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力氣似乎都在剛剛那一刻用盡了,與宇凌萱的交手就如同一場生死的博弈,戰時她已竭盡全力,不願落她分毫,卻在偃旗息鼓的一剎,頓覺揭皮損骨一般。文字首發
整個身子都無力的像一只懸于空中的風箏,奮力地想飛的更高,卻忘記了自己的一切都似乎掌握在那根線上,扯動之間,它要你高,你便高入雲霄,它要你低,你便墜落平地。
眉目間隱隱地痛,火灼一般,燒化了她偽裝的堅強,晨起時他隨意落在她眉心處的吻,在此刻便成為了那諷刺的懲罰,滾燙的如同炮烙一般,每想一下便疼一遍。
她這才幡然悔悟一般,原來,那根風箏的線一直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他要她喜,她便喜,他要她悲,她便會悲,可他的喜怒哀樂卻從未因她這個人的存在而有過任何的改變,五年前的那日如此,五年後的今天亦是如此。
紛亂的發絲輕垂在眼前,遮擋了不明的視線,張睫向前看,卻有惱人的水霧蒙在那,她費力笑給自己看,誰讓你自己痴,誰讓你自己傻?
她似乎從決定去見宇凌萱的那刻起,便已作下了異于平日的決定,她絕不退讓,她絕不認輸,除非是他命她撤出這一場愛情的戰役,否則,哪怕身心俱焚她也無怨無悔。
可惜,她錯了,她以為這誓死的抵抗,便是對他,對他們的保全,她以為憑她一己之力便可護愛周全,殊不知,這愛里,只有她,只有可笑的她自己。
直到進入別墅,她的電話瘋一般地響起,她才忽然想起,她忘了等候在那里的司機,竟是自己一個人j就這麼跑回來了,她低聲道歉,卻听見司機在那邊說︰「初小姐,你沒事就好,今天出去,又不要我送到目的地,就怕你有危險,到時候沒法向歐先生交代,再有歐先生剛剛要我轉告你,他有事會出去些日子。」
小毛輕輕咬著她的拖鞋,她低子撫模著它的頭,它示好地用舌頭舌忝著她的手背,手上頓時濕漉漉的。
她不禁想,對他而言,或許自己和小毛沒有什麼區別,一樣要俯首听命于他,一樣要受他恩惠,一樣地看著他出去,一樣地等著他回來,她想說,你無須向他交代,因為他未必在意,可最後只是說︰「我知道了。」
司機答應著掛了電話。
初夏卻對著小毛說︰「你有沒有乖?有沒有討主人歡心?」
她把它抱在懷里,那小東西瞬間感到她身上的溫暖,便一個勁地往她臂彎里鑽,她便將它摟得緊緊的,慢慢站在大大的玻璃窗前,上面有著她淺淺的身影,她又說︰「你又有沒有討主人的歡心?」
這一次,這一句,卻是問她自己的,小毛興奮地舌忝著她的臉,舌尖涼涼的,卻敵不過她冰涼的淚珠。
喉間火辣辣的疼著,她放下小毛,打開冰箱急急地喝下一杯冰水,卻覺得更加地火燒火燎,連整個人都快燒起來了。
昏昏沉沉地睜不開眼,她吃力地走上樓,也顧不得換衣服便倒在床上,她想,若是歐瑾瑜看見又會大發雷霆,他是那樣的潔癖,可她卻再沒有起身的力氣,滿不在乎地牽動嘴角,她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不合他的心,不如他的意了。
再睜眼時,已是一團暮色,嗓子里的痛猶在,甚至更加的厲害,全身的骨節都如同散開了又雜亂地重組在一起,沒有章法地扭曲著,疼是她的,可令她苦楚的身子卻像是旁人的,半點不听她使喚。
呼出的灼熱之氣燒的她難過,她暈暈沉沉地又睡過去,直到床邊的電話響個不停,她掙扎了許久,才拿起來,沙啞著嗓子說︰「喂」
電話那邊威廉著急地問著她︰「初夏,你這些天到底去哪了?電話也不接,要是你再不接,茉莉就要報警了。」
初夏疑惑地听著他在電話那端咆哮,才恍惚間明白自己怕是已經昏睡了多日,她忍痛地說︰「我可能睡過去了。」
威廉卻突然問︰「你是不是病了?你別動,我現在就過去。」
初夏想說不用,他卻已經掛斷了電話,不一會便听見小毛敵意的叫聲和威廉的敲門聲,她咬著牙,跌跌撞撞地下了樓,剛剛一開門便一下子倒了下去。
那男人一個箭步將她擁起,慢慢將她攙在沙發上,手里一踫她的頭,便極不滿地說︰「歐瑾瑜在搞什麼,你生病怎麼這里都沒有人?」
初夏倒在沙發上,說不出話,就只是一個勁地流淚,默默地,一點聲息也沒有,甚至連鼻翼處的微微張合,都倔強地不肯發出一絲的響動,那樣子連威廉都忍不住嘆氣。
威廉細心地喂她喝了水,吃了藥,一直看她體溫漸漸下去了,才放心地離開,卻在門口說︰「過兩天我送茉莉來看你,她好多了,也很想念你。」
等見到茉莉,已經是一周以後的事,這段期間,歐瑾瑜沒有任何的消息,除了威廉會給她送吃的東西,再沒有一個人想起她。
初夏身子慢慢地好起來,人卻瘦下去大半,原來合身的衣服竟寬大了許多。
她靜靜地對著電腦,里面是江雨默剛剛發過來的郵件,她沉默在那里,他竟然幫她重新修改了論文,並且全部沿襲著她的文字風格,整部作品滴水不漏,饒是她自己也看不出任何的端倪,更加令她折服的是,風格是她的沒錯,可是水平卻遠遠高于她許多,就連遣詞用句也完美無瑕。
她愣在那,卻在打開第二封郵件時,心口忽地一窒,他竟然為她爭取到可以在權威音樂雜志刊登論文的機會,她知道想在這些國家級的音樂刊物發表論文簡直是比登天還難,可他卻輕描淡寫地說︰「可以在這些刊物發表論文,別說是保研,只怕是競聘副教授也足夠了」
她眼角微潮,這個男人到底要她欠他多少,又負他多少,他費力做了這麼多,卻表現得像是舉手之勞一樣,偏在最後還不忘了提醒她,「你最好配上去日本音樂的圖片和視頻資料,這樣論文宣講的時候,可能會更有說服力。」
她這才想起被她丟在一邊許久的那些音樂資料,從儲藏間翻出dv機,把數據線連接在電腦上,一段段的視頻配著相應的文字,珠聯璧合,確實增色不少。
她忙的昏天黑地,直到威廉把白茉莉送來,這才稍稍喘下一口氣陪著白茉莉聊天。
白茉莉的臉色好了許多,只是淡淡的表情,沒有了原先的生動,就連對別人的笑容也像是限制了分寸,就只是淺淺地一劃而過,還沒抓住那一絲的暖,便已涼下了溫度。
初夏只是悶悶地望著她,卻不知該說什麼,倒是她先開口問︰「最近在排練什麼曲目?」
初夏便回︰「前一陣,我回民樂團一陣子,那邊在排演劉文金先生的《長城》,不過下周會重回管弦樂團,因為江雨默的新寫的樂章要開始排練了」
她突然收住口,不敢確定江雨默這三個字是不是成了白茉莉無法釋懷的傷。
白茉莉平靜極了,就只是在听到江雨默三個字的時候,眼皮上突地一跳,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來回來回地揉搓著,速度越來越快,直到它們紅腫異常,才停下來,沒有征兆地說︰「你聞聞有什麼味道?」
「什麼?」初夏不解地問。
白茉莉輕輕伏在她耳邊,聲音細小得像是唱戲的小嗓一般,「我聞見我身上有那個壞人的味道,怎麼都消失不了,永遠在我身體里留著!」
她的聲音穿透了初夏好不容易堆砌好的心防,痛之深埋,而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轟然倒塌,她無力去緬懷過往,可卻不得不面對茉莉所受過的傷。
背上頃刻間濕透了,涼意一陣陣地透過皮肉,透過骨骼傳進五髒六腑,她逃避一般說︰「我去洗個澡」
似乎只有水流才可以徹底洗刷自己帶給白茉莉的傷害,初夏使勁搓著自己的皮肉,就像是泄憤一樣,仿佛只有這樣白茉莉的痛自己才可以感同身受。
她不知道自己洗了有多久,頭發滴著水重回到起居室,卻早已不見了白茉莉的人影,牆角的搖椅上,男人的背影竟嚇了她一跳。
他正對著藏青色的夜幕,星廖月隱,在一片黑暗中,微弱的燈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好長。
她試探地走過去看他,見他闔著雙目,似乎很疲憊的樣子,一只手癱在腿上,而另一只卻緊緊地抓著搖椅的扶手,手指的關節都有些微微發白。
她輕聲問︰「回來了?見到茉莉沒有?」
他卻不答話,若不是搖椅細微的響動,她一度都以為他睡熟了。
她蹲子,猶豫了一下便伸出手,手指輕輕地撫著他的臉,他似乎瘦了許多,臉部的線條顯得更加的硬朗,她沿著他的下巴下滑,慢慢停留在他的胸前。
他有力的心跳就響在她的掌下,那炙熱如火的溫度慢慢地連接著兩個人,似乎所有的嫌隙都在她心里淡去,她第一次這樣任性地倚在他身上,任由濕濕的發絲將他的胸前浸濕。
她冰涼的指尖擦過他的臉頰,竟讓他覺得針刺一般的痛,他微微一動。
她緩緩地抬起頭,見那剛剛還閉著的眼,突地張開,定定地望向她,眼中凌光一綻旋即黯下來,眸底的顏色越來越深,如同靜夜里的海水,深如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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