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虛掩著,冷浩曄站在門外,一個身影正背對著雙膝跪在地上,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從背後如同瀑布一般的散開,她低著腦袋,很專注的在我收拾著地面上的污物,李媽跟在冷浩曄的身後,看著房內發生的一幕,嘴角勾起一道淡笑,剛想走上前為冷浩曄推開門,冷浩曄卻是手輕輕一揚,示意她不要出聲,隨即再擺擺手,李媽領會其意,笑著離開。浪客中文網
「李媽,是你嗎?熬的粥這麼快就好了嗎?你要記得,以後給伯母吃的東西不能太硬,盡量的煮爛一點,那樣利于腸道吸收!」
低頭專心擦著地板的孟心如並沒有回頭,這個屋子並沒有第四個人,所以她「理所當然」的將門外發出異響的人認為是李媽。
幽深的如同千年寒潭一般的黑眸因為孟心如的這一襲話頓時閃過一道莫名的情緒,身後的沉默引起了孟心如的注意,在她轉身的那個瞬間,嘴角勾起一道詭異的笑容,當整個臉龐落入冷浩曄的眼中時,那眼神卻是驚喜之中有帶著濃濃的意外,如同情竇初開的少女看到自己心儀的男人,一抹俏麗的紅霞緩緩的爬上了她白皙而又美好的臉龐,孟心如倉促的站起身來,慌亂的理了理略微有些凌亂的黑發,雙手更是不安的面前絞著,低著腦袋,甚至都不敢看一眼冷浩曄。
冷浩曄站在門口瞄了一眼已經安然如睡的張琴,轉身,朝著樓梯口走去,孟心如連忙跟了上去,走出房間的時候還不忘記細心的關上了房門。
「浩曄,你放心,剛才已經和伯母檢查過了,她的身體現在已經沒有了什麼異常,相信休息一夜之後她我就會沒事的!」
走在孟心如前面的冷浩曄一直都是沉默不語,冷宅的花園內,此刻寂靜無聲,天空那一輪皓月灑下清冷的光輝,照的這碩大無比的院子特別的冷清,房子再大又怎樣,若是沒有生機,終究不過是一座空城罷了!
冷浩曄的沉默讓孟心如心里不禁的打起了小鼓,難道,冷浩曄已經發現剛才她只不過是在演戲了嗎?想到這里,孟心如突然停下了一直都跟在冷浩曄身後的腳步,微微的抬起下巴,那倨傲的神態宛若又恢復了她站在手術室那般的自信,她是孟心如,她不需要跟任何男人如此的卑微,她要得到的愛情,絕對不是靠祈求得到的!
「浩曄,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冷浩曄走到了一棵廣玉蘭樹下停住,你一樹盛開的玉蘭花在靜逸的夜空之中姿態聘婷宛若穿著白紗的仙子,枝繁葉茂,花開婀娜,這棵樹,是他出生的那一天栽的,三十年風風雨雨的洗禮下,它已經這般為偉岸了,只是,冷浩曄不知道,到底什麼時候,他才會張琴撐起一片無憂的天空呢?
這些年的自責,內疚,在這一刻悉數涌上了冷浩曄的腦海之中,心中涌起一陣激流,含著憤怒的拳頭狠狠的揮在了粗壯的樹干上,枝干搖擺,依然毅力,而冷浩曄的拳頭,已經是血肉模糊。
「浩曄,你瘋了嗎?」
孟心如握著冷浩曄的被血跡模糊的手臂,那瞬間冰冷的雙眸突然涌上無限的心疼,抬起眼簾,冷浩曄臉上的表情忽然讓她心中一動,希望,原本微弱的希望之火剎那間演變成了幾乎可以燎原的熊熊大火,冷浩曄此刻越內疚,那麼,她的希望,就越大。
孟心如是個聰明的女人,她在看準目標之後總是不會輕易的動手,她會做很多的準備工作,她要達到的效果就是,要麼不出手,否則一出手就要贏!她模透了冷浩曄對張琴這份因為負載了愧疚而顯得沉甸甸的感情,她是一個只要發現對方一絲一毫漏洞就會將之挖成一個可以鑽進去的大洞,她可以鑽進冷浩曄的心里,將那里佔據成為她自己的地盤。
那一個月光慘淡的夜晚,冷浩曄突然錯位了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的愛情,等不到夏靜安,他的心已然是一片絕望,執意固守,只會是傷及無辜罷了!
在戰場上叱 風雲,無堅不摧,一次軍事演習,便讓整個世界都見識了Z國強大的冷浩曄,因為背負著一段沉甸甸的愛情,一代梟雄,竟然變成了這般的無能為力,為了張琴,他妥協了,孟心如是個醫生,由她來照應張琴的起居,他總是可以放心很多!
未來,是可怕的,因為誰也不能預計,如果不是為那個期待,如果擁抱不是那麼精彩,又怎麼會有等待呢?可是,所謂的等待,終究只是為了給寂寞找個借口,給傷心找一個理由,或許,當等待只能成為等待的時候,陷入在紅塵的之中的男男女女就會釋懷。
彎月,穿過烏雲,落進了大海,金色的晨曦驅散清晨的薄霧可是卻照不進冷浩曄內心深處的這片陰霾,張琴醒過來了,他告訴她的第一句話就是三日之後會如期舉行他和孟心如的訂婚宴,會在年底舉行婚禮,生活的一切,兜兜轉轉,終究還是回到了原點!
一種久違的歡笑重新爬上了張琴的嘴角,略顯憔悴的她拉著冷浩曄和孟心如的手,那一刻,她的目光是清亮的,那一刻,她的神智是清晰的,如果說冷書橋已經指望不上了,至少,她還有冷浩曄這個兒子可以指望,即便他是位高權重的軍統之王,即便外界對他的評價是如何的鐵面無情,可是,他終究是她的兒子,一個很孝順,很听話的兒子!
誰會想到,向冷浩曄這個從來不喜歡被人要挾,更不喜歡被人擺布的那人,關于結婚這樣的大事,竟然完全被兩個女人給安排了呢?
如果說這是一場宿命的安排,那麼,隨著命軌跡的悄然月兌軌,所有的一切都偏離了原先的預想,那麼,夏靜安的到來,又算什麼呢?是在往誰的傷口上狂妄的撒了一把鹽呢?
時隔一年多的時間,夏靜安重新回到濱城,呼吸著這個城市那熟悉而又略顯陌生的空氣,夏靜安心中帶著一種莫名的忐忑心情,這里,似乎是一個結束,又是一個新的開始,人生的奇妙之處,就在于你永遠都不知道命運的下一秒等待你的是什麼,你只有躊躇前行,才會有所領悟!找了一間旅行社,夏靜安經過了一夜調整之後第二天天一亮,便去了陵園,看望葬在那里的父母。
逢高雲淡,秋高氣爽,陵墓之中三三兩兩的有前來掃墓拜祭的人,夏靜安穿著黑色的裙子,帶著黑色的墨鏡,揚著黑色的長發,她的美,清麗月兌俗,讓經過她身旁的行人忍不住的多看了兩眼,但是立即就感受到了一種幾乎從骨子里透出的冷,她那微微上挑的嘴角,似乎在無聲的敘說著她現在的心情並不是很好,也能理解,到陵墓來的,會有幾個人的心情是清朗的呢?
原以為,由于自己一年多都沒有來拜祭,夏瀚海的墓碑附近早已經是雜草叢生,可是,當夏靜安走近之後,卻發現那里干淨的沒有一根雜草,甚至連枯枝敗葉都沒有一點,在墓碑的正前方,還有一束看起來時間還不是太長的白菊,難道,有人來拜祭過父親?
當一個模糊的影子在夏靜安的腦海之中漸漸勾勒出一個清晰的輪廓時,夏靜安的嘴角發出了一個會心的笑容,放下手中的鮮花和那束已經快要枯萎的白菊排成一排,看到墓碑上夏瀚海那意氣風發的照片,淚意很快便涌上了夏靜安的眼眶,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在怎麼經過時間的洗禮,心口總是會有那麼一個缺口,當你看到過去的某一個人活著某一個物體時,那些悲傷,便如同絕提的潮水,逆流成河。
「爸,原本,我已經不相信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所謂的愛情了,可是,又遇到了他,逃也逃了,躲也躲了,哪怕前面一路走過去我會被扎的遍體鱗傷,可是,我還是想試一試,我想,我是真的愛上了那個男人!」
「我想,我是真的愛上了那個男人!」
經過一番逃避之後,夏靜安終于勇敢的承認了自己的感情,她相信,冷浩曄是不同的,她相信,她的幸福,已經回來了!
「爸,你在泉下有知,也會保佑我的是嗎?」
擦干眼角的眼淚,關于未來,即便在如何的位置,我們依舊要拍拍身上的灰塵,振作疲憊的精神,遠方也許有坎坷路,我們要勇敢的走下去。
離開墓園的時候,已經到了中午時分,夏靜安站在路邊上,等出租車,遠遠的,一輛黑色的轎車正急速的朝著夏靜安的方向駛來,本沒有什麼奇怪的,可是那輛轎車在經過夏靜安身側的時候,卻絲毫不減速,濺起路邊水坑里的水,噴了夏靜安一身,雖說黑色的裙子並不是十分明顯的看到污漬,可是布料濕漉漉的黏在身上,那感覺還是相當的不舒服的!
「真是沒素質!」
夏靜安一邊用紙巾擦著臉上的泥水,一邊抬起頭沖著轎車咒罵了一聲,她的聲音並不是很大,按理說車內的人應該是听不到的,可奇怪的是,在夏靜安住嘴之後,已經駛出幾百米遠的轎車卻突然倒了回來,然後夏靜安就听到一個異常興奮的聲音叫道︰「夏靜安,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