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榮的器車有別于馬車,通體金屬打造,兩頭尖尖,整體像個密封的梭子,不論在林地還是雪地上,行駛速度極快。文字首發
由于是丹器師煉制的寶器,不需人力控制,只憑意念稍加調整方向即可。
華榮坐在外面辨認著方向,兩邊插著天烽谷的角旗,讓人一眼就能辨認出器車的所有者,在大夏國境內還無人敢搶奪天烽谷的東西,所以,華榮很是放心。
秦正坐在器車內部,里面堆滿了蔬菜瓜果和一些腌制的牛羊肉,各種氣味混淆成一股難以言喻的古怪味道。剛開始秦正還能稍加忍受,時間一長就受不住了,掀開天窗,冷冽的寒風夾雜著雪花迎面撲來,憋悶的胸腔頓時好受許多。
「你怎麼出來了?」華榮笑著問道。
秦正苦笑道︰「你進去待一會就知道了。」
華榮哈哈大笑,冷不丁地被硬灌了幾口冷風,低頭猛烈地咳嗽起來。
秦正在華榮身邊坐了下來,寒風吹得墨發飛舞,衣袂響聲獵獵,望著前方偶有出現行人,眨眼便至,定眼一看原來也是去參加天烽谷入門試煉的。那人忽見器車疾馳而過,驚得停下腳步駐足遙望,在瞧見器車上的角旗後神色一凝,立即埋首繼續趕路。
器車越是接近天烽谷,行人越來越多,毫無疑問都是去參加入門試煉的。
華榮瞧見秦正不停地打量這四周,以為是在擔心路程,于是解釋道︰「秦兄莫急,望著這天色,我們應該能在天黑之前趕到天烽谷,不僅趕得上,而且還能早到一天呢。」
秦正點了點頭,沒有吭聲。剛才他沿途注意看了一下,除了有兩人有些面熟之外,其余的都是陌生的面孔,如果所料不差,那兩個面熟的就是上輩子成功入選的弟子。
「以前,我和你現在一樣坐立不安,其實入門試煉沒什麼,依你的修為一定能夠入選。」
「是嗎。」秦正隨口應了一句,心不在焉。現在困擾他的,是看到侯安時該做何種反應,讓他笑臉面對,那是不可能的,若是不小心露出恨意反被發覺更不妥當。侯安啊侯安,該以何種面目對你,才能不被覺察出異樣?
秦正與侯安做了一輩子的宿敵,對他簡直太了解了,溫文爾雅的皮囊很具有迷惑性,深藏的陰狠讓人防不勝防,借刀殺人更是拿手好戲。秦正試想了很多種方案,始終覺得不妥,心情莫名煩躁不已。望著眼前白中點黑的連綿群山,心中有所感悟︰黑白兩色對應陰陽,宿敵也是如此,不論他怎麼做,侯安都會成為阻礙他前進的絆腳石。
宿命是一種很玄妙的規則,冥冥之中一旦定下,是絕不容更改的。好比世間發生的每一件大事,看似偶然其實都屬必然,哪怕人物更換,事件也必定會發生,因為規則只認事不認人。想到這里,秦正的臉上漸漸露出笑容。
他重生改命,也就意味著侯安的命運也會改變,又因為是宿敵,利益必定會沖突,如今秦正相比上輩子有了翻天覆地了變化,相對應的,侯安的變化也會極大。機運的多寡自始自終不會改變,只要讓事件如期發生,至于是誰奪了機運,規則不會進行干擾和理會。既然如此,他還有什麼好擔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事先預知將來事,已經是他穩穩強壓侯安一頭的關鍵所在!
秦正直視著前方發出輕笑聲,華榮不明所以,抬眼再看時,已經能看到天烽谷的七座山峰了。
「哈哈,還是秦兄眼力好,再有一刻我們就到了。」華榮由于是枯坐在寒風中覺得有些煩了,眼看著就要到達天烽谷山腳,自是說不出的開心。
秦正見被華榮誤會,笑著搖頭懶得解釋。
數里之遙,眨眼便至,華榮突然在樹林邊緣停下器車,對秦正說道︰「我只能送你到這里了,若是被看守山門的師兄弟們撞見會有些麻煩。」
秦正表示理解,向華榮拱手道謝一番,華榮翻出衣襟,露出上面的繡章,沖著秦正一拱手,跳上器車絕塵而去。
繡章是門派之中突顯出自身修為的憑證,秦正記得天烽谷的各階繡章的紋飾,剛才掃了一眼華榮衣襟上的繡章,橙色底紋上繡了一個古文‘斗’字,下方只有一星,也就是說華榮的修為是武師階第一重。
望著不遠處的天烽谷山門依稀可見,提前到達的秦正也不趕時間,慢悠悠地走出樹林。
風雪漸小,連下幾日終于停了。
沿路上,遇到趕來參加入門試煉的修煉者急劇增多,有的結伴,有的獨行,除了秦正看似悠閑之外,無不風塵僕僕,面露疲憊之色。
走了半里路,偌大的山門映入眼簾。前方聚集著一群人,聲色厲茬互相有些爭執,待秦正走近才知道爭執的緣由是入門費。
所謂的入門費說白了,也就是好處費,一些守山門的弟子乘著大開門庭招徒的機會撈點外快,雖有些不合規矩,長久以來有樣學樣也都默認了,只是對此不了解的人,很是看不慣,于是就有了爭執。
「五十兩白銀,你們干脆去搶好了!」有個穿著皮襖滿頭冰渣的年輕人直言怒道。
「沒錢就去一旁待著,下一個!」護守山門的那個弟子見撈不到油水,心生厭煩,撥開之前說話的年輕人好讓排在後面的人走上前。
「給,五十兩。」這個人識趣很多,直接把錢遞了過去。
見錢到手,守護山門的弟子臉上終于有了笑容︰「去後面的茶棚喝點熱茶候著,等人數齊了會有人給你們帶路。下一個!」
胳膊終究擰不過大腿,付錢之人心中即便有些不忿也只能忍著,冒雪趕了好幾天的路,不就是為了進入天烽谷麼,乖乖交了錢還有口熱茶喝,腦子靈活點的干脆交錢了事,原本打定主意不給錢的人,見別人坐在茶棚里喝著熱茶歇息,一個個都改變了初衷。
如此一來,守護山門的弟子收錢收到手軟,一個人五十兩,兩個人就是一銀錠,前來參加入門試煉的將近數千人,收入相當豐厚。
「五十兩。」
守護山門的那個弟子抬起眼皮瞧了一眼,見這人尖嘴猴腮相貌猥瑣,面露鄙夷之色,掂了掂手中的銀兩,刁難道︰「最多只有四十兩,你當我是傻子不識數?」
「這位兄弟,你再仔細看看,真的是五十兩。」
「甭看了,一邊待著去,什麼時候再拿十兩來什麼時候進去!」
「你怎麼能睜著眼楮說瞎話?」這人又氣又急,語氣沖了點,沒想到一下子激怒了對方。
守護山門的弟子冷哼一聲,怒極反笑,高揚著下巴說道︰「呵,我說不準進就不準進,你想怎麼著?」
剛平靜了一會,爭執又起,排在後面的秦正伸頭一看,目露詫異之色,前方爭得臉紅脖子粗的相貌猥瑣之人可不就是前天在旅店中借桌吃飯的那個?
秦正走了過去,對那個弟子說道︰「他缺多少我付了,讓他進去吧,後面的兄弟還等著呢。」
那弟子一見秦正器宇不凡,出手闊綽,頓時笑道︰「唷,還是這位公子會說話,」轉頭沖著相貌猥瑣的年輕人呵斥道。「你今日是鴻運當頭,有人替你付了,進去吧你!」
相貌猥瑣的年輕人見狀非但沒進去,反倒著急地向秦正解釋道︰「這位兄弟,我叫尤豹,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這錢你不用付,我剛才給他的明明就是五十兩,是他故意刁難!」
那弟子見尤豹不願息事還把他捅出來,一時火冒三丈,揪起尤豹的衣領作勢要打。
尤豹一臉不懼,正氣地喝道︰「明人不做暗事!怎麼,你心虛不成?」
「心虛你瑪!」那弟子口吐惡言,一記右拳重重地砸向尤豹的下巴。
尤豹重心不穩一坐倒在地,吐出一顆大牙和牙血,轉頭恨恨地怒視道︰「你就不怕我入了門找你結怨?」
那弟子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獰笑道︰「老子是室峰的沈東,不懼你來找事!」
尤豹咬緊牙根撐地而起,走到秦正面前愧慚道︰「我以為這些守門的弟子能講點道理,所以才拒了兄弟的好意,現在,現在……」
秦正了解尤豹的尷尬,不以為意笑笑道︰「不用多說,我還是那句話,你缺多少我付了。」
「那個沈東說我還缺十兩。」尤豹低著頭悶悶地說著,雙拳緊握,像是受了極大的屈辱一般。
「好說。」
秦正拍了拍尤豹的臂膀,走到沈東面前掏出一塊銀錠遞過去,沈東扯了扯嘴角,找回了四十兩。他看得出秦正修為比他還高,腰間和手臂上的獸皮更不是凡品,這種人是他惹不起的,萬一得罪了不弱的勢力,室峰絕對不會為他撐腰。
「走吧,一起去喝杯熱茶。」秦正道。
尤豹眨了眨眼楮,感動莫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道︰「多謝了,兄弟!不知兄弟的名諱?」
「秦正。」
尤豹心里默默記下了,隨著秦正走進茶棚,喝著天烽谷弟子端出來的熱茶,似是自言自語般感慨道︰「從小我就受這副相貌拖累,長大了,我以為會好些,哪知道受盡冤枉比小時候更甚。別人丟了東西,卻咬死是我偷的,好心幫點忙,卻被懷疑另有圖謀,我始終相信會有人不以貌取人的,秦正兄弟,你就是其中一個。」
「還有誰?」秦正被尤豹的話勾起了好奇心,不由地問道。
尤豹又飲了一口熱茶,苦笑道︰「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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