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苡塵,你發什麼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花,明月有些怒了。
「他不是我父親!他不是我父親!」安苡塵急急的說了兩遍,一張俊臉煞白得失了血色,好像是在極力隱忍,可又根本就忍到了極限。
「好好,好,他不是,他不是,你先別激動,上來再說。」明月哄小孩子一樣,笑著向他伸出手。
這次他連看她都不願意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你就是在這塘了里泡半輩子,能解決問題嗎。」她無論橫看,豎看,左看右看,安苡塵都是個問題少年邃。
「你走!」
「安苡塵,你覺得逃避有用嗎,不管怎麼說你是他的兒子這事實改變不了。」明月看著他方寸大亂的樣子,忍不住的惱火。
「我不想听,你走開。走開!」他森冷的瞳子燃起了仇視的怒火迦。
「話沒有說完,我是不會走的,」不再理會他的反應,她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起來,「今早你爹爹過來,是想你跟他去奇刖國。你雖然恨他,可他當你是他的兒子。有愧疚,但血濃于水的道理,你也懂。你要是不想去,或是想去,你都要像個男人一樣的,自己去跟他說。」
明月一口氣說完,拍了拍裙擺站起身,「本皇還有很多事要做,你父親的意思已經轉答給你了,你要去要留,我希望你可以跟我知會一聲。」
轉身要走,可剛走出幾步,便又折了回來,對于他的沉默,讓她感到有些不安。
果然,她歪著頭偷看他時,驚訝的發現,安苡塵俊美無儔的面龐上兩顆眼淚在下滑。
「你!你哭了!」明月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楮,重新蹲在塘邊。專注的打量他,才發現,他這眼淚絕不是一個男人在哭,而是,內心深處深埋的苦楚,一朝被人挖掘出來,受傷、充滿恨意的淚水。
是的,他恨他的父親,一個功成名就的男人,有著幸福的家庭,有著深愛他的女人,以及兒女,卻還狠心拋棄一切,追隨別的女人的男人。
如此不負責任的男人,居然是他的父親,讓他從小被繼母趕出家門的至親父親,讓他童年就背負怨恨,以至于到現在也無法相信親情,友情、愛情是真實存在,讓他的世界觀都產生了障礙。甚至沒辦法正常的生活。
「好了,事情都過去了,我們總要學會調整自己,試著去理解。」看他這樣,一時又不忍心將他扔在這冰冷的塘子里。
「我,一輩子,不可能原諒他。他需要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苡塵,你先上來,繼續下去也改變不了什麼,不如先回房洗個澡,換身衣服,吃了飯,有力氣之後,再把心里的這些話,當面跟他說出來。好嗎?」她望著他,眼里盡是期盼。
安苡塵抬眸,目光落在她伸來的白白淨淨的小手上,慢慢的,抬起了自己的手。
明月眼見他手伸來,看來是听取了她的勸告,于是急忙將手再向前伸,不想腳下繡鞋踩在青苔上,猛地一滑,還沒抓到安苡塵的手,整個人就撲向那池塘里。
撲通一聲,明月大頭朝下重重的跌了進去,遁入塘里。
「明月,明月——」她突如落水,將安苡塵整個人都驚得一怔。
急忙潛入水里,尋找。
……可一分一秒過去了,他在水里發瘋了似的找尋,像是憑空消失般沒了她的身影。
明月那麼個大活人,在眼皮子底下落水,居然找不到了?她不會有事吧。
想到這里,心卻更加的慌亂,再無顧及的喊了起來,「明月,明月,明月————」安苡塵全身都濕透了,一張漂亮的俊臉,也變得濕漉漉的,就連冠著玉冠的發髻上也掛了幾顆水草。
「嘿嘿——」明月嘩地一下破水而出,看著安苡塵花容失色的樣子,壞笑著,「你,你居然敢喚本皇的名字,還害我掉入塘了里,你說,該受什麼懲罰呢?」明月笑著向他游過去。
失了血色面孔的苡塵,一改往昔的冷漠淡然,一把將她狠狠拉過,幾乎是不給她任何反應的時間就大力的扯入懷里緊抱住。
「你——你這是!」明月被他的舉動徹底驚住了。
怔怔地睜著黑亮的大眼楮,漆黑的眼珠骨碌亂轉著不敢置信抱著自己的人是他,他居然敢抱她!是不是她這女皇當得太有親和力了。
許久,濕意將她的衣袍全部侵透,涼意也就傳遍了身體的每個細胞。明月手指扯了扯他的衣襟。「安苡塵,你,你沒事吧。」
安苡塵低頭,看了看懷里的人,猛地松開手臂。
一對好看的濃眉,緊緊皺起,恢復了如初的冰冷。退開兩步,目光在她濕透,暴露了體態的濕衣上,不客氣地冷喝道︰「女皇陛下,現在是你自己不小心滑下來的,與我,無關!」說著,退開,慢慢慢慢地起身一躍。
「那你還這麼緊張的抱我?」明月發懵地看著他。
「若是你真的淹死在這塘里,只怕我也沒命了。你說我怎麼能不緊張!」一抹雪白從她眼前跳出塘池,眨眼之間,他已站到了岸邊。
他一個人上岸,將她棄在水里不管,這還是個男人所為嗎,有沒有點紳士風度!
明月氣得吐血!
一步步走向塘岸邊,雙手攀著爬上岸來。嘴里不客氣的說個不停。「你這個冷漠的家伙,我看你,跟你爹分明是一樣的自私自利,都是唯我獨尊的人,完完全全的冷血動物!」
好容易爬上岸,坐在地上擰裙上的水,看著這件由幾十個繡工手工制作幾個月的衣袍,真心疼。
為了這麼個沒人情味的家伙,毀了這件衣袍,真是不值。
「安苡塵,本皇現在就免去你所有的官職,我不會讓一個腦子里只有銀子的人做我的大臣。你走吧,去找景略將今年的月銀結了。」
「阿嚏——以後別讓我再看見你!」提著濕漉漉的衣袍狠狠白了他一眼,各自走開!
安苡塵看著她氣哼哼的要走,冷冷的加了一句,「那你答應過我的事呢?」「哼!」明月冷笑,瘦削的肩膀微抽動,懶得再回看他冰塊臉,「我欠了你多少銀子,你可以自行提走,至于,你還想娶多少位夫人,你養得起,就沒問題!」
苡塵不答,慢慢轉過身,靜看著她走遠的背景,過了好一會兒,眼里涌上難言情愫……
*
「公主,您,您---這是----怎麼了?」青蕪看到明月氣哼哼的提著裙子,全身濕透。嚇得幾乎說得不出話來。
「我自己不小心掉塘子里了---咳咳----」明月也不停步,徑直往最近的院落里走。
青蕪跟在後面一路小跑,「公主我們去溫泉沐浴吧,您這樣子會生病的。」
「景略醒了嗎?」
「唉,早醒了,滿宮的找您,看樣子很生氣的。」
明月推了一處平時沒有居住的房門,大步邁了進去。
見四下並沒人,便動手開始月兌衣……換上青蕪拿著的內侍衣衫,松了腦後的發髻,簡單盤于頭頂,再戴上內侍的藍色紗幔。
活月兌月兌一個小內侍了。
「你送我出宮後,就回來,告訴景略我有事要辦,讓他不要擔心。」
「不讓我去?那可不行,我要扮成公主的樣子,萬一再有刺客,我還能為你擋一擋。」青蕪急著就把公主平時的一套白色衣袍往向上穿。
明月看到青蕪為了自己的安危,急得額角都滲出了汗珠,再想那安苡塵連接她一把都不願意的冷血樣子,真心要感慨人性的差距可真大。
「青蕪,你放心吧,我扮成這樣,沒人認得的。」說著從懷里拿出一張薄薄的人皮,對著鏡子敷于面上。
再轉過身,已變成了完全陌生的面孔。
青蕪看著明月大變臉,驚得目瞪口呆。
「呵呵,看吧,連你也認不出來了。別人哪會看得出。」
「還是乖乖的回去,幫我跟景略說一聲抱歉。」對著鏡子看了一眼連她自己都難辨認面孔,飛快的移動腳步,無論如何,今天她也要見一見戚涼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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