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軒,現在我命你替我訓練一支能夠同暗夜部隊相輔相成的軍隊。這件事,只能你我知道。」
「劍軒領命。」
琉櫻看著這少年。想起當日在適選時徹雪為了他所做的犧牲。不禁覺得心里難過。她什麼時候都在犧牲,這一回,換他。
劍軒看著眼前的琉櫻。
輕聲的詢問著︰「不是因為愛而成婚吧。」
「是。」
「額?」
「不過,是因為徹雪。不要多問了。日後你自然明白。」
劍軒心領神會。
他回到府中,清靈一肚子氣的坐在那里。
「怎麼了?」
「哇啊哇哇…」
劍軒還沒有反應過來,清靈居然抱著他大哭起來。
「….你也會這樣嗎?像王兄一樣做一個負心之人….」
劍軒無奈的抱著清靈。
直到她哭累了,劍軒才將她抱到床上。
「不要怪他,他一定要苦衷。」
清靈將頭蒙在被子里,不再說話。
劍軒作為接親的領隊,帶領隊伍前往牡丹國接親。
徹雪到達櫻花國都城當日,便踫上了接親的隊伍。
所有馬車停止進入都城,必須以步代車。
她如今是幽露的樣子,看上去只是一個羸弱的少年。
徹雪差馬車夫離開。送到這里,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她跟著圍觀的隊伍行進著。耳邊傳來的全是議論聲。
不時有小孩子在旁邊念著「櫻花開,牡丹放。櫻花牡丹枝頭笑。琉櫻王子美少年,錦玉公主佳人俏。兩國聯姻真是好,兩國百姓樂陶陶,樂陶陶….」
迎親的隊伍在寬闊的大道上行進著。劍軒佩刀騎在馬上,環顧四周。
那步攆中的女子一身火紅嫁衣,身邊擺滿了絕色的牡丹花。艷麗,耀眼。
何人不愛牡丹花,佔斷城中好物華。
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嬌萬態破朝霞。
那花中端坐的女子,千嬌百媚,盡管臉上覆蓋著紅紗,卻仍舊掩飾不了那眼波中閃動的明艷。
徹雪只覺得四肢酸軟。跌跌撞撞的在人群中游走著。不知不覺間跟著那步攆走到了宮門口。
劍軒在人群中掃視著,便看見了一路跟著的那白衣少年。
不知為何,那少年的眼神,讓劍軒覺得似曾相識。
他居然有一種錯覺,那是徹雪。轉瞬間,那少年便不見了蹤影。
徹雪終于明白了。盡管她從看見這迎親的隊伍之時便告訴自己,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那步攆中的女子,並不是要嫁給琉櫻的女子。然而,這步攆進入王宮了。
王宮之中,能夠娶這女子的男子,除了琉櫻,還能有誰?
她居然連看他一眼都不能了。他居然娶親了。
這一切,應該早就可以料到的吧。身為王位繼承人,他總有一天會娶親。
她不是一直期望他過的好嗎?她一直期望的呀。期望他可以忘記她,讓他不要忍受相思之苦,不要忍受離別之痛。
然而,當親眼目睹他的婚禮,當親眼看著另一個女子成為他的妻子。才發現,原來這麼痛苦。
終于可以完全的體會了。當日的朝顏,是如何面對殿月的娶親?
心心念念之人,娶的不是自己。朝顏也許會比她更幸福一點。
因為,她明白,殿月並不愛她。而她不同,她曾經體會過琉櫻的深情,最可怕的原來不是從未得到,而是自以為得到了,卻又匆匆的從自己手中丟失。
耳邊仍舊是源源不斷的議論聲。
「听說琉櫻王子同錦玉公主是一見鐘情。」
「這般郎才女貌,真是櫻花國之幸。」
…
議論聲,議論聲…
處處都是祝福的議論聲。
徹雪努力的捂住耳朵。
她艱難的行進著。
頭好疼。整個心似乎都裂成了一片一片的。在風中,飄散。
那束帶在她手中,已經沾滿了汗水。
人群中都是嬉鬧聲。
太過嘈雜,處處都彌漫著嘈雜。
她只覺得,仿佛這里,沒有了她的立足之地。
她千里迢迢的想要趕回來。看到的,卻是他的大婚。
他忘記她了。或者是說,要開始新的生活了。
這麼快。她無力承受。
最終,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孱弱的少年,暈倒了。
即使,她倒下的聲音如此巨大。人聲鼎沸的鬧市中,又有誰可以注意到呢?
沒有人。
她看不見希望。一直支撐她的一切,頃刻間坍塌了。
她該如何支撐這個空有軀殼的身體。
仿若,一切,都沒有了意義。如果,回去。還有什麼意義。倒不如,真的死在這里的好。
她猛然間又意識到。她不能死在這里。
注定了。她是一個棋子。她只是他生命中的過客。她應該明白的,他不可能給她承諾。為了櫻花國,他必須娶親。他必須同另外一個女人一同擔負起守護這個國家的責任。
而那個女人,不會是她。
幽露還在等她回去。那個少年,她不能讓他為了她丟了性命。
她的命,已經失去意義了。繼續留著,也是虛幻。迷迷糊糊的沉浸在想象中。徹雪只覺得全身發熱。
一寸相思一寸灰。
「夫人,您快來一下。」
清靈正在房中,听見了侍女的聲音。
今日她堅持不肯進宮。
她根本無法看著琉櫻同那個名叫錦玉的女子成婚。她心中,只有一個嫂嫂,便是徹雪。
她太過單純,她根本不能理解,曾經的山盟海誓,為何在頃刻間變成了謊言。
不能兌換的承諾,就是謊言。
劍軒極力要求,她仍舊在半路從轎子上溜回來了。卻撿到了一個少年。
看上去如此的孱弱。生得十分俊美。如同女子。
「發生了什麼事?」
清靈焦急的來到那少年所在的房中。
「夫人,這明明是個男子,盡管生的俊美,可,身體,卻是女子的。」
就在方才,這名老侍女為這發燒的少年解衣服。才發現,原來是女兒身。
清靈驚訝的看著眼前的這少年。他的身形,同一個人好像。
可是,不可能的。那張臉,明明是男子的臉。
「先退下吧。好好照顧她,等醒了再說。」
當夜,行禮完畢。錦玉被送進琉櫻的寢宮。這里她再熟悉不過了。此刻的琉櫻坐在桌前。整個房中,只有他們二人。
她有些驚異,就如此這般,嫁給了這個男子。
從今往後,她便是他的妻子。陪在他身邊。感受他的溫柔。
兩人就那樣僵持著。琉櫻仍舊不動聲色。天色漸漸晚了。錦玉有些坐不住了。
「你準備何時揭開我的面紗?」
「不準備。」
琉櫻端起一杯酒,喝了起來。他仰起頭,酒順著喉嚨流了下去。那樣子,一副置身事外的感覺。
「你什麼意思?」
「沒有意思。」
錦玉沒有想到,自己期待的新婚之夜,居然是同他在這里磨嘴皮子。
「那我自己揭開吧。」
她說完便自己扯下面紗。那張臉,當真是國色天香。
錦玉是一朵牡丹。若不見,君王殿後春第一,領袖眾芳捧堯日。
看著那面紗下的臉龐。琉櫻又端起一杯酒喝了起來。
他可以娶她。為了他的計劃。卻無法走近她,揭下她的面紗。
他是如此執拗的人。他曾經發誓,只願娶徹雪一人。而如今,他必須形式上娶這女子。他已經違背誓言了。所以,他不能去揭開那面紗。若是揭開,便是承認她是他的妻子。
而他,無法說服自己。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若這人非心頭之愛,又怎可執子之手。
形如水,影相隨。今非昨,寧換千古。
琉櫻一杯一杯的喝酒。
錦玉終究按捺不住。沖上前去,搶下他的酒杯。
「為何要如此待我?」
「因為不愛。」
「當初說娶我的不是你嗎?」
「是我。」
「那為何有這般?」
「我說娶你,並未曾許諾愛你。」
「你….」錦玉心中怒火起,揚起手,卻被琉櫻一把抓住。
「打了我,你是不是就能安然的待在這里?」
琉櫻的話問的錦玉待在那里。
「那打吧。」
琉櫻端起酒繼續喝。錦玉只覺得自己的手不知道該放在哪里。
這便是她嫁的人。她期待的溫暖笑容和懷抱,都是南柯一夢。不對,連南柯一夢都沒有,只有她自己的幻想而已。
他為何要娶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
「原因。」錦玉無力的放下手,坐在琉櫻身旁。
「我需要娶一個女子,而你是最適合的。我此生不會再愛上別人,但,為了櫻花國我必須娶妻。這便是原因。」
「我是最適合的。」
「是。」
「我會讓你愛上我的。琉櫻。」
錦玉的手攥成拳頭,端起一杯酒猛灌下去。
「那麼,就休息吧。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何必,我是女子,還能把你怎麼了去?莫非你害怕跟我同床共枕便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你害怕你自己愛上我?」
「我今日不會擔心自己愛上你,以後也不會。我不願同你睡在一起,只因為,即使和衣而眠,我也只願同自己心愛之人。你,不要對我抱有任何期待。有朝一日,若是你受不了了,可以離開。不過,現在不行。」
錦玉已經完全僵硬了。她居然發現自己欲哭無淚。
琉櫻看著呆滯的錦玉。只能在心中說抱歉。他並不愛她,她只是他的棋子。所以,他一開始便不會給她任何幻想。
待他的計劃完成,以她的好勝,受不了這一切,自然可以自由。回到牡丹國,或者去干別的。都可以。
琉櫻是自私的。他的溫柔,不願意分給任何一個除了徹雪以外的女子。
盡管這樣做對錦玉來說是殘忍的。但,比起徹雪的命運,她實在幸福的多。
他必須硬起心腸來。優柔寡斷,只會讓徹雪一直陷于困境。總是要有人犧牲。
而他對錦玉的冷漠,也算是為她好。若她根本不愛他,自然就不會痛苦了。
總之,不管如何,他已經決定了。這一切,已經開始了,便不能後悔。
琉櫻低估了錦玉。
他不知道錦玉的性格,她若是想得到的東西,便一定會得到。
他的冷漠,只是讓她更加有斗志而已。
第二日,錦玉將手指割破,沾在床單之上。
宮人進來,將單子收走。
琉櫻看她一眼,她臉上掛著笑容。
「既然嫁給你了,便沒有離開的道理。如今你贏了,也不過是因為我喜歡你。總有一日,贏的就會是我。
你要明白,我是最適合你的女子,而你,也是最適合我的。听說你戀慕的是祭司宮的那副畫像中的女子,我還不信,我斗不過一個死了幾百年的女子。」
琉櫻並不理會她。
雖然他心中疑惑,她是如何知道他曾經的事情。
「想要知道你的事情,問問你身邊的人就可以了。」
看她一臉得意的樣子,琉櫻不禁覺得可笑。這種女子,他怎麼可能會喜歡。
錦玉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劍軒告訴她的。
劍軒去接她。
她問劍軒,清靈曾經說過的話是什麼意思。
劍軒知道,若是隨便胡編的話,以錦玉的智慧,只怕是太過于明顯了。如今,這一切都不能讓她知道。倒不如給她講些過去的事實。
所以他告訴錦玉。琉櫻王子一直沒有意中人,只因為他自小便將櫻花國第一任祭司雪璨視為心中的理想對象。
錦玉想到琉櫻的樣子,不由的深信不疑。
她來到祭司宮。
便看見了那株三色煙。璀璨芳華,如同曼歌起舞的女子。
祭司宮中的宮人見到錦玉,只是問安。便退下了。
當看到那畫中的女子時,錦玉不禁呆住了。原來他喜歡的是這種女子。同她的風格完全不同。
清淡雅致,仿若空谷幽蘭。絕代芳華。
「你就等著吧。我會打敗你的。」
錦玉握緊拳頭,定定的看著那幅畫。
「呵呵…」
「誰在那里?」
突然間听到細小的笑聲,錦玉慌亂的環顧四周。卻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