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齊塵楓仿若對制造浪漫上癮了一般,總是時不時的對她搞點小動作,偶爾在後備箱放滿鮮花,不經意間讓她發現,偶爾送給她一套超性感內衣,雖然最後都會被他拔掉,偶爾帶著她去吃各種各樣的大餐,就連送鑽石也成了家常便飯的事情。
童笑笑實在不明白齊塵楓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心思做這些,但想到他以前也是這麼對Andrea時,就窩著一肚子火氣,想起來就轟轟烈烈的發出來,齊塵楓也不在意,嘴角還掛著滿意的笑容,說是,這只能證明,她愛他,在吃醋。
童笑笑更氣,氣得全身發抖,最後被他三兩下啃著吃干抹淨,有句話說得好,夫妻吵架,床頭吵架床尾和,哪有隔夜仇。
這天,童笑笑和齊塵楓去精神病醫院看袁碧珍,自從知道她住在這里之後,這是第二次去,第一次匆匆一眼,這一次,童笑笑想和她聊聊。
打發走了院長,齊塵楓和童笑笑走進了袁碧珍那個簡陋的房間,她依然還是他們上次見到的那樣,不說話,眼眸中一片空白,僵硬的抬頭看著遙遠天空的方向。
「你好。」童笑笑開口。
袁碧珍依然一動不動。
「我是童笑笑。」她說。
她依然毫無表情。
「程正宇的外孫女。」
袁碧珍空洞的眼眸突然閃爍了一秒。
這一秒,童笑笑看得很清楚,齊塵楓也看到了。
他們對視一秒,不言而喻。
「他們都說我長得一點都不像程家的人,長得很像我母親,而我的母親,長得很像我的外婆,你轉頭看看,我長得像你嗎?」童笑笑看著她,壓抑著情緒緩緩的說道。
袁碧珍蒼老的眼眶突然紅潤,滿是皺紋的臉上帶著無比悲傷的情緒,她仿若用了很久的時間,才讓自己僵硬的身體動了動,一點一點的轉頭看著她,看著童笑笑年輕的臉頰,已經不太明朗的眼楮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她,眉毛,眼楮,鼻子,嘴唇,每一樣都不放過。
「像嗎?」童笑笑嘴角帶著笑,眼眶已經泛紅。
「幾十年,都沒有,沒有照過,鏡,子了,我不知道。」她的聲音滿是滄桑,夾雜著斷斷續續的字眼,不僅僅是激動得不能完整的說話,更多的是,她記不得自己多久沒有開口說過話了。
童笑笑連忙從手提包中拿出隨身攜帶的化妝鏡,遞到她手中,「你看看。」
她的手在顫抖,一直不停的顫抖。
她慢慢的把鏡子放在自己的面前,鏡子中滿頭白發,皺紋滿面的人,就是自己嗎?!原來,她都老道她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手中的鏡子突然滑落,眼眶中的眼淚也不停的滑落。
童笑笑用手幫她擦眼淚,輕輕地擦拭著。
「老了……」她說,說不出來的滄桑感慨。
「不老,一點都不老。」童笑笑連忙說道。
「程正宇也老了吧。」她突然轉頭問她。
「沒有。」童笑笑搖頭,「他死了。」
她看到袁碧珍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伴隨著各種五味雜陳的情緒,似乎憤怒,似乎坦然,似乎不甘心,也似乎覺得理所當然,反正,情緒復雜到,或許她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死了,也好。」緩緩,她才點了點頭。
「但是楊菊芸活得很好。膝下兩個兒子,兒子亦分別養育著一子以及一對兒女。程氏的企業也做得非常龐大,楊菊芸在S市隨便跺跺腳,都會震動好幾下。」童笑笑輕描淡寫的說著。
她看到袁碧珍眼中的憤怒,無法掩飾的憤怒,甚至整個身體都在微微發抖。
「不過,那都是表面現象,實際上,程家人陰險狡猾,互相暗算,背地里干了不少缺德事,早晚會有報應。」
她會讓程家人得到應有的報應。
「你母親呢?」
童笑笑咬著唇。
「她去哪里了?」袁碧珍繼續問她。
「我母親,也死了。」童笑笑不想隱瞞這樣一位老人。
袁碧珍整個人突然愣住了,半天都反應不過來。
童笑笑不忍心的看著她,看著她靜靜的抽泣起來。
「至少,我還活著。」她拉著袁碧珍的手,輕輕的說道。
「楊菊芸答應過我會善待我的女兒的?她居然說話不算話!她居然騙我!」袁碧珍喃喃自語,口氣中充滿憤怒,也充滿自責和難過。
「她不會有好下場的。」童笑笑一字一句肯定道。
袁碧珍擦了擦眼淚看著她,「是楊菊芸害死你母親的嗎?」
「不知道,我在查,現在還沒有消息,我母親是出于車禍,當時的車禍很蹊蹺,但找不出來任何證據可以說明什麼。」
越是嚴謹的事發現場,越讓人生意。
「楊菊芸做事情,從來都是如此。」袁碧珍似乎很了解她。
「你能不能告訴我,當年為什麼會被送到這里。」
「當年,說來,話長。」袁碧珍看著遠方,漸漸回憶,「當年我在程家做佣人,我去程家的時候,剛好是程正宇和楊菊芸結婚不久。在外人看來,程正宇和楊菊芸天生一對,彼此恩愛,實際上,我們內部人都知道,那是兩只只會裝模作樣,在外人面前表演的狐狸而已,彼此算計彼此利用,根本就談不上任何感情。」
童笑笑一愣,有些詫異。
她一直以為,程正宇和楊菊芸是彼此相愛的,至少在老一輩人的口中得出,他們兩個感情很好,還是當年的一段佳話,原來,傳聞通常都不值得信任。
「而且從結婚開始,他們從來不住在一個房間。除了在外人面前表現得非常恩愛以外,兩個人連正常的交流都不會有。當年程正宇的母親怕兩人的關系影響到程家的香火,便給兩人暗下了藥,一度**之後,楊菊芸懷上了孩子。」
「程貴山嗎?」
袁碧珍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楊菊芸懷上孩子之後身體一直不太好,當時的醫療設備有限,多次都有出血的現象。我想,如果不是因為那晚我親眼看到楊菊芸流產,我不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童笑笑皺眉頭,沒有打擾到她說話。
雖然她說話一直斷斷續續,但能夠看出來,這些話她似乎在心里已經憋得太久,恨不得早點說出來。
「楊菊芸一直都知道,肚子里面的孩子對于她在程家來講有多重要,流產的那晚上,她讓我發誓不許告訴第三個人,作為佣人,我根本就沒辦法反抗主人,連忙點頭,幫她護理好所有一切。因為我一直是伺候程正宇,對于他有沒有和楊菊芸同房一清二楚,我可以確定從知道楊菊芸懷孕到生孩子期間,他們並沒有住在一起,但是十個多月,比預產期稍微晚了半個多月,楊菊芸還是順利的生下了一名男嬰。」
童笑笑震驚。
齊塵楓也好不到哪里去。
這麼說來,程貴山根本就不是程正宇的親生兒子了?!
要讓他知道這些,程正宇會不會從棺材里面爬出來,听說程正宇一直很喜歡這個長子,雖然不大成氣候,但終究也是他的第一個子嗣。
「母憑子貴,楊菊芸一下子在程家的地位高了起來,程母對楊菊芸也是百般呵護,但是楊菊芸看我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惡劣,我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過得心驚膽顫。我知道楊菊芸肯定是對我產生了芥蒂,本想著早點離開,卻在那一天晚上,程正宇喝醉酒,把我當成了他最愛卻已嫁人婦的女人,強暴了我。我一個佣人,在程家根本就什麼都不能反抗,只能默默地忍受,卻不知道,陰錯陽差懷上了你母親。程母知道事由後,大發雷霆,但考慮到我肚子里面是程家的根,沒對我做什麼,但楊菊芸怕我影響到她的低位,處處針對我,一次又一次躲過各種莫名其妙的危害,我知道,楊菊芸是怎麼都留不下我的,而我也沒有資本和楊菊芸爭什麼。」
「我單獨找到楊菊芸,告訴她,如果讓我順利的生下孩子,什麼要求我都答應。楊菊芸是個聰明人,也知道如果真的做得太過分,我也可以豁出一切,想了想便答應了我。十個月之後,我順利的生下你的母親,而她的條件就是,讓我離開程家。其實,這也是我所能夠想到的方式。我是真的沒有想到,楊菊芸居然這麼狠毒,我不知道她對程母說了些什麼,在我還未做完月子,就讓人把我送去了精神病醫院,無論我怎麼反抗,怎麼掙扎,都無濟于事。到了精神病醫院,沒有人做個任何檢查,直接把我送進了一間精神病人的房間。那段時間,我不知道我是怎麼熬過去的,我不停地拉著醫院工作人員告訴他們,我是正常的,正常的。他們總是冷冷的一笑,精神病人都這樣說自己。」
袁碧珍說道這里的時候,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童笑笑拉著她,想要借此給她溫暖。
她可以想象,袁碧珍當時對這個世界有多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