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炎勝看著柴唯安沒有說話,就轉過她身子,讓她面對著他,看著她那依舊蒼白的臉,月光下映著她的唇,依舊沒有一點血色。明明已經讓蘇媽好好照顧她了的。怎麼還是這樣弱的模樣呢?
他忍不住低下頭,唇想要落在她的唇上。
他的氣息靠近了,他的唇落下了。可是柴唯安本能的反應就是推開了他。一雙驚慌的眼楮瞪著她。
在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柴唯安連忙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她的心加快了速度,那是因為她在驚慌。那一夜的恐怖回憶在那一瞬間涌入了她的腦海中。幾乎是沒有經過任何思考地將他推開了。
柴唯安緊緊咬著唇,作為一個心理醫生,雖然她還沒有取得心理醫生資格證,但是學了這麼久,她卻還會犯這樣的錯誤。如果季炎勝因為她的拒絕而發病了,要怎麼辦?在這里大聲呼救嗎?
可是季炎勝卻只是輕輕將她擁入懷中︰「沒關系。是我太著急了。我們慢慢來。」
柴唯安不敢置信地在他的懷中抬頭看著他那張帥氣的臉,不敢相信,他竟然會說這樣的話,竟然能控制自己了。他的病情已經好了很多了啊。
「我們回去吧,別吹夜風了。你想吃什麼,我給你烤了,送房間里吃去。你現在也應該多休息才是。」
柴唯安點點頭,任由著他牽著手帶著她朝著那邊的城堡酒店走去。
*
夏日酒店的服務是頂級的。在這里柴唯安得到了最好的休息。每天的補湯都會準時送到房間,除了下午的時候,和季炎勝一起去海邊散散步,她就整天在房間里睡覺。
睡眠可以很好的調整身體,時間也緩緩過去了。海邊有著藍藍的天,藍藍的海,最能讓人放松下來。也最能讓人暫時遺忘傷痛。
在那有著高大落地窗,有著超大鐵藝床,還有華麗的流蘇的大客房中,燭光映照下,柴唯安看著面前的蛋糕吃驚地說不出話來。
今天是她的生日,可是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他啊。可是他卻能記住了,還能在這樣的海島旅行中給她安排一個生日蛋糕。
蛋糕不是大,但是兩個人也絕對吃不完。蛋糕上只有這一支跳動著的蠟燭,季炎勝在燭光後微微笑著︰「生日快樂。需要給你爸媽打個電話嗎?」
柴唯安的眼中閃動了淚花。似乎從六歲那年之後,她的生日就沒有人會記得過。爸爸媽媽在工作,都很忙。而大一些了,住校了。同學們也只會跟著自己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過生日。
她在高中在大學里,都沒有談過一次正經的戀愛,自然也不會有人跟她一起慶祝。不是她不想慶祝,而是既然大家都不記得,她也不想提出來了。
現在終于有人能記住她的生日,而且還幫著她一起過生日,她怎麼能不高興呢?
她吸吸鼻子,吹了蠟燭道︰「謝謝。」
季炎勝遞上了手機︰「給爸媽打個電話吧。要不然他們會擔心的。」
當初住院的時候就沒有通知爸媽。而現在這麼長的時間,也沒有給他們任何消息,他們應該也會想她了吧。
柴唯安拔下了媽媽的手機,告訴爸爸媽媽她很好,沒關系。本來都說得挺好的,媽媽卻突然說道︰「唯安啊,你看什麼時候有空,叫季炎勝過來看看房子,簽下名啊。我們想好了,那房子以後也是給你們的。我們老了,也沒幾年了活頭了。以後還要辦過戶很麻煩的。直接算買給你們的,以後還少了過戶的錢呢。」
柴唯安尷尬地看看正在切著蛋糕的季炎勝,呵呵笑著說道︰「好好,我跟他說。」
如果是一個月前,那應該是一間很幸福的事情吧。季炎勝這種含著金勺子出生的孩子也許不能體會他們小市民,對于買套房子的幸福。可是柴唯安知道,爸爸媽媽是希望她以後能和季炎勝好好過一輩子的。
掛了手機,柴唯安道︰「對不起,我會跟我爸媽說清楚的。」
季炎勝將蛋糕遞到了她的面前︰「要不讓你爸媽住聚寶小區吧。那邊的房子,已經算是你的了。」
「不要!」柴唯安馬上拒絕了。她在那里住過幾天,自然知道那里不是什麼人都能住的。住在那里的多半都是有錢人,要不,也是有錢人的小三。爸媽去那里住,少不了是不自在的。
「那好,先吃吧。他們看好了房子,我就過去刷卡行了吧。很好吃的,夏日酒店的廚師專門做的。」
柴唯安接過了蛋糕輕輕抿了一口,確實好吃,但是她現在心里有著更多的不安,讓她根本沒有好好品嘗這蛋糕的滋味。好一會,她才說道︰「這件事,我會拖住我爸媽的。」
季炎勝吃著蛋糕的動作僵了一下,然後微微一笑︰「我知道了。」他的心微微一痛,在這里的日子,他能讓柴唯安輕輕松松地休息,可是她還是不打算回到曾經,回到他們還是夫妻的日子。
蛋糕吃過了,季炎勝擁著柴唯安在這樣的大房間中,輕輕起舞。低低說著話。
說著當初來這里砍別人的婚禮,她那樣吻他,他們一起在那海灘上跑著。說他回去之後,就要把花園里那個角落重新種上菜。以後白天就在家里種菜好了。
說了很多曾經的甜蜜,夜也越來越深了。燭光下的柴唯安那麼微微笑著,好美。
他漸漸停下了腳步,低下頭,緩緩吻上她的唇。她的氣息,帶著蛋糕的甜美,他的舌探入她的口中,和她深深糾纏呢。
在他結束這個吻,唇帶著兩人融合在一起的濕意,落在她的脖子上的時候,她的眼神迷離了。季炎勝的呼吸低沉而急促,但是在他的心中卻在一遍遍警告自己,別沉迷下去,她的身體還不能承受這些,只是一個吻罷了。可是他卻控制不住自己把吻下移,一次次啄在她的脖子上,啄在她的耳朵上,讓那呼吸中熱熱的氣息鑽進她的耳中,引發身體一陣陣的微顫。
季炎勝的手也鑽進了她的衣服中。溫熱直接貼在了她腰間的皮膚上。
就在這個時候,柴唯安突然驚叫了起來,推開了他,用一雙驚慌的眼楮看著他,同時朝著房門的方向跑去。
「唯安!」季炎勝喊道。
也許是心急心慌,柴唯安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打開房門。此刻她的腦海中出現的是她一次次被他傷害的映像。她哭了起來,同時喊道︰「你別過來!你別過來!不要傷害我,不要!不要動我,不要了,不要了,不要了……」
她的身子漸漸軟了下去,靠著房門滑倒在地上,最後昏倒了。
季炎勝急急將她抱了起來,掐人中,喊著她的名字,可是她卻沒有一點反應。
季炎勝剛想打開房門叫人的時候,突然就停下了所有的動作,閉上眼楮長長吐了口氣。因為他突然想到了柴唯安會這麼做的原因。
在事情出現的第一時間,他並沒有做出反應,而現在他知道柴唯安會昏倒的原因了。這是她的心理一種防御機制打開了。她在逃避,逃避那些她隱藏在心中最深的痛。當那痛浮出的時候,她會感到心痛,痛得無法呼吸,痛得心髒停止跳動,然後就是昏倒。通過昏倒的方式來逃避這樣的痛苦。
她把他治好了,但是自己卻出現了這樣的現象。
季炎勝將柴唯安抱上了床,幫她吧被子蓋好了。看著柴唯安那即使昏倒也依舊皺著的眉頭,他輕輕拂上她的眉。
「如果可以從來,哪怕是要我的命,我都不會那樣傷害你了。」
可是他也知道現在不是他道歉的時候,他要怎麼做才能讓柴唯安再次接受他呢?用催眠,將柴唯安這段記憶完全抹掉嗎?讓他們從一開始的見面,重新認識,重新相愛?不,他不想讓柴唯安忘記他們一起快樂的日子,不想讓她忘記他們一起種過的菜。
他走向了房間角落放著的電腦,在這個海島上,用的是無線的網絡,但是卻是特意升級過的,網速也很快。
當季炎勝聯系到國外的那個心理醫生之後,那醫生還是一臉疲憊地用英語說道︰「有事嗎?季,正打算關掉電腦去睡覺呢。」
季炎勝壓低著聲音說道︰「她害怕我,因為我曾經傷害了她。對于我的親密和靠近,她的心理在逃避,甚至昏倒了。我要怎麼做,斯密斯醫生。我想娶她,我想和她過一輩子。」
視屏也斯密斯也可以看到昏暗燭光下躺在床上的柴唯安,他笑笑道︰「好孩子,用心去愛就行。讓她慢慢發現你的改變。你的病能痊愈,也是因為她吧。那麼你也用她當初的方法,一點點的融化她。想想,她治好你,用了多長的時間,你試著用同樣的時間去讓她接受你。」
「如果不行呢?」
「試試吧。如果不行那麼我會建議你放手的。我真的要休息了。」
「好的,拜拜。」
關掉視屏,季炎勝看著床上的柴唯安,想著第一次見到她的模樣,她簽下結婚證時候的吃驚和不敢置信。四個月嗎?她治好他花了四個月,那麼他也用四個月的時間,讓她重新愛上他吧。
季炎勝也在床上躺下,卻沒有踫觸她。從現在開始,他要先讓她習慣他的存在。
看著身旁柴唯安並不沉穩的睡著,或者說昏倒,他也緩緩比上了眼楮。不過他在心中也告訴了自己。四個月之後,不管柴唯安有沒有重新接受他,他有不會放手的。大不了就這麼守著她一輩子好了。
*
清晨的陽光從落地窗玻璃里灑下來,房間中的一切顯得那麼的奢華。仿佛那床上睡著的是公主一般。
柴唯安睜開了眼楮,她眨眨眼楮,回想著昨晚昏倒前的事情。突然驚了坐了起來,心也突突地加速跳著。可是身體的感覺,她昨晚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眼楮看到了身旁睡著的季炎勝。這是來到這里之後,他第一次睡在她的身旁。只是睡在她的身旁。沒有做暗暗愛,沒有擁抱,只是這麼睡著,側身面對著她。這似乎是從他們見面之後就很少有的情形。仿佛床上他們能做的事情也只有那麼一件事一般。可是現在,他真正的就是睡在她的身邊。
他額前的碎發,有些凌亂,長長的睫毛很好看,那高挺的鼻子,更是讓人懷疑,他不是一個混血兒。
好像還是第一次那麼看著睡著的季炎勝呢。
想著第一次被他那樣之後,她還罵他的話。她也低低說了出來︰「季炎勝,雞眼生在屁暗暗眼里。」說完她就笑了。
「你罵我!」突然的聲音,讓柴唯安驚了一下,就看到他睜開了眼楮。
「我,我沒有罵,你睡著了做夢呢。」柴唯安說道。
季炎勝撐起身子也坐了起來,看著柴唯安,道︰「早安。昨晚睡得還好吧。」
柴唯安倒是尷尬了,呵呵笑著,就下床走向了浴室。
季炎勝朝著浴室說道︰「我們下午回去吧,紅磨坊有些事。」其實是經過了前面被警暗暗察調查的事情之後,他停了名下的那些不見的光的生意,今晚就是和各高層例會的時間,也正好談下那些生意的開展問題。「嗯。」柴唯安應著。打開了熱水閥,讓熱水淋在身上。回去嗎?回去之後她該去哪里?該干什麼呢?被學校停課的事情,不知道季炎勝知道了嗎?
昨晚的情況,如果是以前的他,一定會不管不顧地要了她吧。可是他沒有。柴唯安緩緩吐了口氣,唇角勾了起來。
*
老陳將車子停在那別墅門前的時候,柴唯安的心中還是一片忐忑。
她回來了,這個有著她歡笑,也有著她痛苦的地方。
察覺到柴唯安的不對勁,他握住了她的手︰「這段時間我會比較忙,我們照樣分房睡就好了。」
柴唯安輕聲應著,點點頭,下了車子。
可是她還沒有站穩,就听到屋子里一個聲音喊道︰「勝哥哥!」那種女乃聲女乃氣的聲音,一听就知道是小女孩才能發出的。
她回身一看,就看到了一個穿著紅色秋裝裙子,胸口有著一個大大的黑色蝴蝶結,配著黑色的腰帶。她伸著手,一下跳入了季炎勝的身上,緊緊巴在了他的身上。
原來以為那只是一個小女孩,可是現在,柴唯安要糾正一下自己的想法了。那是一個看上去至少已經十*歲的女孩子,臉上甚至已經化妝了。帶著盈盈的唇膏的唇,直接印在了季炎勝的唇上,甚至舌頭一下就伸了進去。
嚴管家跟著小跑了出來,看到柴唯安馬上解釋道︰「這是年小姐,是……季先生小時候的朋友而已。」
柴唯安會回來,她已經高興得不得了了。叫著老陳去碼頭接人,可是沒有想到就這麼一個小時的時間里,年小姐竟然過來了。
現在這樣子,也不知道柴唯安會不會誤會呢。
年小米這才發現了柴唯安,側過頭,看著她,問道︰「勝哥哥,她是誰啊?一點不漂亮,配不上你哦。」
季炎勝沉著臉說道︰「年小米,下來!」同時動手就將她從身上扯了下來。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擦去唇上她留下的唇膏印子,道,「先進去吧。」
他本想牽過柴唯安的,卻沒有想到年小米直接扯住了他的袖子︰「勝哥哥,上次伯父伯母出事的時候,我就想回來看看你了,可是我外公外婆不準我回來。現在我大學了,我申請了回國讀大學,這才回國就來找你了。我不想住我爸爸那邊,我要跟你住嘛。」
柴唯安看著他們猶豫了起來。如果可以的話,她想離開這里,可是這里是在郊外,她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嚴管家馬上牽過柴唯安,說道︰「晚飯準備好了,先出吃點東西再休息吧。」
柴唯安還沒有走進門,年小米就拉著季炎勝朝屋子里跑去。「勝哥哥,你看我做的哦。你最喜歡吃的牛扒和沙拉。」
來到餐廳,看著那已經被布置成兩人燭光晚餐的餐桌,嚴管家也是很為難地將雞湯和米飯端了出來。並說道︰「柴小姐,哦,太太還吃不了生冷的,喝點雞湯吧。」她的那聲太太就是提醒了年小米,柴唯安在這里的身份。
可是年小米竟然白了柴唯安一眼,道︰「勝哥哥怎麼會娶她呢?嚴管家,這不會是你的私生女吧。」
嚴管家一張老臉氣得紅了起來,道︰「年小姐,注意你的用詞。」
年小米白了嚴管家一眼,拉著季炎勝坐在位置上,就指著那牛扒說道︰「我親自做的呢。」
季炎勝沉著臉,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讓她不得不看上他,然後說道︰「年小米,你不要這麼自作主張!柴唯安是我的妻子,是這個家的主人。你要是想住在這里,就好好跟她出好關系來。再這樣一副大小姐樣子,你就回去跟你爸住去。」
年小米一下紅了眼眶,在季炎勝放開她的時候,她就起身跑出了餐廳。
看著柴唯安疑惑的表情,嚴管家馬上說道︰「太太放心,我已經安排好年小姐的房間了。先吃東西吧。」
季炎勝自己起身去廚房打了白米飯,和柴唯安坐在一起吃那雞湯,邊解釋道︰「她是年叔的女兒。常年都是在國外跟著外公外婆的。她媽媽早死了,任性得厲害。年叔一直幫助我打理紅磨坊,我對他也心懷尊敬。所以小時候,年小米來,都是住這里的。年叔那邊三天兩頭換女人,她去也不合適。不是把她爸氣死,就是她自己傷心得離家出走。你要是覺得和她在一起不習慣,可以住到聚寶小區那邊去。那邊也離你學校近。」
柴唯安猶豫了一下,看來季炎勝並不知道她被停課的事情。不過現在她倒真想去聚寶小區那邊了。總覺得這個年小米估計和她合不來。
吃過晚飯,季炎勝就出門了。他回來就是為了要忙紅磨坊的事情的。家里他也交代嚴管家多注意一些。明天讓老陳送柴唯安去聚寶小區,讓蘇媽在那邊接著。
柴唯安推開房門,那房間她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
房間中光線昏暗,那水晶燈已經被調到了弱光的狀態。而那暗紅色的圓形大床上,側躺著一個只穿著心生感的護士制服情趣裝的小女人。
年小米看到開門的是柴唯安臉上一紅,拉過一旁的毯子蓋住了自己,就驚叫道︰「你進來干什麼?」
柴唯安緩緩吐了一口氣︰「我就住這個房間。」
「怎麼可能?這是勝哥哥的房間。」
「我是他太太。」雖然柴唯安也知道,他們已經離婚了,但是現在她還是這麼說。以為她就是看不得這個年小米在這屋子里那麼囂張的樣子。也許在年小米的記憶中,這里就是她住的地方。但是在柴唯安的記憶中,這是屬于她和季炎勝的家。
年小米一個冷哼︰「別以為我不知道,勝哥哥不可能讓女人睡他的床的。就算你真的是她的太太,那麼他的玩具呢?他愛愛的時候,就喜歡用玩具。這里卻沒有一點玩具。就算你是他太太,也是不會親密愛愛的太太吧。」
柴唯安咬咬唇。還真讓年小米說對了。她現在和季炎勝確實不會親密愛愛,她的心理開始排斥著他的親密。
年小米伸手在被子下弄了一下,接著就丟出了一個玩具,砸在了房間中央︰「哼!都是你!讓我白準備了這麼長時間。」她從毯子里出來,狠狠瞪著柴唯安,用力跺著腳,走出房間去。
柴唯安看著那房間中的玩具,心中想著,果真是青梅竹馬啊。就連這樣愛好都一樣。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腦海中出現了季炎勝和她在一起玩這個玩具的畫面。明明可以看出來季炎勝對她並不是那種感覺。但是還是會這麼想。
柴唯安,走過去,一腳將那玩具提出了房門,關上房門走向大床。連著那毯子床單一起扯了下來,丟在房間角落,從衣櫥中拿出了新的床品鋪上。反正那床單毯子,嚴管家明天也會讓人清洗的。家里那麼多人,多洗一下床單毯子,應該不會有人有意見吧。
紅磨坊二十七樓下會議室中,季炎勝听著各主管的匯報。最後說話的是年叔。他說道︰「警察的內線已經找到了。是宋海臣那邊的人,已經交給他處理了。至于左新家里的體恤費……」
「那個不用我們負責,宋海臣的人,他自己會搞定。」
「那就沒事了。」
季炎勝讓人散了之後,才對年叔說道︰「年小米回來了。」
年叔點上了一支煙,看著就是一副心煩的樣子。「真不知道她回來干什麼?」
季炎勝也皺起了眉頭︰「她現在住在我家。說是回來讀大學的。」
「唉,你幫忙多看著她點吧。那丫頭,我沒有管了。當初她媽媽死了,她就恨我一輩子。我也沒想過她會原諒我。」
季炎勝緩緩吐了口氣︰「嗯。不過……算了。」想著家里還有著柴唯安,而且現在他跟柴唯安才剛剛有一點好轉,年小米偏偏在這個時候回來。而且年小米還是那種會,怎麼說呢,就是太開放了。根本不把那種事情看得重。在她心里,做暗暗愛只是和吃飯喝水一樣的一種身體釋放罷了。
不過就算了,柴唯安明天也會搬到聚寶小區去。兩個女人隔開來,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
老陳的車子在聚寶小區下停好,蘇媽就迎了上來。
柴唯安穿著一身灰色的運動裝從車子上下來,蘇媽馬上幫著提包,笑著迎她進去了。
才走到他們那棟樓下,就看到了那藍色的跑車。那車子柴唯安記得了,那是季炎勝上次去醫院的時候,開的車子。應該是宋海臣的車子吧。
車子在轉角的時候放慢了車速,也讓柴唯安看到了車子里開著車子的確實是宋海臣。雖然她見宋海臣的次數並不多,但是他那張超級漂亮的臉,她怎麼會忘記呢。
車子從新加速的時候,柴唯安就伸手攔下了那車子。車子上的宋海臣停住車子,看著她,一笑,降下車窗︰「柴小姐回來了。」
柴唯安走到他的車門旁,沒好氣地說道︰「左新因為你去頂罪了。」
宋海臣點點頭︰「我知道。」
「就這樣?」
「那你要我怎麼樣?去坐牢陪他?」
「那……」柴唯安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左新選擇這條路也是他自己做的決定。猶豫了一下,她還是說道,「那你至少也應該等他幾年吧,你要是在外面跟別人親親密密的,他一個人在牢里不是很不值得嗎?」
「現在還沒判呢,走私啊,小姐。要是他判個十年都不算多的。我在等他十年,我成老頭子了。」
「那……」柴唯安更是急了,皺著眉頭都快要哭出來了。
看著柴唯安那樣子,宋海臣一下笑了起來︰「都不知道季炎勝那家伙喜歡你什麼。得了,不玩你了。左新的案子已經移交檢察院了。找點人打理一下,看看能不能弄個證據不足當庭釋放什麼的。要是不行,最多也就是個半年一年的。這點本事,我還是有的。他也只是你同學吧。你這麼關心他,我會吃醋的。」
柴唯安張著嘴,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怎麼會有人這麼想的啊。
回到那房子,曾經那一屋子余心的照片已經被換了下來。而且這里有很多地方都被改動了。例如原來那白色的窗簾,換成了米黃的,還有著淡淡的米奇團。沙發也換上了米黃色的沙發套。房間中那張大床更是直接整個都換了。換成了一張深色的實木床,很好的床墊,鋪著的也是米黃色的床品。
蘇媽一邊整理著柴唯安帶回來的東西,一邊說道︰「季先生前幾天就打電話過來說這里要換換了。這些都是他選的。看著還真好看呢。」
柴唯安微微一笑,別說,這里還真符合她的喜好。
蘇媽繼續說道︰「隔壁的客房也整理好了,季先生要是過來,就睡隔壁。」說完了蘇媽就拉著柴唯安坐在了新床上,柔聲問道︰「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們先生繼續下去嗎?其實我們都看得出來,你是為先生好,而先生也是真的喜歡你。但是這天意弄人啊。好好的小兩口偏偏出了這樣的事情。要不你原諒他吧。罰罰他,讓你解恨也成啊。」
這些話,一半是蘇媽自己說的,一半是嚴管家給她打電話說的。柴唯安苦苦一笑。她的身體她很清楚,只怕現在她即使原諒了季炎勝,他們也只能做無心生夫妻了。那有何必呢?沒有心生做基礎,這樣的婚姻又能持續多久呢?
蘇媽本來就是個愛說話的人,突然想到了什麼,急急跑出了房間,一會又遞上了一封信︰「這個,你不在的時候,郵局送過來的。」
柴唯安吃驚地接過了信。這個年代怎麼還會有人寫信呢?發電子郵件,或者直接打電話不是更快嗎?
她看著那信封上寫著A大的字樣,心中一驚。不會是直接退學了吧。她長長做了一個深呼吸,才打開了信封。心中還在叨念著,千萬不是退學啊。
停課至少還有希望啊,退學的話,這個學期的學費就白費了,而且還肯定會鬧到爸爸媽媽面前去。
信封打開了,里面只有一張信紙,電腦打印的,蓋著學校的章。上面是「關于心理學研究生柴唯安事件的處理報告」,上面寫著,據調查,那些事件屬于有人造謠。給予柴唯安恢復上課的處理。並要求學校內停止類似造謠。
看完了那報告,柴唯安長長吐了口氣,真好,都過去了。
蘇媽看著她放下心來的模樣,也笑了起來︰「要不要再休息幾天再去學校啊。看你這段時間都瘦了呢。」
柴唯安收了那信,道︰「不用了。我明天就去學校。反正也休息了差不多三個星期了,去學校也沒什麼問題的。」她笑了起來。也許她能走出那段陰影,好好重新開始。
*
十月的大學都是很熱鬧的。大一的新生已經適應了學校的生活,各種各樣的活動開始展開了。
又是一個周五,在學校主校道上,一個個社團擺起了攤位,拉攏著新社員進入。
柴唯安也從圖書館抱著一本原文書走在那校道上,看著周圍活力的大學生們。今天是她第一天恢復來上課,在工作室中,導師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說歡迎她回來。
幾個同學也都朝她微笑,只有管彩兒冷著一張臉,沒有說一句話。
身旁的家政社團,打出的廣告是教你做個合格的豪門太太。為什麼嫁豪門就能吸引那麼多的女生呢?而且更夸張的是,那廣告的一角竟然是季炎勝曾經刊登在財富雜志上的相片。人家都拿他來做廣告了。
街舞社團更是有幾個帥氣的男生在跳著舞。吸引了很多女生的尖叫。
「柴唯安!」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柴唯安驚了一下。在人群中查看著可能認識的人。除了幾個心理學的學弟在那里展示著街舞,就沒有認識的人了啊。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個人突然抱住了她︰「柴唯安!你也在A大啊,好巧哦。以後勝哥哥來我接我放學的時候,就能順帶稍上你了。還有啊,昨天你沒有回家哦。在外面偷情了?」
柴唯安頭上的黑線都能清晰地看到了。那抱著她的不正是小蘿莉年小米嗎?她很漂亮,本來就吸引了很多男生的目光,而且現在她是在話劇社,還偏偏穿著女僕裝,讓人的目光都是移不開她。
她這麼一抱,很多人也都看了過來。看過來就算了,她還偏偏說出那種話來。柴唯安上次的事情就不清不楚的,現在她有那麼說,什麼偷情啊的,柴唯安當下就有了想掐死人的沖動。
柴唯安微微掙扎著,說道︰「你先放開我吧。我不住那里的。」
年小米听到柴唯安的話一聲歡呼︰「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和勝哥哥是演戲給我看而已的。勝哥哥總說我還小,你一定是他找回來想讓我離開的借口罷了。」
柴唯安暗暗吐了口氣,要是現在的大學生都是她這個樣子,那麼父母們不頭疼死了。「我沒課了,先回去了。」
年小米卻沒有放開她,拉著她到話劇社團的攤位上,說道︰「報名吧,以後我們可以一起排練啊。」
「我是這里的研究生,不想參加社團。我的學習很忙的。」
「哦,研究生不是應該比大學生更輕松嗎?」
真不知道她是什麼認知,會覺得讀大學很輕松,比研究生更輕松。想當初,她四科掛科看著沒法畢業的時候,天天看書,為補考,苦得能和高三相比了。課程也多的厲害,天天都是跑著趕課的。
柴唯安很苦惱︰「我真沒時間。」
就在年小米還想繼續發展她纏人的功夫的時候,覃宗和走了過來,一張微笑著的,慈祥和藹,人畜無害的臉說道︰「柴唯安,來上課了。我們聊聊吧。」
年小米不認識覃宗和,開口就說道︰「你這個老頭干嘛啊。沒看到人家說著話嗎?」
一旁的社友就扯扯她的衣服,低聲道︰「這個就是覃宗和教授。」
年小米才換了笑臉︰「教授好,我是一年級的新生,從國外剛回來的。我讀心理學,希望能听你的課。」
覃宗和朝著她點點頭,就對著柴唯安一個眼神讓她跟過去了。柴唯安這才得到了放行,跟著覃宗和朝著校園外走去。
走出了那段熱鬧的校道之後,覃宗和才說道︰「我跟學校說了,讓你回復上課了。」
「希望我說謝謝嗎?如果不是你,我想我也不會出這樣的事情吧。」
「如果不是我,你現在在讀大五吧。」
柴唯安暗暗吐了口氣,姜還是老的辣。她知道自己斗不過覃宗和,也不贊同他的那些作法,所以她選擇了不說話,拒絕和他交流。
覃宗和緩緩朝前走著,猶豫了好一會才說道︰「身體好多了吧。我想,我還是需要向你道歉的。畢竟那麼多的事情都是我讓你陷入了危險的。」
「覃教授,」柴唯安听到他的道歉,才說道,「你還記得我在剛接這個治療的時候,就問過你,如果你治好了季炎勝的強迫癥,卻讓我成為了受虐狂,那麼是算治療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我記得。」
「現在,那句話幾乎成了現實了。」柴唯安低聲說道,「他好了,痊愈了。他幾乎都能控制自己的意識,雖然還有發病的可能,但是也會很努力的控制。而且他每次也都能控制成功了。但是,我的心理出現了抵觸。我……」
「告訴我,沒關系,我可以幫你分析一下。」覃宗和說著。
柴唯安卻只是微微一笑︰「估計這些對于警暗暗察來說都是些沒用的信息。我的心理會在他表達親密的時候,啟動自我防御心理。或者發瘋一般哭喊,或者直接昏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現在也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可是那個時候,我的心理只是一遍遍重復著那樣的痛苦。你知道那痛苦是什麼樣的嗎?一次次上演,一次次在我們想靠近的時候出現。我明明知道他愛我,明明知道他不會傷害我了,可是我們卻沒有辦法親密。覃教授,也許我這輩子都不會有幸福了。」
覃宗和緩緩吐了口氣︰「放心吧,這種情況不算嚴重。好好治療,幾個月就能恢復了。跟季炎勝談談吧,他也學了很多心理學,可以配合你治療的。而且除了我,還有很多心理醫生。」
柴唯安突然笑了起來︰「覃教授,你可以去告訴韋警啊啊官了。這次他的任務雖然失敗了,但是他卻很好的打擊了季炎勝。」
覃宗和提到韋純,讓覃宗和的臉上一陣紅。
說完這些話的時候,他們已經走到了學校大門了。柴唯安朝著他一笑︰「覃教授,再見了。」
覃宗和看著柴唯安就這麼離開的身影緩緩吐了口氣。他真的不知道當初那麼做的決定是不是真的是一個錯誤呢?
柴唯安並沒有直接回家,這個時候回去太早了,蘇媽也沒有做好晚飯。而且她也想去隔壁的精品店買點東西。
可是還沒有進精品店,就看到了方天遠站在對面朝著她揮揮手。
她沒有想到第一天來學校就遇到了那麼多人。方天遠微微笑著,看著柴唯安從對面朝著她走了過來。
他那一身正式的西裝可以看出,他今天出庭去了,而且連衣服都沒有來得及換。這樣工作狀態的男人,真的很能吸引人的目光。
柴唯安微微一笑︰「你怎麼在這里?」
「我說途徑路過信嗎?」他微微一笑,可是下一秒笑容就僵住了,「你……恨我嗎?那天我沒能保護你。」
柴唯安又是一笑︰「那不是你的錯。而我也沒有受到傷害。」
方天遠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感覺到她確實有著不錯的精神狀態,這才點點頭︰「我以為你會恨我呢?你……愛上季炎勝了?」
柴唯安因為他的問題,又是一笑︰「我不知道。不過我想,我們不會走得太遠了的。不過現在我們確實是在一起的。」沒有心生,那樣的精神愛情,在這樣的社會怎麼能長久呢?
方天遠緩緩吐了口氣,低聲道︰「為什麼,為什麼兩年前,我沒有和你在一起呢。那樣我們現在應該會很幸福吧。」
「別說這些了,我想去賣頂帽子,給我做參考吧。」柴唯安拉著他就往一旁的精品店里走去。
方天遠苦苦一笑,道︰「要不要我給你做人形錢包啊?」
「那個不用,我現在還算是小有一筆的。」她笑著。
當柴唯安拿著漂亮的秋裝帽子和方天遠一起走出那家精品店的時候,他們的腳步幾乎是同事就僵住了。因為那在大學門口靠在車子旁撥打著手機的人不正是季炎勝嗎?
而下一秒,柴唯安的手機響了起來。聲音也讓季炎勝回頭看了過來。
柴唯安心中一緊,想著上次幾乎同樣的情形,季炎勝的反應是那麼可怕。方天遠壓低著聲音說道︰「如果你需要幫助的話,明確告訴我,我會盡力的。」
可是他們之間的事情,又有誰能幫助她呢?
看著季炎勝越走越近,柴唯安的心都是在嗓子眼跳著的了。季炎勝站在他們面前,朝著方天遠一笑,道︰「你好。」
他的表現,讓處于緊張狀態的兩個人都愣住了。方天遠畢竟是當律師的,反應很快地伸過手去︰「你好。」接著他馬上解釋道,「我是柴唯安的學長,方天遠。」雖然他很想說他是在追求柴唯安,但是季炎勝的病情,他還是听一些警察談論過。雖然不是很確定,但是也知道現在不能刺激他。
季炎勝淡淡說道︰「季炎勝。我和柴唯安要去夏日酒店吃晚飯,你要不要一起?」
「呃,不用了,我剛下庭,就先回去了。」說完他看看柴唯安,確定她沒有求助之後,才跨上了一旁他的車子里。啟動車子離開了。
柴唯安看著眼前的季炎勝。他好高,這麼看著都要微微仰著頭。可是他今天好像不對勁啊。他沒有生氣,沒有不悅,甚至已經能這麼自然的和方天遠交流了。
「看什麼?」季炎勝道,「先上車吧,我在夏日酒店訂了位置,也給蘇媽打了電話了。」說著他就牽著她,朝著他那銀灰色的車子走去。
柴唯安微微一笑。
季炎勝讓她坐好啟動車子的時候,才說道︰「很吃驚?我能控制自己到這個程度?你別說我自己都很吃驚。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是有些不高興,但是我告訴自己,必須冷靜下來。」
柴唯安馬上解釋道︰「哦,是。我下課走出來正好看到他,就和他在那精品店里買帽子。就是這麼簡單而已。」
「是啊,我相信,以後我也會努力做到控制自己,听你解釋的。」季炎勝讓車子朝著夏日酒店駛去。
柴唯安咬咬唇,緩緩吐了口氣。為什麼他的努力來得那麼晚。如果是在那件事之前的話,沒有那次傷害,他們現在應該已經是很甜蜜了狀態了吧。
雖然她也想過,要進行自我催眠,重新接受季炎勝。但是她真的做不到啊。
夏日酒店的餐廳中,看著那連鎖夏日酒店的男侍者制服,讓他們想起了在海島上的日子。一張暗紅色的桌布,有著紅色的桌旗,這里安靜而奢華。
小桌子上擺著幾道中餐菜肴,精致得讓人不忍心吃它們。
季炎勝幫著柴唯安布菜,在他們都吃得差不多的時候,他才說道︰「左新的事情,宋海臣已經在辦了。現在檢察院那邊進度已經慢了下來,正在辦保釋。不過那畢竟是一樁大罪,想要不了了之很難。」
「那他最後會怎麼樣?」柴唯安有些緊張地問道。
「看情況吧。保釋出來就是一個轉機。到時候就算開庭,也能輕判。一年半年什麼的。證據不足,也有可能。」
「那就好。」柴唯安緩緩吐了口氣。她明明知道左新跟這些事情都沒有任何關系啊,要是他被判了重罪,那才是不應該的。
季炎勝放下了那同樣直接的筷子,看著柴唯安小心翼翼地吃著雕刻成花朵的蜜汁豆腐,低聲說道︰「如果我說,那些事情都是我做的呢?你打算怎麼辦?」
他知道她是不會去揭發他的,但是他卻也不確定她最終的選擇。
柴唯安放下了筷子,想了一下︰「不怎麼辦?那是你的事情,我並不想多過問。畢竟那些事情,我也不懂。」可是她的心中卻是那麼猶豫。如果真的是他,她什麼也做不了。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他們還能在一起多長的時間。
也許幾個月吧,現在他的病好了,失去了對她的依賴。在他看清了他們之間的差距,而且還是在無心生的狀態下,他們注定是會分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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