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搭建的茶棚很快被愈來愈多的修煉者給站滿,就在大伙等得不耐煩的時候,遠處走過來一個精神抖擻的青年人,一邊望著眾人,一邊側頭和茶棚里的守門弟子交談著。文字首發那守門弟子始終彎曲地背脊,陪著笑臉點頭不迭。
片刻後,青年人結束了談話直了直身子,面向眾人朗聲道︰「我叫盧天行,是負責這次入門試煉的管事,你們是第一批到達的,休息好的跟我走,沒有休息好的等待下一批。」
盧天行廢話不多,簡要地說完了後轉身就走,一點也不給別人留下詢問的機會。
眾人早就等不及了,見狀呼啦啦地從茶棚里魚貫而出,緊跟其後的少說也有五六十人。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又爬了半座山,在山腰處的一處連綿不斷的民居前停了下來。
「這里是你們的落腳之地,共有數百間,自由選擇安置,等過了試煉初選會再另外安排住所,如有不懂的詢問留守的門僕。」盧天行還是同之前一般,絕不多說一句,交代完畢後轉身下了山。
門僕,也就是門派里的雜役,負責燒火劈柴洗衣做飯的,地位最是低下。多是一些門內弟子中自願前來的眷屬族人,還有以往入門試煉時被篩下的修煉者,一面依附門派生活,一面蟄伏著等待恰當的時機,常年燻陶之下只要不是毫無資質的,都有入門的機會。不論在門內還是在外都是要生活,既然如此,留下後更是有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意思,打個幾年雜又算得了什麼?
只是這些遠道而來參加入門試煉的試煉者,無疑是奪取了門僕的入門機會,臉色自然是很不好看,當有人抱怨屋舍簡陋,他們更是擺出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秦正隨意挑選了一間屋子,進去後卻發現房頂漏雪,四壁灌風,不由地眉頭一蹙退了出來,準備另尋一間。
忽見尤豹從旁邊的一間屋子里出來,伸頭往秦正選的屋子里掃了一眼,立即沖著秦正搖頭苦笑道︰「看來這里的屋舍都差不多,連棉被都是濕的,山下硬收什麼勞子入門費,到了這里還要住比狗舍還要破敗的屋子……唉!」
秦正曾經經歷過這事,沒覺得大驚小怪,淡淡道︰「今年人數近千,早到的好歹還有間屋舍御寒,遲到的只能站在外面喝風了。」
尤豹環顧四周,又看了看陰沉的天色說道︰「果真如此那我還算走運了。」
一夜無話,眾人心里即便有所不滿,也只能咬牙住下了。
第二天,又陸續來了很多人,數百間破敗的屋舍到了供不應求的地步。有間能夠遮擋風雪的屋子,再生上一堆篝火,還算愜意,尤豹這才覺得秦正所言非虛。再到後來屋舍都早已住滿,一些沒有屋舍遮雪的修煉者紛紛面露苦澀。所幸只需苦熬一夜,若是時間久了非得鬧出點亂子來不可。
下了一夜的大雪,在凌晨時分終于停了,今日是入門試煉初選的日子,一個個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一些門僕行為上雖有刁難也不好做的太過分,起了個大早煮好了數十口大鍋的熱粥,待眾人吃飽喝足後,盧天行又來了,跟著他一道前來的還有幾個修為不弱的弟子。將眾人分了各個批次,依次領到山頂的無字殿內。
無字殿,只因殿門上方的牌匾空無一字,而得此名。外人不知,秦正曾經听聞斗峰的師兄們說起過,‘無字’其中暗含虛實變化之意,是虛是實,一試便知。其實都是說與外人听,讓人升起敬仰之心罷了,事實上哪有什麼玄乎,由于接近山門,故而用作試煉的場所。
試煉初選的用意,一是確定修為,二是擇優選拔資質。
人數悉數到齊,盧天行站在台階之上,指著身後矗立著的晶石碑說道︰「這是試煉碑,一會大家登記名冊後向這塊石碑輸送自身靈氣,上面反饋的色彩將是你們的修為等階。此碑一共分白紅橙黃綠青藍紫黑九色,應對等階中的九重!」
頓了頓又道︰「天烽谷此次入門試煉只招收武士階的修煉者,武生階的請站往左邊,武師階的請站往右邊,而武士階的只需原地不動即可。」
此話一出,下方突然騷亂起來,有的在來之前就已經知道了,而有些人消息不靈通,直到盧天行說完才知道。
「這話是什麼意思,那我豈不是白來了?」站在右邊里幾人里,一個異族打扮的年輕人扯著嗓門喊道。
盧天行抬眼一看,見其服飾苟異,原來不是大夏國的人,耐著性子稍作解釋道︰「這位兄弟,武生階的和武師階的修煉者,我們會另作試煉安排,稍安勿躁。」
那人听了解釋沒再多語,其余心中有所疑問的人也都紛紛露出明悟之色。
盧天行見眾人安靜下來之後,避退一側,示意修為測試可以開始了。
這時,武士階中有個少年走了出來,來到試煉碑前站定,伸出雙手將自身靈氣緩緩輸送了進去,不一會,灰色煉碑有了反應,由灰轉白,而後又轉變成紅色,再無變化。
「武士階第二重!」盧天行喊道。
少年的臉色有些不安,走到一側案桌旁低聲報出了名諱和年齡以及籍貫,早已等待多時的弟子立即伏案記錄起來。
接著第二個人走了上去,不一會盧天行又道︰「武士階第五重!」
……
一切都在有序的進行,武士階的修煉者最多,將近九百余人,排在中間往後的干脆一個個都盤膝坐了下來。秦正故意坐在最末,只手撐著下巴目光不停地游離,從一個人臉上移到另一個人的臉上。
坐在一側的尤豹以為秦正是在尋人,小聲攀談道︰「秦兄可有需要我幫忙的?」
「只是閑著沒事,你怎麼也排在最末?」秦正問道。
尤豹臉皮一紅,悶悶地說道︰「我想借著這個機會多了解一下這些人的修為,能記幾個是幾個,心里好有個數。」
「哦,那你繼續,不用管我。」
尤豹雖然長得尖嘴猴腮面目猥瑣,非常討人不喜,其本性卻截然相反,不習慣欠人恩惠,總想尋到機會把秦正的人情給還了,表面上又不好明說,只好訕訕地笑了一聲繼續關注起台上的動靜。
秦正壓根就沒有把那點微末的人情放在心上,目光不停地游離,直到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瞥見一個熟悉的側影,令他心頭劇烈地跳了跳。
西子!西子果然來了,秦正忍住心中的激動,不由地多瞧了幾眼,西子像是正在與別人低聲交談,正準備收回目光時,眼楮忽然大睜!
他發現,剛才西子俯身之時恰巧露出身邊人的臉,而這個人正是他苦尋未果的侯安!
到底發生了什麼?秦正的腦子里亂成一團,西子怎麼和侯安坐在一處?而且,看起來還交談頗歡的樣子?
這輩子的侯安同秦正記憶中的一樣,皮膚白淨,五官清秀,談吐有節,給人一種溫文爾雅的印象,只是在秦正眼中看來虛偽之至!
突然,遠處的侯安像是注意到有人在看他一般,偏頭注視了過來。秦正此時心如擂鼓,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一條條青筋暴露與皮膚之上,表面上卻是如沐春風,淡淡地朝侯安點頭一笑,即刻便收回了目光。
眼皮剛一合上,過往的一幕幕猶如狂風暴雨般席卷而來,迫不及防,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情緒差點崩潰。
侯安看見坐在遠處的一個俊美少年朝他微笑,不由地一愣神,一旁的西子察覺到侯安的神色有些異樣,也順著侯安的視線望了過去,可惜這時秦正已經偏過頭,西子只看到一個模糊的側影。
「那邊有你的朋友?」西子問道。
侯安搖搖頭,帶著一絲困惑說道︰「不是,那人我不認識。」
西子哦了一聲,沒有繼續再問。
秦正的那一眼只在侯安腦中繞了一圈,沒當一回事,眼下還是對西子所說的事稍感興趣,不禁追問道︰「不說我了,繼續剛才的話題,你說有個奇怪的少年跟你莫名定下半年之約?」
「是啊,我只是奇怪他怎麼會知道,我要來天烽谷參加入門試煉的事。難道世間有人能未卜先知不成?」西子半開玩笑地說道。
未卜先知!侯安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眼瞳之中閃過一道驚駭之色。他清楚地知道家中的太老爺就會未卜先知,這種妙算之法天下極少有人能夠學會,即便有人學會了也不敢輕易多用,因為擅窺天機是會折壽的!
幾天前,太老爺突然把他叫去,也沒說明原因,沒頭沒尾地讓他去參加天烽谷的入門試煉。侯安認為自己是侯家唯一的嫡子,向來想要什麼就有什麼,而且家族之中的藏書閣內各種武技功法、心法應有竟有也是不缺,很是想不明白太老爺為什麼突然要他去參加天烽谷的試煉。
憑著侯家現在龐大的勢力,侯安不是很看得起天烽谷,心中有幾分不情不願,但是太老爺在家族中威望極高,沒人敢于忤逆,可以說侯家能有今日輝煌與太老爺的妙算之法密切不可分!
侯安自幼博覽典故、兵法,亦是不笨,轉過念頭再想,隱約覺得其中有利可圖,懼與太老爺之威不敢細問,太老爺只道去了之後再與他詳說,無奈之下只好趕來天烽谷。
侯安細細回味了一番西子無意中所說的話,此時,他只想知道,與西子定下半年之約的人是誰。如果這個人可能掌握了妙算之法,要不要告知太老爺?或者,太老爺意中所指的就是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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