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羽墨的目光從護士小姐手中的手術同意書上收回目光,轉移到了那扇緊閉的急救室大門上,潭底涌起一陣墨黑。
「聞小姐醒了,她很虛弱,沒有力氣簽字。她說讓你替她簽字。」護士傳達著聞晴的意思,也提醒著季羽墨快點做決定,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時間緊迫不等人,季先生,人命關天,你不要太過猶豫。否則聞小姐會有生命危險。」
季羽墨停止腦海里翻涌的萬千思緒,回過頭來接過手術同意單,快速地掃過上面的條款,然後執筆簽下他的名字。這一筆很沉重,簽下去就意味著一條小生命的消失。雖然這不是他的孩子,但有關人命,他不得不動容。龍飛鳳舞的字跡如他人一般蒼勁有力。
手術花費的時間並不長,很快地聞晴被推了出來。她的麻醉藥還沒有過去所以是沉睡狀態。她被轉入了VIP住院部,季羽墨隨侍左右。
季羽墨替聞晴掖薄被,便坐在床邊的靠椅內,目光如炬,落在聞晴的靚麗的容顏上。審一張標致的美人臉,雪膚紅唇,無一不是美麗的。那扇形的濃黑羽睫緊閉著,在眼下投下黯淡的陰影,透出憔悴的與疲累。此時靜靜睡著的聞晴肌膚蒼白與白雪的被單溶為一色。她似易碎的瓷女圭女圭,仿佛一踫就碎。她的眉間一直擰著,揉出憂傷的花朵。
這一夜聞晴沒有醒來,而季羽墨也沒有離開過一步,合衣躺在了沙發里,長腿優雅的交疊在一起。他雖然閉眼睡著,卻十分的清醒。
他默默守候聞晴一夜,在六點時醒來。借著早上微薄的光芒看到聞晴還在沉睡,而他的肚子也有些饑餓了。他自沙發內起身,在VIP病房內單獨的洗手間內掬水清洗了一下臉後,再用手隨意的撥弄了幾下黑發後便出了門。
他高大英挺的身影行走在安靜的長廊內,乘了電梯下去。然後在醫院外面的早餐店吃了稀飯和小籠包。再給聞晴買了皮蛋瘦肉粥和雞湯折回去。
在大廳里遇到了姚書行,他的大學同學,三年前從洛城調到本市任職,非常優秀的醫生。
「這早就到醫院?」姚書行的溫和的目光落到季羽墨手中提著的早餐,「這不會是你給我買的吧?」
季羽墨左眉微挑,將挌的早餐提起來一揚︰「這又什麼不可以?」
「還是算了吧?」姚書行搖頭,「你到醫院到底什麼事啊?」
「你還記得昨天我讓你救治的那個叫聞晴的女人嗎?她流產了,在這里住院。我在照顧她。」季羽墨如實以靠,沒有絲毫隱瞞。
「流產?為什麼是你照顧,不是她老公?」姚行書行不解的皺眉,「這里面是不是有什麼特別內容?」
「你覺得呢?」季羽墨垂下提著早餐的手。
「我想你不會是那樣的人。」姚書行鑒于對季羽墨人品的了解否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他繼而開口接著道︰「之我者知己也。好了,不和你多說了,我怕她醒來見不到人,她現在最需要人關心。」
季羽墨抬手輕拍了一下姚書行的的肩膀,與他擦肩離開,大步而去。
他來到聞晴所在的病房,伸手輕推開門,走了幾步便看到听到腳步聲的聞晴剛好轉頭,與他對視,清亮的瞳孔震蕩了一下,閃過一絲驚喜,很快就隱沒在黑暗的眼瞳里。
「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好讓醫生來做個檢查。」季羽墨見過已經醒來,大步過去,站定在了床前,把手里的粥和雞湯放到床頭櫃上。
「你在這里一夜沒走嗎?」聞晴看著他高大的身影,也讀出了他眼中的疲倦,心中很中動容。一個陌生的男人能像親人一樣照顧守候他至此,真的很讓她意外。他雖然外表有些不羈,但內心卻是美好的。
「我像是那麼不沒有責任感的人嗎?」季羽墨把雞湯從塑料袋里端出來放在櫃面上,「是你讓我送你來這里的,而且你正病著,我又聯系不到你的親人朋友,而需要人照顧,我當然得留下來守著,至少也得等你醒來我才能離開。」
「謝謝你。」聞晴由衷的感謝。
她雙手撐著床沿想要坐躺著,手上卻力量微小,難以憑自己的力量坐起來。
季羽墨見狀,立即上前扶著她幫助她坐起來,然後在她的身後墊上一個軟枕,讓她可以靠得很舒服。
「喝碗雞湯吧。你現在身體正虛弱著,需要補充營養和體力。」季羽墨把雞湯端起遞到聞晴的面前,「趁熱喝。」
「我沒有胃口,不想吃東西。」聞晴低垂視線盯著他手里的雞湯,裊裊輕煙上升,模糊著她的視線。
他的一番好意讓她的心里泛起溫暖,可是她喉間干疼,舌唇苦澀,沒有一絲味覺般,看著任何食物都是索然無味。
「我知道失去孩子對于一個母親來說非常痛苦,但孩子已經離開了。你這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會倒下的。」季羽墨很能體諒她的心情,這種痛苦的感覺就像當初他的妹妹離開他們一樣。
聞晴听著這話終于自唇角勾起一抹微笑,卻萬分的悲涼,她睇眸看著他︰「我為什麼要痛苦?」
「你不痛苦?」他依舊端著那碗雞湯,卻一點一點失去了溫度,「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