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建的腦袋孤零零地停在地上,自他口中竟然還在不斷發出聲音,如此怪異的情景已經足夠讓人感到毛骨悚然了,可與之相比,他最後說出的那句話無異于一顆驚雷,立時在每個人的心中引爆開來。文字首發
正南首先想到的是,孫建將真實發生的事當成了夢境,對自己的死還渾然不知,自然不知道凶手是誰對于大家的重要性了。按照他的說法,他迷失在了濃霧當中的時候,被人自後面抓住頭發割斷喉嚨,臨死前,依稀從河水的反映中看到凶手是楊峰。如果不是他看錯了的話,拋開動機不談,倒也符合當時的情形。
當時八個人各自選定了一條小徑走進濃霧當中,而楊峰則被留下掌握控制八個人進退的繩索。其後大家都不可避免的迷失在了濃霧中,待到雲開霧散後,孫建已經陳尸在了路邊。只不過當時林煬坐在他的身邊,手中還有一把滿是血污的小刀,引得所有人都把她當成了凶手,反倒忽視了楊峰的作案嫌疑。
如果楊峰是殺死孫建的凶手,那麼推而廣之,施萬杰和richard的死是不是也跟他有關呢?對于前者來說,當時大家都在魯賓遜的山洞里昏昏入睡,誰都可能是殺死施萬杰的凶手,自然也包括他楊峰在內;對于後者,riard是死在了第一層墓室和第二層墓室當中的石階上,而當時最先進入墓室的除了三個女人外,就要數楊峰了……
一直以來,大家都把懷疑的目標鎖定在林煬的身上,因為她總是處于瘋癲的狀態當中,也從沒有自我辯駁的機會,再加上環境險惡,逼迫眾人不斷奔逃保命,沒有哪怕一分一秒的時間停下來分析和匯總這些線索,以至于忽略了很多本可以指認凶手的細節。孫建的三言兩語說者無心,可對于正南來說卻如同可以解開大部分疑問的鑰匙一般,他據此把先前很多事情都串聯了起來,越想越覺得楊峰雖然一路上巧施偽裝,可也著實露出了很多破綻,只可惜自己一直把他當成故交老友,竟然從沒產生過懷疑,真是***既可笑又可恨……
這樣說,眾人的這趟百花谷行程都是楊峰一手安排和策劃的了?那他做這一切的動機到底又是什麼呢?或者說,是什麼原因讓他甘願以身犯險,甚至不惜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並且將這麼多不相干的人拖下水呢?
楊峰已經死了,或許這些問題的答案永遠無法讓人知曉,可任憑是誰被如此耍弄,都必然會心有不甘的。正南見青山直給自己使著眼色,回頭看到周曉茹就站在自己身後,立刻明白了青山的意思周曉茹和楊峰的關系並不一般,如果楊峰是萬惡之源,那身為他的情人的周曉茹也很難把自己摘得一干二淨吧?
正南重新轉回了腦袋,努力裝作沒有注意到青山的眼神,可私底下心亂如麻。他忽然記起之前在魯賓遜的山洞外,周曉茹曾經問過他,是否會在她遇到危險時給她以保護。當時自己也沒多想,滿心大男子主義泛濫,就這麼一口就應承了下來。如今世易時移移,他如果對楊峰的陰謀一味追查下去,難免會牽扯出周曉茹存在的問題,下一步該何去何從,對自己來說無疑是個兩難的選擇了姑且不說先前的許諾,單是自己對她若有若無的情愫,似乎就足以讓他做出非理性的判斷和決定,而這又分明違背了自己為人處世的立場,更不要說還涉及到幾條已逝和有待拯救的人命呢!
正南閉著眼楮沉吟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下定決心一般地站起身,叫上周曉茹,跟著他一起走到墓室的一角。
正南支吾了半天,好不容易找了個提問的切入點,問周曉茹剛才是否听到孫建的話了。
周曉茹皺著眉搖搖頭,回答說︰人都分成幾塊,還能張嘴說話,多看一眼都心驚肉跳的,我哪還敢听他說什麼啊!
正南嘆了口氣道︰孫建說,殺死他的是楊峰!
周曉茹略微一怔,進而現出不敢相信的樣子,張了張嘴,可最終也沒有吐出半個字來。
周曉茹的反應還在正南的意料當中,他索性繼續說道︰根據孫建的說法,楊峰應該就是他的雇主,也就是花谷口的那組別墅的主人,之前我們收到的郵件也是出自他的手筆,換句話說,我們之所以在這里,都是出自楊峰的策劃你,事先是否知道些什麼?
周曉茹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盯著正南,令正南渾身不自在起來,就在他想要放棄的時候,周曉茹忽然冷笑了一聲,說︰「你還是直接問我是不是楊峰的同謀好了我跟了那個男人兩年,在單位遭同事的冷嘲熱諷,在家又被鄰居指指點點,早就習慣了被別人懷疑,也不在乎多這一次。對于你的問題,我只想說,我不但毫不知情,更是不相信楊峰他會這麼做。他要錢有錢,女人更是走馬燈地換個不停,我想不到他有什麼理由非要害人性命不可。再者,你是他的朋友,听信旁人的話懷疑到了他的身上,這對你來說或許不是什麼大事,可他絕不會故意置他的女人和朋友于險境當中,更別說他自己更是已經死在這個,按照你所說,是他一手策劃的事件中了……」
正南被周曉茹的一番話駁得體無完膚,羞愧難當。
之所以有這樣的感覺,並非是周曉茹的話令他轉變了觀點,或者分析的有理有據,而是正南忽然覺得,自己對眼前這個女人實在太不了解了,以至于過分低估了她的能力。她在這件事中究竟扮演什麼角色,目前來說還很難做出判斷,可就憑她處變不驚,並且還能伺機據理力爭的表現來看,絕對有違于表面上看來的柔弱,反而從內而外地透露出一股子縝密和干練,讓人即便沒有被她的觀點所折服,也會在一時間有理屈詞窮的感覺,甚至連一向自認口才還算不錯的正南都有些應接不暇了。
既然如此,姑且還是把這件事擱置一下,待到有機會再去解決吧。正南心想反正楊峰已死,擺在面前的困難無非下了找尋出路而已,即便周曉茹之前的確知道什麼,也沒必要此時非弄個水落石出,影響了團結不說,再旁生枝節就更不好了當然,他剛才就已經想到這點,但對周曉茹的這番質詢仍舊是不可跳過的程序,畢竟綠水青山對自己信任有加,不能開了因私廢公的先河,平白折損了自己在他們心中的威望……
想到這里,正南隨便應付了周曉茹幾句,只說自己從來沒有懷疑過她,只想問問她是否知道什麼,如果有線索可以幫助楊峰洗月兌嫌疑,那不是皆大歡喜的結果嘛!
講到這里,正南都開始覺得自己太過做作了,幸好此時青山在遠處喊他過去,恰巧給他提供了一個解圍的機會。他扭頭朝回走時,心中還在想著不知道周曉茹會不會接受他的解釋,可無論如何覆水難收,話既已說出口了,即便不是自己的目的所在,也就暫且由得她不高興吧……
正南走回到青山的身邊,這才知道孫建已經「斷氣」了。他不知「死」這個字是否還能適用在孫建的身上,只是忽然覺得現實有些超乎他想象的殘酷。
雖然只相識了幾天,可這幾個鮮活的生命在他眼前一個個的逝去後,還要化成有魄無魂的行尸走肉,到頭來全都落個再死一次的結局。他們可曾招惹過誰嗎?不,他們所做的無非是中了旁人設下的圈套,在全不知情的情形下,成為了某個陰謀的犧牲品而已,求生不得,求死不易,幾番掙扎在生死的邊緣上,生無所得,死有所憾。他們或許還有父母和姐妹在等著他們回去,可現在,即便是尸體也遭受到了幾番踐踏,變得殘缺不全了……
誰也沒有權利如此粗暴地奪取別人的性命這是條不止適用在楊峰一個人身上原則。
正南瞪了一眼遠處的周曉茹,心中剛才還存在的幾分歉意一下就蕩然無存了。他招手叫青山過來,附在他的耳朵旁,跟他耳語了幾句。
青山開始還滿臉疑惑,盯著正南的臉看了一會兒,隨即好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一般,點點頭,心領神會地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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