽露只是快速的行進著。
終于到達出口。
三人前往之前徹雪的住處。
然後,畫面便定格了。
那個紅色的身影。
讓她只覺得手腳冰涼。
這腳步聲,即使在這偌大的宮殿中。他也能听的出來。
殿月轉過身。
便看見了她、
今日她穿著一身男裝,看上去如此的羸弱,如此的需要他的保護。
這讓他心心念念的女子,他從未體會過在乎一個人的感覺。
當真是只要她好,只要她活著,便原諒她的一切背叛。
只要看見她,他便能將她對他的逃離化作從未發生的泡影。
徹雪只覺得無法呼吸一般。
此時的殿月,他的神情如此的莊重。那一襲紅衣,讓他整個人看來灼人。
所有人都愣住了,因為殿月身上散發出來的不再是王者的氣魄,而是對于一個女子的眷戀。
翩躚前往瑤瑟身邊。
徹雪情急之下,拉住了身旁人的手。
幽露低頭看著她緊緊抓著自己的那只手,瞬間不知所措。
她在發抖。
就在之前,她還說「以命相抵,在所不惜。」幽露相信,她是真的不怕死。可如今,這男子卻讓她害怕了。
蓮花國只有女子才有繼承權。王室之中很少誕生男子。幽露的誕生,對于蓮花國王室來說,是一個奇跡。所以他的母親凝香為他取名幽露。荷葉上的一顆露珠。在陽光的照射下璀璨,同樣,也可能由于孱弱而揮發。
他從未去參加「進殿日」。自然不知道殿月的長相。
當徹雪握住她身邊那少年的手時,殿月的眼神突然變得迷離起來。
她在害怕。所以,寧願握著身邊的人的手,也不願依靠他。
「跟我回去吧。徹雪。」
「不,不,不」她沒有發出聲音,但幽露可以看見她的口型。
這個同徹雪一般大的男子,看上去如同一個少年。這也許是掩飾他實力的虛假的外衣。
沒有人知道這位誕生在蓮花國王室的珍貴的王子有多少能力。他也沒有機會告訴別人。
而今日,他似乎要向眼前的男子展示一番了。
他反握住徹雪的手,徹雪抬眼看著這個少年。
她沒有料到,他居然會反握住她。
「若不想,便不去。」
他輕聲說著,拉著徹雪從殿月身邊走過。
殿月抓住徹雪的手,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徹雪的瞳孔便收縮了。
「想讓你所有的朋友為你的任性陪葬嗎?」
那聲音很小,只有徹雪能听見。
她恍然大悟。
她確實任性了。為了這個束帶回到這里。
而那任性又避免了她鑄造的大錯。
憑借殿月的手段,想要找到她,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她想的太簡單了。只渴求別人的幫助,卻忘記了會給別人帶來的痛苦。
她看著瑤瑟同翩躚。
他們如此恩愛。
一同守護著他們的國家。她怎麼忍心由于她的自私而破壞所有的安寧。
她從幽露手中將自己的手抽出。
看著殿月說︰「我跟你走。」
她的眼中全是倔強。殿月第一次見她時她的眼神又回來了。
他太了解她。
傷人九指,不如斷其一指。
一針見血,切中要害。便是他的對策。
此刻,瑤瑟的幾位哥哥正站在城樓上望著所有的一切。
他們不願出面。他們懂瑤瑟的孤單與悲傷。
他們也許太過寵溺他,以至于他尋找不到自我的價值。是時候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做真正的王了。過多的保護,帶給他的也許只能是傷害而已。
瑤瑟想要說什麼,最終被翩躚制止。
是呀,她肯定被殿月威脅了。那威脅肯定與他們有關。如今,他們根本不是薔薇國的對手,硬踫硬,只會讓徹雪的苦心白費而已。
幽露黯然的看著一切,他的掌心中,還有剛才徹雪手掌的冰涼。
「我想去拿一個東西,你不要跟來。」
她飛快的跑去尋找那束帶。
所有人依舊保持著那種站姿,等待著她回來。
那束帶果真在之前換下的衣服上。徹雪將它拿起,疊好,放入懷中。
「對不起,再也不會落下你了。」
從瑤瑟身邊路過,她突然對著瑤瑟和翩躚粲然一笑。
「你們不要為我難過,也不要有任何自責。」她拉著翩躚的手,看著瑤瑟說︰「水仙國有蚌殼嗎?」
「恩。」
「是天然的嗎?」
「恩。」
「我的好朋友,教你一個方法,可以產出很多的珍珠….讓人將貝殼從水中取出,往里面塞進沙石顆粒,日積月累,貝殼覺得疼痛,便會分泌出一種液體將那些顆粒包裹起來,那就是珍珠….
有時候。我們都會接受來自外界的各種痛苦和無法承受的難過。就像蚌殼一樣,接受人為或者自然給予的疼痛,我們得努力把那痛苦變成珍珠…
你們,一定要幸福。我要去造就屬于我的珍珠了。一起加油吧。」
徹雪知道,自己的這些話很向演講,但那又有什麼呢?
人生總是需要很多的演講,讓那種激情澎湃的演說,鼓勵我們繼續前行。
徹雪走到殿月身邊,看向朝顏。
她如此深愛這個殿月,卻如此不遺余力的幫助他來尋找自己。心里該有多疼。
「走吧。」
徹雪向前邁步,手卻被人抓住。
她回過頭,看見幽露的臉。
「一起。」
幽露有明確的目的。他要幫她逃離薔薇國。這是他的任務。所以,從今天起,他便會陪在她的左右。
徹雪想要拒絕。因為她不願這個少年卷入她的倒霉中。而她卻無法開口說不,那少年清澈的眼神中的執拗,以及手心里傳來的溫暖。讓她無法說不。
盡管她根本不明白,這名叫幽露的少年為何要跟著她。
她看向殿月。殿月看向拉著徹雪手的少年,他看上去就像一個孩子,一個孱弱的孩子。如盛開的白蓮花,透著晶瑩剔透的白。脆弱不堪。
「只要你喜歡。」
徹雪反手握住幽露的手。如同之前幽露反握住她一般。
如今,這少年要跟在她身邊,她必須擔負起保護他的責任。
從今往後,她又要踏入讓她無法輕松的境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