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橘紅色火苗晃動在男人的眼前,光影停留在他滿是青色胡茬的下巴上,亮光極其的吝嗇,他臉的上半部分全然被拋棄在黑暗之中,甚至是他那雙總是閃爍著光芒的朗目。文字首發
初夏無聲地嘆息著,那一聲嘆息落在心里,碎掉了,碎得不成樣子。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重新跌回到沙發里,而男人的腳步又是何等的清晰,待到她清醒的時候,那人早已不見了蹤影,連那可憐的燭火都消失不見了,她甚至以為剛剛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寐,她只是做了一場不願面對的夢。
是夢,她說服著自己,所有的事都是夢境,宇凌萱依舊停留在蹉跎而過的五年前,她沒有重回到她的生活里,就如她臨出門前燒掉了那些照片一樣,燃燒了,不見了,她天真地想,如果她認為它不存在了它就不存在了,他們的生活會照舊向下進行,沒有宇凌萱,沒有那場可怕的災難,甚至沒有江雨默,她自私地把所有人都規劃在了他們的生活之外。
「你還要回味多久?」男人的聲音平靜,卻清冷,他站在一樓與二樓之間,初夏仰起頭便可以看見月光柔和地打在他的身上,那一層寒光之下,他的面色還算正常,她不知自己該怎樣接話,卻看見他向她招招手。
她听話地向他走去,卻下意識地丈量著距離,一步,兩步似乎他與她之間從認識的最初就有著或長或短的距離,那長長的路上總會阻隔著無數的人或事,他們前僕後繼一般出現在她向他靠近的征途上,成為了他們感情上各種各樣的絆腳石,有人說,在愛情的路上,你每清理一次危機,就是一座里程碑,她想,她的豐功偉績會不會太多了?已經到了罄竹難書的地步。
她要的不是轟轟烈烈,她要的是纏纏綿綿,她要的不是天崩地裂,她要的是天長地久,可惜,老天爺不會理會她這些無理的要求。
她站在他面前,卻發覺這樣近的距離,她卻看不清他的臉,就只能聞見一絲似有若無的酒氣,她隨口問︰「你喝酒了?」
「你這是關心還是盤問?」他問得極具嘲諷之氣。
盤問?她哪敢?就只是默默地凝望著眼前的人。
歐瑾瑜瞅著她似月的眉,如星的眼,和干干淨淨沒有半點矯揉造作的臉頰,他竟然笑出聲來。
初夏不明白這笑的含義,而這笑也已戛然而止,他慢慢撫著她的鼻尖,繼而在她飽滿而漂亮的額頭上盤旋,最後他整個手掌都貼在她光潔的臉頰上,他的掌心是那樣的溫暖,可他的指尖卻是那樣的冰涼。
他腳下輕輕挪動著步子,初夏感覺到他們之間那最後的距離也被這幾步代替,他們緊密地貼合著,可她卻不知為何感覺不到絲毫的暖意,就連平日里他有力的心跳聲在現在听來都是那樣的陌生。
他不動聲色地吻上她的唇,淺啄後,便抽離地看她,她似乎已經習慣了他熱烈而執著的深吻,猶閉著的雙目頻頻地眨動著,好半天才詫異地張開眼,卻對上的是男人研究的目光。
她一愣,他的唇卻意外地再一次襲上來,輾轉綿延,微微用舌尖抵開她微張的齒,一瞬那酒精的味道便隨著他特有的氣息灌入她的口腔里,他喝的似乎是烈酒,她甚至懷疑就連這傳遞過來的酒氣都可以醉人,她有些呼吸急促。
他的吻侵佔著她的口,他的雙臂緊緊地箍住她的身子,力度驚人的大,就像要把她揉碎了摻進自己的身體里一樣。
初夏忽然覺得自己的肋骨疼得幾乎要斷裂,而他手上的力氣卻一點點的在加劇,他的嘴不放過她一樣,佔滿她的口腔,那吻的速度快速到她無法正常的呼吸,她本能地躲避著,可他卻更加激烈地追上來,越挫越勇一般,追擊她,就如同她是他手下敗北的敵人,仿佛要給她最後致命的一擊,好像只有這樣才不會令她再有苟延殘喘的機會,不會令她有東山再起的希望。
可他忘了,她只是個女人,是一個他幾乎已經要愛上的女人,他心里悶悶地一響,更可悲的是,也許他已經愛上了。
窒息的感覺使得初夏頭腦中一片空白,瀕臨死亡一般,似乎生命都在這一刻走到了盡頭,無數個日夜,千百個畫面都在這一刻跳躍在她眼前,她就像是一個等待死亡的絕癥患者,眼睜睜看著那一扇地獄之門在向她開啟,而她卻只能沉溺在這不知所以的吻中,這樣的吻帶著死亡的味道,竟然沒有一點點愛的痕跡。
她費力一推,他沒有料到她會反抗,向後退了一大步,慢慢才恢復了鎮靜,「你開始反感和我親熱了?」
初夏的話沒有說出,就已經被他重新抓回懷里,老鷹抓小雞的游戲再一次出現在他們之間,她以為他的暴力已經成為過去,可一切都重新再現,成為了不死的輪回,她悲涼地看一切回到了起點。
「歐瑾瑜,你醉了,我們明天再說好不好?」
「不好!」他厲聲而出,一雙手掌無情地揉搓著她的脖子,恰巧觸踫到那上面的傷口,她疼得一個機靈,向後躲著,手卻失誤地向他的身體猛力推去,「你放開我」
歐瑾瑜不敢相信她會那樣的反抗,整個人都像是僵在了那里,她要他放開?緊緊圈住她的手臂霎那間松開,他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女人從自己的懷抱里月兌離,眼睜睜看著她從樓梯間滾下去,她嘴里的驚呼聲一瞬便已不見,他伸開手臂,卻沒能阻止這一切。
初夏蜷縮在那里,血管突突地跳動聲告知著自己生命的頑強,她喘息時,所有隱藏的疼痛都跑出來,她不知道此刻除了淚水她還有什麼。
時間靜止一般,歐瑾瑜不知自己為什麼會止步于此,他緊握在樓梯扶手上的關節是那樣的清晰,他的心跳似乎已經隨著女人跌落的一刻而靜止,那疼痛的喘息一聲聲撕破他脆弱的神經線,它們在他的大腦里分裂,爆炸,支離破碎。
他望著那瘦弱的身軀,即使她疼得落淚,也不願對他求援,甚至連哭泣都是無聲無息,殘留在身體里扭曲的恨意再次悄然而至,「死了嗎?」似乎只有更加的殘忍才能遮掩他最深處的傷痛,他想,如果不想讓自己痛,那麼就只能要別人痛。
「沒死就上樓來,我在臥室等你,你別忘了你的職責。」
看無廣告,全文字無錯首發小說,-文字首發,您的最佳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