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就做,易雪馬上去旅行社找了一堆旅游手冊來,攤開世界地圖,認真地尋找起來。「去哪里呢?要去,就去一個徹底遠離麻煩的地方。干脆到國外去,美國?不行,那邊有不少異能者,中東?那邊在打仗,也不行。歐洲嗎……那邊好像吸血鬼不少的樣子。非洲?中南美?雖然僻靜,但這兩個地方的文化都有些神秘莫測的地方,說不定會有什麼古怪。」
選來選去,只剩下來某個中立國了。歷史上沒有經過什麼戰爭,似乎也沒有過什麼奇怪的傳說,怎麼看都是一個很和平的地方。然後易雪再翻出那個國家的地圖,選擇了一個最偏僻的小鎮。
當然,還需要弄到護照,並去簽證。易雪很自然就地想到了異人會,作為一個有一定勢力的機構,要搞這種東西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在很早以前,莫然曾經給過她一個手機號。當時易雪還沒覺得,可是後來為了研究「愛」而看過一堆言情小說後,才懷疑莫然是不是對自己有意思。
順便提一下,那堆小說後來被當作垃圾處理掉了,因為易雪完全無法理解那些女主角的行為模式。
……
人組的辦公室中,6仁冰坐在椅子上,把腳擱在桌子上,椅子只用一個腿的一個頂點撐地。他正以一個旁人看來心驚膽戰,但自己卻覺得十分舒服的姿勢睡著了。一旁的莫然早已習以為常,跟6仁冰比起來,他在這種環境里還能保持正常就顯得非常不正常了。
響了。莫然拿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理論上來說,能知道他這個號碼的都應該是熟人,不應該出現陌生的號碼。他愣了一會,然後警覺起來,迅打開電話錄音。
「喂,是莫然嗎?」電話中傳來一個女聲。
听到這個聲音的時候,莫然突然心跳加,他認出了這個聲音。「是,是,我就是。請問你是?」為了確認自己的想法,莫然問道。
「我是易雪,你能不能想辦法幫我弄兩張簽證。我們想去瑞士。」
「行,沒問題。」莫然隨口答應下來,然後才想到一個問題。「你們?」
「對,我和易靈。」電話里的聲音有些不耐煩。
盡管這樣,但莫然還是要問︰「嗯……去干嘛?」
「沒什麼,只是想散散心罷了。」
莫然心里有些酸酸的,雖然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那兩人之間,但心里總還是有些別扭。「那麼,你們要去哪里呢?」
話那頭沉默了一會,然後說道︰「那地方沒什麼名氣,我已經忘了。」
「哦……」莫然把這理解為那兩人不希望有人去打擾。「我會盡快辦好的。」
話掛了,連句再見都沒有。
不知怎麼,莫然不僅不覺得生氣,反而有些失落。他拿著手機,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瑞士?」
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莫然一跳,回頭一看,原本睡覺的6仁冰不知何時已經醒了。他正戴著耳機,听電話錄音。莫然生氣地拿掉他的耳機,說道︰「隨便听別人的電話,你不覺得這樣做有些欠妥嗎?」
「這樣也好,讓他們遠離這里。」6仁冰無視莫然的態度,繼續說道。「不過,去瑞士的話,他們應該不會正好就去那里了吧。」
「不會那麼巧吧……那個地名可是被下過言靈的。」
「算了,就算去了也沒什麼。眼前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6仁冰點起一根煙,抽了起來。「有客人來了,做好歡迎準備。」
通常,會讓6仁冰用這種口氣說話的客人,都不是會從正門走進來的。
玻璃窗在瞬間被切成十幾塊,落在地上,頓時粉碎成玻璃渣,沒有一塊過一平方厘米。四濺的玻璃渣中有大半飛向6仁冰和莫然,6仁冰和莫然眼楮都不眨一下,那些玻璃渣在他們身前三米的地方突然落下。
窗外,沈天帶著飛進辦公室。
「真是,難道你們就不懂敲門嗎?」6仁冰面帶嘲諷地說道,「你們以為憑你們兩個就能打贏我們嗎?」
dr臉的無辜,說道︰「你誤會我們了,我們不從正門進來是因為你們正門的把守太嚴了,我們只能走旁門左道了。我們來也絕不是想殺你,而是提醒你,沈月已經在明空市了,希望你們能注意一點,千萬別被她殺了。」
旁的莫然驚訝地揚了揚眉,明明就是他們揚言要殺掉己方參與行動的所有人,現在卻來提醒自己被別殺了。這算是警告,還是威脅?
仁冰忍不住微笑起來,任何人都能看出這微笑中所包含的不屑和諷刺。「你這樣的行為,讓我想起一句古話,黃鼠狼給雞拜年……」
「不,不。」也毫不示弱地微笑道,「我們可不是沒安好心,我們是真心地不希望你們死。你們死了,對我們也沒有好處。」
「夠了吧,還不是你們揚言要殺掉我們!」莫然大聲說道︰「現在卻來這套,是來耍我們嗎?還是你們覺得自己能夠從這里全身而退。」
「喲喲,居然火了。」皺眉道,嘴角邊還掛著一絲笑意。「那天的事情跟你們一點關系都沒有,你們只不過是受上級的命令。如果一個人被另一個拿刀殺了,你說我們是會去找刀報仇呢?還是找人報仇?說到底,你們就只是一件工具罷了,我們干嘛要殺你。」
「是嗎?那還真是多謝你的理解啊。現在總是有些人誤解我們,卻不知道我們也是身不由己啊。」6仁冰一本正經地說道,「不過,你還是沒解釋為什麼要通緝我們。」
「這個嘛,就跟你們無關了。」dr身,「我們只是來告訴你們這件事,如果不是其它途徑都被某人注意著,我們也不會直接來找你們。」他抓住沈天的手,對沈天說道︰「走吧。」
「讓我來猜猜吧,你們的理由。」6仁冰冷冷地說道,「你們的主人似乎有什麼心理上的問題啊。」
「主人?」頭也不回地回答,「已經死了,現在沒有這個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話雖如此,還是停住了腳步,轉過身,微笑道︰「不過我倒很想知道你猜到了什麼。」
「我說的你們現在的主人——沈月,當初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雖然她一切正常,氣質不凡,神色中並沒有異常,長得也不錯。但我卻總覺得她有些奇怪。」6仁冰敏銳地注意到的眼楮里掠過一絲不安,便知道自己猜測的方向並沒有錯。「她的笑臉,她的話語,一切都讓我覺得很假,但她又不是故意裝出來的。你也知道,像我們這樣的人感覺總是很敏銳的,總會感覺到一些連自己都說不清的感覺。雖然說不清,但一向都很準。」
「你到底想說什麼。」的微笑變得有些勉強,他自己也察覺到這件事,便正色道︰「我可是很忙的,如果只是胡言亂語的話,我可沒興趣知道。」
「別急啊。直到在戰斗時,易靈把你旁邊那個人給拆掉的時候,她所流露出的悲傷,才讓我猛然現只有這樣的表情才適合她。而當你們老板死掉的時候,她眼楮里的絕望讓我非常懷疑,如果不是及時昏過去,她會不會一頭就撞死掉。」房間中的三人都在仔細傾听6仁冰的話,6仁冰故意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一股煙。等到房間中的人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時,他才開口。「那一刻,我才徹底明白自己的感覺,那個少女,她根本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大笑起來,「沒有存在的意義?你在講哲學嗎?那麼拜托請問,您的存在是為了什麼?人類的存在又是為了什麼?」
「用不正常的姿態來掩飾自己的反常,只會讓自己顯得更不正常。你居然連這點都忘記了,說明我說對了。」6仁冰說道,他看看身邊莫然一臉的莫明其妙,便繼續解釋道。「當然,說到存在什麼的,可能不太準確。不過,她根本沒有活著的念頭,這是毋庸置疑的。從出生到現在,她應該自殺過許多次了吧。不過你醫術這麼高明,想必都給她救活了。她根本不是為自己而活著,或者說,她缺少活下去的理由。」
「唉……」長嘆一口氣,隨手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你說的沒錯,小時候她像就是一個普通的孩子一樣。但是因為某個事件,她失去了痛覺。原本我們沒有放在心上,雖然沒有痛覺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但有我在,只要不是當場斷氣,總還是能救活的。漸漸長大之後,她也應該會明白哪些東西危險,哪些不危險。」
「但是,幾個月後,她身上開始出現莫名的傷口。一開始很小,漸漸地變嚴重,最後甚至展到用菜刀剁自己的手。問起她,她居然說,她只是想知道痛是怎麼回事。我們讓她遠離各種利器,但她總是能找到自殘的辦法。當她用牙齒啃自己的脈搏時,我們才知道,這問題已經過我們的能力範圍了。」
「我們找到世界上最好的心理醫生,你應該也听說那個家伙的名號。那家伙號稱能治愈一切心靈上的傷痛,卻對她束手無策。他說她想要知道痛是為了確認自己的存在,因為她並不是天生的無痛癥,所以才會產生矛盾。但對于疼痛她即憧憬又恐懼,越是傷害自己,就越是害怕,生怕萬一那一天痛覺回來,自己之前積累的疼痛會一下子暴出來;越是害怕,就越是傷害自己,想知道痛覺到底有沒有回來。」
「于是,那家伙建議我們,她主要是無法從自身確定自己的存在,所以才會這樣。如果讓外界來代替她來確定存在,她就不會再自殘。讓要她知道,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人需要她。雖然治標不治本,但也是沒辦法的事。所以老爺子就成為了這個角色,她便以‘爺爺的孫女’這個角色存在于這個世界。但現在老爺子死了,我們必須給她尋找新的目標。」
「你的意思是,她現在的角色就是‘為爺爺報仇的孫女’?因為這個世界上還有人需要她殺,所以才活著?」莫然問道,「所以說如果我們也都死了,她就又失去目標了?」
點點頭。
「這……實在是太荒謬了……」莫然喃喃道,「讓她因為恨而活著,這種生活還有什麼意。」
「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回答。
「難道說,你就沒有辦法治好這無痛癥?」6仁冰問道。
「不,那不僅有生理上的因素,還有心理上的因素。如果要說的話,那又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那為什麼不讓你們成為她活著的理由呢!」莫然大聲說道。
「因為,我們也活不了多久了。」平靜地回答,「大概還有三年吧。」
雖然6仁冰心里早有這樣的想法,但當听到這樣說時,還吃了一驚。不僅是因為那個時間,同樣也為的坦率而吃驚。這次對話,已經隱隱透出托孤的意思來。
「我還以為,你已經突然突破了那個時限。」6仁冰失望地說道,「想不到……」
「不,我的確是突破了那個時限,但是長生不死畢竟還只是鏡花水月,我沒有能從那少女身上找出不死的奧秘,那也就只能死了。」
在那次事件之後,人組並沒有閑著。組織解散後有許多文件散落在外,人組就弄到不少,其中就有關通過更換身體來延續生命的記錄。雖然不能不死,但如果不斷更換身體的話,還是能在理論上無限繼續自己的生命。的年齡比沈念宗小得多,他應該要再過十幾年才會出現那個癥狀。
想到這個問題,莫然和6仁冰同時用狐疑的眼神看著。
淡然一笑,開始解開自己衣服的扣子。他穿著經常穿的那個厚西服,連領口、袖口這樣的地方都束得密不透風。他解開領口,一股惡臭頓時飄散開來。
仁冰和莫然同時變色,這種氣味根本不應該從活人身上傳出來。
神色自如地繼續月兌衣服,月兌去西服,里面穿著的襯衫緊貼在身體上。不是因為合身,因為被腐臭的黏液給粘在身上。月兌下**的襯衫,里面的身體上如果再多兩條蛆的話,說這是死了幾個月的尸體絕對不會有人懷疑。
正常人的頭再搭配上一個腐爛的身體,那情況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我這具身體已經過了過一百年,早就該死了。」dr著快受不了的兩人,苦笑了一下,穿上衣服。
「為什麼不換呢?」6仁冰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應該知道我的能力中,有一個叫饕餮的吧。」沒有直接回答他。
仁冰仔細回想了一下,在去宣務村之前,他的確在一份文件上看到過這個能力。
「那個能力才是我最初的能力,其它的能力都是這個能力賦予我的。所謂饕餮,就是無視器官排異,進行器官移植。早在百年之前,我就在研究異能的成因。我現某些異能者都擁有某種器官,有時是手,有時是頭,有時又是一種沒見過的新器官。一旦把這器官給切除,他就無法使用異能。所以在百年之前,我就提出過一種異能器官理論,只是擁有這種器官的異能者只部分,大部分人我都找不到那個器官。這個理論也被淹沒在歷史長河中,現在根本沒有人知道了。」
雖然沒有明說,等于已經承認自己的能力都是從別人那里奪來的。把別人的異能摘下來,再運用饕餮進行無排異移殖,從而得到別人的能力。也正因此,他的身體並不像普通的身體那樣可以進行復制。一旦換了身體,能力也就隨之消失了。不僅是移殖來的能力,就能最初的能力也不保。
因為如果那個能力也有異能器官的話,根本沒有辦法轉移。一旦把它摘除,的無排異移殖能力就消失了,萬一異能器官跟新身體生排斥的話,問題就嚴重了。
「你們別看好像很年輕,其實年紀比我還要大。由于能力是魂系的,沒有器官,所以可以隨便換身體。如果我死了,他也活不成。而沈天的機械身體全靠他來調試,他死了,沈天也活不成。」dr攤手,無奈地說道︰「總而言之,我們都活不長了。」
仁冰有種感覺,絲毫都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眼里的樣子。是活得太久了以至淡漠生死,還是根本不想再活了?
「跟我們說這麼多,就是希望我別死,讓她好一直活下去?」6仁冰隨手一彈,煙蒂被扔進五米開外的垃圾桶里,然後再拿出一根香煙,抽了起來。「活到那個時間。」
「身為一個醫生,我想我應該告訴你,吸煙有害健康。」起身,伸了一個懶腰,對沈天說︰「我們走吧。」
仁冰考慮了一下,決定還是不要把四族的事情告訴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過,有一件事他必須讓明白。
「你以為,我們會讓你這麼輕易地就走嗎?」6仁冰冷冷地說。
微一皺眉,說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把這里的玻璃渣清掃掉,然後賠我們新的玻璃窗,我們可不像你們,我們的資金緊張得很。」6仁冰指著滿地的碎玻璃說道,表情嚴肅得如同在進行外交談判。
「……」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那兩人走後,莫然坐在椅子上,剛松了一口氣,就听見外面傳來敲門聲。
打開門,一個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骷髏的男人走了進來,他膚色蒼白,身體瘦削,看不出他的實際年齡。他的穿著很普通,手中不斷地把玩著一枚硬幣。
「是你啊。」6仁冰抬眼望了一眼來客,「真稀奇,你怎麼來了,監視解除了嗎?」6仁冰臉色露出陽光般微笑,這種表情在他臉上並不常見。
「我跟他們解釋過很多次,他們總算明白我的能力只能在這個世界上用一次,他們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才不去做這麼無聊的事了。」那男人也笑起來,不過這笑去有些恐怖。「當然,監視是不可能解除的。」
這人是6仁冰的老朋友了,一看見他,6仁冰就想起十幾年前的往事。「我們多久沒見了?我還以為你死了。」
「說到死,我的另一個朋友快過死日了,我要去看看他。」
「他們會讓你去?」
那男人把硬幣放在拇指上,輕輕一彈,硬幣在空中翻了幾個跟斗,穩穩地落在他的手掌上。正面朝上。「命運告訴我,會讓我去的。」
「那麼,他在哪里?」
「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