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湖再次沉沉睡去,這一次,她睡得格外的沉。文字首發
身心俱疲也不過如此,就好像,你明明不想動,可是非有人要推著你往前走,你會忍不住想回頭張望,但是那雙手,不僅推著你往前走,還要掌控你的臉,阻止你朝後看。
說不清楚的混沌,心空落落的。
醒來,心湖不急著睜眼,她試圖理清思緒,但是努力了很久,非但睡去前發生的事情她沒有弄清楚,反而肚子不給面子的咕嚕嚕叫起來。
非常不合時宜的聲音,咕嚕嚕,咕嚕嚕……
肚子好餓!
心湖唰地睜開眼,小臉煞白。
這幾天,跌宕起伏的命運,她都……她都……瘦了……人比黃花瘦的瘦。
「醒了?」
秦無炎一把撈起她,將她架在他的膝頭,彎眸笑眯眯的。
這個表情……怎麼這麼不懷好意的感覺……
「我要回家。」
心湖咬牙,攥住衣領,她不要再被煎魚,絕對,不要!
「好。」
嗯?這麼爽快?
「走。」
秦無炎抱住她,足尖輕點,就開始在雪地里游刃有余地穿梭,比來時的速度,不知道快出多少倍。
果然……什麼內傷……都是騙人的!!
「你要去哪兒?!」
風呼呼地吹在臉上,心湖直覺有詐,目光充滿質疑。
「當然是回家啊,娘子。」
娘子?!!這個稱呼怎麼這麼別扭,回家?……
「我不走!!」
心湖手臂死死箍著秦無炎的脖子,試圖勒不死他也憋死他。
秦無炎停下來,鳳眸微眯。
「不走?」他薄唇輕勾,笑容陰滲滲的。
「不走,你這是拐帶民女!!我可以去官府告你!!!」
「告我?」
「對。」
她絕對不承認自己也知道去官府告魔教教主拐帶婦女是多麼無聊的一件事情,何況,他們現在也不在官府管轄的範圍,這種境外拐帶……荒郊野外,四下無人,她被他掐死直接拋尸在此也……
但是,她是一個有骨氣的女俠,她相信邪不勝正,正氣不倒。
「我不跟你走,我要師父!」
心湖大聲的說,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意氣用事,是心聲而發,還是為了反對他而反對他。
「好,很好。」
秦無炎手臂一松,灑月兌一拋。
啪嗒!女俠臉朝下掉進雪里,在厚厚的積雪中用身體畫出一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呸呸吐出嘴里的雪,心湖氣得夠嗆。
「你無恥!!你魂淡!!你下流!!你這個卑鄙下流無恥的魂淡!!!」
「這些,你昨天已經說過了。」秦無炎抱臂,居高臨下斜睨她。
「你就是無恥!就是魂淡!!就是下流!!」
「謝謝夸獎。」
秦無炎抬起修長的腿,毫不客氣地跨過她。
你……你要去哪兒?
心湖望著秦無炎慢條斯理在雪地里踱著,就好像此刻不是在冰封的山谷,而是江南柳岸春風拂面般的閑適寫意。
「你先在這里冷靜,我一會兒再回來。」
「喂……」
心湖還沒來得及說出下一個字,秦無炎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這貨是料定自己跑不出去是不是?!!
心湖趴在地上郁悶地猛捶了一下蓬松的雪,登時激起一片碎雪飛濺,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冰冷冷濕漉漉。
不過,她並未等很久,秦無炎就回來了,同時丟了幾只雪雞在她腳下。
好厲害!心湖難掩驚訝和崇拜。
「吃吧。」
吃?怎麼吃?心湖抓起雪雞的翅膀,還熱乎乎的,明顯剛歸西沒多久。
「你不是餓了嗎?」。秦無炎挑眉。
「你先吃給我看。」再餓,這樣生猛的造型也吃不下去啊。
秦無炎接過她遞來的雪雞,將雪雞脖子上的毛隨意揪了揪,然後就著它的頸子,就一口咬下去,然後……竟然……喝起血來。
心湖瞬間瞪得眼珠子都要凸出來!!
他喝了一小會兒,然後將雪雞遞給她。
「來一口?」
那愜意的樣子,就好像他剛喝的是美酒佳釀,如果不看他唇角那滴殘存的鮮艷血跡的話。
心湖女俠不自覺的身體後仰,手同時不自覺的撫上自己的光滑細膩的脖子,這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再看向他笑著時露出的白森森小尖牙……
登時,她兩眼一黑,雙腿一蹬,昏了過去。
昏過去前,她還在想,她絕對不是嚇昏的,是餓昏的!是餓昏的!!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心湖女俠有一種……恍如隔世的不真實感。
因為,她竟然躺在床上!
注意,是溫暖的房間,身上有蓬松的絲緞被子蓋著,身下鋪著柔軟床墊的床上!!
而身旁,她側臉看去,坐在床邊的人……竟然是洛冉初。
而且,她的小手,還被他攥在手心里,溫暖的大掌,熨帖著她的小手。
呼吸間,都是他身上那種松木糅雜檀香的氣息,浸染到她心田里去,灌溉了她干涸龜裂的心。
蒼天啊……
如果這是一個夢,她寧願一睡不醒。
為何才一閉眼一睜眼,她就從地獄到了天堂……
她是已經死了嗎死了嗎?
而這時,洛冉初似乎淺眠著,眼楮閉著,神態安詳而靜謐。
如那一夜,她站在床邊,心情忐忑地看著他,那種不敢讓人心生褻瀆的神聖。
心,莫名又開始發酸了,眼眶,都熱了,豆大的淚珠難以抑制的滾落出來,濡濕了身上的衣衫。
哎,不對,這真的不是夢境,臉上有真實的淚水滾過的濕潤,還帶著點熱熱癢癢的感覺。
她……真的回來了?怎麼會?!
惺忪睡眼被眼淚洗刷過,視野也變得清晰,她清楚地瞧見他眼楮下方的那圈青色,很長時間沒睡過的樣子,一臉倦意,溫潤如玉的容顏難掩憔悴。
心湖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想貼上他的臉,這時,門突然開了。
洛冉初醒過來,輕睜開眼。
門口那人,和他的目光都落在半空中,離他的臉還有巴掌距離的,心湖女俠的那只欲行偷香竊玉之事的爪子。
站在門口的秦無炎發出一聲冷哧,聲音雖然很輕,但是心湖女俠登時感受到那筆直朝她射過來的陰戾殺氣。
如果目光可以當刀子捅,她相信她這只爪子已經被戳爛,即將放到火上烤的熊掌。
「啊哈哈……」
心湖將那只手在空中運轉一個弧線,順利移到後腦勺,耙了耙一頭的鳥窩亂發。,
「師父,你怎麼在這里,那個,我怎麼回來的?」
「你養的那條小雪狼帶路,讓我們找到了你們。」
洛冉初目光柔和,那雙靜若秋水的眼眸,望著她時,卻似乎起了點點微瀾。
「噢!」
心湖驚詫的同時,突然對那只在她心目中一直等同于暖爐作用的小萌物起了敬仰。原來,它還可以起到雪地搜救的工作。
真是太感人了……一會兒一定喂它一根大骨頭,不,是每天一根。
救命恩犬啊……不!是救命恩狼!!
「那……」她的目光在洛冉初和秦無炎身上徘徊。
「你們……」師兄弟和好了?
「吃飯。」
秦無炎冷冷地丟下這兩個字,轉身就走。
「師父?」心湖費解地看著洛冉初。
「先吃飯。」洛冉初揉了揉她的頭發,一臉似水溫柔。
再然後……
就出現了大家吃火鍋的和睦溫情畫面。
而這次……多了秦無炎,少了個連翹。
心湖看到三師弟沒事,長舒了一口氣,開心地對著他左捏右捏。
「師弟,你沒事就好,擔心死我了。」心湖喜悅之情溢于言表,小腦袋在陸谷書身上蹭啊蹭。
這次,她學聰明了,一看到三師弟,就一擠在他和白恆之中間,絲毫沒有理會那個被祖師爺有心空出來的,秦無炎和洛冉初中間的空位。
像是有了默契一樣,阮止水,秦無炎,洛冉初這師兄弟三人,都沒言語,表情平靜地吃飯。
反倒是,祖師爺這個老頭,熱淚盈眶地看著他們三人坐在一起吃飯,像是怎麼都看不夠一樣,對于此刻的團聚,他的表情欣慰又滿足。
「對了!」似乎想到什麼,祖師爺突然叫了一嗓子。
「小丫頭,你答應我的那件事情做了嗎?」。他望著坐在對面正從鍋里撈肉的心湖。
他這句話,成功地將在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
讓好不容易松口氣的女俠登時呼吸一窒,芒刺在背,如坐針氈。
「什……什麼事?」女俠磕巴。
不妙,這個死老頭的目光八卦詭異中透著難掩的興奮,按照常態推論,接下來,她必然會倒霉。
「就是見了秦無炎,要替我好好抱抱他。」
「噗嗤!咳咳咳咳咳!!……」女俠一口口水噴出來,接著一通狂咳。
背後多了兩只手替她順氣,心湖側臉看了看三師弟,又看了看大師兄,因為白恆之的手,陸谷書將手縮了回去。
而對面的秦無炎那邊,心湖低著頭壓根不敢看,臉唰地變得通紅。
氣氛陡然間詭異爆棚……
「有這種事嗎?」。心湖目光游移,閃爍不定。
「有!」祖師爺一口咬定。
「我好像不記得了啊。」心湖一臉無辜。
「就那次……我問你我這三個徒兒……」
「打住!美男伯伯,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見這老頭準備來個當時語境重放,心湖連忙阻止。
「那你抱了嗎?」。祖師爺又一臉的八卦和興奮漲到最高。
威嚴啊威嚴!!祖師爺你這個樣子,在我們這群徒弟晚輩面前還有什麼受人尊敬為人師表可言?
可是,心湖悲催的發現,在座的人,除了她不自然以外,其他人,似乎都是習以為常的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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