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晏一把攬住妻子的柳腰,「沒有必要為了她而壞了過年的興致,走,今兒個我讓人準備了煙花,待會兒放給你看。」
李凰熙隨著他一同轉身,臉上掛著笑意,他說得對,為了楊朵朵弄壞了心情,倒真不值當,「阿晏,你不覺得這是我們夫妻二人一起過的最簡單的年?」
在大齊那會兒,她要應酬宮里宮外的人,他也跟著沒得閑,夫妻二人惟有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才能互摟取暖說些知心話,哪像這會兒,可以早早地就享受二人世界。
拓跋晏聞言心情格外的好,轉頭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所以說我們到了北魏也不是一團糟,是不是?凰熙?」
李凰熙斜睨他一眼,手肘在他的腰月復間狠狠一撞,看到他配合的眥牙裂嘴的樣子,她沒良心地笑出聲,這人真是給他三分顏色他就上大紅,抿著嘴笑了好一會兒,「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帶我到這兒來,阿晏,你要時時記住,這是你欠我的。」
男人啊,不可能時時夸贊他,偶爾也要敲打一下他才會老實,尤其是她在這兒沒有一個親人可以依靠,能依靠的只有他的愛。
拓跋晏果然極配合地露出適時的表情,這更逗得她笑開聲來,直到天空上綻放出華麗的禮花,她才抬頭看向那一抹 爛處,雪夜的煙花格外的美好。
「喜歡嗎?」他摟著她的腰與她一道看那綻放的煙花。
她卻是沒回答,只是拉下他的頭吻上他的唇,讓兩人沐浴在燦爛的煙花中,也讓這感情在冬日里升溫。
拓跋晏對明禎帝的提醒還是很奏效的,在年節還沒過完之際,三皇子夫婦獲罪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他們被趕出開陽,三皇子由秦王降一級為郡王,攜妻一道前往北魏的西垂地帶鎮守,不奉皇命不得回開陽,這等于是變相的放逐,也昭示著他失去了對皇位的競逐權。
李凰熙對這結果還是很滿意的,由頭到尾她都沒有指望明禎帝那老兒會處死三皇子,虎毒不食子,再者她只是兒媳,明禎帝那老兒對她的重視度有限。只是她想到那西垂地帶除了黃沙啥都沒有,生活條件很是貧苦,再者只有商隊往來,駐軍也不是很多,三皇子到了那兒只怕要叫苦連天,到底還是能笑出來。
在她帶了不少的侍衛出門逛一逛開陽城的時候,踫到了臉色不豫的三皇子妃,此時的三皇子妃不再有她初見的爽朗氣息,整張臉蠟黃得可以,健壯的身體更是有著一種體虛的感覺,可見在監押期間過得並不太如意。
兩人的馬車意外相逢,三皇子妃撳起車窗簾子定定地看了李凰熙半晌,最後冷笑出聲,「到頭來,我仍是敵不過你,五弟妹,告訴我,你是如何識破李芳熙那個賤人的?」她到底想不明白,她們是堂姐妹,而且她把虐待她的戲做得又那麼足,之前更是半點她起疑心的風聲也沒有傳出。
所以她一直認為她輸得很是冤枉。
李凰熙看了她一眼,「三嫂不了解我們的過去,而且只怕你們也逼迫于她才會讓她表現得如此急切,興許你們能捺下性子布局個三五七年,我興許就會被你們算到。」
三皇子妃愣了愣,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三五七年?到那時候黃花菜都涼了,再者嘉元公主母女急于要正室之位風光大嫁,而自己一听到府里的南齊小妾是李凰熙的堂妹,當時就滿臉喜意,認為這是老天都在幫她,又哪能靜下心來沉思。
所以她輸得並不冤啊。
想通了之後,三皇子妃長啥一口氣,那張蠟黃的臉孔露出一抹爽朗的笑容,「多謝五弟妹直言相告,如今我們一家要到西垂之地去,只怕今生與五弟妹也難再見上一面,往日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吧。」
李凰熙不置可否,恩怨其實也沒那麼深,只是大家的利益相沖而已,到底還是那張皇位在做怪,天家無父子,又何來的兄弟?
在她正要將那車窗簾子放下來之際,又听到對面車里的三皇子妃道︰「五弟妹,在臨走之際,我這三嫂就做一回好人給你個忠告吧,你那身份怕是瞞不了多久了,小心身邊的人。」
李凰熙怔愣了一下,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對于她知道她是大齊的長樂公主一事,她並沒有驚訝,李芳熙可不會那麼好心地幫她隱瞞下去。
正在她思考之際,三皇子妃又笑道︰「我一直對于南齊的那位長樂公主很好奇,比起嘉元公主,她顯然更是傳奇,現在有幸會晤,其實我輸得並不冤。」
聞言,她也露出笑意,「路途遙遠,三嫂一路走好。」
「會的,希望西垂之地的風沙不要那麼大。」三皇子妃最後呢喃了一句。
很快,隨著各自車窗簾子放下之時,兩輛馬車擦身而過。
這是李凰熙此生與三皇子妃見的最後一面,到底只是萍水相逢。
元宵節很快就到,開陽城少了三皇子一家並沒有什麼影響,明禎帝是酒照喝,歌照唱,宴席如常舉辦,對于不受寵的兒子他早已沒了多少關注。
一如這晚的宴會一樣,明禎帝依然能大笑出聲,坐在下席位的李凰熙看了看他紅光滿面的臉色,不禁搖了搖頭,目光瞄到臉現紅暈的阮妃,看來她現在過得相當好,一整晚明禎帝少有的給她挾了幾次菜,可見聖眷正隆。
二皇子夫婦更為低調,他們看到三皇子一家的下場,心里自然極是震憾,父皇的處置太嚴苛了,絲毫不念父子親情,這讓三皇子拓跋圭不得不更為謹慎的行事。
正在宴席氣氛最熱烈之時,楊朵朵的父親持著一杯酒起身有些歪扭地走向李凰熙,目露凶光地道︰「睿王妃,本相敬你一杯。」
拓跋晏在這楊右相走過來的時候,眉頭緊皺了一下,「姑父喝醉了……」
「阿晏,我沒……喝醉,你我即將就是翁婿,我還敬你的夫人一杯讓她善待我家朵朵……不行嗎……」臉紅近紫的楊右相一把推開拓跋晏,酒氣醺醺地湊近李凰熙,看到她皺著眉頭不著痕跡地移開一小步,臉上突然布滿怒火,「怎麼?我這長輩連敬你一杯酒的資格也沒有?」
李凰熙看了看這嘉元公主的丈夫,柳眉深鎖,在她的印象中,這人的存在感不強烈,而且在宴席上一直很低調,像這樣高調行事真還沒見過,他到底意欲何為?「姑父言重了,您敬的酒我豈會……」
還沒等她說完,楊右相就一臉出離憤怒地將一大杯酒潑向她,溫熱的酒水灑了李凰熙一身,速度快到拓跋晏都來不及阻止,等到了妻子身邊抱住她時,那酒水已濕了她今晚的妝容,匯聚到下巴處欲滴下來。
他忙掏出巾帕給妻子拭去臉上的酒水,一臉怒容地看向楊右相,「姑父當眾羞辱我妻子是何意?」
看到這變故橫生,宴席上的眾人都驚呆了,這楊右相發什麼酒瘋?
李凰熙接過丈夫的帕子抹去臉上的酒水,這酒水潑過來之時她要退也來不及了,只能生生地受了,只是這到底為了什麼?她的目光沒有太過于憤怒,只是一臉審視地看著楊右相,心底有個聲音告訴她,這件事不簡單。
腦海中靈光一閃,她終于明白他的意圖,正要做聲阻止他再說下去。
楊右相速度極快地憤怒道︰「阿晏,你這個妻子多次辱及朵朵,將來朵朵嫁給你,只怕要吃她的苦頭,我只有朵朵一個女兒,自然不能讓你的妻子打罵我珍寵的女兒,別說是潑她一杯酒水,我還恨不得殺了她……」
拓跋晏在他這句話吐出來的時候,頓時就知道這姑父在演什麼戲碼?他急忙搭腔,「姑父,你喝醉了……」
李凰熙更是揚聲道︰「來人,扶姑父下去醒酒……」
意識到不對路的夫妻二人急忙補救,拓跋晏更是上前一把鉗住楊右相的手,哪知楊右相卻是一把推開,君前失儀地大聲道︰「放開我,我沒醉,我只是很可惜沒能在那獸苑殺了你,居然讓你有命逃月兌,還要累及嘉元至今被關在宮中,朵朵在家黯然神傷……呃……這一切都是你的錯……」指責與自曝陰謀交叉進行。
眾人不禁嘩然,原來睿王妃獸苑那件事都是楊右相在背後謀劃的,擋不住的竊竊私語聲不絕于耳。
明禎帝更是猛然站起身來,怒問,「楊浦,你說的可是真的?」
楊右相一副似酒壯膽般直視帝王,一拍胸脯道︰「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事情是我所為,與嘉元無關,更與朵朵沒有半厘錢的關系……」
「好好好……」明禎帝的嘴里連 三個好字,一副咬牙切齒憤恨的樣子,是絲毫容不下楊右相。
李凰熙的手緊緊地摳著手心,好一招斷尾求生。
拓跋晏的神色也冷冷的繃著,絲毫沒有放松,兩眼鎖定臉上放光的父皇,鼻子哼了一聲。
有了楊右相在宴席這一鬧,嘉元公主無罪釋放。
嘉元公主在出宮之前到天牢看望了楊右相,因對皇家行凶,楊浦已被扯奪了右相之職,看到妻子走近,他雙眼一片冰冷,「回去告訴朵朵,不要再絕食了,我會如她所願頂下這所有的罪,嘉元,我已經償還了那一夜強迫于你所犯的錯。」
嘉元公主皺了皺眉,這個她從來沒愛過的男人,這回又被她利用來頂罪,心底突然生出一抹歉意,「我會求皇兄不殺你,楊浦,這次是我欠了你的。」
楊浦冷哼一聲,眼楮一閉,沒再看她。
嘉元公主討了個沒趣,原本升起的那抹歉意又丟到了爪哇國,心想這人真不識抬舉,冷冷一哼袖子一甩轉身毫不猶豫地離去。
坐到暖轎里,她才感到一絲疲倦,若不是抓住楊浦疼愛女兒的心,怕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說服他出來頂罪,兄長那兒有了借口,釋放自己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待這事過段時間,兄長還會再寵信她的。
思及此,她的心里開始期待東山再起的日子。
睿王府里,拓跋晏臉色陰沉地坐在那兒已有很久了,他沒有想到都到了這地步,父皇還要包庇嘉元公主這罪魁禍首,他的母親因她受了情傷而死,他的妻子差點命喪在她的陰謀之下,在內心深處他是比誰都痛恨嘉元公主。
因為她,他錯失了人生很多不可重來的愛,更差點守不住至愛。
李凰熙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丈夫一臉的陰郁化不開,上前將他輕輕地攬在懷里,「阿晏,要一個人死總會有辦法的,你別郁悶,悶壞身子還是只有我心疼……」
拓跋晏伸手環住妻子的柳腰,「我只是心有不甘而已,凰熙……」埋頭進妻子豐腴的胸部,鼻端聞到的都是她身上的馨香味兒,至此心情才平復了些許。「是我這次沒有算得周密,讓他們尋到了漏洞,呵呵,楊浦是代罪之人,父皇明知還是順勢將他下獄治罪,這人的心得有多偏?」
李凰熙輕撫他的背,「阿晏,人的十指都有長短,心也一樣,總有偏頗無可厚非……」
拓跋晏听著妻子安撫的話,很快就將負面情緒拋去,將她抱得更緊一些,她是他僅有的最後的溫暖。
春天的腳步慢慢靠近,嘉元公主母女很是低調了一段日子,至于楊浦雖沒遭砍頭之罪,卻被罷官獲黥面之刑,這已是明禎帝開恩了,他到底還是內疚的,嘉元是在他的暗示之下才找了楊浦頂罪的。
獸苑刺殺一事隨著時間的流去已經漸漸無人提及,開陽又恢復了一貫的日子,在這開春之時,各府都流行舉辦賞花宴。
在二皇子府舉辦的春宴上,李凰熙與楊朵朵自那日後又再會面,互相都看對方不順眼,因而遇上了很快就擦肩而過。
楊朵朵臉色陰沉地看了看拓跋晏的背影,她與他的婚期從去年拖到今年已經很久了,她已經等得不耐煩,就算用逼的,她也要嫁給他。
附耳與小蠻悄語幾句,然後才揮手示意小蠻離去,她看著李凰熙的背影冷笑數聲。
北魏並沒有太大的男女之防,所以這春宴很多男女都參加了,其實這也是變相的相親宴席,各家的兒女都在相看意中人,所以舉辦宴席的園子里倒有不少隱秘處。
小蠻覷到拓跋晏正落單地拐進一間屋子,她迅速地用手戳破窗紙,確定了里頭的人是拓跋晏後,即拿出迷煙悄然往里吹送,這可是小姐花重金買來的,要迷倒十個人都沒有問題,更何況里面只有五皇子一人?
確定了拓跋晏中了迷暈煙,小蠻又急忙離開回去向楊朵朵稟報。
楊朵朵得到了消息後,很快就撇開眾人往這間屋子而去,推開門進去,看到那倒在地上之人的背影,她步步走上前,「五表哥,你不是不屑我嗎?朵朵這回可是要成全我們倆的好事呢……」另一只手已經是拉開自己的腰帶,身上的華服月兌落在地。
「看你與那南齊賤人一副夫妻情深的樣子,朵朵可是好生羨慕,五表哥,這加就讓朵朵與你春風一度,可好?」她臉上的笑意越發陰沉。
哪知,在她到達那背影面前之時,那本來躺在地上的人突然起身朝她撲去,很快就將她壓在身下。
楊朵朵驚訝抬頭,隨即驚呼了一聲,瞳孔都張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