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本王從來不怕死,只是,本王不想看著你也變成一堆白骨…」
明月淡淡而笑,又她這個死過一次的人來說,死不可怕。
「怎麼,在下一世看到我,你不願意?」
「寶貝,你沒听說過地獄,那里面漆黑冰冷,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你跟著還給本王侍寢嘛?嘿嘿。」
再深情的話從他吊兒郎當的他口里說出,都變得沒正經了邂。
真是想同情他一回,也做不到。「你這個家伙還有沒有點正經的!」
燕子恆不解的挑了挑眉,「這是本王出生以來,最正經的一回。難道你看不出來?」
「少來,鬼才信你。」明月推了推,企圖從他懷里掙出蘅。
剛走出一步,肩膀上就多了一個美艷妖冶的五官,熱火的呼吸噴在她的頸子里,酥醉麻麻的,「寶貝,我只所以找來這里,其實是想告訴你一個秘密。」
「鬼才想听,」明月還要掙扎,就听他沙著聲音︰「其實我有一個同胞弟弟,雖然他生來孱弱,不過,總沒有生命之憂,若是,」說著,他頓了一頓,語氣變得更加的低緩,「若是,來日我戰死殺場,他若許是你活下來的一線生機。」
明月听著,心里咯 一下,對上他怎麼看都像開玩笑的表情,如月的彎眉生生扯出平行線,「誰說一定要用那個辦法才能解毒,那個蠱毒用不了多久就會被解破的。」
燕子恆呵呵笑著,長臂一伸將她扯入懷里,緊緊的抱住,許久的相擁著,如同用盡了他的所有力氣。
「寶貝,記住我的話,好好活下去。」說著,驟然松開手,極快的後退一步,身輕如燕的從塔窗里飛身而出……
「喂,要不我——」出兵幫你的話來不及說,雨霧的清晨里,再也尋不到燕子恆的影子。
明月將未出口的話吞了下去,還好他閃的快,不然不成熟的話說出口,她怕是沒法子收場。
奇刖國倚仗蒼狼向燕國開戰。如果她幫燕國,勢必與南宮勛為敵。可她若不幫,那南宮勛滅了燕,只怕對她黎國也是虎視眈眈。
*
風停雨歇。
明月穿著濕衣走在通向黎樺寢殿的青石路上。
「女皇陛下,請留步。」
一聲中年男子的輕喚聲傳來,明月停步,回首。看著身後不遠,一身青衣袍的男子站在布遍青苔的甬道邊,尋思了許久。
見明月停下腳步,那中年男子才快步湊近她。
濮陽將軍!
明月如雷打的鴨子,愣了半天,「你是濮陽將軍?」
濮陽晉似笑非笑的點了點頭,「濮陽晉給女皇陛下請安。」面色頗顯得有些凝重。
明月擺了擺手,不解他身上受傷,怎麼不好好修養,反跑來見她,難道還是讓她處罰苡塵?
「濮陽將軍平身。不知道將軍身上傷勢可好些了?」
「謝女皇陛下關心,臣身上的傷無礙。」他微微點頭,謙卑地拱身道。
「既然將軍沒事,那王皇也可安心了。但不知,將軍此番前來,所謂何事?」明月慢步,向著一側的涼亭中走去。
濮陽將軍亦是慢步隨于身後,二人于石桌前相對而坐。
「將軍有話可以直言!」二人相對而坐,這時明月才得已細細的打量這濮陽將軍,就見他劍眉星目,鼻惹懸膽,雖是年過不惑之年,長身如遠山挺直,雖然肌膚上橫生了些許的皺紋,但依稀可見年少時的英俊瀟灑。
只是,如此的眉眼,似曾哪里見過。
明月尋討著,意外發現,濮陽將軍幾度欲開口,可每每喉嚨發哽,眼眶里泛起層層潮氣,兩滴淚自眼眶里滾落下來。
「將軍?」一個久經殺場的將軍居然在她面前落淚了,其中原由實在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我原本是燕國人。」
「燕國人?」明月听得心頭一緊,不知他如此動情,更對她道出自己的身世,不知是何用意。
「對,我本是燕國的平南將軍。」
「什麼!」明月吃驚得差點站起來,「您既然燕國人,怎麼又會到了奇刖國?」
「都怪年夫年輕氣勝,對一個奇刖國的女子一見難忘……誒,此事已過多年,當年心儀的女子早已病故,此事不提也罷。」濮陽將軍哀聲說著,面色難掩悲痛。
「您在燕國可有兒女?」明月望著他眼里的痛色許久,腦海里突然冒出這麼一個想法,可就是這麼個大膽的猜測,也就直白的從她嘴里問出,擺到桌面上來。
濮陽晉抬眸,又懊惱的垂下,最後,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氣,站了起來,撲通一聲,跪在明月腳下。
「將軍,您這是?」這一邊串反常的舉動更讓明月落實了心里的猜測。
濮陽晉雙手抱掌,舉過頭頂,愁眉深鎖︰「女皇陛下所言不錯,我濮陽晉當年趁奇刖國之前,確實育有兩雙一女!」
「哦!哦哦——」明月眼中的驚色漸漸淡去,再度浮起的居然是種冽色︰「安苡塵是你的兒子?」
濮陽抬眸,落下,臉上的慚愧更深。「正是。」
明月輕輕的吁了口氣,手指整整了半濕的裙褶,「本皇不明白,濮陽將軍向本皇說這些,是何用意呢?」
濮陽晉雙眸一亮,「當年我拋棄韜兒,實屬無奈,後來我也曾派人去燕國尋找,都不得消息,萬萬想不到韜兒竟然在黎國朝中任職。實在是了卻老夫的一大遺憾。」
明月眼里也閃過一抹亮色,輕佻眉梢,「那依將軍的意思是?本皇還是不大明白。」
「老夫懇請女皇陛下,放了我兒濮陽馭韜,隨父回奇刖共續骨肉親情!」
「嗯,」明月尋思著點頭,心里卻不認同,奇刖要跟燕國開戰,此時安苡塵離開,對燕國的百姓可算是一種災難。而對她而言也是一種損失。
「女皇陛下是答應了?」
「自古以來血濃于水,你們父子重逢,本皇也為你們高興,只要安苡塵沒有意見,那本皇亦是同意的。」
濮陽晉垂下眼,長松了口氣,同時心里又泛著酸楚,「只怕,他一時不會我這個父親,素聞韜兒與女皇陛下情意深厚,還請女皇陛下可以對他勸上一勸,相信他一定會听從皇命。」
「讓本皇勸?」明月臉色一變,一對彤彤美眸剎時變窄。都怪自己身上的蠱毒,對外落個荒婬的惡名。現在連這濮陽晉也以為他的兒子是她的男寵了。
「這件事情,終歸是你們的家事,本皇可以代為轉答將軍之意,但是去還是留終是要苡塵他自己決定。」
目送濮陽晉背影離去,終是明了那安苡塵昨夜的失態舉止,想來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正是崇拜父親的時候,卻被狠狠的拋棄了。自己一個人長大,白手起家,一點點積累財富,好容易有了今天。
這做父親的看到他功成名就,又想著來要,哪里有那麼便宜的父子情。
如此一想,對于安苡塵平日的冷漠孤傲,視財如命,揮金如土的揮霍,又有了幾分理解。
……
天已天亮,慕容雪一夜痛飲。
至于天快亮時,才由著兩名親兵架著回到自己房里。
路過明月寢殿,便喝退了親兵,走了進去。
一時望著那圍在門外的數名宮女,以及那兩扇緊閉的雕花門扇,心里便不是個滋味。
景略也是個習武之人,憑他的內力和修為,對于門外那些嬉笑等待的宮女腳步聲怎會听不到,而到現在還未起身的可能,只有一個,那便是與她纏綿床第,過于疲累,才會睡得如此深沉。
想著明月在他身下時那嬌弱無骨的身軀,此時正在另一個人懷里,心頭陣陣的泛酸。
明月遠遠看著慕容雪漆黑的大眼望著自己房門,漂浮不定,目光呆滯,實大不解。
快走幾步,拍了他的肩膀,「跟我來一下。」
說著便向著他的房急走。
「我沒空!」慕容雪煩燥的冷喝了一聲,火大的看向那個不知死活找他的‘家伙。’
明月急走幾步,猛听到他說沒空,這才詫異的回過頭,以為自己听錯了。
兩道目光,縱橫交織一起,他眼里的詫異,她眼里的黯然,華麗麗的踫撞了。
明月點了點頭,「你沒空,我去找苡塵罷。」說著轉身。
慕容雪醒神一驚,嘿嘿一笑,剛才的猜測全部作廢。大步流星的跟上她的腳步,賴皮地將她抱起,「對別人就沒空,對你,為夫有的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