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知道,他是人又不是神,又不會掐指算,夙寒曦朝他翻了個白眼。
「父皇!」三人恭敬的喊道。
夙燁帝揉了揉眉宇間,看著三個都很優秀的兒子,長嘆一口氣道,「你們都來了!」
「不知父皇今日召集兒臣們來所謂何事?」太子夙燁磊率先開口,玄金的錦袍,墨色的長發用嵌著銀色寶石的金冠束起,眉高眼神,一雙深邃的眸子平靜無波。
「今日召集你們來,是商量南詔國的事情,想必你們都已經知道了吧?」夙燁帝銳利的眼神掃過三人,周身散發著濃濃戾氣。
「南詔國不是前來和親的嗎?」夙睿謙問道。
「這個南詔國小是小,但是野心卻不小啊,他們是想與咱們聯姻,然後想借咱們的勢力來掃清他們周圍的威脅吧!」夙寒曦冷眸微眯,冷冷的出聲接著說道,「而且南詔國文帝怕是大限將至,他的幾個兒子現在則是虎視眈眈的盯著這個王位!」
夙燁帝笑著點點頭,他最屬意的其實就是這個三兒子,他當時也曾想過要將太子之位給他,可是他們兄弟三人的手足之情太過于好了,寒兒不願意搶奪屬于燁兒的東西,跪在御書房門口三天三夜請求他收回皇命。而燁兒雖然天資沒有寒兒那麼好,但是宅心仁厚,頗有帝王的風範,至于小七他的資質也不是很差,可是做事有些毛毛躁躁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听聞這次前來和親的是文帝最小的女兒成文公主,她很刁蠻任性的,在南詔沒有人敢娶她,現在竟然送來咱們鳳儀國!」夙睿謙有些避之不及的說道。「是啊,寒說的極對。文帝要是一死,那麼南詔國必定會引起打亂,他的幾個兒子一定會因為皇位而出手,到時內憂外患!」夙燁磊也分析起南詔的情形,眼眸里依舊是波瀾無依。
「那你們可知道南詔皇帝最屬意的是誰?」幸虧他的兒子們手足情深,他從來不會因為百年過後,皇位之爭而擔心,這不知道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這個……恕兒臣愚鈍,除了太子完顏翰,四皇子完顏楓以及六皇子完顏缺之外好像其他的幾位皇子都不是很得文帝的心,怕是最後南詔的皇帝應該在他們三人中選出吧!」
但是十皇子……
夙燁磊眉梢高挑,清冷的臉龐上露出幾分猶豫,這個他還真的吃不準,不過前三個人都不是省油燈。
「寒兒,你認為呢?」夙燁帝听完太子的分析後,眼神又飄向夙寒曦,嘴角噙著絲絲笑。
他最喜歡的就是看這三個兒子焦頭爛額的模樣,誰讓他們當初都不稀罕這個皇位呢。
夙寒曦劍眉高挑,薄唇微抿,眼角眉梢帶著星星點點的笑容,拱手行禮道,「啟稟父皇,兒臣認為他們都不會是南詔的皇帝!」
「噢——」夙燁帝有些驚訝,莫非他看出來什麼了,但是……此言一出,夙燁磊和夙睿謙也有些驚訝,但是只是稍縱即逝,很快又恢復成清冷的表情。
夙燁磊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他就說過,寒比他適合當皇帝,他看到的問題永遠比他們要深刻,他們能看到的只有皮毛,而他卻能洞悉事情的未來發展趨勢。
「兒臣覺得最後南詔國的新帝應該是十皇子完顏痕!」
語音剛落,就遭到夙睿謙的反駁,「怎麼可能,三哥你怎麼會這樣覺得呢?據說這個十皇子可是個病秧子啊,從小都是靠藥物來維持身體的,一直都不怎麼出來的,文帝也是很少的過問他!」
「哈哈哈……看來寒兒真的是將所以的事情都看的很透徹啊!」
夙燁磊也表示贊同,這下最不明白的只剩下夙睿謙了。
「難道父皇和大哥都贊成三哥的想法?」夙睿謙有點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抓了抓頭問道。
夙寒曦笑著看向夙燁磊道,「大哥還是你來為小七解答疑惑吧,讓他這笨腦子開開竅!」
「哪有……」夙睿謙不滿的說道,他只不過不怎麼喜歡關心這些事情罷了。
夙燁磊雙手背後,眼神清明的看著他,「你只是听聞完顏痕體弱多病,但是你可有親眼看到過,有的時候听到的未必就是真的。我問你完顏翰憑什麼能坐上太子之位?」
「這還用說,當然是因為她的母親是皇後了!」
「好,完顏翰之所以能成為太子,那是因為他的母親,所以他才有資格爭奪皇位。那完顏楓和完顏缺呢,他們又有什麼資格能爭奪那個最高的位子?」
夙睿謙雖然不是很喜歡這些政事,但是對于周圍國家的必須知道的東西還是了解的,「這個完顏楓和完顏缺是親兄弟,他們都是文帝最寵愛的姬妾戈氏所生的,所以一直很受文帝的重視。」
「那我再問你,南詔國里除了他們三人和完顏痕之外,其余的兄弟是不是都是不死都殘的那種?」
「是啊!」
說來也真的很奇怪,整個南詔國除了他們三人外,只有完顏痕沒有遭到什麼不測,至今一直很好的活著,現在想想好像是有些問題。
夙燁磊繼續問道,「他們三人都是有母家被背後的支撐著,但是完顏痕可是什麼都沒有啊,但是就算如此,他現在卻完好無損的生活著,你可想過這其中的緣由?」
夙睿謙也不是什麼愚鈍之人,經過夙燁磊剛剛的一頓開解,心中飄散的愁雲一掃而過,前方豁然開朗。嘴角勾起一抹笑,薄唇輕啟,「大哥的意思是,完顏痕之所以能好好活著,全部都是因為有文帝的庇護?」
一直不說話的夙寒曦輕笑,「要不然你以為呢,像完顏痕這樣的人要是沒有什麼厲害的人護著他,他早就被那幾個兄弟生吞活剝了,哪里能活到現在!」
坐在龍椅上的夙燁磊含笑看著底下三個兒子,眼里滿是贊揚。
隨後,低沉著富有磁性的嗓音開口道,「文成公主再過半月就會到達鳳儀國的境內,在此之間,寒兒你和雲染的婚事還是早先辦了吧,這樣你心里會踏實些,也可打消文成公主要嫁與你做正妃的心思!」
此言一出,夙寒曦渾身一顫,心里是激情澎湃,微抿的薄唇有些抖動,整個人都傻住了,原本他還在想著如何稟明父皇的,現在……
許久才回過神來,握緊的雙手泄露出他此時此刻是多麼的激動。
「朕已經找欽天監看過日子了,大婚定在六日後,回去好好準備吧!」
……
墨雲染從一品樓回來後,直奔王府後院的永息池,池里盛放著大片大片的白色花朵,在陽光的點點照耀下,像是金色的,如同一顆顆金色的星星躺在碧綠的葉片只見,但是卻沒有一種星可以如此的璀璨奪目,流光溢彩,妖艷得仿佛可以奪去人的呼吸。
墨雲染從不知道後院的景色如此的美麗,一直以來她都沒有往後院來過,不是不喜歡,而是她懶。並且也從沒有人和她說過這後院的景色是多麼美麗,誘惑中帶著一絲的魅感。
「王妃,你怎麼了?」一旁的弄月看著不知想什麼而出神的墨雲染,清澈的水眸汪汪的看著她,開口詢問道。
「扶我去那里坐坐吧!」墨雲染笑著指著不遠處的亭子。
「這是什麼亭子,怎麼和橋是連在一起的?」墨雲染上下左右仔細打量著,然後緩緩的落座在大理石制作的凳子上。
陽光絲絲縷縷,如同細雨般滴落在這亭子上,灑遍每一個角落,靜靜坐在這里,靜听著流泉撥清韻,古槐弄清風,空氣中四處彌漫著清新氣味。
「回王妃,這是五亭橋!」輕憐蹲著一個托盤,徐徐走來,托盤上擺著三樣吃食,和一盞清茶。
五亭橋,這個名字還真有趣。墨雲染小聲的嘀咕著,揮揮手,示意她倆待在這里,她自己則走進去看。這五亭橋的橋身是由巨大的石頭砌成的,成一個「工」字形,橋下她大約數了一下足足有十五個橋洞。而每座橋中間是一座大亭子,大亭子的四角則連著一座造型相似的小亭子,想必這就是五亭橋這名字的來源吧!
墨雲染回首盯著那亭頂看去,金碧輝煌的琉璃瓦,赤紅的檐上雕著各種各樣的精美的花紋。五座亭子上的四個翹角上皆系著一只紫色的風鈴,陣陣微風吹過,風鈴發出「叮叮,叮叮」的悅耳鈴聲。
「是誰想出這種別致的方式建造的這亭子啊,真是不錯,要是我早點知道的話就不會每天都覺得無聊了!」墨雲染忍不住的抱怨道。
聞言,弄月和輕憐捏著帕子笑了笑,她們的王妃有時真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王妃,喝口茶吧,奴婢剛讓廚房做的您喜歡吃的糕點!」笑罷,輕憐將沏好的碧螺春端至墨雲染的跟前,弄月則是將三種糕點依照墨雲染喜好的程度放在她的面前。
「嗯!」墨雲染淡淡的應了聲,只是端起茶盞輕輕吹著,並未抿上一口。眼神隨著思緒飄向遠處。
剛剛她讓上官浩軒派人將食人魚送來永息池,但是現在讓她把這些花都拔了,她還真是有些舍不得。可是難道要把這魚送回去還給他,她又舍不得,到底該怎麼辦,都怪夙寒曦怎麼沒有告訴她這後院的景色如此的美麗啊,要是早知道的話,她就不需要這麼煩惱了!
夙寒曦在听完夙燁帝的話後,連忙趕回寒王府,回到雲曦小築卻沒有看到人。
「管家,王妃呢,王妃去哪了?」夙寒曦逮到管家,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問道。
管家顯然被夙寒曦的模樣嚇住了,要知道他家王爺從來沒有如此的急切過,害怕的吞了吞口水,吞吞吐吐道,「王妃……王妃在……在後院永息池……」
听完,立即松開管家的衣領,風一般的速度離去,末了不忘交代道,「吩咐下去,本王六日後迎娶王妃,趕緊給我張燈結彩起來!」
管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許久後才笑得合不攏嘴的大聲朝外宣布,「王爺要大婚了,大家都忙起來吧!」
夙寒曦急急忙忙的來到永息池卻發現他心心念念的小人兒在五亭橋貌似有些小郁悶,小糾結的思考著什麼,小嘴嘟得老高。
躡手躡腳的來到她的身後,中指豎在嘴上,示意輕憐和弄月不要出聲,隨後又揮揮手,打發她們下去。
輕憐和弄月接受到王爺的意思後,無聲的行了行了,轉身告退。
而一直呆呆坐在那里的墨雲染似乎還沉浸她的思想中,貌似完全不知道某人來了。
夙寒曦也不惱,就這樣直直的盯著她,一襲藍衣如水,陽光透過樹葉的細縫的遮罩披灑在她的身上,讓她傾城絕色的容顏釵上一層奪目的清華,美的奪人心魄。
就這樣她不回頭,夙寒曦也不出聲,兩人就這樣一站一坐的傻傻的待著五亭橋,終于夙寒曦忍不住被冷落,以及心中難以按耐的幸福,輕咳一聲,清清嗓子喊道,「染兒!」
墨雲染其實早就在水中的倒影中看到了夙寒曦,但是卻故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這下夙寒曦忍不下去了,她也就沒必要裝了,側首朝著他吐了吐舌頭,笑嘻嘻的道,「呵呵呵……我還以為你不打算和我說話的呢,站在後面那麼久,累不累啊!」
語音剛落,夙寒曦才發現自己上當了,原來她早就知道了啊!輕笑的搖搖頭,大步上前,摟著她不盈一握的細腰,自己坐在那張大理石圓凳上,讓她坐在他的腳上。雙手交叉的放在她的肚子上,自始至終臉上一直的掛著淺淺的笑,那笑是發自內心的,鳳眸如一汪清澈的泉水般清晰的映著她輕淡的眉眼。
「把我抱起來,我要轉過來,這樣看你脖子容易酸呢!」墨雲染小手輕輕的點著她腰上的雙手,眼角噙著幾分羞澀,嫣紅的菱唇微抿起,語氣中帶著幾許撒嬌的意味。
听得夙寒曦心里像貓爪子在撓癢癢一般,酥酥麻麻的,雙手插在她的腰兩旁,微微將她從腿上一抬,一旋轉,墨雲染的身子就被轉了過來,兩人鼻子靠著鼻子,臉對著臉,有著說不出的曖昧。
「對了,皇上一大早就召你進宮有什麼事嗎?」墨雲染不好意思的撇過眼,不敢對上他如深渦般的眼神,小手搭在他寬厚的肩上,問道。
一听到這個,夙寒曦更加激動,摟著她的手情難自禁的收緊,溫熱的氣息打在墨雲染潔白晶瑩的耳垂上,伏在她的耳邊,惡作劇般輕咬著她的耳根。
霎時,一股酥麻的電流瞬間傳過墨雲染的周身,紅潤如朝霞般的潔白小臉上染上一層羞澀,隨即嬌嗔的用力捶打著他的胸膛,「,快說到底是什麼事,你怎麼這麼開心!」
「父皇讓咱們六日之後大婚!」夙寒曦被她弄得心癢難耐,呼吸也被迫沉重起來,微眯的鳳眸變得幽深,聲音也有些沙啞低沉。
對上墨雲染的眼神,夙寒曦發現她好像並沒有很興奮,眼神中有著的是迷茫,不安唯獨沒有高興,這讓他有些慌了,雙手用力的將她抱緊,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感受到她的溫度,才能確定她在他身邊。
「染兒,你不高興嗎,你不想嫁給我嗎?」夙寒曦顫抖的問了一聲,此刻不只是他的身體在顫抖,他的心也忍不住的顫抖。
片刻後,墨雲染才抬起頭,鼻子貼著鼻子與他對視,右手摟著他的脖子,左手撫在他的胸前,突然低下頭听了听他心口鏗鏘有力的心跳聲,隨後笑著與他對視,微眯起迷離的眼眸,勾起嘴角,嬌挺的鼻子與他的鼻子輕蹭,「怎麼可能呢,我做夢都希望嫁給你,剛剛只是太驚訝了,都忘記了高興了!」
「真的嗎?」夙寒曦傻愣了半天後,伸手將盤在他腰間的小人兒向上托了托薄唇輕吻著她嬌挺的鼻尖,「這麼說你也是很開心的,很激動的,對嗎?」
墨雲染笑著微微點頭,隨後一股腦將頭和身子都縮緊他的懷里。
他終于能夠將染兒娶回去了,染兒終于快成為他的了,只屬于他一個人的了。
「寒,我終于要成為你的新娘了,你終于是我的了!」墨雲染的聲音雖然很小,但是卻是貼著他的心口喃喃道,所以夙寒曦還是听到了。
「是的,我是你一個人的了,你也是我一個人的了!」沒有絲毫的猶豫,有的只是堅定的回答。
……
寒王即將大婚的消息,不到一個時辰就已經傳得是沸沸揚揚的了,滿城的老百姓都是齊聲的為他們歡呼,有些人甚至在自家的門前掛起了紅色的絲帶,以此來慶祝寒王大婚。
當然了,有人歡喜有人愁。
墨府里,墨謙接完聖旨之後,就開始招呼府里的管家和所以僕人裝點墨府,墨雲染的嫁妝也是他千挑萬選選出來的,足足有十個大箱子,綾羅綢緞,金銀首飾等等應出不窮。
「老爺,大小姐都不回墨府了,您還準備這些嫁妝做什麼啊?」劉氏蒼白的小臉上多了幾分嫉妒和狠戾,手中的帕子被攪得變了形。
憑什麼那個賤人的女兒完好無損,最後還能嫁給寒王當上寒王妃;為什麼她的女兒最後只能慘死,連尸體都找不到,為什麼,為什麼,這不公平……
正在興高采烈的為墨雲染準備嫁妝的墨謙听到劉氏這番挖苦的話後,臉色有些難看,黑的像墨汁一樣,雙眼圓瞪,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頭,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狠戾的說道,「你最好閉上你的嘴,否則我立即就休了你!」
剛剛聖旨上也明確的說過了,雲兒直接在王府,不需要回來墨府了,但即使如此這些嫁妝還是少不了的,他還是需要認真的背下的。
什麼,休了她?劉氏有些不敢相信的倒退後幾步,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血色,但很快她又靜下心來,深吸一口氣,縴細的手指一一拂過這些綢緞,帶著濃濃的嘲諷開口問道,「老爺是想以哪一條休了妾身,手心手背都是肉,你為什麼會為墨雲染的出嫁而開心,卻不會顏兒的死訊而掉一滴淚,你真是個狠心的父親啊,我真的為顏兒,為自己感到不值……」
此言一出,卻不想墨謙的怒氣更加重了,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好似吃人的目光看著她,喝聲問道,「哪一條,就憑你蛇蠍心腸,想要謀殺雲兒,我就可以休了你!你知道為什麼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嗎,是因為我對你有愧疚,我當初不應該明明不愛你,卻娶了你,耽誤了你一生的幸福。之前我一直在想,也許是由于我一直疏忽你,才導致你將所以的仇恨加注在雲兒的身上,但是後來我發現我錯了,錯的離譜了,你根本就是那樣心狠手辣的人。」
原來在她一直愛的人眼中,她竟然是個心狠毒辣的女人,哈哈哈……
劉氏渾身一癱軟,倒在了身後吳嬤嬤的身上,眼神渙散空洞,沒有一絲的聚焦。
看著這樣的劉氏,墨謙終究還是有些不忍,罷了,罷了,揮揮手,目光停滯在這些綢緞上,聲音毫無感情道,「你以後就好好待在翠竹園吧,永遠不要出來了!」
隨後,對著外面忙來忙去的下人道,「來人,將這些綢緞都換了,換一批新的送來!」
被叫來的奴才有些疑惑,小心的開口問道,「老爺,這批布料可是有什麼問題?」
「太髒了,按我說的做吧!」
奴才有些不解,但是仍舊听命的將這些綢緞拿了下去。怕是能听懂這句話的只有劉氏吧,髒了,他就這麼討厭她嗎,她不過是輕輕的踫了一下而已……
除了墨府里有人歡喜有人愁,龍墨陽此刻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個人坐在外面的庭院里,手上握著一壇酒,面前已經有了好幾個空壇子了。整個人已沒有當初的意氣風發了,有的只是孤寂的背影。
龍靈兒站在不遠處看著,心中有了幾分傷痛,大步走上前去想要奪走他手中的酒壇子,「哥,別喝了,求你別喝了……」
龍墨陽低著頭不抬起,也不吭聲,大手緊緊的攥著她的手腕,手腕已經被攥出了紅痕,但是龍靈兒卻絲毫不覺得疼,她現在只希望哥哥能夠活過來,不要在這樣消沉了。
早晨當她一听到染姐姐要嫁人的消息時,起初是為她而開心的,但是開心之余卻是濃濃的擔憂,她一直都知道哥哥是愛染姐姐的,只是染姐姐的眼中從來沒有哥哥。果然,一來到院子里就看到他在拼命的喝酒。
「哥,借酒消愁愁更愁,你要是真的喜歡染姐姐的話,就去大聲的告訴她,你現在這樣想什麼?」龍靈兒大聲的說道。
聞言,龍墨陽放下手中的酒壇子,眼神飄散到遠方。
告訴她,大聲的告訴她,是啊,就算真的被拒絕了,他也能徹底死心……
想著,松開攥著龍靈兒的手,有些抱歉的說道,「對不起,靈兒,哥不是故意的,等我回來你想怎麼罵就怎麼罵!」
說完,人一溜煙就不見了。
「怎麼樣,還疼嗎?」一直躲在暗處的慕煜塵突然走了出來,牽起龍靈兒的小手,看著潔白的手腕上明顯的紅痕後,怒氣沖沖的說道,「龍墨陽竟然用這麼大的力,我非砍了他不可!」
龍靈兒如玉的臉龐上鍍上一層羞澀,低著頭道,「慕哥哥,沒事的,哥哥他也是心情不怎麼好,你就被怪他了!」
慕煜塵沒有搭話,而是從衣袖里掏出一個藍色瓶子,拔出塞子,輕輕的將里面的粉末倒了出來,涂抹在紅痕的四周,然後輕輕將她擁進懷里,低沉而磁性的聲音道,「下次不準了,你可知道看到這紅印,我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龍靈兒點點頭,順勢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太陽的光輝灑在兩人的身上,倒映著長長的身影……
……
永息池中的花大片大片的開著,夙寒曦不知道在小聲的和墨雲染耳語著什麼,墨雲染在听完之後,紅著臉捶打著他的胸膛。
龍墨陽在遠處看了一會之後,還是抬步向他們的方向走來了。
「寒王,我有些話想和雲染單獨說,不知道……」龍墨陽直直的看著抱在一起的兩人,心中無限的嫉妒,但是臉上卻掛著清淺的笑。
「不行!」話還沒有說完,夙寒曦便打斷搶先說道。
「可以,正好我也有些話想要和你說!」墨雲染手指緊緊的扣緊衣袖下夙寒曦的十指,朝著他嫣然一笑,忽而側到他的耳邊,小聲安撫道,「何必這麼小氣,有些事情說清楚了,省的以後咱們在費心,相信我!」說完,還在龍墨陽看不見的地方,輕吻了夙寒曦一下。
既然話都說到這地步了,要是他再不同意,就真顯得他小氣了,夙寒曦皺著眉,怏怏的道,「好吧,快去快回,我在這等著你!」
最後一想還是有些氣不過,扯過墨雲染的腦袋,微涼的薄唇印上她櫻紅的菱唇,這才笑嘻嘻的松開她。
龍墨陽苦澀的看著,他要是再覺得墨雲染也許對他有一絲的喜歡,那就真的是自欺欺人了。而且剛剛夙寒曦也很是明確的向他宣示了主權,看來他真的是愛錯了人了。
兩人都一言不發,徑自往前走,許久,墨雲染才停下腳步,轉身看了一眼龍墨陽後,隨後視線又轉向湖面,淡淡的語氣,沒有一絲的波瀾,「我這個人對待感情也許是有些遲鈍的,但是絕對是專一的,這輩子喜歡上一個就不會在喜歡上另一個,我的意思你應該懂吧?」
作為朋友,她真的不願意傷害他,但是如果不講清楚的話,也許他們以後連朋友都做不了。
「你就真的這麼肯定嗎,連一丁點的希望都不肯給我嗎?」龍墨陽嘴角微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俊俏的容顏上多了一絲失落。
「對不起,我只能給你這三個字!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所以這樣子的希望我真的給不了。其實像你這樣優秀的男子,一定會有一個愛你的女人出現的,只是現在還沒有出現罷了,要是哪一天出現了,你會發現她比我更適合你,真的!」
「呵呵呵……也許吧,或許我早于寒認識你,結果也許又會不同的!」
不忍心再打擊他,墨雲染只能被迫的點點頭,道,「說不定吧,雖然咱們不能做…。但是朋友還是可以的,我想寒也不希望少了你這麼一個好朋友吧!」
龍墨陽微微一笑,原來她心里關心的永遠只有寒,如果寒不在乎我這個朋友,那你還會在乎嗎?這個問題他真的很想問出來,但是他不敢,這樣也許是最後的答案,有些話有些事有些人還是埋在心底一輩子,讓它永永遠遠放在心底的一個角落里吧!
「時辰也不早了,靈兒還在等我,我先走了!」龍墨陽心中萬分鄙視他自己,他從什麼時候開始也要說謊來逃避了。
墨雲染回首看了看不遠處的人,眼眸里充斥著深深的情意,隨後笑著問道,「那咱們還是朋友吧?」
「是的,咱們是朋友!」龍墨陽的心再次被墨雲染的話而刺得七孔八孔。
送走了龍墨陽,墨雲染帶著諂媚的笑靠近不理她的夙寒曦,縴細的玉手帶著討好意味的輕輕的他的薄唇上來回的摩挲著。
半響,夙寒曦忽然抬頭,將墨雲染拽進他的懷里,唇毫無預警的隨之覆下。
霸道而狂野,帶著濃濃的惱火,吞噬著她的丁香小舌,大手更是毫不留情的鑽進她的身子里。手指帶著灼熱的氣息在她的細膩的肌膚上來回的撫模著。
墨雲染雖然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是在外面,但是相比起他的怒氣而言,她還是乖巧的縮在他的懷里,任他為所欲為。
直到許久,墨雲染被吻得幾乎要昏過去,夙寒曦才放開她,聲音有些沙啞卻又帶著魅惑,一字一句的說道,「以後不準再和他說話,你是我的!」
墨雲染已經被吻得有些喘不過起來,只能扯出一抹笑,小手緊緊的抓著夙寒曦胸前的衣襟,攀附在他的身上,不停的喘息著。過了許久才應了一聲,但是依舊帶著嬌軟的喘息聲,「嗯,知道了!」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沒有人先開口。
「放心吧,我只是和他說清楚,我和他只是朋友,我也只能是你的!」墨雲染窩在他的懷里,感受著他胸膛的溫暖,低低的開口。
「記好你說的!」夙寒曦眸中的怒氣在剛剛那一吻之後就已經煙消雲散了,但是依然板著臉,冷哼一聲道。
墨雲染也不見怒氣,她現在已經很明白夙寒曦的性子了,有的時候他就像個小孩子一樣,需要人哄,只要她稍微說說好話,他的怒氣立馬就消散了。
想著,她忽然抬起頭,對著夙寒曦綻放出一抹大大的笑,在他的唇角吻了一下,輕聲解釋道,「剛剛真的沒有什麼,我只是不希望你失去一個好朋友,相信我!」
軟軟的聲音如三月春風,又如四月細雨。
「我當然相信你了,只是你剛剛丟下人家,人家真的很傷心的,要不你再讓我吻一下!」夙寒曦鳳目微眯,對著她綻開一抹笑,如梨花映雪,聲音有些低沉沙啞,帶著幾絲魅惑。
墨雲染有些呆了,傻傻的看著他,如水的眸子對上他魅惑的紫眸,一動不動的,忽然微微動了動身子,有些惱怒的瞪著他,「滾,你愛信不信!」
老娘的脾氣也是有限的,剛剛也是為他好,現在竟敢向她提要求。
聞言,夙寒曦吸了吸鼻子,對上墨雲染臭臭的表情,隨即又勾唇一笑,反正還有六日他們就要大婚了,到時他一定要讓所有人知道染兒是誰的。
「染兒,真的不給我一個吻嗎?」
回答他的是墨雲染的一記白眼。
夙寒曦見此也不強求,邪魅的朝她一笑,「那好吧,等大婚那日我一定要把所有之前沒有做完的全補回來!」
什麼,這個人也不要臉了吧……墨雲染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才好。
……
大約過了幾盞的時辰,上官浩軒派人送的食人魚才到,看著用魚缸裝著的一條條于,墨雲染的小心髒「怦怦」直跳,剛剛她已經和夙寒曦商量過了,最後決定將這些魚全部都養到碎心湖去,那里地方雖然不是很大,但是靠近雲曦小築,省的她走這麼遠的路。
「墨小姐,這些魚要放到哪里去?」帶頭的小廝恭敬的彎著腰,問道。
「弄月!」墨雲染喊了一聲,站在遠處的弄月听聞連忙小跑了過來。
「王妃,有什麼事嘛?」潔白的額上沁出幾滴汗珠,還冒著熱氣。
墨雲染牽著夙寒曦的大手,身姿款款的從她身旁走過,拿出手帕為她為她拭去額上的汗珠,輕聲吩咐道,「下次不要跑這麼急,把他們帶到碎心湖去,將這些食人魚都樣那,然後去找管家要二十條生肉,就當是這些食人魚的晚餐吧!」
「是!」
弄月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朝著碎心湖的方向走去。
夙寒曦右手摟著墨雲染的腰,左手把玩著她腰上的流蘇,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動著。
「你怎麼想起來弄這個東西進王府啊?」夙寒曦清冷的臉龐上帶著絲絲探究。
墨雲染听完,只是聳聳肩,滿不在乎的反問道,「怎麼不可以嗎,王府不能養啊?」
「當然不是了,只是這魚可是食肉的啊,要是不小心咬著人怎麼辦?」
「放心吧,我自有我的用處!」墨雲染揚起小臉,一臉jian詐得意的笑,流光溢轉又有些委屈的說道,「你知不知道,上官浩軒真的很黑,就這二十條魚花了我好幾千兩呢,他竟然還讓我幫絕色坊設計衣服,你說他是不是很黑,很過分!」
額……夙寒曦只覺得腦門上掛下三條黑線,他雖然沒有跟在她的身邊,但是消息卻很靈通。
明明是她死纏爛打非要上官浩軒將這二十條魚送給她的,但是人家不肯,她便以交換條件的方式得到了這些魚,所以說倒霉的應該是上官浩軒吧,賠了魚不說,現在還被誣陷!
「怎麼了?」墨雲染水眸里滿是期待。
夙寒曦訕訕的笑了笑,模模鼻尖,「是啊,浩真的太過分了!不過咱們大婚的時候可以敲他一筆,這結婚禮物他總是要送的吧,放心吧,為夫會幫你討回來的!」
朋友和老婆,兩者誰更重要些,當然是老婆了!朋友沒了可以在找,但是老婆沒了,再怎麼找都沒有用的,所以夙寒曦最後還是決定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切命令听指揮,兄弟對不起了!
「啵!我就知道寒最好了!」聞言,墨雲染踮起腳尖,獻上紅唇以示獎勵。
夙寒曦被她的突然獻吻給樂呆了,現在他的滿腦子都是趕緊大婚,然後洞房。剛剛對上官浩軒唯一的一點愧疚在墨雲染的獻吻之後,全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你就安安心心做我漂亮的新娘子吧,其他的事情都交給我來辦!」夙寒曦揉了揉她如錦緞般絲滑的秀發,笑著道。
「那我父親那邊怎麼說的,新娘出嫁前不是應該待在自己閨閣里的嗎?」墨雲染將她心中的疑問提了出來。
夙寒曦打了個激靈,他好像忘了這回事了,但是又不舍得懷中的人離開,哪怕是一個晚上都不行,只能先安慰道,「放心吧,我相信他會理解的,咱們成婚之後大不了多在墨府住幾天,好不好?」
墨雲染無奈的點點頭,沒辦法,誰讓她也舍不得離開他的!
六日的時間過得很快,如白駒過隙。
這一夜,墨雲染失眠了,同樣夙寒曦也失眠了。
兩人躺在床上絲毫沒有睡意,大眼瞪著小眼,直到深夜,墨雲染才在夙寒曦溫暖的懷抱中昏然睡去。
這一夜龍墨陽房里的燈火也是未熄,一直照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