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檸看著只有五米之遙的衛暻然,眼眶突然就紅了。她躲進了步行街右側一家店里,透過玻璃廚窗她清楚地看到他左右搜尋著她的身影,清俊溫和的臉上失去了往日的平靜與淡然,取而代之的是焦急與煩躁,眉心緊緊地擰在了一起,臉上好像有汗水。她還看到他的一只手在方向盤上不停地敲打,然後看著紅綠燈的秒數,薄唇也在微微掀動,仿佛在默念著,希望時間能過快一點。
看到這樣為自己心急的衛暻然。淚霧瞬間迷蒙了她清楚的視線,把她的眼楮濕潤。她想忍住要哭的沖動,但卻已經來不及了,淚水像是決堤的洪水,就這樣急速的落濕臉龐。她伸手捂著自己的嘴,咬著唇,直到嘗到了血腥味,她都不敢哭出聲來。
衛暻然在焦急中轉頭看過來,沈清檸正好轉身靠向一旁,就隱沒在了他視線的盲區。他們相隔這麼近,卻仿佛咫尺天涯海角,無緣也許就是他們此時真實的寫照。
紅燈變綠燈,衛暻然腳上踩著油門,車子就開過了十路口,當沈清檸轉身想要再看他一眼的時候,他已經消失在茫茫的車流中,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她本可以沖出去叫住他,卻怎麼也張不開口,發不出聲音,像是失聲的人般,有剎那的失知。
沈清檸只覺得身體冰冷到顫抖,雙肩不停的抽搐著。她哭到直不起身來,彎腰蹲了下去。
「小姐,你……你沒事吧?」衣店里有好心的人看到哭成淚人的沈清檸關切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可以送你去醫院。」
沈清檸搖頭,一拖把中著淚,可是淚水抹了又來,好像永遠流不完一樣。
「那是怎麼了?」眾人不解,目光落到她腳邊的行禮箱上,「你是離家出走了?」
她想想點點頭,然後覺得好像不對,又搖搖頭,讓眾人越發地不解。只是一個勁兒的哭,一個字也沒說。
周圍和人訥悶極了,眼神從同情變為了置疑。覺得這好端端的一標致的姑娘怎麼好像有點不正常。
「你們說她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其中一人猜測道。
「有點像,你看她什麼都不知道,就知道哭。」另一個人附和著,「正常人怎麼會在這麼多人的地方哭得這麼得勁兒啊?」
「這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有人哀嘆著,很是惋惜,「這麼漂亮的姑娘竟然是傻子。」
……
眾人無論怎麼猜測質疑,沈清檸都無動于衷,她的一門心思都在悲傷上。
「哭什麼哭,真是諱氣。我這里還要做生意。你趕緊地給我出去。」店主忙完了,立馬拔開人群走到沈清檸的面前,「你再這麼哭下去,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了。我這小店做著也不容易,混口飯吃而已。哭霉了我可不饒你。」
店主看著沈清檸的行禮箱,伸手就去提起來,然後放到了店外,才看到這箱子的牌子,竟然是名牌。
「乖乖,這神經病還是一有錢的主兒?」店女主琢磨著模著下巴,回頭再看看沈清檸的穿著,好像不同于一般人,那氣質是裝不出來的。
沈清檸見自己的箱子被拿出了店外,她立即站了起來,跑出去。那箱子里有衛暻然買給她的禮服,上次去參加季市長生日晚宴時送給她的。她走時就帶走了這一件衣服,倍感珍惜。
「你別踫我的東西。」沈清檸眼眶紅泛紅,淚水有收住的趨向。
「喲,你正常了?」店主見沈清檸漂亮的大眼里一片清明,哪有一絲瘋狂的混濁,「我還以為你是瘋子呢。」
「你才是瘋子!閉上你的臭嘴,小心我打得你的小臉蛋兒比鮮花兒還要紅。」鋒利的語氣帶著憤怒從沈清檸的背後傳來,雖然街上很吵鬧,但依舊听著非常熟悉。
沈清檸正要回頭晨,一個高挑的身影閃到了她的面前,把她擋在了身後。她定楮一看,是聞晴。她怎麼會在這里?
「晴兒,你--」沈清檸上前一步。
「你先別說話,讓我把話和她說清楚再和你說。」聞晴的身高優勢讓身高只有一米五四的店主只能仰望她,而且讓她很有壓迫感,「你說誰是瘋子,嗯?」
「她剛才一直在我店里哭個不停,問什麼都不回答。那樣子不像瘋子像什麼。」店主插著腰,不想在氣勢上輸給聞晴,「她把我店里的客人都給哭跑了,讓我失掉許多生意,你說這個損失誰來賠。」
「哭算什麼,本小姐若是不樂意砸了你的店也有可能。」聞晴一囂張耍賴起來是從來不講更理來的,「想找我賠損失,她是偷你的還是搶你的?她在你店里哭犯了哪條法律?你當我們真是軟柿子,任你搓扁揉圓了?」
店長橫眉怒眼,沒想到聞晴是這樣一個潑辣的主兒︰「我又沒讓你賠,是讓她賠。」
「你敢欺負她就是和本小姐過不去。」聞晴是無理也不饒人。
「晴兒,算了,不要惹事了。」沈清檸從包包里掏出錢包就要拿錢賠償給店主,她替自己剛才失態發囧的行為很是丟臉,「應該賠點損失給她。」
店主見沈清檸掏錢了,心里已經開始冒起了得瑟的小水泡。眼楮兩眼放光,直盯著沈清檸的錢包。聞晴見狀一把搶過沈清檸的錢包硬塞進她的包包里,再替她拉上了拉鏈。本來已經喜上眉頭的店主眼見到手的錢就這樣被聞晴硬生生的給截走了,心里的小水泡傾刻間破滅,消失得無影無蹤。
「檸檸,她是在訛你,你別滋長了這種人的貪欲。有錢不如捐去希望或愛心工程和紅十字會,才能真正幫到需要錢的人。這種人你理都別理。」聞晴最看不起這種只趁火打劫的見錢眼開的小人。
聞晴拉起沈清檸的行禮箱就要離開,店主卻攔住了她們的去路︰「不賠錢不許走。」
,「我說你的臉皮可真夠厚的。你趕緊給我閃開了,本小姐如果真發怒起來,嚴重的後果不是你能承受的。」聞晴眉眼尖帶著凌厲的銳氣,「有本事你去告我,否則就不要在這里浪費本小姐的時間。」
「你--你--你--」店主氣得臉都綠了,可是又拿聞晴怎麼樣。「哼。」聞晴一手拉著行禮箱,一手握著沈清檸的手腕以勝利的姿態大步離開了。
她們走了離開了人多熱鬧的步行街,然後走到大馬路上,順著街沿,走過一顆又一顆法國梧桐樹。走了幾十米後,沈清檸才啟唇道︰「晴兒,你怎麼會在步行街?」
「衛暻然給我打電話說你離家出走了。我打你手機關機,我又打給你爸,從側面試探他不是在沈空,結果你不在。在這個城市里除了我你也沒有什麼很要好的朋友。你又失去消息,我當然著急,就出來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結果我是幸運的,在步行街看到你了。」聞晴踩著自己的影子,一步一步前行,「你為什麼要離家出走?是不是衛暻然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替你做主。」
沈清檸抿著唇,听到「衛暻然」三個字,你是被戳到了柔軟的痛處般,她有眼又浮起了一陣破碎的晶瑩。她不想自己的模樣被聞晴看到,就別開了臉︰「他沒有欺負我。是我自己的問題。」
「真的是你的問題?你不要騙我。」聞晴反問她,她也有些不相信衛暻然會做什麼傷害沈清檸的事情。她頓了一下繼續道,「你有什麼問題無法解決到要離家出走?」
「晴兒,我的身世。」沈清檸眸底黯然,這是她一輩子都無法改變的事實,「我媽媽是蘇荷,當年在政界有名的蘇家……」
沈清檸把事件事情的重點說了一次,最後道︰「……所以我們不能在一起,在一起的話我會害了他,害了衛家。我不想,所以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和他離婚,做回陌生人,這是我們最好的選擇。」
聞晴沉默了,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有時候兩個人的緣分就只有那麼長,用完了也就沒有了。她牽起沈清檸的手︰「檸檸,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真的舍得離開他嗎?衛先生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雖然他的聲音盡量保持平靜,但我還是听出了他聲音里的焦急,對于你,他還是很看重的。他說如果你找我就讓我告訴他,他不想你離開,更不想和你離婚。」
「這不是他不想我就走那麼簡單的事。」沈清檸笑得都有些勉強,罽他的話而高興又因為他們不能在一起而痛苦,兩者交織,「所有的痛苦我可以埋在心里,卻不可以讓他知道,否則我的良心過不去。晴兒,你千萬不要告訴他我和你在一起,我費了那麼大的心思就是不想他找到我,你不能讓我去害他。他值得我這麼做。」
聞晴的眼里也沒有光彩,心中很是失落,周仲凱和衛暻然相比,真的缺少專一。如果周仲能像衛暻然對待感情沒有絲毫的猶豫與動搖,也許他們之間就不一樣了。她就不會任寶寶從她的身體里流走,也沒會拒絕他的求婚,可以做他最美的新娘。可他們之間終究是差了一步,這一步的距離卻是兩顆心漸漸的越離越遠。
「檸檸,我尊重你的選擇。」聞晴微笑著將她的手越握越緊,她們都是在感情上受到不同傷害的女人,加上又是最要好的朋友,彼此更懂對方的心情,「現在你有什麼打算?」
「先找個套一的房子租住下來,工作的事情等過段時間再找。等他失去了尋找我的熱情後再說。」沈清檸又繼續邁開腳步,與聞晴並肩走著。
「我公司分了一個套一的房子給我,就在我公司附近,我偶爾會在那里住。你就先住下吧。」聞晴提議,沈清檸現在是無處可去,「怎麼樣?」
「只要他找不到我就好。」沈清檸唯一的心願就是這個,如果看到他她怕自己會忍不住。
「不會的。」聞晴招了輛計程車,把行禮箱放上去,然後去了聞晴的員工住宿小區。
聞晴和沈清檸打開門進去,里面什麼都有,樣樣俱全。聞晴偶爾會在這里休息做飯,所以什麼都不缺。
「挺好的啊。」沈清檸走到客廳的落地窗邊,拉開窗簾夫,打開落地窗,十樓的高度讓她可以俯瞰大好的夜景,處處華燈閃耀,如銀河星光,閃耀生輝。她張開雙臂,閉著眼楮,忘情地呼吸著格外清新的空氣,十分舒服。可是腦海里浮起的卻上衛暻然今天尋找她時焦急的俊臉。
她猛地睜開眼楮,她是人是離開了他,可是他的模樣卻如影隨行。無論她走哪里,都有他在身邊。
「我們公司給我的待遇算是不錯的。」聞晴邊說邊走到了廚房里,「檸檸,你還沒有吃飯吧,我給你下點面吧,這個簡單我會做。」
「我也來。」沈清檸甩甩頭,把衛暻然的模樣甩掉,不想受到他的困擾。
兩個年輕的,在感情有都承受著不同傷害的女孩子在廚房里卻笑得開懷,一起勉力渡過傷痛。
第二天中午,衛暻然在外面辦完了事情就順便開車去了縱橫集團。他直接刷卡從總裁專屬的電梯到達了趙芝秀的辦公室,來之前他有先打電話給母親。這是他第一次來這里找趙芝秀,俊挺偉岸的他讓人側目,紛紛揣測他的身份。
衛暻然敲門進去後看到趙芝秀正合上文件夾,見他走過去︰「這麼急找我有什麼事?」
「媽,你是不是對清檸說過什麼?」衛暻然這個人就是太直接,不會拐彎抹角。
「怎麼這麼對我說話?」趙芝秀臉色一暗,有些不悅衛暻然說話的口氣里帶著質問。
「媽,清檸離開我了,她還留下了簽字的離婚協議書。她答應過我不會離開,可是她卻突然消失了,我找了整整一晚都沒有找到她。她這是刻意在躲我。」衛暻然實在想不到沈清檸會突然離開,還要和他離婚,「你能對我說實話嗎?是不是你對她說了什麼?」
趙芝秀清楚地看到衛暻然眼下的倦意,有些心疼。她抿了一下唇,思考了一下後,眉梢微挑︰「是,我只是讓她明白離開你是最好的選擇。」
衛暻然他雙手撐在桌沿,上半身微微向前傾去。捏著桌淍的指尖在痛苦地加重力道。她早該知道會是這樣。是他沒有保護好她,讓她一個人去承受家族帶給她的逼迫和傷害。
「媽,這是我的事情。你不應該橫加插手。」若是換成別人這麼做,衛暻然早就怒了,可這是他的母親,他只能忍著,「媽,我尊重你,也請你尊重我行嗎?我是不會和清檸離婚的,我會想盡辦法把她找回來,請你不要阻止我。」
說罷,他轉身就要離開。
趙芝秀從皮轉椅內站起來,匆匆走到衛暻然的身前攔住他的去路︰「我不會允許你這樣做的。既然她已經離開了,你就不要去找她好不好?她離開你也是明白其中的厲害關系,否則這樣的痛她是白受了。我也挺喜歡清檸的,禮貌、溫柔,聰慧、向上。如果清檸是個身家清白的姑娘,我又怎麼會這麼反對?你把我當成了電視里萬惡的婆婆了嗎?」
「如果我不找她回來,那麼她將一直痛下去。」衛暻然眸光灼灼,語氣堅決不改,「就算放棄市長大選,我也要她做我的妻子。」
「暻然,你已經不再理智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說什麼?你怎麼可以對衛家這麼不負責任?你是想讓爺爺替你痛苦心嗎?一個沈清檸就把你迷得不分是非!」趙芝秀低估了沈清檸對衛暻然的影響辦,她很是痛心,「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不如讓你一直單身守著羽柔,也好過變成今天無法轉寰的地步!」
「媽,以後不要再提羽柔了。這樣會傷害到清檸。」衛暻然喉嚨滾動了一下,聲音有些低啞,「現在清檸才是我的妻子。媽,我不是故意要這樣做,而是你們都不相信我會有解決的辦法。」
資料的收集是很秘密的,而且不是由他本人出面,而是別人,這樣才不會把疑點落到他的身上。他做什麼事情都是有分寸的,只是缺少了親人的信任。「媽,不到最後關頭怎麼可以絕望,又怎麼知道最終的結果。」衛暻然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媽,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離開了縱橫集團,開著車回到了市政大樓。他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整個人靠在皮轉椅內,閉著眼楮,想著沈清檸在哪里的可能,卻是越想越沒有頭緒。
她一個人會去哪里?
他頭都疼了,沒有好好睡上一覺的他伸手揉著發脹的太陽穴。
此刻清脆的敲門聲響起,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請進。」
推門進來的是周仲凱,他拿著一份文件進來,恭敬地放到了衛暻然的辦公桌上︰「衛市長,這是你需要簽字的文件。」
「你放著吧,我看完了會簽好給你。」衛暻然沒有立即去看。
周仲凱看出了衛暻然的疲憊,試探道︰「市長,你昨晚沒有睡好嗎?」
「有點。」衛暻然知道自己沒有休息好的憔悴模樣是逃不出別的眼楮,不如索性大方承認了。
「市長,有點小事我想請你幫忙。」周仲順口就說出來,見衛暻然沒有阻止又繼續道,「你也知道我和晴兒的事情,這會兒她說什麼也不理會我。這不要緊,我能等可是寶寶不能等,她肚子大起來終究不是件好事。而太太和晴兒是最要好的朋友,你能不能讓太太替我向晴兒說些好嗎?我感激不盡。我是真的和程欣遙沒有什麼,我沒有做對不起晴兒的事。」
「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你有萬分之一的別的想法也是不對的,這是精神上不忠的事情,也是錯誤的。你敢說你對欣遙一點也沒有動心過嗎?她的家世可以幫你少奮斗三五年不是問題。如果不是因為聞晴懷了你的寶寶,我想你不會這麼快堅定你和她結婚的決心。」衛暻然喝了一口水潤著有些發疼的喉嚨,「在愛情里女人是絕對不容一粒沙。仲凱,若真的愛聞晴,那麼靠別人是沒用的,有用的是你一顆萬分真誠的心。這比什麼都重要。我會適時地和清檸找聞晴談談。」
周仲微垂下眼瞼,他承認自己當時是有過一絲動搖,因為他想在事業上更上一層樓。相比起程欣遙,他的心里還是愛著聞晴的。他也不否認是因為他們的寶寶讓他做了求婚的決定。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周仲的心思全被衛暻然猜中,「謝謝市長。」
衛暻然搖頭表示沒事,周仲凱便出去了。對于別人的事情他能看清楚,那是因為他旁觀者清,可是自己的事情卻處理得一塌糊涂,沒有頭緒。他就算找到沈清檸也不知道怎樣才做能讓她給她信心讓她回來。
時間在尋找與等待,焦急與不安中度過。一個星期了,衛暻然還是沒有沈清檸的消息,他每天都睡安穩,總是做著和沈清檸有關的夢,每次都是在沈清檸答應他回來時醒過來,讓他美夢破碎。醒來看著窗外的夜幕上的星辰,他很是失落。
衛暻然早上起來,突然找不到他的手表,他每個抽屜找了一遍,卻一無所獲,卻不經意間找到了一瓶藥。家里的藥都是放在急救箱里的。他看了一下瓶身上的藥名是維生素片。是沈清檸的藥嗎?可他從來沒有看到她吃過啊。
他索性把藥塞到了衣兜里,便出門了。趁著今天有時間他想親自去找一下聞晴。她是沈清檸最好的朋友,如果沈清檸找到了她,她也不會告訴自己。他要的是和她說說話,可察言觀色,從她的身上找到線索。
衛暻然拿著藥瓶去了人民醫院,找到了在這里工作的妹妹衛暻心。
「哥,你怎麼來了?一個人,嫂子呢?」衛暻心往衛暻然的身後看去,卻沒有看到沈清檸,不禁有些疑惑。
「她走了。」暻然拉開衛暻心桌前的椅子坐下去,「她要和我離婚。」
「離婚?為什麼?」衛暻心驚訝地拔高了音量。
衛暻心還不知道衛家反對沈清檸和衛暻然在一起的事情。而那天季羽墨的洗塵宴她也因為要做一個手術而沒有到場,錯過了很多精彩。
衛暻然把事情的原因講了一下大概,衛暻心听著听著就蹙起了眉心,她也有些為難,畢竟一邊是父母家人,一邊是哥哥的妻子,太難以做選擇了。
「哥,你別灰心。只要你能把蘇家當年的事情查清楚,還蘇家清白,那麼嫂子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和你在一起。」衛暻心安慰著自家哥哥,分析著其中的關系,「如果你現在強行把她留下,站在她的角度來想,那麼你會增加她的負擔與壓力,她不會開心的。你若堅持下去,不僅會讓爺爺爸媽痛心,還會把怒氣遷怒到嫂子身上,而嫂子也會痛苦。你夾在中間也難做。若你換成是嫂子,你會選擇留下還是離開?哥,其實嫂子暫時離開你並不是什麼壞事,你就當是別,更能勝新婚。在你有完全把握和能力時再重新在一起對你們都好。」
衛暻心一席話說得很有道理,衛暻然看著年輕的妹妹能說出這番成熟的話來,不禁對她另眼相看,更是想通了一些事情。與其這樣與兩邊僵持著,不如像衛暻心說的那樣把事情解決後再把沈清檸接回來,給她有安全感的婚姻。
「心兒,你長大了,以前是哥小看你了。還把你當成我記憶中的那個扎著兩個羊角辮的小女孩,原來你已經成了一個大人了。哥今天听了你的話真是受益匪淺。」衛暻然看著衛暻心甜美的成熟模樣,感嘆著時間過得真快。
「哥,你現在是當局者迷,我是旁觀者清。」衛暻心起身替衛暻然倒了一杯水放到他的右手邊,「你今天是心情不好找我談心的?」
衛暻然從褲兜里掏出他從家里帶來的那瓶藥放到了衛暻心的辦公桌上︰「你幫我看看這瓶藥是什麼。化驗後告訴我結果,我約了人見面先走了。」
「好。」衛暻心點頭,目光落到藥瓶上。
衛暻然離開醫院後便去了聞晴工作的維多利亞美容公司對面的上島咖啡。他來之前打電話給聞晴約好了她。他進門後環視一圈沒有看到聞晴,便一個人先找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下,點了一杯摩卡咖啡,一個人執著咖啡匙攪拌著咖啡,就看到聞晴走了進來,踩著三寸尖細淺粉色的高跟鞋走來。
聞晴拉開椅子坐定在衛暻然的面前,他將飲品單放到她的面前︰「想喝點什麼?」
「一杯皇家女乃茶。」聞晴沒有看飲品單直接點,她把包包放到桌上,「如果你是想問我檸檸去哪里了,我真的不知道。」
衛暻然淡雅一笑,他身前的咖啡升起裊裊的煙霧,把他的面容模糊,讓聞晴一時看不清楚他︰「我還沒說話你怎麼知道我要問你什麼。」
「反正你問我什麼都不知道。」聞晴把服務生送來的女乃茶輕啜著,一副一問三不知的表情。她答應過沈清檸不告訴衛暻然任何有關她的消息。
衛暻然端起咖啡就到唇邊淺酌著︰「你幫我告訴她我會給她時間給她冷靜,但決不會和她離婚,讓她等我把事情處理好後再把她接回去。」「我為什麼要替你轉告她?」聞晴此話一出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她懊悔地抿唇,然後轉開目光,不去迎視衛暻然銳利的眸光,「我的意思是我連她人在哪里都不知道,你讓我怎麼轉告她。」
這麼別扭的解釋怎麼能讓衛暻然相信。他從聞晴剛才的話里已經讀出了訊息,這說明沈清檸根本沒有離開這個城市,只要知道她在聞晴身邊,有人照顧她他也就放心了︰「麻煩你好好照顧她,若有什麼需要你可以告訴我。」
「我說了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聞晴有些窩火。衛暻然真的是一個會套人真話的主兒,讓她一時大意就露出了蛛絲馬跡。無論她怎麼極力否認她都知道衛暻然不相信,因為從他的眼神里可以讀出來,「我還有工作,就不陪你喝下午茶了。」
聞晴在衛暻然面前是坐立不安,他的目光是刀子,一刀一刀剝開她的內心。她不敢多坐,怕自己會又多說多錯,就借口離開。起身時還不小心撞疼了膝蓋,疼得她呲牙裂嘴的。她恨恨地白了衛暻然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聞晴,讓清檸等我,很快的我就接她回去。」衛暻然看著聞晴的背影再一次囑咐著。他要給她信心與安全感,就必須處理好事情。
聞晴剛走到門口就遇到了正要進門的季羽墨,他看著腳步有些跛的聞晴道︰「怎麼了?要不要我抱你。」
聞晴咬著唇瓣,睇著季羽墨那張深邃的臉,想到他和衛暻然是好朋友,也就媽氣不打一處來︰「誰讓你抱啊,流氓。」
「我怎麼流氓了?我見你腳上不方便,只不過想發揮下我的紳士風度,這不是你說的嗎?我怎麼就變成了流氓,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我?」季羽墨是一腔熱血被潑了一盆冷水,熄滅了他好心的熱情。
「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聞晴推開季羽墨就走了出去。
季羽墨也感受到聞楮正在氣頭上,但這氣怎麼就撒到了他的身上?他有些無奈地聳了兩下肩,便走向衛暻然,坐定,蹺起一只腳搭在另一只腿上︰「是不是你惹到她了?比吃了炸藥還厲害。」
「你連這點承受能力都沒有嗎?老實說你是不是對聞晴有意思?」衛暻然覺得他們之間有些不尋常。
「如果我說是呢。」季羽墨眸中閃動著明暗交接的光彩。
「作為兄弟我有義務告訴你她有男朋友,雖然在冷戰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衛暻然的目光落在玻璃牆外,仿佛看著很遙遠的地方一樣沒有焦距,隨後轉移了話題,「羽墨,蘇家的事情還要你幫忙。」
關于蘇家和沈清檸的事情,他都有詳細告訴過季羽墨,希望他能幫忙。
「好,最近我閑著正愁沒事可做,有難度的事情我更喜歡。」季羽墨點了一杯藍山咖啡,嘗了味道後道,「這味道是沒我在國外喝的純正,總像少了那麼一點味兒。」
「我媽那里有各種多國外帶回來的正品咖啡豆,等兩天我給你拿幾罐。」衛暻然收回了落在不知明的遠處的目光,有黑色的漩渦在眼底流轉。
季羽墨放下咖啡整個人往椅背上一靠,雙手插在了褲兜里。看著衛暻然的眸光有些深幽,他想了半天才開口︰「暻然,有一件事情我有必要告訴你。」
「什麼事你就直說。」衛暻然看著他嚴肅正經的臉色心里多不知道一定是有些嚴峻的事情,否則季羽墨不會出現這樣凝重的神色。
季羽墨的舌尖抵著唇角,目光與他相接︰「暻然,如果我說羽柔沒有死,假如有一天她回來找你了,你會怎麼辦?」
季羽柔,這個美麗溫婉的女子便是季羽墨的親生妹妹。
衛暻然放在桌上的手指一頓,臉色一閃而過的蒼白。他的臉色也陰霾起來,瞳孔里暗到沒有一絲溫暖的光亮︰「此話怎講?」
「我在國外這麼多年直到半年前在法國的普羅旺斯時看到了一個側面和羽柔很像的女子,特別是背影是一模一樣。當我想追上去時,她卻沒了蹤影。我走到她方才站立的地方,我看到地上用薰衣草花拼成一個‘然’字。這讓我大為吃驚。」季羽墨當時被震驚到一時都無法開口說話,只是怔怔地看著那個「然」‘字,腦子里一片混沌,「暻然,你們曾經說過要一起去看薰衣草,在那里用薰衣草拼出彼此的名字。你們要躺在薰衣草上聞著花香,你們的婚禮全部用紫色的和薰衣草裝飾。這一切不正是巧合嗎?如果那個女子真的是羽柔,你要怎麼辦?」
季羽柔真的還沒有死?還活著,只是在國外?這是什麼邏輯?
听完季羽墨的話後,衛暻然清俊的長眉漸漸擰在了一起。胸口有一種無法渲泄的渾濁,撐得他發疼。他放到桌上的手指一根一根收緊,骨節都發出了清響。
「如果她真的活著,那麼為什麼不回國,不回來找我,而是一直在國外呢?」衛暻然自然有些不相信,但季羽墨也不至于會欺騙他。這讓他又增加了壓力,沈清檸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季羽柔的事情又來了,真讓他措手不及,「難道她有不能回國的原因?那麼又是什麼原因?」
「暻然,你現在已經結婚了,有太太了,若是羽柔知道了,她又以什麼樣的心情和身份回來?你們都已經不是當初你們了,一切都變了。」季羽墨一針說中重點,這才是讓人無法接受的,「讓她看著自己最愛的人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她該有多難受,不如就待在國外,不看不听就不會痛,像駝鳥一樣選擇逃避就還有一絲美好的回憶安慰自己傷痕累累的心。」
「除了我,她還有你們。」衛暻然已經從側面道出了答案,他和季羽柔不會和好了。因為他已經是別人的老公了。
「我倒希望她不是羽柔。」季羽墨可不想自己的妹妹死里逃生後還要承受這樣椎心噬骨的痛苦。
「羽墨,不要怪我,有些事情並不是我能決定的。」他有些抱歉,斗轉星移,物是人非,誰都無法抗拒的自然法則。
「我知道,沒有誰可以為誰一生孤守。」季羽墨很是理解,「換作是我也做不到。雖然我很有私心希望她是羽柔,也希望你們能重新在一起,我的想法是太過于美好,但你守了八年已經夠了。」
他又怎麼會無理地去責怪他,這只能怪命運使然。
衛暻然和季羽墨聊了沒有多久,他就接到了衛暻心的電話讓他去醫院,剛才他拿去的藥品已經出了化驗結果。
他便和季羽墨分別,開車去了醫院,找到衛暻心的辦公室。
衛暻心見他來了︰「鎖上門。」
衛暻然隨手把門上鎖,走過去︰「怎麼樣?」「哥,你是男人嗎?」衛暻心把桌上的那張檢查報告遞給衛暻然,明眸里有慍怒。
「怎麼了?」這藥和他是不是男人有什麼關系?
他接過來,一目十行掃過後看到上面寫著化學名稱,左炔孕酮片,俗名就是避孕藥。他的瞳孔放大後又收縮著,有一絲冷意竄過。當他看到這個藥時就有些不安,這下真的證實了他的想法。這根本不是什麼維生素,而是避孕藥。
「哥,這是嫂子的?」衛暻心繼續質問道,「你怎麼能讓她吃這個?你不知道這個對女人的傷害有多大嗎?你們男人風流快活就算了,還要女人吃這些,總是讓女人做出犧牲,那你們怎麼不帶安全套呢?對大家都好,不是嗎?況且你們已經結婚了,要孩子是很自然的事情,為什麼要這樣做?」
不知道事情原委的衛暻心越說越激動,眼眶都有些水氣凝結。
「我並不知道她吃這個。」衛暻然頹然地將檢驗報告放到桌上,心里受到了打擊,「是我做得不夠好,所以她才不要孩子。她怕孩子成了無辜的犧牲品,蘇家的事情一天不解決,那麼我們一天就不能要孩子。可是我有私心想要孩子,有了孩子衛家就能接受她,對于她的事情就不可能袖手旁觀,可是她卻不願意這樣做。她不想她成為我的負擔,也不想寶寶成了她母憑子貴的工具。這樣的她我怎麼可能會放棄。我又怎麼可能讓她傷害自己,若是我知道,我絕對不會讓她這麼做,是我這個做老公的太失敗了,才讓她受這些委屈。」
衛暻心也發現自己誤會了哥哥,心中浮起愧疚︰「哥,是我不好,是我太沖動,沒問清楚就亂說話。」
「與你無關,一切都是我做得不夠好。」他搖頭,「我要去找她,問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