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邪 第07章 河洛映照

作者 ︰ 犀利歌

正南相信父親正衡一開始就知道張天師已經認出他來了,並且更有可能的是,對方之所以會在這個沒有行人的小巷里擺攤,分明就是在守株待兔地等待著父親。文字首發如此說來,他究竟抱有什麼目的,就是很值得玩味的問題了,不過父親似乎並不以為怪,反而主動與其攀談,這樣完全不設防的舉動在正南看來很是不妥,不過轉念一想,一個在眾多英雄面前,位次排定在第一位的人,應該沒有刻意為難陌生人的理由,更何況像父親正衡這樣默默無聞的小輩了。

不過正衡滔滔不絕地大談特談了一通「河圖之數」的理論,這在正南看來卻並不很高明雖然河洛屬于上古之說,真正的精髓早已失傳,可千百年來,對其加以研究和推演的著作數不勝數,而父親的六道之數的理論雖不能說不準確,可是在屬于最為普遍且流行的結論了,換言之,只要對河洛略有研究的人,都可以依葫蘆畫瓢地搬出這套說辭來,面對眼前這個人送「天師」稱號的人,恐怕只是這些還遠遠不夠打動他吧。

沒想到父親話鋒一轉,繼續說道︰

「河圖以十數合五方,五行,陰陽,天地之象。圖式以白圈為陽,為天,為奇數;黑點為陰,為地,為偶數。並以天地合五方,以陰陽合五行,所以圖式結構分布為︰河圖一與六共宗居北方,因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二與七為朋居南方,因地二生炎,天七成之;三與八為友居東方,因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四與九同道居西方,因地四生金,天九成之;五與十相守,居中央,因天五生土,地十成之……

「河圖乃據五星出沒時節繪成。五星古稱五緯,是天上五顆行星,木曰歲星,火曰熒惑星,土曰鎮星,金曰太白星,水曰辰星。五行運行,以二十八宿舍為區劃,由于它的軌道距日道不遠,古人用以紀日。五星一般按木火土金水的順序,相繼出現于北極天空,每星各行72天,五星合周天360度。由此可見,河圖乃本五星出沒的天象而繪制,這也是五行的來源。因在每年的十一月冬至前,水星見于北方,正當冬氣交令,萬物蟄伏,地面上唯有冰雪和水,水行的概念就是這樣形成的。七月夏至後,火星見于南方,正當夏氣交令,地面上一片炎熱,火行的概念就是這樣形成的。三月春分,木星見于東方,正當春氣當令,草木萌芽生長,所謂」春到人間草木知」,木行的概念就是這樣形成的。九月秋分,金星見于西方,古代以多代表兵器,以示秋天殺伐之氣當令,萬物老成凋謝,金行由此而成。五月土星見于中天,表示長夏濕土之氣當令,木火金水皆以此為中點,木火金水引起的四時氣候變化,皆從地面上觀測出來的,土行的概念就是這樣形成的……」

正衡一邊講,一邊留心到張天師不住地捻著下巴上的胡子,偶爾還略微點點頭以示贊許,心知自己說的不錯,不過僅憑此肯定無法完全打動對方,倒不如來個兵行險招,欲擒故縱︰

「《路史黃帝紀》中記載︰黃帝有熊氏,河龍圖發,洛龜書成,乃重坤以為首,所謂《歸藏易》也由此可知《河圖》是《歸藏》的前身和藍本,不過正如《連山》《歸藏》兩本易經早已失傳的命運一樣,如今的《河洛》也僅是後人憑空杜撰出來的理論,至于是與古聖先賢們的初衷不謀,還是根本就相差萬里牛唇不對馬嘴,那就不得而知了。正因如此,我建議先生還是更換另外一塊幡,今天若不是踫到我這麼個平日里愛看寫亂七八糟的閑書的人,恐怕甚至都沒有旁人能從幡上判別出您的行當了……」

「哈哈」張天師不怒反笑道,「你的意思是,無論《河洛》還是《連歸》都不過是場騙局而已?」

正衡一愣,進而有些不好意思的承認道︰「風水之說由來久矣,因此不能說是全無道理,可所謂的《連歸》《周易》更多的將風水之說限定在模稜兩可的條條框框上,難免給人以欺世盜名的感覺,再加上傳承了千年之久,真正能夠吃透讀懂的人簡直是鳳毛麟角,更多的人是望文生義自認高明,然後將其當成小到養家糊口,大到封侯拜相的工具,這樣的事古往今來實在不勝枚舉,所以……」

正南心想父親之所以這樣說,肯定是另有目的他老人家從小就跟隨夏侯古學習易理,可以說是這是他一身本事的理論依據,怎麼可能會如此輕易地全盤否定?雖然父親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實際上是在百般試探。要知道,一個人只有在與別人爭論是非曲直的時候,才最有可能顯露自己的觀點和立場,眼前這個張天師身份成疑行為古怪,但既然他敢掛出這麼一道幡出來,至少是自認為精通此道的人,可經父親這麼一說,十有**是要動怒,繼而出言駁斥的了。

出乎正南意料的是張天師對于父親的隱性質疑並未大動肝火,只是板起臉來,眼皮下垂,若有所思的「哼」了一聲,然後從案下抽出了個東西遞到了正衡的面前。

正衡不明所以地接過東西,發現是張折成幾疊的厚紙片,展開來足有一尺見方,順次畫著四張小圖,分別是河圖、洛書、伏羲八方八卦以及文王九宮八卦,每幅圖畫邊上注有若干古語,大抵都是正衡剛才說過那些理論的摘要,正上面居中寫有「河圖洛書映照圖」幾個大字,算是剛勁有力,不過仍舊遮掩不住整張圖紙張的粗糙和筆畫的簡樸,更別提本就不是什麼古舊的東西,說是件沒什麼價值的東西也毫不為過。

正衡將圖重新折好揣在懷中,然後非常恭敬地抱拳,以示對張天師的感謝。

張天師道︰「原本本座想著與你聊得投緣,臨別的時候可以贈你兩句,可顯然客官並不信服此道,也就無需贅言。不過本座既然有言在先,也不能言而無信,既然身上別無長物,唯有奉上這張《河圖洛書映照圖》,只是區區薄禮實在不足掛齒,望請客官不要見怪……」

張天師既是如此說了,正衡趕緊連道幾聲「不敢」,隨後說了句「叨擾」與其告別,徑自離開了小巷,繼續四處游蕩。

正南在暗中看得清楚,也認為這《河圖洛書映照圖》實在太過普通,自己在潘家園的店鋪里就有不少類似的東西,裝幀遠比這本精美,圖文並茂、古色古香,深得不懂行的老外喜歡。要說起來這個張姓天師也真是徒有虛表,竟然拿出這麼件不值一文的東西糊弄別人,想到明天就要跟隨父親開拔遵化,與這般錙鼠肚雞腸的人合作盜掘皇陵,看來前途還真是難于預見啊!

父親在城中胡亂轉了一番,待到天快黑時才折返回到了住所,與韓四等人推杯換盞地吃了通酒,臨到睡覺前從懷中抽出《河圖洛書映照圖》來,對著燭光仔細看了又看,足足一炷香的功夫後,這才收起圖,一吹蠟燭,躺回床上安睡去了。

一夜無話。

隔天天明,眾人一早就被韓四喚起,簡單地吃了些早飯後,按照韓四的要求化整為零,三三兩兩的結成伙伴,就此分別由不同的方向出得城去,步行直奔遵化。

路上百無聊賴,正衡似是無意地問韓四,跟著大帥幾年了?

韓四一听這個問題,立刻得意洋洋起來︰「哥哥我二九年就跟著大帥,鞍前馬後這麼多年,可算是隊伍中最老的一批臣子。老弟你可要上點心,如果能在這次行動中立了功,回去哥哥保你做個營長團長什麼的肯定嘛問題都沒有啊,以後榮華富貴,那可是享之不盡啦…」

「二九年?」正衡故作沉思狀,「就是大帥盜了皇陵的第二年吧?」

「對呀,那次行動,據說大帥的整個衛隊都搭進去了,不得已,只好從下級士官中提拔了若干絕對忠誠的人補充進去,哥哥我就在其中,想當年……」

「等等」正衡打斷韓四的吹噓又道,「你是說,那次行動,只有大帥一個人活著回來,其他人都死了?」

「可不是嘛,不然這次干嘛找上那麼多內里行家來幫忙?要說起來不服不行,這劫黃岡盜皇陵的買賣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干的,不過你也不用害怕,你看跟我們一起的那幾個兄弟,清一色的工兵油子,到時候咱們只管安雷管埋**,踫到什麼不對頭的,立馬掉頭逃跑就是了……」

「我可不敢!」

「有嘛不敢的?哥哥我敢打包票,大帥絕對不會怪罪天塌下來,還有那些有本事的人頂著,咱們當兵吃糧的主兒,犯不上那麼玩命……」

「四哥,說句不中听的,兄弟也算是半個倒斗世家出身,向來不懼鬼神,怕就怕有人背後捅刀子,防不勝防啊您想想,一個近身衛隊的人都死的悄無聲息的,如果真要是有人想要致你我兄弟于死地的話,就憑這幾個工兵,怕是逃都來不及啊……」

「你是說大帥他……」韓四一臉的錯愕。

正衡不失時機地在韓四的肩膀上拍了拍道︰「我可什麼都沒說,你也別胡猜亂想哎,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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