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臣給世子請安,世子大駕光臨,鄙舍真是蓬蓽生輝啊!」司徒長風今日休沐,剛用過早膳收到通傳,立刻親迎了過來。
龍隱背負著手,依舊冷冷的。「太師大人不必多禮,起身吧。」
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就是這個道理。
司徒長風雖然是個長輩,而且還是當朝一品大員,但是在皇室成員面前,還是要低聲下氣,不敢造次。
聞風而來的幾人看到龍隱身後的那幾個大箱子,都十分的困惑。就連司徒長風本人,都十分不解。「世子前來,可有什麼吩咐?」
想起上回收到的那警告書信,司徒長風就覺得有些不自在。
龍隱目光平視,在人群中搜索著什麼。當發現沒有他想見到的人時,臉色便又冷了幾分。「本世子是來送聘禮的!」
一句話,讓當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司徒長風更是覺得不可思議。
難道世子真的看中了那個丫頭?居然親自來下聘禮了。瞧那幾大箱子,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這個…這件小事,何必勞煩世子親自跑一趟?」
周氏此時也上前幾步,規矩的行了禮之後才提醒司徒長風道︰「老爺,世子大駕光臨,在這院子里站著不大好吧?」
司徒長風反應過來,這才醒悟過來,連忙將龍隱給迎進了廳堂。「是下臣疏忽,世子爺請!」
龍隱倒不跟他客氣,率先踏了進去。
身後的那些家奴見主子進屋了,也都抬著箱子跟了進來。將那些沉重的禮物放下之後,這才安靜的退了下去。
「太師大人,這些便是聘禮。」龍隱也不廢話,直截了當的開了口。
龍隱的一個眼神,王府的家奴立刻上前,將箱子給打了開來。頓時,整個屋子里邊金光閃閃,不知道晃暈了多少人的眼。
司徒長風的視線停留在那些金燦燦的黃金還有首飾玉器之上,半天收不回目光來。他為官一輩子,還真沒有見過如此多的珍寶!想他一年的俸祿就那麼多,加上祖上傳下來的那些家產,加起來都不夠其十分之一啊!
尾隨在周氏身後的司徒芸姐妹倆看到這麼多的聘禮,眼紅了!
憑什麼司徒錦那個死丫頭可以得到這麼豐厚的聘禮!如此一來,將來她的嫁妝也必須豐厚才不會失了太師府的面子。想著一個庶女要瓜分掉屬于她們姐妹倆的大筆嫁妝,心里豈會舒服?
司徒芸的忍耐力算是好的,沒有當場發作。但司徒雨就不一樣了,她簡直被那些金燦燦的東西給迷了眼,恨不得撲上去將那些東西佔為己有。于是她扯了扯周氏的衣袖,小聲的說道︰「母親,那一堆金鐲子雨兒好喜歡,可不可以…」
龍隱是習武之人,豈會听不到這些竊竊私語。
他忽然抬起頭來,死死地瞪著司徒雨。
她還真是大膽呢!居然當著他的面,打起了送給未來世子妃的聘禮,簡直是不知死活!
司徒長風也听到了這些細微的聲響,頓時整張臉就黑了下來。「芸兒,帶你妹妹回房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她出來!」
丟人現眼!
周氏也感到面上無光,神色有些尷尬。「世子見笑了,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
「司徒三小姐似乎十四歲了吧…」龍隱故意提及她的年齡,意思已經很明了。
都快要及笄的人了,居然還如此不懂規矩,真是可笑!幫著她掩飾的周氏,更是幼稚之極!
周氏的臉紅一陣白一陣,不知道說些什麼好。直到司徒錦身邊的丫鬟朱雀從外面閃進來,恭敬地走到龍隱的身邊,獻上一幅畫,這才替她解了圍。
「這是…」司徒長風看到龍隱慢慢展開那畫,頓時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那不是被他當眾撕毀了的問鼎嗎?它怎麼還好好的在這里!
龍隱瞄了一眼那畫,便將畫收了起來。「世子妃的心意,我收下了!」
這一次,他用了我,而非世子的稱呼。
周氏也甚為驚訝,心里更是急切。前不久,司徒芸還跟她提過,她被司徒錦給騙了。還說要拿那幅畫送給太子,這樣她入主東宮就指日可待了!雖然她沒有見過那幅所謂的舉世珍寶,但看司徒長風的神色便知是這個了!正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司徒長風搶了先。「這畫配世子,倒也妥帖!」
為了不惹禍上身,他只好舍棄那畫了。
龍隱沒有回話,只是囑咐他們善待他未來的世子妃,便打道回府了。雖然沒能見到司徒錦,但他的心還是暖烘烘的。
「主子!」剛離開太師不久,一個身影閃到龍隱的跟前,恭敬地單膝下跪。
「可是她有話要你帶給我?」龍隱猜測道。
朱雀微微一愣,尷尬的笑了笑。「小姐她…屬下只是想知道,屬下還要在太師府呆多久?」
龍隱眼神黯淡下來,也沒有了剛才的好臉色。(作者︰你的臉色本就沒好看到哪里去,好伐?)
「等時機到了,會讓謝堯通知你的!」不再多說,他揚起馬鞭,策馬而去。
朱雀委屈的撅著嘴,在心里暗暗哭泣。主子眼里果然只有了世子妃!她在太師府實在是無聊的會死!給主子賣命這麼多年,他什麼時候能夠體恤一下她這個下屬啊?
盡管心里滿是委屈,但朱雀卻不敢違背主子的命令,認命的從後門進了府。
「小姐,二夫人說身子不舒服,讓您趕緊過去一趟。」司徒錦剛縫好一個花瓣,門外便有一個丫鬟冒冒失失的跑了進來,也忘了該有的規矩。
司徒錦一听說娘親有事,立刻放下手里的繡品,朝著江氏的院子而去。
「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不舒服呢?」司徒長風接到稟報,也飛快的趕了過來。
司徒錦冷靜下來,問身邊的緞兒道︰「你有沒有聞到一股特別的香味?」
緞兒的嗅覺一向不錯,仔細辨認之後,這才回話道︰「的確有一股特別的香味,好像是從香爐里散發出來的!」
司徒長風眼神一暗,對府醫道︰「去查一查香爐里加了什麼。」
江氏屋子里的丫鬟听了這話,全都戰戰兢兢起來。她們可是老老實實恪守本分之人,萬一二夫人有個什麼不測,老爺該不會遷怒到她們身上吧?
「大人,這香爐中,並無什麼異常。」府醫經過仔細的查驗,仍舊一無所獲。
「你剛剛不是說,二夫人有滑胎的跡象嗎,難道不是這香料有問題?」司徒長風不肯輕易相信他的話。
好端端的,怎麼可能就滑胎,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貓膩。
「興許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吧?」作為大夫,他不敢妄下定論。
「二夫人早上都吃了些什麼?」听了這話,司徒長風便將視線轉移到了那些丫頭身上去了。
丫鬟們被詢問,一個個都嚇得不行,立刻將早上吃過的東西一一匯報,不敢有半點兒隱瞞。
司徒錦听了那些道菜,全都是補品,不可能會導致滑胎,心里隱約有些奇怪。那爐子里的香味的確不太正常,但剛才府醫卻說沒有問題,這就讓人有些捉模不透了。按理說,江氏不太喜歡這麼濃郁的香料的。
「娘親就今天不舒服麼?」她簡單的詢問道。
江氏慘白著一張臉,道︰「前幾日倒是沒覺得,只是今兒個一早覺得有些心煩意亂,接著就月復痛如攪…」
司徒錦更加覺得不可思議了。這屋子前前後後檢查過無數遍,都沒有發現可疑的線索,為何娘親會突然感到不適呢?
「小姐,那窗台上的花開得真好!」朱雀不動聲色的靠近司徒錦,在她耳邊輕輕的述說著。
司徒錦順著她的指引,看到那窗台上開的正艷的花朵,眼楮頓時眯了起來。「這盆植物,娘親擺在那里多久了?」
江氏看了一眼那開得極好的花,臉上卻多了一絲的笑容。「這花是老爺前不久命人送過來的。當時還沒有開花呢,我覺著好看,就讓丫頭們放在窗前了。也許是最近天氣漸漸暖和了些,所以都開花了…錦兒覺得這花…」
有問題!這三個字,她說不出口。
江氏心里開始恐慌起來。看著司徒錦那憤恨的臉色,難道真的是因為這花的緣故?
「錦兒,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別拐彎抹角的!」到了這個時候,司徒長風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司徒錦慢慢的靠近那盆開的耀眼的植物,用帕子掩蓋住口鼻這才緩緩開口。「爹爹興許不知道,這看起來異常美麗的花朵,卻是致命的毒物吧?」
毒物這兩個字傳進府醫的耳朵里,無疑是個爆炸性的信息。他的手一哆嗦,險些沒有站穩。看到府醫這副模樣,司徒長風的心更加沉重了。
連府醫都沒有發現異常,可見這送花人的心思是多麼的縝密和歹毒!居然用這種障眼法來迷惑所有人,包括他!這是可惡!
「這花,就是讓你娘親痛苦不堪的源頭?」
「爹爹想必還不知道這花是什麼吧?」司徒錦不緊不慢的說道。
「錦兒知道?」司徒長風看了一眼這個並不出眾的女兒,忽然對她的敏銳產生了興趣。
「這花名叫秋水仙,又叫草原藏紅花。」說道這個藏紅花的時候,司徒錦故意停頓了一下。「這藏紅花是何用處,想必爹爹應該是知道的。只因這花蕾呈紡綞形,開放時似漏斗,淡粉紅色(或紫紅色),端莊秀麗,受人喜愛,所以很少有人會在意它其他方面的功效。原本這花也有極好的藥用價值,可惜所有部位都帶有毒性,輕易觸踫,便會中毒。娘親因為身子沉重,所以一直在床上躺著,並未接觸到那花兒。可是這花盆放在風口上,難免不會有些花粉被吸入人體。微量的花粉或許不會引起這麼大的反應,但長此以往,便會發作。這花開了有一段日子了,想必娘親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中毒了吧?」
「可是,府醫剛剛並未察覺中毒的跡象…」司徒長風冷冷的打量著眼前這個胡子花白的老頭,不解的說道。
那府醫見躲不過去,便很干脆的招認了。「大人饒命,小人也是沒有辦法。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如果保不住這份差事,全家都得餓肚子啊…」
「說,是誰指使你欺上瞞下的!她又給了你什麼好處!」司徒長風頓時怒氣沖天,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
「小人…小人不能說…」為了全家的性命著想,他只能認罪,卻不能將那人供出來。
「好好好,好一個膽大包天的奴才!居然連我的話都不听了,簡直是自尋死路!」司徒長風被氣得昏了頭,一張臉漲得通紅。
「爹爹先別動怒,容女兒問他一問,可好?」司徒錦不聲不響的走上前來自動請纓。
司徒長風遲疑了一下,但還是默許了。
司徒錦居高臨下的望著這個老頭兒,淡淡的道︰「都說醫者父母心,你這麼做,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雖然不是你親自下的毒,但是助紂為虐,同樣是會下地獄的!你以為你不供出她來,她就會繞過你一家子的性命了?你以為你一個人承擔了所有的罪責,她就會放過那些知情的人了麼?哼,你可真是愚鈍啊!」
府醫听了她的話,整個人都驚呆了。二小姐怎麼會知道他的家人被威脅了?他可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啊!
「很驚訝,是嗎?」司徒錦頓了頓,繼續說道︰「先生在府里也有些年頭了,一向都是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如今做出這等事情來,的確是有些讓人寒心。不過錦兒相信先生的人品,你絕對不是那種貪得無厭之人。之所以做出這等糊涂事,想必是不得已而為之!只不過你的一念之差,差點兒就害了兩條性命。你只知自保,卻不知你的愚蠢,會讓更多的人受到傷害。」
府醫慚愧的低下頭去,神色有些動容。
他不是沒有想過這後果,但是那人一再向他保證,只要他辦成了事,便不再為難他,還會給他一筆錢,讓他遠走高飛。如今听到二小姐這麼一分析,他如醍醐灌頂,忽然清醒了。「是小人愚鈍,差點兒釀成大錯!請老爺和二小姐看在小人服侍多年的份兒上,饒過小人的家人吧,小人願一力承擔罪責!」
司徒長風听到這里,便再也忍不住大吼起來。「你倒是個有擔當的!那我問你,到底是誰在背後指使一切的?如果你老實回答,興許我會饒了你一命!」
府醫跪倒在地,不斷地磕著頭。「老夫愚鈍,並不知道誰才是那幕後指使之人。不過,那個來傳話的婆子,老夫倒是有些印象!」
「還不快快招來!」司徒長風見事情有了些眉目,語速便更加的急促。
「那婆子雖然蒙著面,但老夫卻留意到了一點,她的腿腳並不怎麼好使,走起路來有些不便。還有就是,她的手比起別人來,有些特別…」
「有何特別之處?」司徒錦有些好奇。
「一般正常人,只有五根手指。但是那人與眾不同,有六根手指。」府醫誠惶誠恐的敘述道。
司徒錦想了想,太師府里的婆子似乎都挺正常的,不見有這種特征的人。也許,她可以讓朱雀去調查一番,將京城中所有具有這個特征的人,全都查一遍,興許會有什麼線索。
司徒長風也是頗為懊惱,這府里的丫鬟婆子,他都不甚熟悉,但長有六根手指的人,卻是沒有發現過。難道那人不是府里的人?可既然不是府中之人,為何要害他的妻妾子嗣呢?
江氏听了這話,心中更涼。
她沒有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居然會產生這麼大的反響。還沒有出世,就已經招惹了這麼多的麻煩,那將來出世了,想必麻煩會更多吧。想到接二連三的被人暗算,她就悲從中來。
听到江氏低泣的哭聲,司徒長風感到一陣心疼。這個與世無爭的女人向來行事低調,不曾得罪過任何人。這樣溫婉的一個女人,為何會突然遭到這麼多的磨難呢?
「娘親,快莫要哭了,哭多了可要傷身子的!」司徒錦走到她的面前,細心地安慰道。
「我還要這身子做什麼?三天兩頭的有人想要害我,與其活著受折磨,還不如死了的好…」江氏的淚水撲簌簌的往下掉,怎麼都止不住。
司徒長風見她如此傷心,心里也不好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揪出那幕後之人,為你討回公道!」
「老爺…。」江氏淚眼模糊的望著自己的丈夫,有苦說不出。她現在是個孕婦,卻要擔驚受怕的度日,絲毫感受不到身為母親的喜悅,這種日子她怕了。
司徒錦緊抿著嘴唇,心里早已將眼前這個男人罵了個幾千遍。這一切是誰害的?還不是這個喜新厭舊的男人!要不是他三心二意,娶了那些個心思歹毒的女人,娘親又怎麼會弄成今天這個局面?
司徒長風卻絲毫沒有察覺到司徒錦的神態,一心都在江氏的肚子上。他安撫好了江氏,便又來到府醫面前,問道︰「二夫人體內的毒素,可有辦法清除?對胎兒是否有影響?」府醫一邊抹著額頭上的汗,一邊恭敬的回答道︰「大人放心,小的一定竭盡全力為二夫人醫治。幸好二夫人中毒不深,胎兒也安然無恙。」
司徒錦冷眼瞧著這一幕,心中早已怒火交織。
到了這個時候,他關心的還是那個剛成型的胎兒。子嗣在他眼里,真的就那麼重要嗎?一個陪伴了他十幾年的女人,難道還比不上一個還未出世的孩子嗎?
她好恨,真的好恨!
江氏雙眼無神的望著床頂的帷幕,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對于夫妻恩情,她已經漸漸失去了信心。
「老爺,這是怎麼了?府醫怎麼過來了?是不是江姐姐身子不適?」聞訊而來的周氏感覺到屋子里的沉悶氣氛,略帶關心的問道。
司徒長風見到周氏,心中的怨氣便消逝了幾分。「並無大礙。你怎麼過來了?」
「妾身也是擔心江姐姐的身子,所以過來瞧瞧…」自從被司徒長風痛罵一頓之後,周氏對江氏的稱呼也變了。一口一個姐姐,放佛真的將她當成自家姐妹似的。但是這一舉動,卻讓司徒長風心里很是舒坦。看著自己的妻妾如此和睦,他這個一家之主甚是欣慰。
江氏對周氏的問候,充耳不聞。此刻,她仍沉浸在哀戚之中,回不過神來。
司徒錦見周氏進來,不得已站起身來,上前行禮。「母親…」
「錦兒也在呢…」周氏虛扶了一把,帶著笑容說道。
司徒錦卻冷著臉,沒有回應,徑直回到江氏身邊,握住了她的手。
江氏回過頭,看到周氏那張過分熱情的臉,覺得很不舒服。「恕妾身身子不是,不能起身給夫人行禮。讓夫人擔心,是妾身的不是。」
「姐姐這是說什麼話,一家人何必這麼見外?」周氏假裝落落大方的說著客套話,眼楮卻一直在司徒長風的身上。
「好了,咱們都出去吧,也好讓江氏好好休息。」司徒長風滿意的看著兩人的互動,率先踏出了江氏的屋子。
周氏見當家的發話了,她自然就不便繼續逗留了。于是轉身就走,不過在那之前,她回過頭來給了江氏一個挑釁的眼神。
「小姐,夫人可真會演戲,哼,當著老爺的面一套,背著面又是一套!」緞兒有些憤憤不平的說道。
司徒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看著一臉傷心的母親,說道︰「娘親,您現在看清這個男人了?他不在乎任何人,除了他自己!所以以後,還是不要對他抱有期望的好!」
看了看女兒那淡漠的神情,江氏如今算是明白了,為何女兒前後的態度為何會有如此大的變化了。
以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引起那個男人的注意,想要得到一絲絲的疼寵。可是到頭來,卻還是不招待見!可想而知,女兒的心是如何的心痛!如今遭遇了這一切,她的心也冷了。那個男人的寵愛,不過是表面現象,他真正愛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而不是她。呵呵,她以前還真是傻啊,居然相信他是真心待她好的。
「娘親也不必太傷心,這院子里悲哀的女人,也不只您一人。她們想去爭,就讓她們爭去好了。女兒只想守著您和弟弟,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司徒錦勸慰道。
嘶啞著嗓子,江氏總算是找到了自己的聲音。「錦兒,娘親知道錯了。以後,娘親不會再抱有任何奢望了。」
「好好睡一覺,咱們的日子還長呢!」替江氏拉攏被子,司徒錦的臉上總算是有了一抹笑容。
江氏乖乖的閉上眼楮,听從女兒的話,沉沉的睡去。
退出江氏的房間,司徒錦臉上的笑容便消逝在唇角。「緞兒,去把朱雀找來,我有事情吩咐她。」
緞兒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的去叫人了。
不一會兒,朱雀便晃到了司徒錦的面前。「小姐這麼急找我,有何吩咐?」
「你可知道這京城之中,有多少人有六根手指?」司徒錦也不隱瞞,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朱雀回想了想,不太確定。「這倒是個新鮮的任務!雖然目前不能確定有多少,但不出三日,朱雀便能知道他們的祖宗十八代,小姐你就放心吧!」
司徒錦點了點頭,心想這事兒交給朱雀,果然是沒找錯人。
見到司徒錦眉頭深鎖的樣子,朱雀不免有些好奇。一把拉過緞兒,將她帶到門外問道︰「小姐今兒個是怎麼了,看起來似乎有心事?」
「還不是為了二夫人!」緞兒嘆了口氣,道。「二夫人中毒了,小姐自然是憂心不已。而且那幕後指使之人還未查出來,小姐是擔心她再一次出手吧?」
「二夫人還真是命途多舛啊!」朱雀喃喃的說道。
「可不是嘛!這剛剛安定下來,就又踫上這事兒。唉…」懷了身子的女人,一再的受到驚嚇。這樣下去,那肚子里的孩子,遲早會出事的!
朱雀模著下巴,若有所思。看來,這後院的斗爭,還真是不輸給皇宮的勾心斗角啊!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但是私底下,不知道多少人盼著能除去江氏肚子里的那塊肉呢!
望著小姐那倔強的背影,朱雀忽然豁然開朗。這也許就是她吸引主子的地方吧?一個在復雜環境下生存下來的堅強女子,沒有一般千金小姐的嬌氣和傲然,沒有出色的容貌,卻令人念念不忘,也只有司徒錦這樣的女子,能夠讓人忽略她的外表,去用真心體會她的珍貴吧?
想到這里,朱雀便計從心來。
一只鴿子穩穩地落在王府的庭院之中,才撲騰了幾下翅膀,立刻就有人捉住了它。
「主子,有新的消息。」黑衣人將鴿子腳上的紙條取了下來,第一時間送到了男子的面前。
將信上的內容仔細打量了一番,男子英挺的眉毛挑了挑。「去查查,京城中所有長著六根指頭的人,尤其是婦人。」
黑衣人有那麼一瞬間的愣神,但是反應過來之後便收起了驚詫之色,乖乖的去辦事了。主子的吩咐越來越匪夷所思,這讓他們做下屬的有些難以適應啊。
凝視著手上紙條,龍隱漸漸有些失神。
有一段日子沒有見到她了,她在忙些什麼?雖然朱雀沒有提到府里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將飛鴿傳書上報到他這里,就已經說明了問題。太師府,肯定發生了什麼。朱雀這樣做,無非是在告訴他,她遇到難題了。
該不該去問問呢?龍隱有些犯難。
再過不久,他們就要成為夫妻了。她的事就是他的事!
他以前從未想過,身邊多出一個女人來,會是什麼樣的感覺。但是自從認識了她,他忽然覺得,有個妻子,也不是什麼不可以接受的事。
從小到大,看到他的父王每天周旋在兩個女人之間,疲憊不堪的樣子,他就對女人有著莫名的反感。不管是對自己的師妹,還是母親,他都盡量敬而遠之,不想去招惹。
他不明白的是,他的父王即使不愛自己的母親,但他每個月還是會有一些固定的日子去她那邊。至于那個莫側妃,他更是寵得無法無天,對她所生的子女,也是疼愛有加。除了不能給大哥王位,他幾乎是有求必應。
但是每每看到母親被那個女人氣得淚流滿面,他就一直有個疑問。既然過得這麼不開心,為何母親還會依照當初的約定,嫁給父王呢?既然如此寵愛一個女人,父王又為何要娶另外一個不喜歡的女人為妻,還與她生兒育女?
在他的認知里,既然喜歡一個女人,就要喜歡到底。
不管外界如何說,他這一生,一旦認定了某個女人,就一定會好好地寵愛她,絕對不會像父王那樣,為了冠冕堂皇的借口,再娶別的女人。將來,他只會有一個世子妃,那就是司徒錦!他是絕對不會向母親妥協,再納妾的!
想到這里,他心中的猶豫頓時全都散去,心情也好了起來。
「來人,備馬!」
一炷香時間過後,一個黑色的身影騎馬離開了沐王府。
「王妃娘娘,世子又出去了…」丫鬟低垂著頭,小心翼翼的稟報道。
沐王妃斜靠在軟枕上,不喜不悲。經過了上一次的事情,她早已沒有了脾氣。兒子的一意孤行,讓她傷透了心。如今她就算再反對,也改變不了他的心意了。與其跟兒子產生隔閡,還不如順著他一些。等到司徒府的二小姐進了門,她再有所動作也不遲。
自古以來,這婆媳關系就是個難題。她倒要看看,這司徒錦是如何的厲害。她就不相信,她一個小小的庶女,敢不把她這個婆母放在眼里。
「來人,給我廣發請帖,邀請京里的名門閨秀過府來賞花。」她淡淡的吩咐著,放佛根本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丫鬟戰戰兢兢的應了聲,雖然不明白王妃的用意,但卻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于是第二日,京城里有些背景的名門千金都收到了沐王府的邀請函。這其中,還包括司徒錦和她的兩個姐妹在內。
梅園
「小姐,時辰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吧,免得受寒。」緞兒細心地為她鋪好床,勸道。
司徒錦看了看窗外,有些意外。「這麼快就天黑了?」
「是啊,小姐看書都看的出神了。」緞兒嘆道。
自打白天從二夫人那里回來,小姐就有些不對勁。雖然一切都照常,看不出什麼端倪來,但她心里隱約感到小姐今日有些不尋常。
司徒錦放下手里的書卷,揉了揉發酸的眼簾,道︰「也好。你去替我準備熱水,我想沐浴更衣。」
緞兒應承下來,便下去準備了。
司徒錦站起身來,感到身子有些發麻,差點兒跌掉。她不曾料到,自己竟然在椅子里一坐就是一個下午。
將頭上的發簪取下,又將頭發盤到頭頂,司徒錦這才走到屏風後面,寬衣解帶。
熱氣騰騰的水面升起迷蒙的水霧,沁入皮膚。司徒錦試了一下水溫,覺得可以了,便退下最後一層衣物,緩緩地沒入水中。
溫熱的氣息包圍著全身,司徒錦微閉著眼楮,靜靜地享受著這美好輕松的一刻。她的神經緊繃了一天,也該放松放松了。
緞兒靜靜地守候在外面,不敢靠近。這是主子的吩咐,她不敢有半點兒違背。忽然身後的窗子傳來微響,引起了她的注意。
仔細檢查了一番門窗,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難道是起風了?」
緞兒不解的模了模頭,並沒有多想。
黑色的身影不聲不響的進入內室,當意識到自己見到了不該見到的畫面時,他的整個人都呆住無法動彈了。
司徒錦敏感的察覺到了屋子內的細微變化,下一瞬間,她便發現了他的存在。
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這才沒讓驚叫聲破口而出。司徒錦有些窘迫的瞪著眼前這個神出鬼沒的男子,又羞又氣。
他的出現,每次都這麼突然,讓她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這大半夜的,他世子爺不在府里好好休息,跑到她這里來做什麼?萬一被人撞見,可如何是好!
等到龍隱反應過來,這才臉紅著轉過身去。「你先穿好衣服。」
司徒錦迅速拿起屏風上垂掛著的衣服裹在身上,並確認沒有春光外泄這才慢慢地朝著床頭靠近。「你…怎麼來了?」
听到她的稱呼,龍隱心里微微一動。真好,她沒有見外的叫他世子爺。這麼看來,她並不排斥他這個未來的夫君,不是嗎?
「我可以轉身了嗎?」他淡淡的詢問道。
司徒錦批好外衣,這才答道︰「可以了…」
看著她剛沐浴完的模樣,他的眼楮微微眯了起來。這樣的她,好美!
不施粉黛的她,看起來是那麼的真實。被水汽燻得泛紅的肌膚,粉女敕女敕的,讓人有種想要觸踫的*。她的眼楮閃爍著躲閃著,似乎並不敢與他對視。那樣靈動的美,真是人間難得一見的美景!
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司徒錦微微側過身軀。「你…大半夜的不睡覺,究竟有何事?」
龍隱輕咳了一聲,道︰「今日太師府里發生了什麼事?你好像看起來不怎麼開心?」
對于他的詢問,司徒錦有些驚訝的抬起頭來。
他大半夜的過來,就是為了詢問她為何不開心?
見那雙清澈的眸子愣愣的望著自己,龍隱忽然覺得心里一暖。看來,他今夜是來對了。正待說些什麼,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小姐,您在跟誰說話?是不是有事情要吩咐緞兒?」那個忠心的小丫頭急急地走進來,問道。
司徒錦有些臉紅的瞥了一眼紗帳後面,心還一直跳個不停。「沒事,是我一個人自言自語。你下去歇著吧,這里不用你服侍了。」
緞兒有些狐疑,但還是順從的退了出去。「那小姐早些歇息,緞兒告退!」
司徒錦嗯了一聲,便坐回床上,做出一副要歇息的模樣。
緞兒這才放下心來,將房門給掩好。
等到緞兒離去,龍隱這才從床後面走了出來。
真的是好險,還好他閃得快。司徒錦這樣想著,根本沒意識到他們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此刻的她側身坐在床榻之上,兩只手拉著胸前的衣襟,嬌羞的模樣,引人犯罪。
將視線從她身上艱難的移開,龍隱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題?說出來,也許好受一些…」
司徒錦听到他的聲音,慌張的將身子縮回被子里,將全身捂得嚴嚴實實之後,這才低聲的說道︰「沒什麼大事…就是有些煩躁…」
「為何事煩躁?」他對她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司徒錦垂下眼簾,不敢看他那過分深邃的眼楮。「就是…就是一些瑣事,沒什麼的…」
龍隱見她不肯吐露實話,也不相逼。「如果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就只管說。」
他用了我,而不是本世子。
司徒錦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有了回應。
兩個人都沉默下來,屋子頓時寂靜無聲。這尷尬的氣氛維持了一會兒,龍隱便率先有了動作。「你好好歇著,我走了。」
剛踏出幾步,他又忽然停住,說道︰「我會盡快查出那個長著六根手指的人,你不用擔心。」
說完,整個身影一晃,便不見了蹤跡。
司徒錦望著那開了又合的窗子,心跳這才漸漸減慢了下來。他總是這麼來去匆匆,但每一次都讓她覺得很不可思議。他不是個熱情的人,也不屑于管別人的閑事。可是這一次次的維護,到底是為了什麼?
輕輕地撫了撫自己的臉,司徒錦哀嘆一聲。
這副容貌,又怎麼能吸引的了他?那既然如此,他又為何對自己如此上心?她以後又該如何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