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百草子使勁拍了一下手,突然大笑道︰「我想起來了,了塵說過秋水出,必將大亂。」
百草子的話讓輕揚心中一沉,連了塵都敗在了他的手上,可見此人絕非一般道士那麼簡單,大師能知古通今,那麼這個秋水自然也不在話下,不過他為何要五十年後才出現呢。正想著,輕揚手里的膠囊又被百草子奪了過去,輕揚一愣,繼而轉頭看著喜滋滋的百草子,與軒轅閻對視了一個眼神,輕揚望著兀自研究手里東西的百草子,笑的那叫一個牲畜無害,她無比輕柔地對百草子說道︰「那麼既然你已經說了有關秋水的事,為何不降有關他的一切都告訴我們呢?」明明是如微風吹過一般的百草子的耳際,但是卻硬生生地讓他渾身一抖,一股快要糟糕的感覺在自己上空揮之不去,百草子笑的慈祥,他緩緩地,一點一點的將手里的東西遞還給輕揚,看著百草子那只顫抖的手,輕揚一本正經地回道︰「既然你已經接了我的東西,我自然會將它的作法和作用告訴你,同樣,你也不能失信哦,不然,哎,這東臨那麼多的好吃的還真是可惜了,哦,對了,我還知道很多點心的制作方法呢,對了,還有一種叫蛋撻的西點,那叫一個美味啊,青葉,等一下你就做蛋撻吧。」
「是,小姐。」盡管不明白小姐口中的蛋撻是何物,但是基于對小姐的了解,此刻的她應承下來就對了。咕咚,又一聲咕咚咽口水的聲音,同時百草子的肚子代替了他的嘴巴正咕嚕咕嚕的叫囂著,拍了拍肚子,百草子有點無奈。
「其實他的弱點具體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只不過當時了塵曾提過他練了一種不容于世的武功,那種功夫陰險毒辣,而且對練此功者的傷害極大,所以一般人對這本秘籍都是敬而遠之。」
「難道這傷害就是他的弱點?」
百草子點頭,有點躊躇著說道︰「其實具體的弱點是什麼我也不知道,而且了塵也沒有跟我說。反正他的弱點是致命的。」
知道百草子已經沒有任何隱瞞了,輕揚也沒有為難他,開始為他講解自己剛研制出來的東西,百草子驚訝地看著輕揚口若懸河的講解,他完全沒想到世間還有如此神奇的東西,既方便又可以確保藥性,而且還能讓厭惡中藥的人聞不到藥的味道,簡直就是前所未聞的東西啊。
「這些東西好制作嗎?」終于等到輕揚講完,百草子巴巴地問道。
這要是在前世,自己隨便就能做出各種的膠囊產品,可是在這個什麼都是最原始狀態的地方,輕揚只能感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境況。
「不容易,這里的材料很少,也不容易制作。」
輕揚的話像是一盆涼水澆在了百草子頭上,讓他的熱情刷的一下被澆滅,他原本想著將自己所知道的東西都制成這種便于攜帶的膠囊,卻沒想到自己那還沒成型的願望已經像是半空中的彩炮,砰地一聲沒了。
看到百草子剛剛還興奮的通紅的臉此刻灰白的可憐,輕揚不忍心,她試探地問道︰「不過我里面的材料還能制成不少呢。」
「真的?那太好了,我,我,你幫我弄點吧,這些對你們以後都有用了。」百草子一激動,頓時口吃的話也說不全。
「我們?」百草子的話讓輕揚皺眉。
「是啊,你們不是要對付秋水嗎?他的武功道什麼程度了至今無人能知,不過若是被他的邪功打傷,我倒可以替你們醫治。」百草子將剛剛還給輕揚的膠囊又搶了回來,反復看著,一邊順口說道。
「他的武功真的如此厲害嗎?難道連軒轅閻也不是他的對手?」輕揚問。
百草子想了想,道︰「你說太子?他畢竟還年輕,而且手段沒有秋水卑鄙,所以若是兩人打起來的話,秋水的武功自然高些。」
「難道真的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想著剛剛軒轅閻離去時篤定的笑容,輕揚一陣心疼。軒轅閻的身體已經越來越虛弱了,盡管不願承認,輕揚就是知道這已經是道最後的期限了,現在的他已經不僅僅是嗜睡那麼簡單了,從三日前,軒轅閻已經開始咳血,眼楮也開始模糊,盡管他極力表現的跟平常一樣,但輕揚知道他每日每夜都在痛苦著,百草子告訴過她,中了天要之毒的人最後會全身痙攣,身體像是被東西啃咬一般的疼痛,幾乎沒人能撐得過一個月。
今天已經是第二十五天了,因為軒轅閻中毒的關系,他開始時不想讓輕揚跟自己睡在同一間房內,他知道有時候自己會控制不住身體的疼痛而自殘,輕揚如此擔心自己,所以他不能讓她看見自己如此不堪的一幕。
不記得當時的表情了,輕揚只記得她只問了軒轅閻一句︰「若是中毒的是我,你也能這麼若無其事的住在別處嗎?」
輕揚的一句話讓軒轅閻還要吐出口的話頓時噎在了胸腔,他只覺得胸口悶悶的難受。
一大早,輕揚睜開眼看著被折磨了一夜的軒轅閻的睡顏,原本俊朗的天怒人怨的臉已經消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臉色不再像以前那麼白皙滑膩,而是顯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本來讓人忍不住親吻的薄唇此刻干裂著,還有絲絲血絲冒出,唯一不變的就是那縴長的睫毛,彎彎的,像一把小扇子,雖然沉睡了,但是看他不安扇動的睫毛,輕揚知道他無論醒著還是睡著都處于極度疼痛當中。
輕揚看著軒轅閻的臉陷入沉思當中,沒看到軒轅閻微顫的睫毛慢慢張開,軒轅閻一睜眼就看見輕揚帶著心疼的眼神,思緒卻飄向遠處,他想伸手拍拍輕揚擱在自己身旁的手,但是試了幾次都是徒勞,軒轅閻知道此刻自己的境況已經不容樂觀,他苦笑著看向輕揚,許是軒轅閻眼中的哀傷過于濃烈,輕揚暮然回神,眼角正好看到他還沒消失的痛苦,輕揚強牽起一抹笑︰「你醒了,要起來嗎?」
軒轅閻點頭,聲音有些啞︰「扶我一下。」
他的話讓輕揚心猛地一沉,若不是必須,她知道軒轅閻不會要別人幫忙,輕揚的手有點抖,她使勁握了握,試圖讓抖得厲害的手安靜下來,但是無論自己如何努力,兩只手像不是自己的一般仍舊一下一下的顫著,以至于被她扶著的軒轅閻安慰似的朝她笑笑。
噗,剛坐直的軒轅閻一口鮮血吐到了他們新婚那床大紅鴛鴦錦被上,紅的發黑的血瞬間被錦被吞噬,只留下一圈深色的痕跡。
「軒轅閻,你怎麼樣了?」輕揚手斗得更厲害了,臉聲音也是顯而易見的抖動,她趕緊用干淨的袖口使勁擦著軒轅閻嘴角還是不斷溢出來的鮮血,她的純白絲質睡衣根本起不了作用,很快,輕揚的兩只袖口都已經濕透,輕揚此刻腦中一片空白,她只是低喃的一遍遍問著︰「怎麼辦?怎麼辦?軒轅閻,怎麼辦?」
此刻的輕揚已經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沉穩自信,她像一只失了目標的小獸,兀自嗚咽著。
看著如此輕揚,軒轅閻心里的疼痛遠遠超過身體上的壓抑,軒轅閻使出全力抬起雙手捧著輕揚的臉,鎮定地說道︰「別急,你應該知道自己下一步應該做什麼。」
軒轅閻的話想一劑強心針,讓輕揚下一刻已經安靜了下來,她快步跳下床,往床邊的梳妝台跑去,為了以防萬一,她已經存了不少藥在臥房,拉開下面的第二個抽屜,輕揚拿出藥急忙往軒轅閻口中塞去,一邊端起邊上的水杯送到軒轅閻嘴邊。
止住幾欲吐出口的藥,軒轅閻眼楮一閉,硬生生地將輕揚才研制沒多久的膠囊吞進肚子,順了口氣,感覺胸口的悶痛減輕了些,軒轅閻一把拉住還在忙碌的輕揚,輕笑出聲︰「不要著急,這一日我們不是早就預料到了嗎?」
頹然松手,輕揚看著軒轅閻,眼淚像是開了閘一樣,洶涌而出,一滴滴落在剛剛擦軒轅閻嘴角的袖口中,暈出一個個淺色的痕跡。
軒轅閻身體又漸虛弱的消息在下午就已經被千魂和夜魅知道,兩人怒氣沖沖地沖進了軒轅閻白日常休息的房間,劈頭就嚷了起來︰「你就不能少擔心點啊,明明身體已經負荷不了了,還未她考慮的這麼周全,閻,你還真不想我一直認識的那個軒轅閻了。」
千魂的話讓軒轅閻眼神一冷,他眼神如刀子一般射向臉色通紅的千魂身上,看到一起長大的好友如此瞪視自己,一直脾氣沖動的千魂更是不顧後果地喊道︰「怎麼,做了害怕她知道,那你打算瞞她多久?你這樣為她,她卻一無所知,等你…。」
「住口。」還沒等千魂說完,軒轅閻厲喝一聲。
看著軒轅閻那從未見過的冷臉,千魂訕訕閉上了嘴。但是不甘心的眼神仍舊是不是地盯著已經陷入震驚中的輕揚。
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夜魅同樣用不贊同的眼神看著軒轅閻,室內一時間陷入僵持之中,良久,輕揚似乎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你們先出去。」
她是跟千魂和夜魅說的,也知道自己闖了禍,千魂尷尬地往門外走,夜魅無聲跟了出去,兩人已經離開了很久,房間內仍然安靜的呼吸都可聞見,軒轅閻雖然理虧,但是若是重來一次,他還會如此做的,見輕揚仍舊看向不知名的地方,軒轅閻心里很疼,他知道這次輕揚是真的生氣了,若是以前,即使她再氣憤,也會盯著自己看,試圖得到一個解釋,但是這次,她卻寧願看著空中,也不轉過頭來看一下自己。
軒轅閻伸出手撫上輕揚的手背上,輕揚依舊沒有轉頭,見此,軒轅閻嘆了一口氣︰「我曾想過和你同生共死,但是後來才慢慢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奪了你的幸福,你還年輕,還有大好的時光我希望自己能留給你一個安全無虞的環境。」
听到軒轅閻的話,輕揚非但沒有緩解,甚至更氣憤了,她低聲說道︰「我說過你死我死,你就這麼不相信我的話,還是你對我另有打算?」
輕揚的疑問讓軒轅閻一陣沉默,著恰恰證明的她的猜測,原本輕揚只是隨便猜測的,沒想到竟然讓自己說中,這讓輕揚氣的渾身發抖,她怒極反笑︰「呵呵,你說,你是如何為我打算的。」
輕揚說的諷刺。
她的笑讓軒轅閻一陣不安,原本這些是自己秘密進行的,等到時候一切水到渠成之後,這件事就算圓滿結束。
「說啊,怎麼,現在還怕我知道嗎?」輕揚極力想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沒有異樣。
知道事情已經超出自己的預期,軒轅閻放開輕揚的手,閉著眼楮說道︰「等我死了之後,我會讓百草子給你一顆藥,讓你忘記前塵往事,從新開始。」
輕揚听到軒轅閻的話,不可思議地轉頭,哈哈大笑,笑著笑著眼淚又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好一個重新開始!既然你說重新開始,那麼我們就從現在起,重新開始吧!」
的一聲,輕揚大力甩上了門,頭也不回地離開太子府,其實她心底明白軒轅閻所做的一切都是為自己好,但他不該懷疑自己的感情,兩人雖然相識時間不長,但輕揚知道有一種感情不是用時間來衡量的,換做是以前的自己,她也不相信自己會如此喜歡一個男子,但是事情就是這麼發生了,在軒轅閻中毒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比想象中還喜歡他。
知道有人在暗地里保護輕揚,軒轅閻沒有著急,只是一時沒有反應,仍舊呆呆地坐在原地,很久。
出了太子府,輕揚盲目地轉著,腦海里軒轅閻的話一遍遍回想著。
「我想讓你重新開始。」
「我想讓你忘記以前。」
「你會有自己的幸福。」
一聲聲越來越響,一聲聲越來越悠長,讓輕揚眼中心中的怒意翻滾,就在她快要忍不住心口燃燒的怒火,仰天長嘯一番時,一道溫和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太子妃?」
收斂了眼中的火紅,輕揚冷冷轉頭,看著顏平,目無表情。
顏平是何許人?他又如何看不出輕揚的不一樣來,只是一向善于偽裝的他臉上沒有絲毫異樣,他依舊笑得如沐春風,聲音徐徐傳來︰「能在這里遇上太子妃真是有緣,不知太子妃欲往何處?」
此刻是在大街上,輕揚不能發怒,盡管生軒轅閻的氣,但是為了太子府的名聲,她只是冷冷看著顏平,沒有絲毫想跟他說話的意思。
顏平不以為杵,他接著說道︰「不知太子妃可還記得之前在太子府跟在下說過的話,太子妃說…」
「夠了,那日你確定自己有幫到我嗎?」
即使幫到了,你也休想讓我將你當做朋友。輕揚心底不耐煩地想。
「雖然沒有幫得到你,但是在下希望太子妃能明白在下只是希望能多個朋友。」
「能跟你三皇子做朋友的人可是大有人在,你又何必找上我這個有夫之婦呢。」輕揚低著眉淡淡說道。
輕揚的話讓顏平的臉上猶如三月春花綻放般燦爛,使得他平凡的臉也出彩了不少,惹得一旁過路的人頻頻往他看去,這讓輕揚絕扥自己像是被觀賞的猴子,原本怒氣沖沖的她氣急,輕揚轉身就走。
著顏平不怕丟人,她還不願意呢。
輕揚的腳步越來越快,她穿過一條又一條小巷,終于在一個拐角處停下,身後一直跟著她的顏平也停了下來,氣喘吁吁的輕揚看著面色毫無異樣的顏平,氣頓時不打一處來,她怒氣沖沖地等著顏平的解釋。
「你到底跟著我干什麼?」
「在下說過想跟你做個朋友。」
知道多說無益,輕揚眼楮轉了一圈,突然笑的開心。
「是嗎?那麼要想做我的朋友,就得跟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能做到?」輕揚挑著眉問。
「當然。」輕揚的突然松口讓顏平一陣激動。
得到顏平的肯定,輕揚臉上頓時綻放著狐狸一般的笑容,這一笑,讓顏平身上冷颼颼的一陣不適。
不待顏平有所反應,輕揚直接開口︰「那麼,現在我們就有戲一起看吧。」
說完,輕揚一個閃身已經離開了巷口,徒留顏平站在原地苦笑,既然決定要與她和平相處,甚至想讓她當自己的朋友,那麼現在這第一步是一定要做的,不管前面等著自己的是刀山還是油鍋,自己都要去闖一闖。
出乎顏平的意料,輕揚帶他去的地方不是刀山,也不是油鍋,而是男人最喜歡的地方,紅樓。
輕揚來到藍騎跟她提到的具體地點,翻過不高的院牆,輕揚直接來到紅樓後院,這里是那些龜奴,以及丫鬟住的地方,最邊上的一排幾間則是柴房,現在是青天白日,紅樓的人這時候正在休息,所以整個後院靜悄悄的,輕揚靈貓一樣踩著瓦礫往柴房方向走去。
里的很遠,她就能听到里面讓人面紅耳赤的聲音。
「嗯…啊…」越靠的近,里面的聲音越大。
輕揚轉頭,看著跟在身後的顏平,笑得賊賊的︰「你想不想看看里面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