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踏出宮門,正暗自慶幸慕容雪這人皮面具著實好用。不想,頭頂嗖嗖幾聲破風之聲傳來。
下意識的退後幾步,數名影衛破風而來,穩穩的落在她身後。
「你們——」明月望著數名影衛,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涼川,心里有股苦澀化開。
「屬下乃是陛下從前影衛。」幾人均是單膝蓋跪地,謙卑地跪在她面前。
「你們是我皇兄親自擇選的影衛?邃」
「屬下們正是。」
「好,」她清明的目光一一從他們年輕的面孔上掃過,想到他們為護她的安全出生入死,如影隨行,而她卻從來沒有好好的認識過他們。
「都起來吧,本皇要出宮見你們的影衛長。迦」
「屬下等要保護陛下安全,請允許屬下們與公主同行。」為首的影衛堅定地說道。
明月看著他們堅定的目光,「好,你們可以陪我去。不過,」她一雙大眼從他們眾人身上一一劃過,「你們需要換身衣衫。」
*
靚軒棋社
一群高大威猛,身材健碩的內侍拉幫結伙的進了棋社。
清靜雅致的棋社里,坐著數十名對弈的文人雅客。見他們進來,都驚得愣住了。棋社掌櫃見狀忙從櫃台里面走了出來。
「這幾位客人,是來下棋的嗎?」掌櫃的是個偏瘦高個的中年人,站在明月的隱衛面前,幾乎要揚著頭與他們對話。
明月自人群中間走出,對著掌櫃微微一笑,「我想找戚涼川!」
「哦!」掌櫃落在明月臉上的目光灼灼發亮,「請你稍等一下,我這就去樓上通傳。」
掌櫃的一陣風似的飛奔著踏上二樓,就有小伙計提著茶壺,招呼大家坐下飲茶。
她的影衛個個訓練有速,根本不會輕易和別人的東西,何況現在他們是在保護女皇。
一個個深邃的眼神審視著小伙計,直到把倆個小伙計看得全身發毛,才罷休。
明月勉強勾唇,一雙眼楮並不離了那二樓的階梯。
很快,掌櫃飛奔著下樓,對著明月伸手,「戚公子請您上樓一敘。」
明月點頭撩袍上樓。那一陣影衛自然是沒有她那麼好的耐心。
一個個在她踏上樓梯之時,已飛身而上,直接給她探好了路。
二樓的最里間,房門的標牌上,居然寫著涼川二字。
明月看著那閃著光的金字,心頭驀然一驚。
繞過牆角,一抹緋色薄紗長裙砸入她的眼里。
「黎離離,這也是你傷害我所想出來的嗎?」明月對于這個與她前世妹妹模樣相同的女人,早已沒了半點親情。
黎離離透著怒意的眸子深深地落在明月臉上,揚唇而笑,紅唇嬌艷似火如荼︰「我恨你,從你出生以來,就把屬于我的東西全都搶走了,你說我怎麼不能恨你呢。我的好妹妹!」
「可你並不是父皇的女兒,又何來我搶你的東西之說呢。」明月再也不會對她心存仁慈。
「你---你怎麼知道的。」黎離離眼神驟然變色,復雜的情緒推積在眼底冉冉燃燒著。
「這本就不是什麼秘密,不單我知道,我父皇知道,天下人知道,我皇兄,更是最清楚不過。」
「不,不可能。」如果黎樺知道她與他之間沒有血緣關系,他不會不要她,在她的印象中,黎明月還沒有出生這前,樺哥哥是視她為妹妹的,可是從她出生以後一切都改變了。
「黎離離,你不要再幻想和自欺欺人了,我皇兄不會愛你的。」
「他會,他現在就很愛我。」離離的面色冽然,全然沒了適才的輕松之色。
「呵呵,」明月淺笑著走上前,與她近在一尺距離時停下腳步,一雙清澈的大眼自她的臉上,到她的身上,最後厭惡的移開。語氣無溫地沉聲說道︰「如果,你潔身自好,又對我皇兄一往情深,沒有背叛黎國,沒有惑亂宮廷,看在你也是管我父皇叫父皇的份上,或許,我可以向皇兄陳情,收你做個妃子。不過,現在,即便是你利用卑鄙的手段控制皇兄,你得到的只是他沒有靈魂的軀體。而他的心,你永遠也得不到。」
她一次次挑戰她的底線,三番五次要傷她于無形,那麼她也不個任人宰割的弱女子。
「你胡說---」黎離離氣得咬牙切齒。
明月展顏,諾諾含笑︰「是不是胡說,你知,我知,我皇兄知。」
黎離離眯著黑眼珠瞪視她,極快的調整了復雜的心情,「我得不到,可我還有時間去爭取,可你呢,用不了一個月,你就會爆血而死,嘿嘿,相信那個死狀一定很恐怕,很丑陋。」她伸手模上她的臉頰,邪惡地放聲大笑,「可惜,到那個時候,再也不會有人愛你了。」
「那你大可以放心,即便我死了,我的丈夫,一定會為我報仇,而你,必然死無全尸!」明月推開擋在面前的黎離離。
向著那個掛了牌子的房門走去。
「戚涼川已經是我的人了!」她歹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明月心中為之一震。
那晚登基,她已在她耳邊說過,涼川做了他的男人!
但她絕不相信那是真的。即便是,也是她使用了卑鄙手段強迫得來。
她沒看到,也不願意看到,更不想相信。
因為,她始終相信,一個能為她不顧生命的男人,是不會背叛她的。即便是現在他受制于人。
「你還妄想將他重新帶回身邊,是不可能了,他已是本太子妃的男寵了,對本太子妃死心踏地——而且,他的功夫經過一番教,還真是讓人喜愛非常——」她特意將最後四個字拉了長音。看著她緊皺的眉心,她知道,明月的心里很受傷,她成功地又一次打擊了她。
明月哪里肯信她,但現在他在她手上,「不管你用什麼卑鄙的手段也好好,涼川我都會帶走!」
她急步邁向那道門,想也不想便就推開。
房間里,一張偌大的仙桌前,圍坐著幾個美艷的女子,正專注地與一個男子對弈。
明月的目光徑直定在了涼川身上。
這里的涼川與以往不同,陌生的如同真的變成了別外一個人。他雪白的衣衫輕輕跨跨地穿在身上,將胸前緊實的肌膚坦露大半,烏黑的墨發流暢自然地垂在背後,一半披散,一半束縛于肩後,明亮的雙眸專注的落在棋盤上,白淨的修手輕抓著白子,發出好听的聲音。
兩名同樣衣著光鮮單薄的女子,坐在他的兩側,細白的藕臂藤蔓地纏在他健碩的腰身上,臉上是愜意自然的媚笑。
而更有一位女子雪白的手臂直接探入了他的胸前,曖昧的扶模著。
明月只覺胸中升起一團火焰,急重的咳嗽兩聲。
腳下的步伐有些虛浮。
「你們都出去!」
幾位正在看著對弈,模著美男的女人,不滿的抬眼瞪向明月,「你是誰呀,憑什麼讓我們出去。」
「可不是嘛,咱們可是買了鐘的。」
「現在還沒到時候呢。」
幾個女人吱吱喳喳埋怨個不停,沉著身子一動不動。
繼續在涼川懷里媚笑。
明月抬手,指尖多了幾根閃灼寒光的毒刺,神情亦是冰冷懾人。「我數到三,再不走的人,就得死!」說著,三根無影針從指尖飛出,精準的落到棋盤上,刺中黑子。
幾個女人目光定在被扎上針的黑子上,嚇得面容失色,大叫了一聲,「呀!殺人啦——」一個個爭先恐後的奪門而逃。
明月清泓目光落在漫不經心地收拾棋子的涼川身上,如哽在喉的感到窒息。
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像是過了半個世紀那麼長。
她伸手拉住他冰冷無溫的手,強忍著穩定著發顫的語調︰「涼川,我們回宮去。」
她拉他,拼命的扯,拼命的想要抓住他的手。
「公主,涼川已經為公主死過一回了,難道公主還想讓我再死一回嗎?」涼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令她脊背僵住。
「涼川,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你跟著我出生入死,只要是你想的生活,我都可以給你。」她說著,腦海里再次浮現出他對她說,要她給一下來世時的神情。
眼眶里浮起了層層濕氣。
「女皇陛下,請不要再騙自己了,我已經投靠了大公主,從今以後我是奇刖國的臣民,再不與你有一點關系了。」涼川將手從她小手里抽出,繼續收拾著棋盤上的黑子。
有條不紊的動作,仿佛她的存在,已不能撥動他心里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