億萬總裁小小妻 NO.054 他的初戀,另一個未婚妻

作者 ︰ 冰火未央

蕭以寒暈機,所以難受的時候,在飛機上吃了兩顆安眠藥。也許是吃的量稍稍多了些,等她迷迷瞪瞪睜開眼楮的時候,飛機已經降落,可蕭姑娘眨巴眨巴眼楮又睡了。

「起來了。」尹晟睿在她的臉蛋上輕輕拍了兩下

「已經到了嗎?那就再讓我睡一會兒。我好困。」咕噥的說著,她沒睜眼,倒是扭了扭不舒服的姿勢。

尹晟睿抿嘴,深吸一口氣,在她的前額上給了她一記爆栗,不耐煩的催促︰「快點,登記之後我還有個重要的會議要開。」

今天下午三點,將會舉行PC國際總裁正式的交接儀式,全市各大媒體將會出席,他不能出任何的差錯。

「好吧。」

掙扎著起來,蕭以寒昏昏沉沉,走路有些腿軟。下飛機的時候,差點摔倒,幸虧尹晟睿身高手長,牢牢的抓住她。

嘿嘿笑了一聲,她尷尬的說︰「謝謝啊,有些腿軟。」

聞言,尹晟睿二話不說,直接把她打橫抱起。

蕭以寒嚇得緊緊的摟住他的脖子,瞪大水眸,緊張的問︰「你想干嘛,你該不會是想把我扔下去吧?這可不行啊,做人要厚道,我才簽了婚前協議書,你就過河拆橋,老天爺會懲罰你的。」

听她絮絮叨叨說些有的沒的,尹晟睿嘴角一抽,譏笑道︰「摔死你,我什麼都得不到,反而還落得殺人的罪名,我會那麼傻嗎?」說完,他大步流星下了飛機。

蕭以寒悄悄的臉紅了,原來他是因為他腿軟才抱她,他……沒有她認為的那麼壞嘛。

尹晟睿無論到哪都是人們追捧的對象,無論他怎樣偽裝,都無法遮擋自己過于強大的氣場,人們一定能夠分辨出他來。

像現在,他低調的帶著墨鏡,卻仍舊被一眼認了出來。蜂涌的媒體一擁而上,多少鎂光燈打在兩人身上。

蕭以寒被那些光刺得眼楮好疼,學著徐依依那天的模樣,把臉轉想他的胸膛。尹晟睿低頭看她一眼,緊緊的擰起眉心,寒聲道︰「請讓一下。」

「尹先生,能說一下你懷里的女人是誰嗎?」

「您這次去巴黎這為了這位小姐嗎?您跟她是什麼關系?」

「您前幾天才高調宣布徐依依是您的女友,現在又懷抱著另外一個女人,不怕徐小姐吃醋嗎?」

「……」

記者們不遺余,七嘴八舌,看那架勢是不問出結果來就誓死不休。蕭以寒腦袋嗡嗡直響,不知道怎麼的會有這麼多記者,就好像是事先就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回來似得,而且他們問的問題,簡直是太有八卦水準了。

眯著眼縫偷覷一眼這男人,卻只看到了他剛毅有型的下巴,蕭以寒心又漏掉一拍。不能看,不能看,因為實在太迷人了。

尹晟睿陰沉著臉沒有說話,想要穿越這些記者的圍堵,卻發現懷里抱著個女人,實在不能硬來,于是沉喝一聲︰「林業楊。」

「來了。Boss!」林業楊快樂的答應一聲,隨後打個響指,四個保鏢就簇擁而上,護著尹晟睿沖出記者的包圍。

T市今天下著如煙細雨,密密斜斜的雨絲打在身上,帶著些許的涼意,蕭以寒不由打了個寒顫。而尹晟睿只穿了件單薄的襯衫,卻一絲絲的抖都沒有,這讓她感覺到了一種只有男人才能帶給自己的安全感。

早已等在機場外面的車子,迅速開到他們跟前,尹晟睿把蕭以寒扔進車里,自己也坐到了她的旁邊,而林業楊在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

蕭以寒拍著胸脯,唏噓道︰「這些記者真可怕。」

尹晟睿冷哼一聲,卻沒說話。蕭以寒撇撇嘴,把頭扭到一邊,安安靜靜的听著自己的心跳聲。

剛才被他抱著,原本還算淡然,可臉頰貼著他隔著襯衫也有些熱度的胸膛,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他的心跳聲,咚。咚。咚。,就這樣有些節奏的跳著。

不知怎的,她的心中有股她不願意承認的情愫在蔓延,最後一直鋪滿她的心,她的心跳也就跟著紊亂。如果仔細看,一定會發現她的臉頰有著可疑的紅潮,只是他大概心情不佳,根本沒有在意吧。

車窗外,秋雨細而密,淅淅瀝瀝的帶著初秋的韻味,路上行人陸陸續續,絲毫沒有因為這場雨而停下腳步。

以前,只要一下雨,她總是喜歡趴在窗邊看,但是看的是什麼,她自己都不知道。

蕭以寒微微一笑,姑娘這種憂郁的氣質是多麼的迷人啊。

似乎察覺她的自戀似得,尹晟睿的嘴角忽然斜勾,隨後鼻腔里哼出一聲哼笑。蕭以寒不滿的瞪他一眼,姑娘不跟你一般見識。

車子按照尹晟睿的要求,直接開往民政局,卻在半路上停泊,司機遞過自己的電話︰「少爺,是老太爺的電話。」

蕭以寒一挑眉。老太爺?尹老爺子現在不是奄奄一息,連接電話的力氣都沒有嗎?這會兒怎麼又會給他打電話呢?尹晟睿沉眉,接過電話後冷漠的回應︰「什麼事?我正要跟蕭以寒去結婚。」

尹正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之後,才道︰「現在馬上回到尹家大宅來,有急事。」

「什麼事不能等我們登記完再說?」

「先不要去,這件事很重要,馬上回來。」

煩躁的掛了電話,尹晟睿沉喝︰「回尹家。」

蕭以寒知道,這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不然尹晟睿不會這麼煩躁,而且說好要先去登記的,很顯然現在出現了變故,那麼究竟是什麼,她不得而知。

車子駛進尹家大宅的時候,佣人已經撐傘做好準備,待尹晟睿跟蕭以寒下車,便為他們撐好傘,護著兩個人進入別墅。

然而,這會子雨還是變大了,披在蕭以寒身上的西裝被雨水打濕,當然尹晟睿的襯衫也被淋濕了,所以兩人進去之後,只顧著暖身,並沒有注意到里面的人。

佣人端著毛巾過來︰「少爺,蕭小姐,先擦擦臉吧。」

尹晟睿沒有接佣人遞過來的毛巾,而是大步流星上樓,「我先去換件衣服。」

蕭以寒把西裝外套遞給佣人,又用熱毛巾簡單的擦了把臉,這才敢去看尹家的人。然而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心嚇了一個激靈。這陣仗就好好比是那天自己來見公公婆婆的時候一樣。

尹正男臉色不太好,但看得出來身體並無大礙,他看了一眼蕭以寒,勉強扯出一絲笑容︰「以寒啊,過來坐。」

「啊?呵呵,好啊。」這氣氛真叫一個尷尬。很顯然,尹老爺子沒想到他會把她也帶來,這點蕭姑娘是能夠感覺到的。

從玄關走向大廳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這屋子里多了一個陌生的人。尹正男臉色不太好,但看得出來身體並無大礙,他看了一眼蕭以寒,勉強扯出一絲笑容︰「以寒啊,過來坐。」

「啊?呵呵,好啊。」這氣氛真叫一個尷尬。很顯然,尹老爺子沒想到他會把她也帶來,這點蕭姑娘能夠感覺到。識趣的話,她該找個理由離開,可是一時詞窮,竟然找不到合適的說辭,索性留下來看看再說。

從玄關走向大廳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這屋子里多了一個陌生的人。

一身白色的連衣裙,一頭如墨的秀發,一張娟秀的小臉,嫻靜如水的坐在沙發上,淡然無波的清眸隱含淡淡笑意,眸子深處卻透著無法忽視的敵意。

這人大概就是徐依依吧。到了巴黎之後,洛熙說過,這個女人是尹晟睿的初戀女友,是尹晟睿深愛的女人。

但,她在這,是什麼情況?腦袋瓜子一轉,蕭以寒坐下的瞬間,一個劇本已經無形的寫好︰就在男人要跟爺爺訂下的未婚妻結婚的時候,初戀女友到家中,並告訴男人的一家,自己已經為尹家生下了孫子。

于是乎,尹老爺子為了曾孫子不流落在外,召開家庭會議,商議如何能夠推掉這樁婚事。然而沒想到的是,男人把未婚妻給帶了回來,所以就有了尷尬的現在。

蕭以寒腦袋里的劇本輕輕的合上,她閉上眼又睜開,忽然大義凜然的說︰「爺爺,你不用為難,我願意退婚。」

尹老爺子顯然吃了一驚,「以寒,你這是……」

抿著小嘴,蕭以寒伸出手掌,阻止老頭說話︰「爺爺,您什麼都不用說,我懂得。」

尹晟豪一看她那義正言辭的樣子,好笑的問︰「那你知道什麼了?」

2貨小姐蕭以寒,壓根沒听出來尹晟豪話中的調侃之意,只見她站起身,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才道︰「這是一段多麼淒美的愛情啊。」

眾人詫異!什麼淒美的愛情?

「這位徐依依小姐,是管家的女兒,很狗血的跟這家的少爺尹晟睿相愛了,但是世俗觀念以及家室的差距阻隔了兩個人的愛戀,尤其是少爺還跟別的女人早已定了婚約,所以這個女人消失在少爺的世界。

三年之中,尹晟睿一直在追尋著她的下落,不久前才知道原來她出了事,而尹晟睿終于在醫院找到她,並把她帶回了家,準備金屋藏嬌。

面對這樁爺爺定下的婚事,尹晟睿無奈,可是孝順的他,看著爺爺奄奄一息,想要完成他最後的遺願,所以他決定娶我。

就在這時候,她的戀人不顧阻礙,找到尹家,告訴他們,她已經為尹家生下了血脈,現在已經可以打醬油了。

爺爺為了不讓尹家的血脈流落在外,決定冒著天打雷劈的風險悔婚。

所以爺爺,沒關系,我來悔婚,我不怕天打雷劈。」

這段劇情跟剛才腦海里稍微有點出入,但是更加成熟了。她把尹晟睿美化成了孝順的孫子,把健康硬朗的尹老爺子說出什麼奄奄一息,咽下最後一口氣兒就嗝屁朝梁,所以現在尹老爺子一臉的哭笑不得,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尋思著,要是程洛熙在,一定會大吼︰蕭以寒,你還能再2點嗎?

蕭以寒說得有鼻子有眼,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讓尹家在場的幾個人都有抽過去的沖動。尹晟豪捂著肚子笑得很痛苦,尹老爺子更是搖頭失笑,「以寒,我沒想讓你退婚,遭到天打雷劈。」「爺爺,你不用擔心我,我可不是有受虐傾向的人,我是真的覺得我退出比較好。」

看看徐依依,她嚴肅的說︰「你看她,一瞧就是在愛情面前義無反顧,愛得死去活來的人。她要是沒了尹晟睿,一定痛苦的想死。可我不一樣啊,姑娘說不愛就不愛,再說,我壓根就不喜歡他。」

「是嗎?」尹晟睿站在二樓,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似笑非笑,似諷非諷,笑得有些意味深長「你不喜歡我嗎?」

當她說出那句不喜歡他的時候,下意識的,尹晟睿有些氣。他在氣什麼?氣別的女人對他趨之若鶩,她卻對他棄之草芥,難道她要的只是他的錢?

不,他不相信。

蕭以寒豪爽的拍著胸脯︰「蕭姑娘說一不二,說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我吻你的時候,為什麼會沉淪?我抱你的時候為什麼會臉紅?」

尹晟睿一邊說一邊從樓上下來,嘴角帶著諷刺︰「蕭以寒,你別自作聰明。我的決定只有我自己能夠改變,別人誰也別想左右我。」

蕭以寒頂著大紅臉,灰溜溜的又坐到了尹正男的旁邊。這鳥人,說你自己固執就說吧,干嘛要扯上她?沒瞧見他說吻她的時候,不僅僅是她自己臉囧得想死,他那心愛的女人也臉色一白嗎?

尹晟睿坐到蕭以寒的身邊,冷著臉問尹正男︰「到底什麼事?」

尹家人到齊,尹老爺子一改剛才和藹的面容,沉聲道︰「今天叫你來,就是商量這事怎麼解決。」看向徐經凱,他道︰「經凱,你也過來坐吧,畢竟依依是你的女兒。」

「是,老太爺。」

尹晟睿沉眉看向徐依依,無聲詢問,徐依依卻是頭一低,躲了過去。

蕭以寒抿著嘴偷笑,看吧,吃醋了,讓你什麼都說,活該。

尹老爺子吸一口氣,對這自己的兒子尹晨翔口氣不善的說︰「晨翔,你來解釋一下吧。」

尹晨翔?听到這個名字,尹晟睿心下了然,他就知道一定是這個人搞得鬼。剛才在樓上換衣的時候,他打了電話給褚月,知道尹晨翔竟然私自取消了原本訂在今天交接儀式發布會,對那些媒體也沒有給出明確的解釋。

他早料到,這個人絕對不會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他拿到尹家,一定暗地里耍些手段。但是,不論他耍什麼花招,都不能阻止他拿到PC國際的大權。

因為他已經不再是十六年前那個無力反抗的孩子,他是鐵腕總裁,還是—暗夜里的赤天使。

他要讓他知道,十六年前的一切,他會還給他。長腿優雅的翹著二郎腿,他帶著一臉輕快笑意的等待著,他倒要看看尹晨翔能耍出什麼手段,足矣阻止他得到PC國際。

尹晨翔站起來,已見皺紋的臉上布滿得意,他挑釁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才語氣輕快的說︰「那天,蕭以寒來尹家的時候,我就說過,我反對睿娶她,卻沒有說明原因。今天,睿已經找到依依,那我就可以直言不諱了。其實睿早就有了未婚妻,她就是徐依依。」

此話一出,驚得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蕭以寒有種想笑的沖動,這比她想象的劇本還要狗血,丫到底有幾個未婚妻啊?

尹老爺子雖然早已經知道兒子一定會弄出ど蛾子來,但是怎麼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張臉上怒容呈現,撐著拐杖的手用力握了握,看得出來他很激動。

尹晟睿更是激動的站起來,下意識的出口︰「這不可能。」

尹晨翔諷刺的看他一眼︰「不可能?」

他不慌不忙的從懷里掏出一支翠綠的翡翠玉鐲,舉到他的眼前後,冷哼一聲︰「你該認識這個吧?」

尹晟睿先是片刻的錯若,旋即面上一痛,別過臉去。他怎麼會忘記?那是母親的東西。看到它,就會想起母親那張死前的面容,伴隨著他多年,用那種恨支撐著他走過黑暗。

他怎麼會忘記?

蕭以寒一臉茫然。又是一個鐲子?但這個鐲子看起來跟她那個羊脂白玉的玉鐲比起來,是根本算不上什麼啊。為什麼尹晟睿臉上會露出痛苦之色?

就在她不解之時,身邊坐著的尹正男,忽然也激動的站起來︰「這……這是初雪的鐲子?」

大笑一聲,尹晨翔諷刺道︰「是,這是文初雪的鐲子,是我媽親自給初雪戴上的。難得爸的記性那麼好,還記得它。」

「它……怎麼會在你那里?」當年,文初雪自殺的時候,他們就發現那個她最喜歡的翡翠鐲子不見了。所有的人都以為她是因為對尹晨翔的恨,所以毀掉了,沒想到會在他的手上。

大大的諷刺蔓延嘴角,尹晨翔冷哼著說︰「這個鐲子,她一直很喜歡,外人誰都別想踫。而十六年前,睿跟依依去美國的前一天晚上,她親自給依依戴在手上。」

似是陷入了回憶似得,尹晨翔聲調變輕︰「初雪喜歡依依,她那時候起就想讓依依當她的兒媳婦,所以才把這個鐲子給了她,初雪的遺願就是她跟睿結婚。」

語氣頓住,尹晨翔看向尹正男的時候,眼楮里充滿了挑釁︰「爸,一樁是您定的,一樁是初雪定的,您怎麼說?」

尹正男沉默不語,蒼老的臉似乎一下又老了三分,他痛苦的皺著眉頭,頹廢的坐了下。尹家陷入了沉默,窒息般的壓抑感,讓蕭以寒也大氣不敢喘上一口。她隱約覺得,那個叫文初雪的女人,也就是尹晟睿的母親,似乎……讓老爺子跟尹晟睿都很痛苦,這是為什麼?

尹晨翔諷刺的笑著,定定的看著尹晟睿,那模樣不是像是一個父親,而是一個落井下石的對手。他幸災樂禍的問︰「睿,你媽媽這麼關心你的婚事,你難道要讓她在天之靈也不得安息嗎?」

「別提我媽。」尹晟睿忽然咆哮一聲。他緊握的雙拳夾在兩側,暴起的青筋看起來十分的可怕。

蕭以寒第一見這樣的尹晟睿。以前,她覺得他是獵豹,一雙危險的黑眸總是窺視著獵物,隨時準備將其咬碎;後來,她覺得他是天上的獵鷹,不論是天上還地下都是他的領域,他就是王者;而現在,她只覺得他是一頭狂怒的獅子,比獵鷹跟獵豹更加可怕。

「睿。」徐依依擔憂的叫了一聲,她雙手不安的握在胸前,看來很是擔心他。

尹晟睿一怔,低頭看她一眼,映入她脆弱的臉龐,竟緩緩的安靜下來,再看向尹晨翔的時候,臉上痛色盡失,只剩下諷刺,他冷笑︰「尹晨翔,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嗎?

她……根本就不關心我,她把我當作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失敗,你以為她會給我許個婚約?即便是許,也必定是個我不愛的女人,而不是依依。」

尹晨翔回以冷笑,轉向徐依依︰「依依,你告訴他,初雪的原話。」

徐依依咬了下唇,輕聲說︰「睿,這個鐲子真是的是夫人給我的。她希望我能好好愛你,希望你能幸福,她說她欠下你太多,只能希望我能給你更多的愛。」

尹晟睿沉默了,也頹廢的跌坐在沙發上。這恐怕是真的。依依從來不會騙他。

那個女人,會跟依依說這些話,一定只是因為愧疚,因為她臨死前想讓自己的靈魂解月兌,根本不是真的愛他,不是覺得愧對于他。

尹晨翔跟王西敏對視一眼,兩個人的眼中同時閃過得意之色。

尹家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蕭以寒原本就不太靈光的腦袋瓜又開始打結,這又是什麼情況?

她听得出來,是尹晟睿的親生媽媽給他定了婚,並把自己婆婆當年給她的鐲子給了未來的兒媳婦徐依依。但既然是這樣,為什麼要瞞著他?他似乎是才知道當年的事。

還有,尹晨翔為什麼一直不說出這婚事,他是希望尹晟睿得不到他的愛還是別的什麼?如果是希望他跟一個他不愛的女人結婚,那麼就不該反對尹老爺子定的婚,並且把這個秘密死守下去,現在為什麼要告訴眾人?

難道……因為PC國際?

尹晟睿似乎很恨他的媽媽,並且他也仇恨著自己的父親跟爺爺,而尹晨翔似乎也仇恨自己的兒子。

這個人的人品得好到什麼程度,才會同時沒有母愛跟父愛?蕭以寒原本是在心里奚落他的,可是奚落著,她忽然就覺得好心疼。

她從小沒有媽媽,她恨媽媽拋棄了爸爸,拋棄了她跟哥哥。可是,她至少還有幻想的空間,她會幻想她如果媽媽在身邊的話,一定是對她極好,她會比任何的孩子都幸福。

然而,他面對的卻是殘忍的事實,爸媽都在身邊,卻不愛他。難怪他的霸氣後面總是隱藏著一股悲傷,他那雙深不見底的幽眸在泛著冷光的同時,好像在哭泣一般。

這一點,讓蕭以寒很心疼,疼得她的臉上失去了笑容,只剩下擔憂。

尹家的大宅陷入死亡一般的寂靜。

尹老爺子愁眉苦臉,尹晨翔跟王西敏洋洋得意,尹晟豪跟徐依依臉上寫滿擔憂,尹晟睿頹廢不已,就如同是霜打的茄子。

蕭以寒一看這氣氛,還是趕緊撤的好,于是小手一舉,「那個,我看我還是先回去吧。」說著,她抬起就要顛兒了。

尹晨翔忽然攔住她︰「蕭小姐,今天你的事還沒有個結果,你還是等等再走吧。」

「呃……」這還要什麼結果啊?她在這,他們不是更加上衣不出來結果?她咧嘴︰「那個,沒事,你們有結果通知我一聲就行。反正信物我也都退回來了,應該不欠你們什麼。」

唯一虧欠的就是她跟尹晟睿簽的那份合約,她想知道,違約的話,他會把她怎麼樣?

尹正男清了清嗓子,忽然道︰「兩樁婚事都是有證可尋,那就按照時間順序說話。以寒跟睿的婚事,是我十六年前在蕭宇南救了你們的時候定下的,而依依跟睿,則是在他們去美國的前一晚,初雪定的,所以是以寒在先。那麼……」

「爸!」尹晨翔忽然打斷他,冷笑道︰「初雪可是您當初給我選擇的媳婦,您一直覺得尹家愧對她,難道她生前的遺願,您都不替她完成嗎?」

尹正男臉色微變,而後怒道︰「蕭宇南是你們全家的救命恩人,你難道就沒有想過報恩嗎?」

一提到蕭宇南,蕭以寒的臉頓時一白,那是他的爸爸啊,是爸爸救了他們,所以尹老爺子才許了這個婚約,她知道的。但若是爸爸知道因為這件事,鬧得不可開交,他一定會後悔當初把她許給了尹家吧。

尹晨翔臉一沉︰「我知道,但是報恩不一樣非要睿娶她。」

「住口。」尹老爺子似乎是有意護著蕭以寒似得,高聲道︰「婚事是我定下的,睿就必須娶以寒。」

「那依依呢?」

依依……尹老爺子語塞。他也不想傷害這個女孩,但是總要有取舍,對蕭家的虧欠,遠遠大過徐依依啊。這時候一直沉默的管家忽然開口︰「老太爺,老爺,這件事還是由少爺做主吧。原本依依身份卑微,沒有那個福分做尹家的孫媳婦,但既是已故的夫人定的婚事,經凱就自私一回,一切全憑少爺的一句話。」

本來這對尹晟睿而言是好事,但是他卻猶豫了,因為跟爺爺的約定,不娶蕭以寒,他就無法得到尹家,得到PC,而這件事,他勢在必得。但是依依,是他心里最關心的女人,他有些不忍傷她。

一瞧他拿不定主意,徐依依秀眉微蹙︰「睿,你到底怎麼了?我們不是說好了,再也不分開了嗎?」

尹晟睿不語,粗濃得眉卻是皺得更緊了。

「睿,你說話啊。」

「依依,不要逼少爺。」徐經凱喝住自己的女兒,轉向尹晟睿︰「少爺,您自己心里怎麼想就怎麼做。」

管家的這句話說得很有深意。他十分清楚尹晟睿對自己的女兒是怎麼一種感情,也知道他的野心不允許他為了兒女私情而放棄繼承PC的機會。但是為了自己的女兒,他仍要爭取一下。

這就是他身為一個父親的苦心。

尹晟睿依舊沉默不語,剛毅俊美的五官此刻異常緊繃,誰都知道這個時候不該招惹他這個即將爆發的狂獅,可偏偏就有那麼個不識相的人存在。

蕭以寒急的跺腳,沒好氣的說︰「喂,你到底在磨蹭什麼啊?你愛她,她也愛你,你們又有婚約,這是多好的事啊。」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個她這個太監。明明一副做事果斷冷絕的樣子,在這件事上卻該死的猶豫,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鷹眸一眯,打出兩道銳利的視線,狠狠掃過蕭以寒,他冷喝︰「閉嘴。」

閉嘴就閉嘴。

訕訕的閉了嘴,蕭以寒看向尹正男,小聲問︰「爺爺,我能回家去嗎?」

她才不要留在這看他們的臉子,若是尹晟睿猶豫一夜,她也要陪著坐一夜不成?她現在又餓又困,現在只想回家吃點熱騰騰的泡面,再美美的睡上一覺,這生活多麼的愜意啊。

老人微微一笑,卻是答非所問︰「以後這里也是你的家。」

「……」

蕭以寒靜默。

看來,這老爺子是認準了她這個孫媳婦了。只是,她到底哪里好呢?

論長相,姑娘是貌美如花,人家人愛,花見花開不錯,可那徐依依也是眉清目秀,標準的美人胚子,且一身的嬌貴氣質要比她這個野丫頭強吧?

論家世,徐依依是管家的女兒,卻跟尹晟睿一起長大,而她家……咳咳,還是尹老爺子替她還上了那筆高利貸才擺月兌了她債台高築的生活的。

那她究竟哪里討喜,哪里夠格做尹家的長孫媳婦呢?難道只是因為當年爸爸救了尹晟睿跟他的爸媽?

不,這里面有蹊蹺呢,有機會一定要把這里面的秘密給挖出來,但現在,她只想回家。

「睿,你說句話吧。」也許是真的沉不住氣,徐依依白著臉催促著。

尹晟睿略帶慍色與煩躁的看她一眼,停頓幾秒鐘後,道︰「這件事……明天給你們答案。」

一听這話,蕭以寒第一個站起來︰「嘿嘿,既然得明天才能有結果,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得趕緊離開這個陰陽怪氣的家,待得時間久了,她覺得自己一定會瘋的。

「我送你回去。」

拿起他剛剛從樓上拿的西裝外套穿在身上,尹晟睿說。

「呃……」蕭以寒原想拒絕的,可是一看他那雙眼楮,似乎是有話要說的模樣,頓時就住了嘴。

徐依依咬著唇,緩緩站起身︰「睿……我跟你一起走。」

深深的看她一眼,尹晟睿點頭不語,這是默許了的,卻哪知道尹老爺子忽然叫住她︰「依依,你先別走,爺爺還有些話想跟你說。」

徐依依下意識的白了白臉,也不知道是心虛還是怎的,她不敢正眼看尹正男,只是小聲答應著︰「是,老太爺。」

尹晟睿狐疑的看了爺爺一眼,沒說話,轉身朝玄關走。

這一次,他不怕爺爺會故技重施,偷偷的送走依依。因為如果能那麼做,他也就不會急著讓自己回來。很顯然,老頭子也很為難。跟尹家的幾個人告了別,蕭以寒高高興興的上了車,尹晟睿親自駕車,送她回家。

她沒敢坐他的副駕駛位置,生怕被他強大又陰冷的氣場給凍出內傷來。因為她知道現在的他,心情一定已經糟糕到極點,離得越遠越好。

此時的雨已經停了,但是天空依舊陰霾的可怕,帶著絲絲的寒意,連車窗上都有一層朦朧的哈氣。一路上,蕭以寒用手指在車窗上寫字,兩個人誰也沒跟誰說話。

到了家,蕭以寒依舊不打算讓他進去坐,于是諂媚的笑了笑︰「尹先生,謝謝你送我回來,路上開車小心哈。」

蕭姑娘以為痛快的說了這話,尹晟睿就會調轉車頭,干脆的走掉。誰知道,他卻忽然熄火下車,雙手酷酷的插在兜里,一邊走,一邊說︰「我餓了。」

蕭以寒翻了個白眼,快速跟上他︰「你餓了就去吃飯啊。」

尹晟睿不語,大步流星的往上走。蕭以寒一看,徹底無語。哈,感情這男人現在又開始耍霸道了,看樣子是打算在她這蹭飯了。

好吧。即使蹭飯也無所謂。她跟洛熙到巴黎去玩兒,家里早已經彈盡糧絕,唯一能吃的大概就是那兩盒泡面了。她就不信,他堂堂的尹家大少爺,PC國際的總裁,會想跟她一起吃泡面。

想著想著,先前的擔憂消失不見,她屁顛兒屁顛兒的爬上了去。

上了六樓,蕭以寒開門,正打算給他拿拖鞋,沒想到那個男人竟然大咧咧的進去里面,留下一串濕答答的泥腳印。

她氣結,插著腰低吼︰「喂,你這人怎麼這樣啊,進別人家都不換鞋的?」

「我從來沒有那個習慣。」

「……」

蕭以寒咬牙切齒,你沒那個習慣,就來禍害姑娘的房間是吧?好,她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見識。他家里面隨時都有佣人清潔衛生,所以他從來都不用換鞋,那麼姑娘忍了。

自己換上妥協,進去廚房給他倒一杯白開水,蕭以寒壞笑︰「嘿嘿,尹先生,先喝杯熱水吧。」

拿在嘴邊,尹晟睿眉心擰得緊緊的︰「這是什麼味道?」

「……」鼻子怎麼比狗的好用啊。這水是他們去巴黎前燒的開水,也許是悶在暖壺里時間久了點,所以……咳咳,是有點味道。

嘿嘿一笑,蕭以寒諂媚的說︰「你等著,我去給你重新倒一杯,不過飲水機剛剛開,你要等哦。」

剛轉身,她又想到一個問題,于是問︰「我家只有兩盒泡面了,你要吃嗎?」

「要!」

尹晟睿答得相當的干脆,沒有半點的猶豫,蕭以寒好奇了︰他一個豪門大少爺,怎麼跟她這樣的平民一樣,也吃泡面呢?

似乎知道她心中的疑問,尹晟睿自言自語道︰「我在美國的時候,經常會吃泡面。」

一個十的孩子,剛剛到了美國,父親扣下了他大部分的生活費,遣散了他別墅里所有的佣人,他唯一能吃的就只有泡面。

那一段時光,很苦,卻也因此磨礪了他,使得他成為一個懂得隱忍的男人。也練就了他冷硬的心腸,過往的這些,他以後會好好回報那個男人。

「……」經常吃泡面?

蕭以寒很想問問,是什麼讓他這個豪門大少淪落到頓頓泡面的程度,可是看著他盯著水杯發呆,到嘴的話就又轉個彎吞回了肚子。

她認命的到廚房去燒開水,泡面。等兩盒泡面散發陣陣香氣的時候,蕭以寒才端著泡面出來,而尹晟睿竟然窩在她的沙發上睡著了。

蕭以寒無語,這男人倒真是不認生,就這麼睡了。

無奈的搖頭,她的同情心又開始泛濫,到房里拿來毛毯,準備給他蓋上。可是沒想到,她剛剛貼近他,手腕就被一只強有力的大手狠狠的扣住,力道之大,似乎要將她捏碎一般,而原本熟睡的人,正睜著黑眸,嗜血的看著她。

因為吃痛,蕭以寒驚呼一聲,用手捶打著他,嘴里大喊︰「放開我,你這個變態,你弄疼我了。」

一看是她,尹晟睿收起自己的凌厲,坐起身,爬了爬有些凌亂的碎發。

「你剛才干嘛啊?忽然之間跟要殺人似得。」就在剛才那一瞬間,她分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殺氣,陰狠而可怕。

「習慣。」跟很多混過黑道的男人一樣,他在睡夢中都會保持戒備狀態,一旦有人靠近,敏銳的神經必定會敲響他的警鐘,然後就會瞬間醒來。因為一旦有一丁點貪睡,都有可能一瞬間已經命喪黃泉。

「哦。」淡淡的答應了一聲,蕭以寒把面遞給他。她其實很想問問,他為什麼會保持著這樣的習慣,可是跟剛才一樣,話到嘴邊轉個彎就又吞了回去。

他太神秘,神秘到渾身都是問號,她問不過來。況且,這男人太危險,她可不想在挖掘他身上秘密的同時,愛上他。

尹晟睿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盒泡面都吃了。一看蕭以寒驚訝的看著他,壞笑︰「你不餓,那我替你吃。」

蕭姑娘張的嘴巴還來不及合上,眼前的泡面就被那個男人奪過去,然後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她簡直欲哭無淚,尹先生是,是啥原因讓您這麼饑不擇食啊?

現在家里面是真的彈盡糧絕了,可憐她蕭姑娘,吞吞口水,只能認命的餓肚子。幸好是自己的包包里面向來準備很多棒棒糖,可以用來充饑,不然她真怕自己會餓死在自己的家中。

見他吃完還沒有走的意思,蕭以寒眨巴眨巴眼楮︰「尹先生……您還有事?」

好看的眉峰微擰,尹晟睿不悅的提醒︰「叫我睿,我可不想我的妻子每天都叫我尹先生。」

詫異的睜開眼楮,蕭以寒愕然的問︰「你還是打算娶我?」

「是。」

是?剛才在尹家還一副猶豫不決的模樣,現在到了她家就干脆的說要娶她?難道被她的兩盒泡面給收買了不成?還是說他其實有一點點喜歡她?

這一個想法剛剛形成,她自己就惡寒了一把,甩掉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一本正經的問︰「你為什麼娶我?」

「你為什麼娶我?」

尹晟睿笑笑︰「因為你值錢。」

「值錢?」蕭姑娘懵了︰「你是要把我賣了?」

不對,賣她干嘛啊?再說,就算賣了她,也不可能值多少錢啊。

沒好氣的白她一眼,尹晟睿譏笑道︰「你的腦仁摳出來,稱一下也就2兩。」

「靠,你的才只有2兩呢。」別以後姑娘听不出來,丫是在笑話她笨。

眉峰一擰,尹晟睿沉聲道︰「不要這麼粗魯。你是我未來的妻子,就不要這麼野蠻粗魯。」

「我高興。」真是的,他都敢笑話她笨,竟然還敢提要求。撇撇嘴,她又問︰「從實招來,你到底為什麼要娶我?而不是徐依依?」

「我需要繼承PC,但是老爺子的條件是,我若想繼承PC,就必須娶你。」

對她,沒有必要隱瞞真相,所以這個時候尹晟睿坦言告訴她,自己的考量。沒有讓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她該感激才對。

然而,蕭以寒一點都不感激他的坦白,反而很痛恨他。他若不說,蕭姑娘還能有一點點幻想,可現在他告訴她,娶她是為了繼承PC,這讓她情何以堪啊?

而且,她忽然覺得他好寡情,她開始同情那個痴情的女子了。如果按照洛熙說的那樣,他很愛徐依依,那現在又為了一個繼承權就放棄徐依依,是不是太那個了?

果真,男人都是薄情的,沒有幾個像爸爸一樣,即便是媽媽拋夫棄子多年,也沒再找一個女人。

撇撇嘴,蕭以寒提醒︰「你別忘記,她也是你的未婚妻,我覺得她不會就這麼放棄你的。」

尹晟睿邪魅一笑,十分篤定是說︰「依依不會的,三年之後我們就會離婚,她會等我。」

他會耐心的跟依依解釋,他相信她對她的愛不會因為三年的時間而改變。

看著他眼里的篤定,蕭以寒氣。靠。要不要這麼殘忍啊?蕭以寒想在十分想吐槽︰姑娘知道三年以後就會離婚,又沒想賴著他,至于反復提醒嗎?哼,還說她會等他,她就不信那個女人會看著他娶她。

不過,他怎麼做,都跟姑娘沒關系,她跟他只是契約關系,若是沒有徐依依的出現,也許她會放任自己去愛上他,但現在與了徐依依,她絕對不允許自己動心。

撇撇嘴,蕭以寒催促︰「你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可以走了吧?」

大爺似得躺在沙發上,尹晟睿閉上眼楮的同時,小聲說︰「我困了。」

「你困了,就回家去啊。」

「我累了,不想動。」她退婚那天起,他幾乎連續幾天都沒合眼,一直在天上飛行,此刻,身體已經疲憊到極點,他只想好好的睡上一會兒。

為什麼不自己的莊園?因為此刻的他,還沒有想好要如何面對徐依依幽怨的小臉,他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思考一下。

這里,是最合適的。

「……」

好,蕭姑娘是個無比善良的姑娘,面對一只無家可歸的癩皮狗,她怎麼可能死乞白賴的把他給扔出去呢?所以,她端起只剩下湯渣的泡面桶,準備進去廚房。

但是,一看他含笑的嘴角,蕭姑娘的好脾氣就蕩然無存,抬起一腳,泄憤似得踹他一腳。

結果是,她剛踢出去,腳腕就被他的大手牢牢抓住,只那麼一扭,她就全身失衡。

 里啪啦的一連串聲音之後,這間不大的客廳里形成一個詭異的畫面。茶幾上的東西散落一地,蕭姑娘四仰朝天的躺在地上,一個泡面桶穩穩的扣在她的臉上,香味依舊的湯渣順著細女敕的臉頰緩緩流下。

屋內停頓片刻,忽然爆發一個男人爽朗的大笑聲︰「哈哈哈哈哈……」

這樣的暢快,怕是許久都不曾有過了。從童年有記憶開始,他就不知道什麼才是真心的笑。而像現在,是從內心深處覺得好笑,覺得開懷,這是第一次。

他的笑,是那麼的俊朗迷人,可蕭以寒卻哭了。尼瑪,還有比她更丟臉的嗎?她好心好意收留這只癩皮狗,可是那只狗卻恩將仇報,在她摔下之際,非但沒有拉住她,反而推她一把,這TM的太過份了。

怒氣沖沖的爬起來,蕭以寒一聲獅吼振河東︰「尹晟睿!」

收住笑聲,尹晟睿挑眉看她︰「有事?」

「你還好意思問我?你看看你的杰作,姑女乃女乃現在渾身上下髒死了,都是你害的。你干嘛穿著髒鞋就進來,要不是你留下的泥腳印,我能滑倒嗎?」

抿著唇,憋著笑,尹晟睿絲毫沒有把她的叫囂放在眼里。這讓蕭以寒怒不可遏,把臉上的面湯直往他身上蹭,嘴里惡狠狠的說︰「別想一個人干淨。」

尹晟睿眉心攢得緊緊的,一邊推開她,一邊懊惱的說︰「你瘋了!」

他有輕微的潔癖,不喜歡身上有任何髒的東西,衣服一定每天從里到外煥然一新。現在白色的襯衫上都是黃湯,看起來好惡心。

蕭以寒一瞧,奸笑︰「哼,活該。」

「你!」指了指她,尹晟睿竟然氣得一句話說不出來,隨後便氣惱的解身上的扣子。

蕭以寒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緊張的問︰「你要干嘛?」

「洗澡。」

干脆的扔下那兩個字,尹晟睿黑眸一掃,找到浴室的位置,大步朝向那里走。

蕭以寒一溜煙的跑過去,先他一步進入浴室,嘻笑道︰「我先洗。」

笑話,怎麼能讓他搶先呢?她家的熱水是很有限的,他洗完就只剩下涼水了,那她豈不是要沖涼水澡?

蕭姑娘主意打得很好,可關門之際,卻發現一只大手死死的抓著門不放,一抬頭,就對上他的黑眸,她心虛︰「干嘛?」

「我先洗。」

「拜托,這是我家,要听我的。」

「我先洗。」

「……」

他氣場太強,太冷,所以蕭姑娘認命了,耷拉著腦袋,灰溜溜的讓出浴室,再之後就頂著一腦袋的泡面渣,無語問燈泡︰蕭姑娘啊,你為什麼這麼慘啊?

尹晟睿洗澡很快,只是沖洗一下,就圍著一條白色的大浴巾從里面出來,嘴里還不客氣的命令︰「給我找件能穿的。」

蕭以寒翻白眼,她家就只有兩個女孩子,他一米八十幾公分,哪有能給他穿的衣服?

一抬頭,蕭姑娘差點氣吐血了。本來,在外的精壯胸膛,性感結實的腰身,以及雪白無瑕的浴巾,這是多麼活色生香的畫面啊,可蕭姑娘沒心情欣賞,氣惱的沖過過去,一把扯下他的浴巾,惱道︰「誰讓你用我的浴巾啊,這是我新買的,自己還都沒舍得用呢。」

「把它給我。」

「不,這是我的東西。」

「你確定不給?」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好。」沒有半點的惱怒,尹晟睿大大方方的從她身邊走過,三秒之後,一聲來自女子的尖叫響徹房間︰「啊~啊。」

尹晟睿極其淡定的走到沙發前,用毛毯把自己裹好,露出一口白牙︰「活該。」

「……」捂著眼楮奔進浴室,蕭以寒氣得捶胸頓足,這叫什麼事兒?怎麼有這麼無恥霸道的男人,還偏巧讓她給趕上了。真是的。

一瞧熱水還很多,她快速的洗了個熱水澡,穿著睡衣就出了浴室。那男人一臉興味的看著她,似笑非笑,看起來詭異極了。

蕭以寒不自覺的又吞了吞口水,總覺得這笑的背後還透著什麼陰謀。可人家可沒給她時間思考,邪魅一笑之後,忽然說了一句話︰「月兌掉。」

月兌掉?不,這是幻听,一定是幻听。蕭姑娘這樣安慰自己,快走幾步,到臥室去。

尹晟睿勾唇,長腿一邁,三步兩步就跟了上去,在她愕然之際,一把將她推到在床上,二話不說,就把全身重量都壓上去。

「你干嘛啊?趕緊下去。」

「繼續那天在我家沒能完成的事情。」

「拜托,那天是個誤會好不好?」

「是誤會。但今天不是,你馬上會成為我的妻子,所以我不介意提前發生關系。」況且,早在那之前,他們已經有了那一夜。

「你不介意我還介意呢。」蕭以寒紅著臉大喊,手腳齊用,目的就是把他從身上踹下去。

但他只魅惑的笑了笑,便壓下唇,極為霸氣的輾轉,讓她情不自禁沉淪。蕭以寒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抵擋住這個誘惑,而尹晟睿也不知道自己在這尋歡的時候,一件足矣改變他一生的事情正在發生。

……

尹家,書房。

老人坐在老板椅上,一雙濁目映著慈祥的眸光,看著站在眼前的女子,笑道︰「依依,過來坐。」

站在中央的徐依依,面上雖嫻靜如水,可內心卻已波濤洶涌。她清楚的知道,面前的老人是多麼的精明,也知道他慈祥目光的背後是怎樣的銳利。

她靜靜的坐下,小聲說︰「老太爺,您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老人微微一笑︰「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徐依依也勉強的扯了下嘴角,抬頭看著老人,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她知道,他一定會問到關于婚約的事情。

果然,尹正男把剛剛從尹晨翔手里拿來的翡翠鐲子拿出來,就那麼靜靜的攤放在桌面上,半天才似閑聊似得的問道︰「初雪是什麼時候跟你提的婚事?」

略微怔了一下,徐依依道︰「是我跟睿少爺去美國的前一晚上,夫人……」「依依!」

她還沒說完,老人就沉聲喝住她,眼皮合上又睜開的交替間,慈目已變銳利,他道︰「依依,我原本以為你不會說謊。」

這還孩子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從小就是個文靜乖巧的孩子,所以他一直認為她是絕對不會說謊。若不是兒子今天的得意讓老人起疑,他實在不願意懷疑她,不願意懷疑自己的判斷。

徐依依臉一白,咬著唇,強調︰「老太爺,我說的都是真的。」

「真的?」老人輕輕哼笑一聲,把翡翠玉鐲拿起來,道︰「這個鐲子,是玉容最喜歡鐲子。晨翔娶按照我的意願娶了初雪,原本該把尹家祖傳的羊脂白玉鐲子傳給初雪,但是初雪沒要,卻單單要了這個鐲子。因為她是從心底里喜歡。」

提起自己的兒媳婦,老人感慨萬千,那是一個多好的女人,可就這麼毀在自己的兒子手里,年紀輕輕就自殺了。即使已經過了十六年,可每每想到她,都會覺得心痛,尹家愧對她啊。

哀嘆一聲,老人把思緒拉回,眸光再現厲色,他犀利的說︰「如果這個鐲子真的是初雪給你的,她必定會告訴你要如何保養。你再看看這個鐲子,早已經沒了之前的瑩瑩光澤,顯然是多年未曾戴在手上的。那麼,你怎麼解釋?」

「老太爺……這個鐲子,我一直都放在盒子里,不層戴過。」

徐依依說這話的時候,頭吹得低低的,完全不敢看他,尹正男冷笑聲道︰

「這是晨翔給你的對嗎?」

「不,不是的。」

對于她的矢口否認,老人感到失望,他毫不留情的戳穿她的謊言︰「前天下午2點,他曾到睿的莊園找過你,把這個鐲子交給你,並且教你撒下了這個謊言。」

徐依依傻了,他似乎對當天的情形已經了若指掌,沉默片刻,她終于捂住臉,微微哽咽︰「老太爺……對不起。」

老人十分不客氣戳穿了她的謊言,而她反而暗暗的舒了一口氣,因為她確實不會說謊,說謊真的太累。

「孩子,我知道,你一定是因為太愛睿才會說謊。可是依依,你跟他並不合適。」

一听這話,徐依依忽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老太爺,我求求您,不要拆散我跟睿。」

「依依,你跟睿不合適。」

老人的篤定,讓徐依依心中的恨意油然而生。她忽然想到,三年前,也是那麼一個雨夜,也是在這個書房,老人用同樣篤定的口氣跟她說,她跟尹晟睿並不合適。無論她怎麼苦苦懇求,他都決絕的要她離開。

最後,是他派人把她迷昏,並且送到了國外。那個時候,她的天塌了。她開始怨恨這個看起來善良,卻無比狠絕的老人。

可是,身為一個弱女子,她無力反抗,除了哀求,只剩下哀求。

她氣,她恨,所以她的語氣不再哀怨而變凌厲,質問他︰「三年前,您已經拆散我們一回,睿是怎麼過來的您是清楚的。難道您現在還要看睿再走一次同樣的三年嗎?」

「依依,你跟他不合適。」

「為什麼不合適?難道僅僅是因為我是下人的女兒?」

老人無奈搖頭,忽的眯起濁目,語氣也變得危險︰「你一定要我戳破你嗎?你以為睿會接受現在的你嗎?」

「為什麼不合適?難道僅僅是因為我是下人的女兒?」

老人無奈搖頭,忽的眯起濁目,語氣也變得危險︰「你一定要我戳破你嗎?你以為睿會接受現在的你嗎?」

徐依依臉瞬間褪盡血色,眸子里閃過一絲慌亂,她下意識的想到了三年前的那不堪回首的那一夜,羞憤頓時涌上心頭。

她音樂覺得老爺子知道什麼,卻仍舊安慰自己要鎮定,所以她裝傻的問︰「為什麼不能接受我?」

她不相信他會知道那件事,就算知道,睿那麼愛她,一定會原諒她的。她相信那麼多年的感情沉澱,一定能經受這次的考驗。

只見,她話音剛落,尹正男臉色一變。如果說,他先前還是一個慈善的老人,那麼此刻,他就只是一個陰狠不減當年的霸主。

他沉默不語,緩緩起身走到自己的書架背後,在一排書的後面,掏出一個信封來,冷冷眯著濁目,甩手把東西扔給她︰「你自己好好看吧。」

徐依依皺眉,心頭咯 一下。她幾乎是顫巍巍的撿起信封,沉默了片刻,才去拆開,她有預感,這將會把她徹底打入地獄。

果然,待拆開那信封一看,原本就毫無血色的臉頰更像是僵尸一樣慘白又猙獰。她渾身上下都冰冷得可怕,手一抖,信封落在地面,一連串不堪入目的照片就那麼零零散散的散落一地,照片上眼神迷離的放蕩女人不是徐依依還能有誰?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徐依依喃喃自語,就像一個傻子,她的天再一次的塌陷。

老人抿了抿嘴,慨嘆一聲,道︰「依依,我之所以沒有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戳穿你,就是想給你留點面子。你做了這樣的事,只怕是睿不會再要你了,所以我才讓你離開他,我的苦心你能明白嗎。」

徐依依沉默不語,死死的咬著唇,任憑淚水滑落臉頰。她不知道,此刻的她,除了羞愧,除了哭泣,還能怎樣?她似乎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

「依依,你走吧,去國外生活,我會給你一筆錢,讓你不愁吃穿,絕不會虧待你的。至于睿……」

「睿……」意識忽然回歸,徐依依哭泣著哀求︰「老太爺,求求您,不要告訴睿。我真的很愛他,我不能沒有他啊。」

這麼一個梨花帶雨的孩子就在自己面前,並且還是他看著長大的女孩,要說不心疼,那是假。

可是尹正男不能心軟,因為他堅信自己做的是對的,于是搖頭︰「依依,睿的脾氣你了解,若是知道這件事,只怕……那個結果會比現在還殘忍。我是為了給你留下最後的自尊。」

尹正男的話,字字都像針尖,一下一下的扎在自己的心上,汩汩的鮮血躺下,溫熱了她冰冷的身體。哽咽著哼笑,徐依依哭倒在地。

自尊?他給過她自尊嗎?如果是,又為什麼要活生生的拆散他們呢?如果不是他強迫她離開睿,她又怎麼會跑到香港,更加不會有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啊。

三年前,她被強制送到國外,她趁著保鏢不注意,偷偷跑回香港,希望能從香港偷渡回到T市,卻沒想到想到會發生那件事……她出軌了。

她慌了,亂了,瘋了似得沖出酒吧,結果被飛馳而過的車撞到,在醫院住了三年。

事後,沒有任何人找過她,她以為這會是一件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的事情,卻沒想到,今天血淋淋的事實就擺在她的面前,並且還是這樣一種對她無比羞辱的方式。

徐依依愛尹晟睿,非常愛,從小時候開始就愛。這些年過去,她已經數不清自己愛了他多少年,只記得自己的心里只有他,她可以為他去死,就是不能沒有他。

她也知道,對他而言,自己這份愛太痴狂,有時候會讓他喘不上氣,他甚至想推開她,去呼吸外面的空氣。但即便如此,她仍舊篤定,尹晟睿是愛她的。

是愛她的。

徐依依把那些照片一一撿起來,掏出了身上帶著的打火機。

那是她的習慣。因為尹晟睿喜歡吸煙,所以習慣帶著打火機,並且總喜歡把香煙叼在嘴上,點燃之後再給他。那樣,他每次都能感受到她的味道,而他也感受著她的味道。

把照片全部燃燒成灰燼,她再次把打火機揣進兜里,極其平靜的說︰「老太爺,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這就走。」

她要走。

她了解尹晟睿,知道他是一個有潔癖的男人,他的東西一旦被別人踫過,他絕對不會再踫,所以……她髒了,不配再擁有他。

徐依依游魂似得出了尹宅,他的父親沒有追去,而是進了書房,進門便跪在地上︰「老太爺。」

深沉的看他一眼,老人哀聲道︰「經凱,希望你別怪我,我也是沒有辦法。」

「經凱不敢怪老太爺。」

依依出了那件事,他是知道的。老太爺能夠擺平這件事,給自己的女兒留下這一點顏面,已經是恩惠了,他現在還能有什麼好說的。只是,人都是有私心的。

所以他還是開了口︰「老太爺,您能不能不讓依依離開?」

「經凱,出國對依依來說是最好的,只有遠離這里,遠離睿,她才能開始新的生活。」

「我……知道了。」徐經凱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麼的,但接收到他眼中的厲色,就住了嘴。

「去吧,我累了。」

「是。」

徐經凱從書房出來,就去找尋徐依依的身影,瞧她從王西敏的房間出來,他叫住她︰「依依。」

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徐依依淡笑︰「爸,你放心,我沒事。」

「你是我的孩子,我還能不知道?都怪爸爸沒有本事。」

「爸,您不要這麼說,我真的沒事,我先回去了。」

「你……還要去莊園?」

清亮的眸子忽的閃過一抹悲傷,徐依依苦笑︰「我不去他那里,還能去哪呢?我從小就跟他生活在一起,他在哪,我就在哪。」

徐經凱沒有阻止,看著自己女兒孤單的背影緩緩的消失,他沉默了。他想,就再縱容女兒一次吧,他也不會想到,這一次的縱容,會讓自己悔恨一生。原本停了的雨此刻竟然又開始下,淅淅瀝瀝,打在身上很刺骨的冷。穿著單薄連衣裙的徐依依,雙手不斷的摩挲著自己的胳膊,暖了身,卻無法暖了心。

她沒有打傘,而是一個人淋著雨,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夜幕深沉,才走回尹晟睿的莊園。

佣人瞧她渾身的都濕透了,驚道︰「徐小姐,您怎麼淋成這樣啊,快擦擦吧。」

接過毛巾,徐依依擦干身體,未看到綠衣的身影,于是問管家︰「綠衣呢?」

管家正要回話,就見綠衣的身影出現在二樓,她冷睇她,不帶一絲感情的問︰「什麼事?」

徐依依艱難的扯出一抹笑容︰「綠衣,我想吃黃河路上的燒鵝了,你給我買去好嗎?」

綠衣皺眉,寒光四射︰「我不是你的佣人。」

她是綠天使,是一個冷酷無情的殺手,卻因為對尹晟睿的痴情,一直跟在他的身邊。如果沒有他的關系,她絕對不會為任何人做任何事,尤其是眼前這個女人,還是她的情敵。

「綠衣,拜托你。只有你知道我的口味,我需要放什麼調料,要放多少,這些都只有你知道。你若當真不想去,那我叫睿去買好了。」

一提到尹晟睿,綠衣臉色倏變,收起冷冽,平靜的說︰「黃河路很遠,來回需要2個小時以上。」

「沒關系,我先洗個澡,再睡一會兒,醒來你也就回來了。」

「……」綠衣不再多言,穿著一身黑色的勁裝就開車出去。

支開綠衣,管家佣人也都各自去忙,不再跟著徐依依。

徐依依對這個莊園很陌生,所以並無多少感情,她進入浴室,簡單的梳洗之後,就拿著一沓鈔票跟護照出了門。她沒有整理自己的行禮,她的房間絕對看不出有要離開的痕跡。

佣人見她似乎要出去,隨口問了句︰「徐小姐,這麼晚了您還要出去啊。」

「嗯。」

「需要派車嗎?」

「不,我只在附近走走,洗了澡之後就睡不著了。」

「那您自己小心。」

從莊園出去,步行一會,她抬手招了輛計程車,直奔T市國際機場。

綠衣從黃河路買了燒鵝回來,發現徐依依的身影不見了,也並沒有在意,直到半夜十二點鐘,始終不見她回來,這才打電話給尹晟睿。

被人攪了好夢,尹晟睿惱怒極了,抽出被蕭以寒枕在腦下的胳膊,壓低了聲音,不悅的問︰「什麼事?」

「睿,徐依依不見了。」

簡短的一句話,徹底把尹晟睿的瞌睡全部驅散,他脊背一涼,一種不好的預感侵大腦,二話不說,就起來穿衣服。

蕭以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楮,咕噥道︰「你干嘛啊?」

「我要回去。」

「哦,好,不送哈。」說完,蕭以寒繼續睡去。

尹晟睿沒搭腔,深深的看她一眼,才快速離開。

說也真奇怪,剛才人還在的時候,她是真的很困,連問問他大半夜回去干嘛的心情都沒有,可是現在他走了,她的瞌睡蟲就好像被他帶走了似得,竟然精神了。

蕭姑娘一個人在家好無聊,模出電話,不自覺的撥到了程洛熙那里。

一看是她的電話,程洛熙嘿嘿的笑了,曖昧的問︰「怎麼的,這是辦完事情了?」

「刷」的一下,蕭姑娘的臉蛋紅個徹底,若是程洛熙在跟前,她一定會給她一個大大的爆栗以及大大的白眼,可惜現在她只能對著電話生悶氣,沒好氣的吼道︰「閉嘴。」

「嘿,這火氣,明顯就是欲求不滿啊。」

「去你的欲求不滿。」小小的爆了粗口,蕭以寒在沙發上盤腿大坐,心有余悸的說︰「不過,真的要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你打斷我啊,不然姑娘真的就……咳咳,沒把持住。」酒吧的那一夜,完全是意外。所以除去那一次,她不可以讓自己失去控制。

時間倒退幾個小時。

話說這間房間的雙人床上,一對男女正抱在一起互相啃咬著,男人渾身*,女人身上也只有一件「薄如蟬翼」的卡通睡衣,里面連內褲都沒有。

眼看火辣辣的激情就要上演,某個不識相的女人忽然打過電話,上來就一句︰「蕭以寒,你在干嘛,這麼久才接電話啊?」

某個十八歲的大姑娘,全身都紅透了,干笑一陣,竟然不知道要回答什麼。

正在這時候,尹晟睿忽然一臉郁色的大吼︰「在zuoai做的事。」

三個字,讓遠在巴黎的程洛熙差點噴飯,怒道︰「蕭以寒,你墮落,你下賤,你竟然把那個男人帶回家。」

蕭姑娘恨不能找個地洞鑽起來,直在邊兒上解釋︰「洛熙,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剛才絕對是誤會。」

而尹晟睿一听這解釋,更是怒不可遏,對著電話,警告道︰「我跟未婚妻正在親熱,掛了。」

眼睜睜的看著他掛了電話,蕭以寒咬牙切齒,捶胸頓足︰「你干嘛啊?」

「她攪了我們的好事。」

「什麼好事,我根本都沒想跟你那個。」蕭姑娘嘴硬的強調之後,爬進被窩,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下了逐客令︰「你走吧,我困了,要睡覺了。」

尹晟睿微微一挑眉,隨後大咧咧的掀開被子進去︰「一起睡。」剛才的性趣已經沒了,他現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覺。

「……」蕭以寒無語,睡就睡,姑娘怕你不成。

因為疲倦,尹晟睿很快就沉沉睡去,蕭姑娘一瞧,撇撇嘴,閉上眼楮,不一會兒也睡著了。蕭以寒向來睡覺不老實,竟然把他當成了程洛熙,不但枕著人家結實的手臂,還把一只手搭在人家的胸上,一條腿更是不客氣的騎在人家的肚子上,這睡姿,嘖嘖,實在不雅。

要不是有人找他,電話聲震醒了她,相信明天蕭姑娘的腸子都會悔青的。

程洛熙咯咯的笑,「蕭以寒,我告訴你,我明天就回國,我一定要好好看著你,省的你在外面偷吃。」

「去。說的跟我是你男人,在外面沾花惹草似得,姑娘是十八歲的大姑娘好不好。」

「是啊,某個女人差點就不是姑娘了。」

「……我錯了成嗎?你千萬不要陰陽怪氣的說話,我的心髒不好,害Pia!」

「知道錯就好。」收起嘻笑的嘴臉,程洛熙忽然嚴肅的說︰「小寒,你在MSN上跟我說徐依依也是尹晟睿的未婚妻,這事到底怎麼解決的?」

「知道錯就好。」收起嘻笑的嘴臉,程洛熙忽然嚴肅的說︰「小寒,你在MSN上跟我說徐依依也是尹晟睿的未婚妻,這事到底怎麼解決的?」

「不知道呢。這不是才回來沒多久嗎,不過尹晟睿說他會娶我。」說到這,蕭以寒的臉竟微微有些發熱,竟然還露出一臉幸福,自己都忍不住惡寒。

說好了,不對尹晟睿動心,怎麼這會兒提到他,就會覺得胸腔漲得滿滿的?

「你現在一定腦袋發昏,我可告訴你,這件事你還是考慮清楚了。」雖然隔著電話,可程洛熙似乎能感覺的蕭以寒含羞帶怯的死樣。

「沒什麼考慮的,板上釘釘的事。況且他把我從巴黎抓回來,你不是也沒反對,看起來是同意的啊。」

「我不同意成嗎?那麼多保鏢在呢,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能怎麼辦?總之,這是你的婚姻大事,你還是好好想想,至少要跟你哥哥商量一下啊。」

蕭以寒愁眉苦臉︰「洛熙,你好像唐僧哦。首先,我跟尹晟睿結婚只有三年,跟我喜歡不喜歡他,他喜歡不喜歡我都沒關系,只是一紙合約,三年之後,他還是他,我還是我。還有啊,我哥哥的脾氣你還能不知道,他肯定不會答應的。」

程洛熙嘆氣︰「也是,凝風哥哥太寵你了,要是知道你就那麼嫁人了,估計得殺回來。」

不過,程洛熙還是想說,只怕經過了那三年,尹晟睿可以還是原來的尹晟睿,但是蕭以寒早已不是原來的蕭以寒。女人在感情面前,總是那麼容易淪陷。

「對嘛,所以這件事我自己做主就好。」

「好吧,你自己非要受虐,我能說什麼呢。不過,你別高興太早,那個徐依依未必會放棄這次機會,人家也是尹晟睿的未婚妻,憑什麼就把男人讓給你了啊。」

「嘿嘿,那是他們的事,跟我沒關系。我掛了哈,繼續睡。」

打發了程洛熙,蕭以寒更加沒了睡意。她的腦海里一直思考著死黨的話,雖然有些磨嘰,但說的也都是事實。

徐依依那張為愛不顧一切的堅定臉龐又映入腦海,蕭姑娘不禁在想,她是不是有些過分,正所謂君子不奪人所愛,她就這麼搶了人家的愛人,是不是不太人道啊?

而且,她又不喜歡尹晟睿,干嘛要非跟他結婚。好不容易洛熙幫她退了婚,現在她自己又繞進來,真是瘋了。

……

徐依依不見蹤影,尹晟睿直接奔尹家大宅。那個時候已經是半夜了,老爺子早已經睡下,他卻不管不顧,  敲門之後,在門外怒道︰「爺爺。」

尹正男已經猜到他是為何而來,但卻不慌不忙,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楮,開了門,略帶不悅的問︰「什麼事?」

「還問我什麼事?你跟依依都說了什麼?為什麼她會不見了?」尹晟睿就像是一頭獅子,暴怒得可怕。

老爺子臉不紅氣不喘,十分淡定的說︰「我什麼都沒有說。」

「你說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定是用了三年前同樣的手段。你為什麼要三番兩次的拆散我們,依依到底哪里不好?」

「睿。三年前的事,是我做的沒錯,但這次,我沒有拆散你們,該選擇依依還是以寒,你自己心里不是早已有了答案?我只是順應你的心思而已。」

老人的話一針見血,毫不留情的戳穿了他,尹晟睿無言以對。他凜然退出房間,直奔莊園。

見了綠衣,他陰鶩著雙眼打量她︰「你為什麼不看好她?」

清冷的眸子淡淡掃他一眼,綠衣的嗓音平淡無波︰「我去給她買燒鵝。」

「這種事叫別人去做就好啊。」

「只有我了解她的習慣。」

「……」尹晟睿再次語塞。

他今天無論都誰,都會被說的沒話說,索性就不說話好了。他也知道自己不該怪綠衣,她沒有責任為自己看著依依,這件事歸結起來,還是要怪自己。

轉而打給褚月,找尋徐依依的下落。掛斷電話,他抿著唇線,擺了擺手,自己就坐在吧台上。而綠衣也無聲退下,十分鐘後,她從酒窖里拿了幾瓶洋酒出來。

她了解尹晟睿,知道他的脾氣。所以每次在他心情不佳的時候,她都會成為一個稱職的調酒師,只給他調酒,一句話都不說。

獨自喝了一通悶酒,尹晟睿醉倒。綠衣把他扶到床上,自己退出房間,去尋找徐依依。

她是一個傻女人,她完全可以利用這次的機會爬上他的床,即便是他們之間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他也一定會讓她成為他的女人。

但是,強烈的自尊心不允許她那麼做,她只能做一個只敢愛而不敢做的女人,注定只能成為他的住手,他的保鏢。

……

徐依依失蹤,蕭以寒是從尹晟豪那里得到的消息。當時無比愕然,掛了電話半天,都沒有緩過神來。她忽然之間,擔心尹晟睿的狀況,打了幾次電話,都是電話關機。原來綠衣走的時候,只想他能好好休息,所以把他手機的電池卸了下來。

在家坐立難安,她實在坐不住,匆匆穿好衣服就去他的莊園找他,佣人說還沒醒,蕭以寒才放心的點頭︰「謝謝你。」

……

「睿,有消息了。」

中午的時候,尹晟睿從宿醉中醒來,剛剛喝掉一碗醒酒湯,就接到綠衣的電話,告訴他有徐依依的消息,讓他沉重的心忽然之間開明起來,激動的問︰「在哪?」

「她回紐約了。我在想她大概會去你跟他曾經住過的地方,現在我正準備飛往紐約,一定會替你把她帶來回來。」

向來惜字如金的綠衣忽然之間就說了這麼一連串的話,使得尹晟睿感覺到錯愕,他想大概是昨天傷到她了,于是悶聲說︰「綠衣,對不起。」

綠衣一怔,苦澀的抽了下嘴角︰「睿,你永遠不需要對我說對不起。」說完,她怕泄漏更多的心事,就掛了電話。

尹晟睿兩手揉著太陽穴,重重的呼了一口氣。找到依依不難,只消到那里即可,那麼他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這里,是紐約最繁華的街道,絡繹不絕的人群匆匆而過,讓徐依依有種身在繁華心落寞的感覺。

她形單影只,面如死灰,似游魂一般,一步一步游蕩到她跟尹晟睿曾經住過的房子前。

自從他回國,似乎這里就不再有人住過,開門有股灰塵的味道。里面黑暗一片,她沒有開燈,就能輕易的避過障礙物。因為她對這里太過熟悉。

傻傻的坐在床邊,很久很久,久到她的腿都坐得麻了,她才提起筆,借著月光寫了一封遺書︰

爸,女兒不孝,先走一步。請不要想念我,我是笑著離開的,我在充滿了跟睿全部美好回憶的地方遠去,所以女兒是幸福的。

爸,保重身體,千萬不要因為女兒的離去而傷心難過,因為那不值得。

爸,女兒有一部分存款,足夠你下半輩子的生活,所以請離開尹家,好好過只屬于你自己的生活。

爸,不要想念女兒,若是真的想念女兒,就每天都在家里擺上一束海棠花,女兒的靈魂一定會去看你。

爸,女兒走了,帶著所有的快樂跟幸福,悲傷與痛苦,永遠的離開。

含著淚,寫完這些,她打破了玻璃,用那玻璃碎片狠狠的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她沒有給尹晟睿留下只言片語,她要他一直忘不掉她,一直記住她,只有愧疚才能讓一個人一輩子記住一個人。所以她要自私一回,讓他為她痛苦的活著。

「啪!」

曾經最喜歡的玻璃杯應聲摔落,摔成碎片。她撿起一塊鋒利的碎片,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割破自己的手腕。

刺痛讓她微微凝眉,但很快,她變淒然的笑了。

血液是冰冷的,一點點凝結,就好像是寒冷的冰。她能感覺到自己身上越來越冷,意識越來越模糊,她知道,她要離開這個世界,帶著所有的痴與怨。

然而,就在她即將閉上眼的瞬間,一個模糊的身影緩緩走進,隨後一道光閃過, 嚓一聲,再之後的事情她已經不知道,因為她失去了意識。

……

綠衣趕到紐約的時候,留在那間房內的,就只有那灘已經干涸的血跡,還有徐依依留下的遺書以及落在血跡旁邊的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女子靠著床邊,滿臉微笑的死亡面孔,仿佛從痛苦中解月兌了一樣的笑容,那人便是徐依依。

她捂著鼻子,擋去那股血腥味,才在房間里面找尋著徐依依的尸體,卻怎麼都找不到,最後她只能報警。

警方給出的結論是,有人給她拍了照片,並且處理掉了尸體。對于這個結論,綠衣簡直瞠目結舌,是誰會帶走徐依依的尸體呢?

第二天,警方在海邊找到了徐依依的衣服,至于她的尸體,仍舊沒能找到。綠衣原想讓褚月幫忙查一下,但最終因為私心,她放棄了。

帶著這個噩耗,綠衣回到國內,把東西交給尹晟睿,她便悄悄的退出了辦公室,在門外靜靜的听著辦公室叮叮當當的響聲以及一個男人狂怒的嚎叫與滿含悲痛的嗚咽。

尹晟睿哭了。

他的媽媽自殺他都不曾哭過,但是徐依依的死,卻讓他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完全不似一個成熟穩重,霸氣凜然的王者,而只是一個失去愛人,孤單無助的男人。

……

哭過之後,他抹掉眼淚,一路 車回到尹宅。把東西交給徐經凱,他只說了一句話︰「節哀順變。」

徐經凱痛哭流涕,癱軟在地上久久都沒起來。

尹老爺子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一張蒼老的容顏上除去痛惜,還有悔恨與自責。手在徐經凱的身上拍拍,尹老爺子哀嘆︰「經凱……我對不起你啊。」

徐經凱搖頭,「老太爺,我知道,這是依依自己選擇的道路。」

對于他的諒解,尹老爺子心里難受,不斷的嘆氣,一雙渾濁的眼楮愣是被淚水暈染得清亮了許多。

他自責,為什麼要把那些照片給那孩子看呢,明明知道她是個羞恥心極強的女子,卻還是羞辱了她,他終究是又虧欠了一個人。

尹晨翔與王西敏站在樓上看著這一幕,臉色難看,卻不是悲傷,而是痛恨,痛恨徐依依沒用。

哭夠之後,徐經凱抹干眼淚,語氣決絕的說︰「老太爺,我想離開尹家。」

略微遲疑,尹正男終是點了頭。徐依依的遺書,他是看了的,所以他沒有阻攔,給他一大筆錢之後就讓他離開。

徐經凱帶著那筆錢,獨自一人來到海邊,再次大哭一痛之後,緩緩走向海中,他要結束自己這一生。

……

尹晟睿從尹家出來,綠衣緊跟其後,深怕他出事。尹晟睿喜好 車的習慣,讓她不由會擔心。

定住腳步,余光冷冷的瞥了一眼綠衣,尹晟睿聲音很冷︰「別跟著我。」

綠衣無言,停住了。她清楚的知道尹晟睿的脾氣,此時,她只能遠遠的看著。

尹晟睿一路飆車,寒冷的風從搖下的車窗不斷的灌入,急速擦過他的臉頰,留下死死痛楚。他卻絲毫沒有感覺。

因為他的 車,使得公路上陷入交通癱瘓,警車也在後面鳴笛警告,尹晟睿重重的捶了下方向盤,獨自下車,把自己的車子扔在了公路上。

落寞的長身走在寒風中,他竟然會感覺到一絲瑟縮。陣陣的痛楚不斷的擊打著他的心髒,胸腔里有一股子悶氣盤踞,窒息般難受。

該去哪里?他忽然覺得沒有地方可去,竟鬼神神差的想到了蕭以寒。他自己都覺得錯愕,他該恨她的,是她的存在,注定了他跟依依的生死分離,為何在最脆弱無助的時候,腦海里映現是她明媚的笑臉?

……

正盤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蕭以寒,被這  的砸門聲嚇了一跳,手里啃到一半的隻果都嚇掉了,她火氣沖沖的開了門,大吼一聲︰「誰啊,要拆房子不成?」

待她開門一瞧是尹晟睿,不禁愕然︰「怎麼是你?」

他剛毅的下巴上布滿了青黑的胡茬,陰鶩的雙眸里面血絲斑斑,凌亂的碎發沒了狂放不羈,只是頹廢,這一看就是哭過的樣子。他這是怎麼了,怎麼忽然之間走了頹廢路線?

尹晟睿沒說話,身子一側,就閃進房內。

蕭以瞪圓了眼楮︰「喂,你怎麼了?」蕭以瞪圓了眼楮︰「喂,你怎麼了?」

尹晟睿頹廢的坐在沙發上,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有酒嗎?」

「呃……我這里倒還真沒有酒。」她跟洛熙兩個人又沒有喝酒的習慣,家里怎麼會有酒。

「我有。」說著,尹晟睿打個了電話,只說了一個字︰「酒。」

嘖嘖,真是惜字如金啊!蕭以寒探求的壓抑的看著尹晟睿,百思不得其解。他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呢?跟丟了魂似得,能給他這麼大打擊的,怕是只有徐依依了吧?她該不是出什麼事了吧?

蕭姑娘正兀自沉思呢,門鈴聲再響,她跑去開門︰「林特助?」

林業楊拎著幾瓶洋酒,苦笑著︰「蕭姑娘,這個給你。」

蕭以寒接過酒瓶,狐疑的看了眼尹晟睿,小聲問︰「他怎麼了?受什麼刺激了。」

「唉,你還是自己問吧,總裁就交給你了,我先走了啊。」

「……」交給她干嘛啊,她又不是保姆。

關好門,蕭以寒皺著眉頭到廚房拿了杯子給他︰「你想喝酒就喝吧,但是我聲明啊,喝醉了耍酒瘋,我可是會把你給扔出去的。」

「給我做幾個菜,我餓了。」自從知道徐依依出事,他滴米未進,滴水未沾,胃里面早已空了。

蕭以寒暗暗的翻了個白眼,跟個大爺似得,把她當佣人了不成?

她是這麼想沒錯,可是善良可愛、無比溫柔美麗的蕭姑娘還是認命的進去廚房,把今天剛買的全部食材全都烹飪好,四菜一湯,色香味俱全,看起來很不錯。

滿意的端上桌,她嘻笑︰「大爺,請吃吧。」

尹晟睿也沒客氣,一言不發,拿起筷子便大口大口吃起來,不過三分鐘,一碗白米飯已經下肚。

蕭以寒眉梢一抽,總覺得他跟印象中的豪門少爺太不相同,守著那麼大的尹家,那麼大的莊園怎麼還跟餓死鬼似得呢?

一邊嘲笑著他,一邊又覺得鼻子酸酸的,莫名奇妙的開始心疼起他來。見他碗空了,蕭姑娘好心的給他又添了一碗米飯。

可這次,尹晟睿沒再動那碗白米飯。徑自打開酒瓶,喝起了悶酒。蕭以寒終于明白,他吃這飯,其實不過是為了喝酒前墊墊胃而已。只是,他這麼喝下去,非罪不可。

「你少喝點。一杯一杯跟喝白開水似得,不醉才怪。」

苦澀的笑了一下,尹晟睿定定的看著她︰「醉了……才好。」

醉了……才好?蕭姑娘抿著嘴,看著他借酒消愁,心被揪得緊緊的。她忽然上了豪放勁兒,倒過一杯伏特加,連味道都沒嘗,就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可喝過之後,她就後悔了,喝得太猛,胃里沒東西墊著,她難受的要死。沒過三分鐘就暈暈乎乎不行了,跑到洗手間一頓吐。

等她再出來的時候,尹晟睿已經喝得酩酊大醉,蕭姑娘自不量力,明明酒量不行,還非要跟人家踫杯,結果一杯黃湯下肚,就又醉了。

尹晟睿著實醉得不輕,蕭以寒也飄飄忽忽,兩個人嘻嘻哈哈的就晃到了客廳。他們有沙發不坐,偏偏要坐在地上,蕭以寒痴傻醉笑︰「你的樣子真傻,臉紅得像猴。」

尹晟睿沒說話,他臉色酡紅,嘴角掛著苦澀的笑,但笑著笑著他就哭了。

一看他哭,蕭以寒哈哈大笑,大腿都快被自己的給拍青了。她一邊笑,一邊嘲笑︰「你,你竟然哭了。好,好丟人啊。」

都說男人有淚不輕彈,這男人平時跟頭獅子似得,怎麼今天也跟她一樣,往出擠金豆子了呢?嘿嘿,好好笑。

尹晟睿擦了把眼淚,忽然道︰「依依……死了。」

饒是有些醉意,可蕭以寒意識還是清醒的,當他這一句話說出來,她竟然結結實實的打了一個激靈,渾身蹭的一下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萬分震驚的問︰「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依依死了。」喝醉的尹晟睿異常的好脾氣,以為她當真是沒听清楚,于是又乖乖的重復一遍。

這一下,蕭以寒的酒醒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她……為什麼?」

尹晟睿沒回答,苦笑陣陣,流了一會眼淚,又把酒瓶對準自己的唇,咕咚咕咚幾大口下去,火辣灼燒的感覺刺激著他的胃,一陣痙攣之後,他徑自說起了她跟徐依依的事,而蕭以寒也在他斷斷續續的敘述中,听出了一個完整的故事。

徐依依是管家的女兒,打小就在尹家。因為尹晟睿的關系,所以老爺子對她極好,像是對待自己的孫女一般。兩個孩子年紀相仿,又整天都待在一起,玩得時間久了,感情自然好。

尹晟睿十歲那年,尹晨翔決定把他送到美國讀書,尹老爺子怕他會寂寞,于是決定把徐依依也一並送去。

到了美國,心懷鬼胎的尹晨翔收了大部分的生活費,並且遣散了佣人。那時候的尹晟睿,開始認識到這個定義為他父親的男人是多麼的恨他。

與此同時,尹晟睿得知了母親割腕自殺的消息,于是小小年紀的他受了很大的刺激,哭了一整晚之後,他性情大變,他給徐依依一筆錢,給她找了新的住處,自己便消失在紐約

「然後呢?你去了哪?干了什麼?跟徐依依又是怎麼重逢的?」

「然後?」

尹晟睿漆黑的眸子里盛滿了迷離,那樣子仿若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中。在漫長的黑色歲月中,他一步一步的爬出黑暗。一步一步。

十六歲的時候,他從西伯利亞訓練營出來,開始在紐約地下打黑市拳。天生王者似的他,他小小年紀,卻戰績極好,屢戰屢勝,最後被一伙黑暗勢力盯上,欲暗殺他。

那一天的夜晚,他受了重傷,渾身是血的倒在徐依依的家門口,當時只有十四歲的徐依依,把尹晟睿拖回了屋里,給他包扎傷口,為他清理了街上所有可以找到他的血跡。

從那個時候起,徐依依又回到了尹晟睿的身邊,不論他在哪里,不論他做什麼,她都一直默默的在他身邊陪著,溫暖著尹晟睿那顆寂寞又冰冷的心,也是從那時候起,他們就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一過就是十年。

現在回想起來,無盡的痛苦侵襲,尹晟睿唯有靠酒精來麻痹自己的痛。

見他沉默半天,蕭以寒追問︰「到底怎麼樣啊?」

「我受了傷,找到了她的住處。很慶幸,她一直在那里。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們再也沒有分開,直到三年前。」

三年前,老爺子知道了他們的關系,用身體不好做借口,讓尹晟睿只身回國,而暗中卻偷偷的把徐依依送到加拿大,再之後就沒有了她的消息。

他一氣之下,再度回到紐約,不知道是為了報復誰,他再次混了黑道。

好不容易,褚月找到了她,他也把她重新帶在身邊,卻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尹晟睿一邊說,一邊哭,訴不盡他無盡的悲傷,而也許是酒精的作用亦或是眼淚的作用,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就睡著了。

蕭以寒听著听著就哭了。她心亂如麻,就感覺胸腔里有成百上千的螞蟻在啃噬著她的心髒似得。

她覺得尹晟睿好可憐,盡管他長著禍國殃民的俊臉,盡管他霸道的像一個王者,可他始終是孤單的,他的心似乎被什麼東西冰封著,很容易就發出哀鳴。

他把自己包裹在一個小小的無形的球中,他不踏出一步,別人也休想進去一步,他就浮在半空中,居高臨下的看著塵世間的一切,無比的寂寞。

他孤獨,所以他睡覺的時候會喜歡抱著女人或者枕頭,他是個可憐的男人。

可憐尹晟睿同時,她的心里也充滿了愧疚與罪惡感,她覺得是因為她的存在,才導致了徐依依的自殺,也就是說,其實她才是劊子手。

她越想就越難受,越難受就越委屈,越委屈就越想哭,蕭姑娘情緒正醞釀到位,這金豆子正 里啪啦的往下掉,門卻被人  的砸響了。

蕭以寒氣結,晃晃悠悠,開門就一聲吼︰「敲什麼敲,你要拆房子啊。」

程洛熙納悶的看著自己的好友,狐疑的問︰「你吃炸彈啊,一開門跟轟我。」

抹掉眼淚,她小聲嘟囔︰「誰讓你非這個時候來啊,沒瞧見氣氛正好著呢嗎?」

「氣氛?什麼氣氛?」

「哭啊,姑娘放聲大嚎,你丫就來攪局,真沒眼力見兒。」

程洛熙鼻子向前湊了湊,聞到濃烈的酒味,不由秀眉緊蹙︰「你喝酒了?」

蕭以寒甜甜一笑,兩個深深的梨渦掛在兩頰,她展現出小女孩特有的天真無邪,重重的點頭︰「嗯,喝了呀。」

蕭姑娘的情緒真神奇,說哭就哭,說笑就笑。

「你還嗯?」程洛熙推開她進入房間,嘴里沒好氣的說︰「你自己一個人在家喝什麼酒啊?」

話剛說完,一眼就瞅見了尹晟睿,嘴角不由一抽︰「我說什麼氣氛好著呢,合著家里藏個男人啊。」

「什麼男人啊。」搖搖晃晃的跟上來,蕭以寒忽然扁著嘴︰「你知道他有多慘嗎?」

「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豪門大少,會有什麼慘的?你自己不是比他更慘。」

「NO,他更慘。」蕭以寒態度很認真,雖然看得出是借著酒勁兒,但那雙明眸里面全然都是認真,她忽然有絲哽咽的說︰「他好慘啊……」

蕭以寒唧唧哇哇的說了一通,程洛熙听得也是一陣哀嘆︰「沒想到他是這麼慘的人,果真是他比較可憐。」

「是吧。」

「可是,完全看不出來啊。他平時都是高高在上的,今天怎麼會是這個德行啊?跟霜打的茄子似得。」

提到這件事,蕭以寒表情忽然凝重起來。她又像是以攤爛泥的癱軟到了地上,就那麼恰到好處的是在尹晟睿的身邊。

蹲在地上,程洛熙一臉興味︰「我說蕭姑娘,您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

「洛熙,徐依依自殺了。」

「什麼?自殺?」

看看她,蕭以寒忽然哭了︰「洛熙,我覺得是我害死了她。」

「怎麼是你害死她呢?」

「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出現,那她就不會自殺。」蕭以寒理所當然的說著,完全已經把徐依依的死歸咎在自己的身上,甚至越哭越厲害,竟然哽咽起來。

狠狠的給她一記爆栗,程洛熙沒好氣的說︰「我怎麼說你好啊。她自殺是她的事啊。你沒有做錯什麼,你只是按照蕭伯伯的意思去找尹晟睿,決定娶你並且跟你定了三年之約的也是尹晟睿啊。

再說,那個徐依依她要是真的愛尹晟睿,怎麼可能連三年的時間都等不了呢?這里面肯定還有別的原因,只不過是你不知道。」

蕭以寒扁扁嘴,忽然想起那天她從尹家離開的時候,尹老爺子找她談話來著,難道是因為那個?

把事情一說,程洛熙重重的點頭︰「也未必不是哦。電視里不都有演過嗎,豪門總是會給可憐的炮灰女主一筆錢,讓她們離開,我想尹老爺子一定也會那麼做。」

「那她為什麼要自殺呢?上次她是被迷昏然後送到國外,那樣都沒自殺,這次怎麼自殺了呢?」

蕭以寒不明白。

撫著下巴思考片刻,程洛熙茫然的搖頭︰「不知道。」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蕭姑娘嘟嘟囔囔,眼皮越來越沉,竟然睡了過去。程洛熙剛剛回國,就面對尹晟睿跟蕭以寒這兩個醉鬼,等把她倆都折騰好了,她也只剩下沙發一塊地方可以睡覺,只能認命了。

剛剛鋪好被子,尹晟睿的電話就響了,一看上面「綠衣」兩個字,她納悶的接起來︰「哪位。」

「睿在哪兒?」尹晟睿未歸,綠衣很擔心,知道她在一個女人的家里,她就更加放不下心。

一听這冷冷的聲音,當日在機場見到的那個冷艷的美女,頓時沒好氣的說︰「在他未婚妻蕭以寒的家里。」

掛了電話,程洛熙自己就蒙頭大睡。

綠衣瞪著手機,眯起了清冷的眸子。蕭以寒這個名字,也深深的映在腦海。

……

第二日一早,尹晟睿還沒醒來,電話就吵個不停。蕭姑娘被吵得直哼哼,一腳把尹晟睿給踹下床。

尚在宿醉之中,尹晟睿的脾氣很不好,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蕭以寒,才模起電話,一瞧是尹老爺子的號碼,更是惱怒,口氣不善的低喝︰「什麼事?」

「睿,到醫院來。」

「為什麼?」

「經凱自殺了。」

「自殺」兩個字觸動了尹晟睿敏感的神經,他疼得一下從地上彈起,也驚醒了原本就被尿憋得不願意起來的蕭以寒。

一看他神色匆匆的跑去浴室,她凝眉問︰「怎麼了?」

「依依的父親自殺了。」徐經凱也自殺了?幾天之內,好好的父女兩個人就自殺了?

蕭以寒也被這消息驚了一身冷汗,也不知道蕭姑娘腦袋哪跟筋搭錯了,明明跟她一毛錢關系都沒有,她非要跟著去。兩個人沒跟程洛熙交代一聲就趕去中心醫院。

徐經凱是在昨天跳海自殺的,但是他很幸運,一對在海里潛水的情侶發現了他並把他送到了醫院,他的命保住了。但是因為情況比較嚴重,人到現在還沒有醒來。

接到消息,尹老爺子只身一人,就讓司機給載到了醫院。老人頹廢的坐在床邊,原本看起來精神矍數,現在已經完全只剩下蒼老跟頹廢。

推門進去病房,尹晟睿看也沒看自己的爺爺一眼,冷漠的問︰「他怎麼樣了?」

老人聲音沙啞,充滿悲愴的說道︰「還沒醒。」

兩個人正說著,病床上的人忽然動了動,眼楮緩緩睜開之後,左右看了看,就眼神呆滯了。

尹正男激動的站起來,沙啞的叫著︰「經凱,你醒了?感覺好點沒有?」

床上的人沒有動靜,依舊眼神呆滯的看著天花板。

老人急了,大吼︰「醫生呢,快來看看。」

蕭以寒實在怕他一激動,表壓飆升,再直接這麼嗝屁朝梁了,那尹晟睿的打擊可就大了。于是她趕緊安慰道︰「爺爺,您先別急,讓醫生看看再說。」

醫生護士一大幫人被尹老爺子召喚進病房,給徐經凱檢查一番之後,說︰「病人腦積水太多,所以智力受損,現在是痴呆狀態。」

他眉心緊蹙,急問︰「什麼時候能夠恢復?」

「這個不知道,先觀察一段時間吧,也許很快,也許……。」

醫生的話,讓尹老爺子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老淚縱橫,一把鼻涕一把淚,看起來就像個老小孩,嘴里嗚了嗚嚕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蕭以寒好笑又心疼,安慰著︰「爺爺,你別太難過,管家至少現在還活著,就算痴呆,也比或者痛苦強是不是?」

她沒提徐依依的任何一個字,看尹老爺子卻听出來了,只點點頭︰「我知道了。讓我單獨陪經凱待一會吧。」

「好。」

蕭以寒推著尹晟睿出了病房,小聲問︰「你在想什麼,剛才一直在發呆。」

尹晟睿沒回答。他剛才原本還想讓白小風過來治療,畢竟他是個天才醫生,治療一個痴呆應該不是難事,然而蕭以寒的一句話讓他猶豫了,徐經凱若是清醒必定是痛苦的,那麼做個痴呆也許更好一些。

……

從醫院出來,蕭以寒看著尹晟睿不再霸氣的模樣,想說些什麼,可她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尹晟睿扭頭看她一眼,皺緊眉頭︰「有事?」

「呃……沒事。」不是姑娘有事,而是你有事。眼圈紅紅的,眼楮里都是紅血絲,看起來十分的狼狽。想起昨天他敘述的種種,她不由會擔心,他這樣一個人,真的沒問題嗎?

尹晟睿沒理會她,兩個人就彼此沉默的站在醫院門口。蕭以寒蹙眉沉思,到底應該怎麼安慰他一下?

似乎感知了她的思想一般,尹晟睿忽然說︰「昨晚說的話,你可以不用介意。」

酒醒之後,他依稀記得昨晚的失態,也依稀記得自己跟這個女人吐了苦水,向來喜歡獨自承受的他,對她卻敞開心扉,這讓他自己也著實有些吃驚。

他隱隱的覺得,他對她的印象,已經不是那個想要嫁入豪門的貪婪女人,而是一個……迷糊可愛的女孩。這個認知讓他厭惡,讓他害怕,他害怕自己產生未知的情愫,所以他要躲開。

「……」她是想忘記,可腦海里始終映著他孤獨無助的臉。他的一世英名,算是毀了。至少在她蕭以寒的印象里,尹晟睿的形象已經完全改變。

她正奸笑著,想去嘻笑他一番,一輛黑色的跑車「吱嘎」一聲停在兩人跟前,綠衣冷艷的面孔而隨著車窗的搖下落入眼簾。

「睿,上車。」

尹晟睿開了車門坐進去,又看了看蕭以寒,微微的掙扎之後,冷漠的說了句︰「你自己打車回去吧。」之後,他看也沒看她一眼,于此同時,綠衣發動車子,汽車……走了。

蕭以寒這氣啊,這是什麼情況,他那冷漠的神情是神馬意思?過河拆橋?女乃女乃的,姑娘不想坐她的車,只是舍不得打車的錢而已。

哼!好吧,她打車。等以後連本帶利的要回來。

等她回到家的時候,一開門就聞到撲鼻的猜想,伸著脖子一瞧,程洛熙正在廚房忙著做中飯,蕭姑娘樂了,正好肚子餓了。

听到門響,程洛熙譏笑道︰「回來了。」

「嗯。」

「蕭以寒,你來,我跟你說點事。」

「神馬事啊。」蕭以寒背騎著椅子,下巴擱在椅背上,一臉興味的看著程洛熙。

「昨天,那個綠衣打電話來了,活像是個查崗的妻子,你要小心她哦。」

蕭以寒撇嘴︰「我還以為你是要跟我說說你在巴黎的艷遇呢,竟然扯到我身上。」

「你不听我的話,到時候有你哭的。」

「哭什麼?為什麼哭?」

「因為你的男人有太多女人。」程洛熙放下碗筷你本正經的說︰「一個褚月,一個綠衣,這兩個人都是絕對的大美女,你贏得了嗎?」

「我為毛要贏啊?」蕭姑娘話是這麼說,可心里還是暗暗的把自己跟那兩個女人做起了比較,不管怎麼比,自己都是輸的主。

「因為你喜歡尹晟睿。」

程洛熙一針見血,一點都不留情面的指出來,蕭以寒下意識的想要反駁,可是程洛熙制止了她,她就只好住了嘴。

腦袋里再次出現尹晟睿的影像,用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緊緊的盯著她,她的心,猛得漏掉一拍,馬上甩去他在腦海中的泡影。

她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了尹晟睿,她也不清楚,但是肯定的是,心里的某個空白的角落已經被那個霸道的男人填滿,她忽略不掉。

至于那個綠衣……女人的直覺告訴她,褚月不喜歡尹晟睿,而那個綠衣,怕是另外一個徐依依,同樣的痴情,不同樣的表達方式。

若是真的喜歡上了尹晟睿,綠衣才是真正的情敵。連續半個月,尹晟睿就好像從蕭以寒的生活中消失了一樣,竟然沒有任何消息,蕭以寒不由納悶的問︰「洛熙,你說尹晟睿為什麼消失了呢?」

她不得不想前幾天程洛熙所說的話,綠衣的臉孔也漸漸浮現在她的腦海,一種危機感逼上大腦,她有些坐不住了。

「要不要去看看?」

「去哪?」

「去PC國際唄。」

「……好吧。」

兩人說風就是雨,一番喬裝打扮之後,就悄悄的來到了PC的門口。高聳入雲的大廈,在陽光的照射下,更加耀眼,看向那遙遠的八十層,蕭以寒有些惆悵,他跟她是那麼的遙遠,她應該不會喜歡他。

「小寒,快看。」

正趕上午休的時間,所以大廈里面陸陸續續的有人出來。兩道顯眼的身影奪了人的眼球,一身黑色西裝的帥哥尹晟睿,一身黑色勁裝的冷艷美女綠衣,兩個人一起上了尹晟睿的跑車。

尹晟睿的臉色不好,俊臉寒冰似得,沒有一絲笑意。黑眸的深處透著濃重的傷,也許他是在為失去心愛的女人而悲痛著。這種痛,蕭以寒能夠體會,因為她也才失去父親不久,她真的懂。

躲在花叢中,程洛熙沒好氣的說︰「我說怎麼樣?你的未婚夫實在是女人太多了。」

蕭以寒撇嘴︰「關我什麼事?反正我,我又不喜歡他。」

「你嘴硬吧。」

興致缺缺的站起來,她說︰「我們回吧,反正婚都退了,我跟他再沒有關系。」

沒關系?程洛熙有預感,用不了多久,他們還會糾纏在一起。

……

徐經凱始終沒有回復正常的意識,尹正男顧念舊情,把閑置在郊外的一個小型別墅給了徐經凱,同時請了專門的陪護人員照顧他,也算是給他養老了。

而經歷了這一連串的變故,尹家的氣氛異常的沉重,唯一感覺到自在的,也許就是只有尹晨翔跟王西敏那夫婦兩人。

尹晟睿就算沒有回尹家,也知道他的父親與繼母一定正高興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所以他煩躁了,他需要快速的得到PC,讓尹晨翔徹底擺在他的手上。一周之內,他一定要讓一切都塵埃落定。

按下內線,林業楊眉飛色舞的跑進來,似乎是喜出望外︰「睿,你終于肯主動召喚我了。」

「安排一下,我要在一周後召開記者招待會,舉行總裁交接儀式。」

「會場一直沒變,現在就差通知媒體了。但是上次您的父親取消發布會,也沒有給出合理的解釋,只怕……」

「這就看你的本事了。」

「是。」

交代好林業楊,尹晟睿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蕭以寒,他今晚要帶她回尹家,把婚事訂下來。

……

今天是如此美麗的一天,經歷了前幾日的陰霾與沉重,蕭姑娘跟程洛熙兩個人在坐在校園的草地上,一人手里捧著一杯橙汁,手里端著言情小說,享受著秋日午後的時光,看起來生活是那麼的愜意而美好。

汽車在身邊嘎然而止,汽車尾氣的味道破壞了清新的秋日空氣,讓兩人同時蹙眉,還沒等她們開口,就見一團黑影罩住了他們頭上晴好的陽光,這還得了?

蕭以寒逆光看去,不是好聲的喝道︰「給我閃邊兒上去,沒看姑娘正看書呢嗎?」

「跟我走。」

冷銳又霸氣的聲音傳來,蕭以寒才眯著眼楮仔細看︰「尹晟睿?」

不能怪蕭姑娘感覺到愕然,實在是那天在醫院分開之後,幾乎半個月的時間里,她都沒有見過他。

而今天中午兩個人才在PC看到她跟綠衣成雙成對的出現,蕭姑娘怎麼會想到,就在三個小時之後,會在學校遇到他?

「跟我走。」

「我憑什麼跟你走?」蕭以寒酸酸的說︰「你不是跟綠衣在一起嗎?」

「你跟蹤我?」

「猜的。」

「你是在怪我這段時間沒跟你聯系?」

「沒有。」蕭以寒嘴硬,打死也不告訴他,她其實很介意,中午的時候去PC去查看敵情。

「跟我走。」

「不要。」

尹晟睿俊臉浮現一抹不耐煩,伸手抓過她的手腕,把她整個人都提起來了。

「哎呀,你弄疼我了。你這人怎麼這麼不懂憐香惜玉啊。」蕭以寒這邊嘟囔著,那邊已經站起來。

「你要帶她去哪?」

程洛熙這話自然是問尹晟睿,而他只是諷刺的睨她一眼,沒有回答。程洛熙氣結︰「有錢了不起啦。」

蕭以寒點頭︰「嗯。有錢了不起啊?你讓我去哪就去哪兒,我豈不是很沒面子。」反正姑娘就是小心眼兒,就是介意他跟綠衣一起出去的畫面。

「走。」命令似得扔下一個字,他直接把她塞進車里,蕭姑娘還沒反抗,車子就已經發動引擎。

蕭以寒活像是被綁票的小孩,手伸向程洛熙,眼淚汪汪的扁嘴︰「洛熙……不要……」

等完全見不到程洛熙的身影,蕭以寒十分淡定的坐好,尹晟睿余光掃她一眼,諷刺的提下了嘴角,不咸不淡的說了兩個字︰「無聊。」

「你才叫無聊,這叫生活的樂趣,你這種沉悶的人是不會懂的。」

尹晟睿只是哼笑一聲,沒說話。沉默一路,車子開到了金街,蕭以寒納悶︰「你帶我到這來干嘛?」

「給你包裝一下。」

「……」

這男人的性格怎麼這麼討厭呢,姑娘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還需要包裝嗎?

答案是,人靠衣裝!

蕭以寒換上一身漂亮的小禮服,又在美容院美容理發,一系列下來,又由在校的大學生變成了公主。尹晟睿滿意的點頭︰「還成。」

徑自前面擺了幾個Poss,蕭以寒自戀的點頭︰「成是成,只是為毛?」

「談婚事。」

……

尹家的氣氛,可以說是比之前還要沉重。大廳里只有尹正男,尹晨翔夫婦還有尹晟豪。見到她,除了尹晟豪露出一臉的喜色,那三個人幾乎都是面無表情。

蕭以寒委屈了,姑娘這是招惹誰了,都給她甩臉子呢?

「爺爺。」

她叫了這一聲爺爺,尹正男似乎才緩過神來,微微一笑,招手道︰「來來來,剛才爺爺在想事情,竟然沒有注意到你來了。」

「嘿嘿,沒事,我也不是什麼大人物。」

尹晨翔忽然插嘴︰「今天是什麼事?」

「我要跟以寒結婚。」尹晟睿果斷干脆,說話間挑釁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尹晨翔倒是沒說話,王西敏忽然尖酸的回了句︰「這依依才剛走半個月,你就要結婚,是不是不太薄情了。」

倏然眯起黑眸,射出兩道寒光,尹晟睿的聲音似刀尖一般銳利︰「我的事,你沒資格過問。」

王西敏氣上心頭,剛要發作,就听尹老爺子開口︰「也是時候了。尹家發生了這麼多的變故,讓睿結婚,也能沖沖喜。」

尹晨翔不樂意︰「爸,要結婚可以,拿出當年的信物。」

蕭以寒一愣︰「信物我朋友替我送還給尹晟睿了。」說話間,她抬頭看了他一眼。

「沒有信物,你說你跟睿有婚約,我們怎麼能隨便信你?畢竟現在耍盡手段,也要嫁入尹家的女人那麼多,我們又怎麼知道你不是居心叵測。」

這話對蕭以寒來說,無疑就是侮辱,蕭以寒怒不可遏,「嘿,尹老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我稀罕嫁入尹家唄?告訴你,若不是爸爸跟爺爺替我定了婚,胡娘壓根都不想來這。」

「你也許不會,但是你爸爸是否會騙你就不得而知了。無憑無據。誰知道你爸爸說的是真是假。」

蕭姑娘是真怒了,平時還能裝成有千金小姐的樣子,現在什麼禮數教養都跑到腦後了,火氣騰騰的站起來,怒道︰「你丫會說人話嗎?我爸都上天堂了,你還敢詆毀他,你就不怕他半夜敲你家窗戶是吧?」

「你……」壓根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尹晨翔氣得干瞪眼。

「以寒,來,別跟他生氣。」尹老爺子一臉的笑容,似乎是很欣賞蕭姑娘這火爆的個性,。

「爺爺,我是真的蕭以寒,我是真的跟尹晟睿訂了婚,我也是真是把那鐲子還給你們了。」

「鐲子呢?」

「我哪知道啊。」本來那鐲子就不是她來還的,她怎麼知道,這得問尹晟睿啊。抬起頭,她沒好氣的問︰「鐲子呢?」

「鐲子我見過,但是……」尹晟睿細細回想,那天知道她退婚之後,他就一直想著逮她回來,根本沒留意到那鐲子的去向,事後再找的時候就已經不見蹤影。

他調過監控錄像,並沒有外人進去過,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徐依依拿的,可是她現在自殺了,也沒地方可尋。

算是抓到了把柄,尹晨翔得意洋洋的說︰「沒有信物,就別想結婚。」

尹晟睿咬牙切齒,齒間迸出三個字︰「憑什麼?」

「就憑我是你父親。」

尹晨翔性情暴躁,尹晟睿脾氣霸氣,名為父子的兩個人就似仇家,誰也不讓誰,瞪圓了自己的一雙黑眸,四道寒光在空中交接,好像利劍踫撞,極其壯觀。

蕭以寒看得眼楮一眨不眨,剛才的悶氣忽然散去,笑得好不開懷。

「有完沒完?我還沒死呢,這個家還是我做主。」尹正男又氣又無奈,掄起拐杖在兩人身上,一人給了一棍子,就听尹晨翔「哎呦」一聲,捂著腿倒在沙發上,而尹晟睿一聲未吭,紋絲未動,可細看的話,能發現他眉梢在微微聳動。

其實,蕭以寒看得出來,不是尹晟睿多麼強大,感覺不到疼痛,而是尹老爺子偏心,兩下的力道明顯不同,打在尹晟睿腿上的時候,他是收了力氣的。

尹晟睿又怎麼會不知道,可他沒領他的情,反而氣惱的橫他一眼,老爺子高深一笑,沒說話,尹晟睿則冷哼一聲。

蕭以寒眼波流轉在這爺孫兩人之間,替老爺子瞪了一眼尹晟睿。

來這幾次尹家,蕭以寒得出一個結論,尹晟睿跟他爸爸是水火不容,跟他爺爺關系也很微妙,雖然不和,但是不至于水火不容,而他爸爸跟他爺爺是水火不容,總之這爺孫三代關系實在是……咋能這麼好呢?

「爸,總之這事我不同意。」

尹晨翔看樣子還是不疼,一邊揉,一邊還嘴硬。

蕭以寒不禁撇嘴,活了一把年紀了,您老這麼跟我這麼一個小姑娘較勁兒,丟人不丟人。可這話也得忍著,愣是憋在肚子里沒說。

尹晟睿這會兒也沒說話,似乎那意思是等著老爺子發話。

作為尹家的大家長,尹老爺子沉喝一聲︰「這事以後再說。」隨後站起身來,跟尹晟睿跟蕭以寒使個眼色,忽然說︰「你們兩個跟我來。」

蕭以寒琢磨著,這老爺子一定又有什麼高招了,所以她露出小狐狸似的奸笑,跟尹晟睿飛個眉,就率先跟上去。

尹晨翔那夫妻兩個人相視一眼,也神不知鬼不覺的跟上,剩下尹晟豪一個人,一看父母都貼在爺爺書房的門上,尋思了一下,也做了一個令人詫異的舉動。

「晟豪?」王西敏納悶︰「你干嘛?趕緊回去。」

「只許你們偷听?」

臉一紅,王西敏站直了,「回去了。」尹晨翔死活不肯走,就是要听听里面說些什麼。

爺孫兩個人誰都不是傻子,知道門外有耳。尹晟睿忽然壞心眼的冷笑,對付這種人,他一個絕好的辦法。

老頭子的房里有個古老的留聲機,音量很大。他悄悄的把它搬到門口,就那麼緊貼著門放著,音樂一響,振得尹晨翔「嗷」一聲,隨後泄憤似得在門上狠狠的踢兩腳。

尹晟睿得意勾唇,這才大步走到跟前。蕭以寒束起大拇指︰「你牛。」

「嗯哼。」老人含著笑,清了清嗓子問︰「睿,這件事你怎麼看?」

狂放不羈的往老人桌前的椅子上一坐,尹晟睿諷笑道︰「還能怎麼看?怎麼看都是你兒子在搞鬼。」

「那玉鐲……」

老人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蕭以寒,蕭姑娘馬上擺手︰「爺爺,我的朋友真的是快遞給了尹晟睿,洛熙是不會說謊的。我們雖然沒有錢,但人品絕對一流。那種事,我們絕對做不出來。」

「玉鐲我看到了,我想大概是在依依手里。」

「那就找她要啊。」2貨蕭姑娘心直口快,話都沒經過大腦,就禿嚕出這麼一句話,等見那爺孫兩人臉色丕變,才萬分悔恨的低著頭︰「對不起。」

要麼說2貨就是2貨,難怪程洛熙總是說她長個豬腦袋,她說話怎麼就不過一遍大腦啊,那徐依依都死了,到哪找她要玉鐲去,難不成到地下啊

書房內沉默半晌之後,尹晟睿忽然說︰「我猜,應該在你兒子那里。」

「晨翔?怎麼會在他那?」

書房內沉默半晌之後,尹晟睿忽然說︰「我猜,應該在你兒子那里。」

「晨翔?怎麼會在他那?」

譏笑的提著唇角,尹晟睿極為諷刺的說︰「你會不知道?你應該比我清楚才對。」

他也是最近兩個月才從褚月的嘴里得知,徐依依私下里見過尹晨翔,他猜想,徐依依之所以會謊稱自己是他的未婚妻,一定是那個男人搞得鬼。向來精明的老頭子怎麼會不知道這件事呢?

老爺子微微赧然,道︰「那……明天就好好搜查一下吧。」

……

搜查玉鐲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沒想到竟然也能輪到蕭以寒出馬。一大早,剛剛吃完早餐,尹老爺子就把尹晨翔夫妻兩個人趕出了尹家,然後全員大搜索,幾乎是把尹宅的上上下下搜了一個遍,卻都沒有找到該找的東西。

蕭以寒癱軟在沙發上︰「唉……這簡直是大海里撈針啊。」

遞給她一杯女乃茶,尹晟豪好笑的說︰「你平時太缺乏運動了。」

蕭以寒一听這話,以為他這是嫌棄她踫,騰得一下坐起︰「我很胖。」

「呃……」尹晟豪搖頭失笑︰「我是說你缺乏運動,而不是胖。」

「哦。還好。」松口氣,蕭姑娘端起被子咕咚咕咚幾口,滿足的笑了︰「這女乃茶味道真好。」

蕭以寒笑起來,兩個可愛的梨渦就掛在兩頰,那明媚的笑靨仿若春日的陽光,那麼耀眼,晃得尹晟豪移不開眼。他痴痴的看著她,胸腔被她填得滿滿的。他忽然發現,他似乎是真的喜歡上了這個女孩。

發現他在看她,蕭以寒臉上一熱,佯裝忙碌的繼續去找,將那兩道由溫柔變得灼熱的視線閃躲過去。

尹晟豪淡笑,她在害羞,一如他一般。

……

在高爾夫球場打球的夫妻倆人玩兒的無比高興,王西敏喝著咖啡,笑道︰「幸虧你早有準備。」&8226;

「老頭子的想法還能瞞得過我?他一大早上讓咱們打高爾夫,我就知道這里面有貓膩。」

料想老爺子已經懷疑自己,尹晨翔當然會把那個鐲子隨身攜帶。他絕對不給他留下任何的把柄。

尹晨翔說得洋洋得意,王西敏卻臉色微沉︰「不過,也不能大意。徐依依這麼一個大活人都能讓老爺子給解決了,更何況是一個鐲子而已呢?」

那日見過蕭以寒之後,兩個人就琢磨著什麼對策,正好想到那日在電視上看到的一幕,于是偷偷的找到徐依依,教會了她那個謊言,也把那個翡翠鐲子給了她。

尹家有個規矩,婆婆一定會把祖傳的羊脂白玉鐲傳給長媳,可是當年尹晨翔是在心不甘情不願的情況下娶的文初雪,所以當時母親要把玉鐲傳給她的時候,他極力反對。原本是想羞辱文初雪,卻沒想到陰差陽錯,她竟然看中了那只翡翠鐲子。

她喜歡那鐲子喜歡的不得了,每天都會把它擦得翠綠翠綠的,尹晨翔看著更加覺得心里憋悶。

當文初雪自殺的時候,他硬是把鐲子從她手里月兌下來,隨便丟在一個盒子里面,一過就是十六年。若不是因為尹晟睿的婚事,他絕對不會去踫那個盒子。

這也就是為什麼。老爺子一眼就看出來,那鐲子有問題了。

他們以為老爺子一直因為尹家對文初雪心懷愧疚,所以說徐依依是初雪訂的兒媳婦,一定是非常順利的,只可惜那個女孩實在不成器,老爺子也不知道跟她說了些什麼,她就臉色蒼白,面露慌張,說什麼都要離開尹家。

當時,她把從PC大廈拿到的羊脂白玉的玉鐲給他的時候,只說了一句話︰「老爺,我沒機會成為您的兒媳婦了。」

尹晨翔對她那句話印象深刻,似乎那個時候,她就已經下定決心自殺似得,但他本就因為她對尹晟睿死心塌地而對她不喜,所以也就沒當回事。只是拿著那個尹家的傳家之物發呆,琢磨著這東西除了值幾個錢之外還能有什麼用處,卻沒想到今天竟然能派上用場。

把鐲子掏出來左瞧右瞧,尹晨翔暗暗發笑,只要有它在,尹晟睿就別想得到PC。

他的如意算盤打得確實不錯,一連三天,尹宅上上下下被翻了無數次,都沒能找到這傳家之物。幾乎所有人都放棄了。

但就是有這種意外的事情發生,尹晨翔上了年歲,記性不好,那天換衣服的時候竟然忘記把鐲子拿出來,小梅洗衣服的時候意外得到,當時就是一喜,馬上要去跟老爺子請賞去。

迎面撞上從三樓下來的尹晟豪,她緊張的把手背到身後,羞澀的笑了︰「二少爺。」

一臉溫和的笑容,尹晟豪淡淡的說︰「我的衣服要單洗。」

「是,二少爺。」佣人應了話,結果衣服,正打算走,尹晟豪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鐲子,眉峰瞬間一凜︰「是你拿了?」

「不,是從老爺西裝里找到的。」

父親?

尹晟豪早早就想到了是父親所為,沒有多少驚訝,他伸手拿過鐲子,冷冷的說︰「這件事,不要有第三個人知道,否則你知道後果。」

小梅一個激靈,猛得點頭︰「是,是,是。」

尹晟豪有是私心的,他打心底里不想讓大哥娶蕭以寒。因為他發覺了自己的心意,更加想要去阻止他們之間荒唐的婚姻交易。

進了畫室,把剛剛得來的鐲子小心翼翼的裝在錦盒里,藏在書架後面,他深深的看了好一會兒才繼續作畫。

筆下,是蕭以寒的素描,蕭以寒的明媚笑靨一直印在腦海,這這會畫起來卻是那麼的難,他的精神怎麼都無法集中,總覺得心里七上八下,他時不時的看向書架,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在這時候,畫室的門忽然之間開了,一個挺拔頎長的身影如一陣風般閃進,他的心咯 一下,下意識的看向來人,當看清楚那人就是大哥之時,他抿了抿唇。

「晟豪。」

尹晟睿只叫了他的名字,便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眸底的一片銳利之色看起來意味深長。

尹晟豪站起身,笑得有些勉強︰「大哥,有事嗎?」

「剛才我看到小梅似乎交給你什麼東西,是鐲子吧。」

「剛才我看到小梅似乎交給你什麼東西,是鐲子吧。」

心頭再一次咯 一下,強烈的震顫沖擊心髒。尹晟豪就知道什麼事情都瞞不住大哥,在他面前,他就似透明的一般。

可是這一次,他決定對大哥說謊。于是故作鎮定的聳肩,笑道︰「大哥,你看錯了,我不過是把衣服拿給小梅去洗,隨意說了兩句話而已。」

「哦?」走近跟前,瞧見他畫架上未畫完的素描,尹晟睿忽的眯緊了鷹眸。

素描中描繪的是一個女孩子的臉,雖然只畫了大概的輪廓跟五官,但是很容易就能看出,那個女孩子就是蕭以寒。他嘴角一提,哼笑著問︰「你喜歡蕭以寒?」

略顯白皙的俊臉微微一紅,尹晟豪點頭,輕輕的答︰「嗯。」

得到這樣的答案,讓尹晟睿十分不爽,他想也不想就月兌口而出︰「不可以。」

尹晟豪皺眉問︰「為什麼?」

為什麼?在那一刻,尹晟睿同樣也在問這樣的問題。他不懂剛才自己怎麼就忽然激動的準備。深深的吸一口氣,他故作鎮定的笑了︰「因為她是你大嫂。」

不滿意這個答案,尹晟豪迎上的他點漆的黑眸,︰「三年之後就不是了。大哥不喜歡她,就不該阻止我喜歡她。」

「晟豪,三年之後的事情,誰能說準呢?」高深莫測的一笑,尹晟睿的手在那張蕭以寒的素描上輕輕描繪,語調輕柔的說︰「也許,三年之後,我反悔了,想要跟她生活得跟更久一點……也不是不可能。」

他看得出來,晟豪是真的對蕭以寒動心了。那素描上,她可愛明媚的笑臉,似乎像陽光一般,溫暖著他冰冷的心,他自己都沒有發現,那冷漠的唇角正翹著溫柔的弧度。

他的話語是那麼輕,又是那麼不容置喙,尹晟豪不由生出一股怨氣來,他按住素描中蕭以寒的臉,阻擋他的撫模,而後怒道︰「你既然不喜歡她,為什麼要娶她,為什麼要佔有她三年?」

「因為我喜歡。」霸道的回答了他的問題,尹晟睿無意多待,意味深長的在他的書架上掃了一眼,笑道︰「晟豪,你知道該怎麼做。」

「我不懂。」

「你的媽媽,現在還在吸毒吧?若是爺爺知道。會是怎樣的結果呢?」

尹晟豪身子一顫,驚愕的看著他。可尹晟睿卻沒有再說一句話,就走了。

他清楚的知道,很快,他就會看到那個鐲子出現在他的莊園,因為晟豪是那麼一個孝順的男人,他一定不想讓他的媽媽因為吸毒而被爺爺趕出尹家。

……

一周的時間,眼看就要到了,PC總裁交接儀式召開在即,尹晟睿不由有些煩躁了。明明還有個會要開,他卻拿著西裝出門了。

「總裁,你干嘛去啊?」這不才剛進公司嗎?

「去找人。」

晟豪直到現在還沒有送回玉鐲,讓尹晟睿有些煩躁,他不喜歡晟豪不受他的掌控。

……

「喂,看直眼了吧?」此刻正在上課,程洛熙卻笑嘻嘻的推了一把身邊的死黨,曖昧的問。

蕭以寒臉頰微微發熱,羞澀垂眸,嗔道︰「說什麼呢。」

「瞧你那死樣,整個就是一個花痴。」

「誰花痴了?Troy在上面講課,你自己還不是已經流口水?」

「嘿嘿,我正常啊,我是一個沒有婚約的人啊。」

蕭以寒撇嘴︰「什麼婚約啊,現在能不能結都是個問題。」

「還沒找到?」從尹家回來的當天,蕭以寒就把發生的事情告訴她,她忽然覺得,蕭姑娘是個命運多舛的可憐女孩,就連結婚都那麼坎坷。不過她倒是有些慶幸,畢竟那個男人並不愛她,若是真的結不成,也好。

「是唄,現在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他?」曖昧的擠眉弄眼,程洛熙說︰「我發現啊,蕭姑娘現在對某人的稱呼有所改變。以前呢,一定是變態啊,那該死的男人啊,現在就是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呢?」

眼皮突的一跳,蕭以寒緊張的問︰「意味什麼?」

「意味著某人對她的未婚夫動心了。」

「去你的,誰會喜歡那個男人啊?」

「不喜歡?」

「不喜歡。」姑娘絕對不喜歡他。

他霸道,他無賴,他冷酷,他除了長得俊,身材好,哪里討喜啊。蕭姑娘在心里狠狠的駁斥,她絕對不喜歡尹晟睿。

程洛熙撇嘴,正準備戳穿她的謊話,就在這時候,原本安靜無聲的教室忽然沸騰了,多少尖叫聲打斷了她。還在思考愛情的蕭以寒也是脊背一涼。

這陣仗,只有上次尹晟睿出現的時候才有過,她下意識的看向門口,當看到那個又酷又有型的男人,心髒頓時被狠狠的撞擊一下。媽呀,真的是他。

「還不快出去?」她還呆愣的時候,程洛熙忽然踫了她一下。蕭以寒撇嘴︰「我才不去。萬一不是找我的,我多沒面子。」

「蕭姑娘,您的腦袋能正常一點嗎,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來,他從站在教室門口就一直看著你看不好?」

「他戴著墨鏡呢,你怎麼知道他在看我,難不成你有透視眼?」

「……」程洛熙無力吐槽,二話不說就狠狠的把她給推出座位。

教室的里同學都在看著自己,蕭以寒的臉上就跟有東西在燒似得,那叫一個火辣辣啊。

狠狠的瞪了一眼雙手托腮,正看好戲的死黨,她快速跑出教室,經過尹晟睿身邊的時候,特意加快步伐,就怕別人發現他們認識似得。

尹晟睿看她一眼,勾唇一笑,轉向尹晟豪,跟他隔空相望好一會才扭身離去。

一出教學樓,蕭以寒就沒好氣的說︰「你每次出現都那麼高調干嘛,就不能偷偷的給我打個電話啊。」

一提這茬,尹晟睿氣不打一處來,摘下墨鏡怒瞪她︰「你手機關機。」

「……」關機?蕭以寒快速從包里掏出手機,這一看,臉又不爭氣的紅了。真他麼的關機的,怎麼能這麼寸勁兒呢。

「上車。」開了車門,尹晟睿命令道。

蕭姑娘茫然︰「去哪?」

神秘兮兮的就來了,也不解釋就讓她上車,萬一把姑娘給賣了怎麼辦?

「結婚。」

「哈?你說什麼?」

腦袋伸出車窗外,他冷睇她,一字一頓的對她說︰「結—婚。」

「不去。」

就那兩個字,讓蕭以寒氣結,她扭頭就往教學樓里走,嘴里不滿的嘟囔著︰「你這人怎麼這樣啊?說風就是雨,結婚跟鬧著玩兒似得。你說結婚就結婚啊,真是的。」

粗濃的眉緊緊的鎖住,尹晟睿不耐煩的下車,一把拉住他,「上車。」

同樣的兩個字,可溫度卻已經降至冰點,蕭姑娘心頭不由一顫,抬頭看他,她認真的問︰「為什麼一定要今天,一定要現在去結婚?」

他若是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她就忍了。尹晟睿沒有辜負蕭姑娘的期待,只見他臉不紅,氣不喘,極為無情的說道︰「下午三點就要進行交接,我在這之前,必須跟你結婚。」

「……」蕭姑娘怒了,尼瑪的,就算是騙她也好,他也該說句稍微浪漫點的話是不?他可好,直接說因為要接替PC,所以才必須結婚。

她好想砸爛他的車,也想砸爛他那張禍國殃民的臉,更想大吼一聲,老娘退婚了。

可一想起他那次酒醉時候哀戚的表情,她的同情心又開始泛濫,更何況,她現在就算想反悔也晚了,那婚前協議已經簽了。誰讓她總是頭腦發熱呢。于是忍氣吞聲的上了車。

寄好安全帶,她隨口問道︰「東西找到了?」

「沒有。」

「那你爸要是不承認怎麼辦?」

「他沒有那個權利。任何人也不能阻止我得到PC。」

「真狠。」

蕭姑娘這麼說,可心里有一點點的不是滋味,她不知道這種不是滋味是怎麼產生的。她不敢想這是因為自己對他動心,只能認為這是每個女孩都會有的感覺。

總之,她開始不喜歡這種明明結婚卻不能讓任何人分享的感覺了。

……

到了民政局,尹晟睿霸氣的將有該準備的東西往桌上一扔,命令道︰「動作快點。」

手續很快就辦好,僅僅幾分鐘,蕭以寒成了有夫之婦。怔怔的看著那張刺眼的結婚證,她有些不真實之感,姑娘今年十八一枝花,可是卻真的結婚了呢。

還在她呆愣的時候,尹晟睿發動車子,對著她冷漠的說︰「你自己回家。」

「哈?你要我自己回家?」蕭以寒氣結,被他銳利的視線掃了一下,又訕訕的閉嘴,話鋒一轉,問︰「我要回哪里?」

「莊園。」

扔下兩個字,尹晟睿的跑車開往另外一個方向—新聞發布會的現場。

蕭姑娘怒不可遏的對著跑車又是吐舌頭,又是跺腳,好一會才招手攔下一輛計程車。

……

尹晟睿莊園的大門前,管家似乎已經接到通知,帶著一系列佣人,紛紛行禮︰「歡迎蕭小姐。」

不在乎被人稱作蕭小姐,蕭以寒嘿嘿一笑︰「管家伯伯好。」管家她見過,一直是不苟言笑來著。不過,並不討人厭。

她的房間就在尹晟睿的隔壁,房間內有一扇門,在門口可以看出來,它是能通到尹晟睿的房間的。

蕭以寒撇嘴,這是毛意思?安排在兩間房就說明是名義上的夫妻關系,可那扇門是干毛用的,難不成他還想半夜偷襲不成?

嘟著嘴進去,她想把梳妝台挪過去擋住那扇門,但是很顯然我們的蕭姑娘有些太高估自己的實力了,她小胳膊小腿兒的,使出了吃女乃的勁兒,那梳妝台壓根就一下都沒動。

管家在門口看了半天,嘴角抽了抽,忽然問︰「蕭小姐想干什麼?」

「咦,管家伯伯,你來幫我一下好嗎?」

「我可以給您加道門栓,這樣比較靈活。」

管家的意思是,如果她不想尹晟睿進來,就可以拴上,若是想讓他進來,就可以不拴。可蕭姑娘沒听出來,忽閃著大眼楮,激動的道謝︰「謝謝,你真是大好人。」

管家又是嘴角一抽,沒說話就轉身下去。

等門拴弄好,蕭姑娘才仔細看了一下自己的房間。

這房間跟尹晟睿的裝修差不多,同樣的弧形浴室,同樣的KingSize大床,同樣的黑白灰現代裝修格調,若不是這房間多了一張梳妝台,一定很容易就走錯房間。

站在梳妝台前面,蕭以寒對著鏡子,臭美的擺了好幾個Pose,可沒一會她就煩了,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動,心中油然生出一種跟她性格不符的悵然來。

唉……以後就得在這里生活了嗎?鏡子中的女孩,只有十八歲,還沒有讀完大學,沒有談過一場戀愛,也沒有感受過腦海中幻想無數次的求婚,更加沒有幸福的婚禮,卻已經成為一個已婚婦女。

這……真特麼雷人。

「蕭小姐,給您準備了下午茶。」

蕭姑娘這正憂郁著呢,就听管家站在門口叫她。

「哦,好。」

一瞧那精致的三明治,冒著熱氣的誘人紅茶,蕭以寒覺得肚子有些餓了,也沒尋思自己應該乖乖的在客廳的落地窗前,靜靜的享受下午的時光,而是端著盤子,盤腿坐在沙發上,看起了電視。

一開電視,正好在直播PC國際新任總裁上任的新聞發布會,她一邊吃,一邊看得津津有。

PC國際總部的展廳內,全市各大新文媒體全部到場,人山人海,聲勢極為浩大。

會場中央碩大的條幅寫著︰PC國際總裁交接儀式。集團的董事會全數出席。中央,坐著PC國際的新老兩代總裁—尹正男與尹晟睿。

一身黑色西裝的尹晟睿在鎂光燈下別具魅力,看起來天生就是舞台上的王者。他正襟端坐,一改放縱不羈的野性與冷酷,刀鑿的五官看起來極為嚴肅,銳利的黑眸僅僅掃了一圈,就讓眾人不敢小覷。

尹正男一臉笑意,面對媒體,大聲宣布︰「感謝各位某體前來出席此次的新聞發布會,今天請大家來,主要是宣布一個重要的消息。」頓了頓,老人語調莊嚴︰「從現在起,PC國際將由我的孫子—尹晟睿全權掌管,希望社會各界一如既往的給予支持。」

一陣熱烈的掌聲響起,尹晟睿勾唇一笑,起身後微微點頭,霸氣凜然的宣布︰「謝謝各位媒體的支持,PC國際會在我的帶領下會走向一個新的高度。」

嘩!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後,記者們開始紛紛提問,多半是質疑他年紀輕輕能夠掌管集團,還有是他對尹家未來的規劃管理。

當然也有問起無關事情的人,比如那個戴眼鏡的記者︰「尹先生,前陣子大張旗鼓尋找一個女子,請問您跟她是什麼關系?」「尹先生,前陣子大張旗鼓尋找一個女子,請問您跟她是什麼關系?」

尹晟睿面色不改,冷笑的瞥向那人,沉默了片刻。

尹老爺子剛想趁此機會宣布他跟蕭以寒結婚的消息,「她是尹家的」「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找到她不過是想感謝她救了我的命。」

沒給爺爺搗亂的機會,尹晟睿搶先一步,給出那麼一個答案。之後,他冷睇自己的爺爺,挑釁的哼笑一聲。

老爺子瞪圓了眼楮,又礙于發布會上不好發作,只能生悶氣。

「請問這是什麼時候時候的事情?您與她還有什麼特別的關系麼?您是怎麼感謝她的?尹家的謝禮一定是大手筆吧?」

「那是我的私事,你沒有資格知道。」冷冷的說完,尹晟睿高聲說了句︰「我還有事,先行離開。」就起身離場,留下尹正男等人應付。

他向來對這種發布會沒有什麼好感,尤其這個記者關心他的能力多于他的私生活,他更加厭惡。

現在PC國際已經到手,他的願望實現了。

蕭以寒一瞧他這舉動,不由撇嘴,真夠霸氣的。與此同時,心底有個失落的聲音,雖然很小,還是傳遞到了她的耳朵……她果真只是他的契約新娘啊。……

尹家現在是炸開了鍋了,在電視上看到這到尹晟睿接任總裁這一幕,尹晨翔哪里還能坐得住。知道老爺子已經從PC回來,他蹭蹭蹭跑到書房,連門都沒敲,就闖了進去,劈頭蓋臉便質問道︰「為什麼會把PC交給他?你不是說娶那個女孩是他接手PC的條件嗎?」

尹老爺子戴著老花鏡,僅僅抬眼看他一眼,就道︰「這件事你不用管。」

「爸,你到底怎麼想的?當初PC在我的手里好好的,你硬是裝病把他給騙回來,讓他掌管。我哪里不如他?就算要傳也是我傳給他才對吧?」

「你還好意思說?」眼神諷刺的睥睨他,老人譏笑︰「PC在你手里虧損了多少你不是不知道,你自己沒長那個腦袋,就不要逞能。睿是個商業天才,有我當年的鐵腕風範,作事果斷狠絕,把PC交給他,我才能真正的退休。」

尹晨翔是氣的不行,可他沒法還口,畢竟他說的都是事實,所以只能不甘心的看他一眼,之後拂袖離去。

一開門,王西敏就埋怨道︰「我說什麼來著?那天東西丟了你不去好好找,現在好了吧?PC落到他的手里,以後有你我的好果子吃。」

「我找過了,可是沒人看到,我能怎麼著?」尹晨翔比她還要煩躁,沒人能理解他現在的心情。

當初文初雪懷了尹晟睿,他曾多次想要她打掉孩子,是老頭子硬生生的給攔了下來。他不愛文初雪,也不愛她給他生下的孩子,他更加因為這個孩子酷似他的面容而惱火,所以他從來都沒給他好臉色。

十六年前,他把他送到國外,不給他錢,不讓佣人伺候他,還眼睜睜的看他混進黑道,甚至把他送到了西伯利亞訓練營,卻沒想到這一系列的折磨非但沒讓他低頭,還將他磨礪得更加鋒利。

他回到T市並且奪到PC,不就是想讓他在他面前低頭嗎?他偏不,畢竟他還是他的父親,他會讓他像兒時那樣懼怕他。

「反正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王西敏顯得有些激動,她捶打著他,埋怨著︰「都是你弄丟了那鐲子。」

「東西在我這。」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爭吵,尹晟豪俊朗的長身不期跳入兩人眼簾。

「在你那?」兩個詫異,同時出聲。

「是。」尹晟豪剛回來,一見他們兩個人爭得面紅耳赤,只能承認東西在自己手里。他原本是存在著一點私信,不想小寒嫁給大哥。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東西明明在他這里,大哥還是跟蕭以寒結婚了。

上午的時候,蕭以寒前腳剛走,他後腳就找了個托詞離開學校,然後跟著尹晟睿他們的車到了民政局。

那時候,他隱隱有種不安,預測了將會發生的事情,但懦弱的他竟然沒有上前阻止,一個人不安的在原地踱步,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成雙入對的進入民政局。

很快,那兩個人就辦好出來,一看哥哥一臉的暢快笑意,他就知道,事成了。

他有些失落。現在不想跟任何人說話,所以當尹晨翔要求他把鐲子給他的時候,他沒說話,就上了三樓。他需要好好考慮一點問題。

……

剛剛吃飽喝足,蕭姑娘可愛的打了個呵欠,就像貓兒似得,慵懶的窩在沙發上。她沒想到自己能睡著,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能睡到那麼晚,直到刺耳的電話鈴聲把她吵醒。

「蕭以寒,你大爺的,你死哪去了。這天都快黑了你還不回來,你不怕黑了是吧?」

洛熙那丫還是如此火爆!又打個呵欠,她含糊不清的說︰「呃。不是啦,是我在尹晟睿這里。」

「你去他哪里干嘛?」

「那個……那個,就是,我跟他結婚了。」說出這句話終歸是有些別扭,蕭姑娘扭扭捏捏半天才說出口。

程洛熙嗷嗷尖叫︰「你說什麼?怎麼這麼突然,說結婚就結婚,什麼情況啊?」

「那個,就是結婚了唄。」她跟尹晟睿的協議雖然告訴了她,但是結婚是為了PC的事,她沒說,她怕死黨心疼。

力氣一下被抽空了似得,程洛熙有氣無力的說︰「那好吧,都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我只能祝你新婚快樂了。」

「呃……」蕭姑娘原想罵她一句,可程洛熙已經掛了電話,她無奈,揉揉眼楮又打算繼續睡。

就在這時候,管家卻走到跟前︰「蕭小姐,晚餐您想吃些什麼菜色?您有沒有不喜歡吃的東西?」

蕭以寒看看牆上的大鐘,才不過五點鐘而已,「這個時間已經開始準備晚餐了麼?」

「是的,少爺在七點準時開飯,每天的菜色也不能相同,所以準備起來會稍微考究一些。」

「哦!你們按照他的口味來做就好,我平時不挑食的。」看,蕭姑娘是個多麼好養活的孩子啊。

「好的。」

尹晟睿是個挑食的人,從管家的話中,蕭以寒得到這樣的認知。想到這,她撇撇嘴,又發現那個男人的一個缺點。她總覺得,尹晟睿那個人實在太過完美,所以一定要從他身上挑出些毛病才算對得起她自己。

一看時間還早,蕭姑娘又窩在沙發上睡著了。

晚上七點,管家叫醒了她,「蕭小姐,可以開飯了。」

「管家伯伯,您不用叫得那麼生疏,叫我以寒就好,不然听起來很別扭。」

「是。」

蕭以寒跟著管家到了餐廳,沒有見到尹晟睿,「他沒回來呢。」

「少爺若是這個時間尚未回來,您就可以自己先吃了。」蕭以寒沒時間,也沒心思參透管家話里的含義,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長3米長的餐桌上。瞠圓星眸瞪著桌上豐盛的晚餐,她咋舌︰「他每天晚上都吃這麼多?」

「少爺吃得不多。」

「哦。」言下之意是這些菜他每樣只會吃一點?真是奢侈的男人。

管家給她拉開椅子,禮貌的說︰「您先吃吧。」

「我等他。」

蕭以寒堅持要等他回來一起吃晚飯。雖說名義上,他們現在已經是老公老婆的關系,可畢竟這里是人家的家,就算再餓也不好意思。況且,下午吃過下午茶,現在還真不是很餓。

管家見她堅持,也就沒再催促,自己悄悄退了下去。蕭以寒饒回大廳,抱著抱枕,看著電視,瞪著眼等尹晟睿回來。不過,尹晟睿是沒等到,她卻等到另外一個尹家人—尹晟豪。

「晟豪?」訝異的看著失去笑容的尹晟豪,她微微詫異,問︰「你怎麼來了?」

「有事。」

「……」出什麼事了,平日俊朗如風的他竟然也會有這樣表情凝重的時刻。

佣人給他上了茶之後就退下,蕭以寒坐直了身體,一副聆听受訓的樣子。

把錦盒推給她,尹晟豪未語。

是什麼?狐疑的打開錦盒一看,著實把蕭以寒給驚著了,錯愕的看著他,她問︰「這……怎麼會在你這?」

「我從父親衣服里找到的,但是出于私心,我沒有交給大哥,現在看樣子是必須交了。」

私心?什麼樣的私心?蕭以寒隱隱約約覺得,他大概知道他的心意,那日午後他含笑的痴望,她大概是明白的。

尹晟豪雙手交握,輕輕的搭在自己的腿上,微垂的頭看不清楚此刻的表情。他沉默著,蕭以寒也覺得別扭,想著該怎麼打破這沉默。就在她準備開口的時候,他忽的抬起頭來︰「小寒,我能喜歡你嗎?」

「……」蕭以寒靜默,可臉卻紅了。大哥啊,您問這是什麼問題啊,喜歡誰是您的自由,我總不能你因為對象是我,就不答應是吧?

「不可以?」

「不是啦,可以啦。」

得到這句話,尹晟豪陰霾的臉頓時雲開霧散,陽光般爽朗的笑容再次呈現在臉上,他如釋重負的說︰「那就好。我會等你。不過三年,你跟大哥就會離婚,那個時候,我要讓你成為我的女人。」

轟!

蕭姑娘頓時覺得一股熱浪襲來,白皙的小臉頓時紅得像番茄一樣,一顆心也小鹿亂跳。這感覺太神奇了。多少男生跟她告白,她都沒有這感覺,卻獨獨對尹晟豪,這是為什麼?

似乎是察覺到兩個人的氣氛有些尷尬,尹晟豪忽然站起來︰「那我先走了。」

「呃……要不要一起吃飯?」

蕭以寒笑笑,親自把他送到莊園門口,看著他上了車才轉身回去。一模自己的心跳,還那麼劇烈,她哀嚎……被告白了。

……

星皇酒吧的包間里,幾個俊男美女听著震耳的DJ舞曲,喝著洋酒,大肆的放縱著。閃爍的舞台燈打在人臉上,看起來十分的鬼魅。

林業楊一臉酡紅,明顯是有了醉意,卻仍舊高舉舉杯,笑道︰「來來來,祝賀……我們新總裁上任。」

「說的好。」尹晟睿性感醉笑,長臂一伸,酒杯與林業楊的酒杯叮當踫撞之後,他推向嘴邊。

綠衣按住他的手,平靜的提醒︰「睿,你不能再喝了。」

尹晟睿不悅的閃過她的手,惱怒道︰「不行,今晚……不醉……不歸。」

綠衣還想說什麼,卻听褚月忽然對她搖了搖頭︰「讓他喝吧。」

他現在一定很難受,心里愛著依依,可她已經不在,而他娶了一個不愛的女人。這種痛苦,只有他最了解。

「喝。」提起水晶杯,對著在場的人大聲狂笑,尹晟睿一仰而盡,他絲毫沒有想過,就在他放縱自己的時候,他的莊園里還有一個女孩在等著他。

……

蕭以寒這一等就是一夜。新婚夜,尹晟睿沒有回到莊園來,甚至連電話都沒有打上一通,而蕭以寒也在等待中睡去。

早上,一陣上樓的腳步聲傳來,她才漸漸轉醒。開門一瞧,正是尹晟睿,而扶著他的,正是她只見過三次的冷艷女人—綠衣。

一股酸酸的泡泡從心里咕嘟咕嘟的往出冒,她惡狠狠的把它們都拍死在心髒上。然後笑得一臉無所謂,用與「你吃飯了嗎」相同的語氣問他︰「你昨晚去哪了?」

尹晟睿意識已經清醒,只是身體還有些晃而已。他擺月兌綠衣的攙扶,松了領帶,才冷笑一聲︰「你以為結婚了,你就有資格管我了?」

蕭以寒凝眉,這家伙是吃錯藥了,干嘛沒事沖她撒氣啊?

不悅的嘟嘴,她沒好氣的說︰「我才不想管你,只是你昨夜沒回來,也沒打電話,我一直等你吃晚飯。下次你再夜不歸宿的時候,至少提前告訴我一聲,也省得廚師做那麼多菜,我更不用等你吃飯。」

若不是管家伯伯好心的給她準備了下午茶,她鐵定會餓得半夜就醒來的。她哪里知道,管家就是料到少爺會夜不歸宿,所以才給她準備了下午茶。

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壞,尹晟睿稍稍緩和︰「我們應該是互不干啥,僅僅是住在同一屋檐下而已。」

「我們是有名無實嘛,我知道啊。」

嘴角邪魅的勾起,尹晟睿向她靠近︰「你若想滿足我,我自然也不會介意。」

「滾。」吼他一聲,她準備進房間,可余光一掃,見綠衣跟著他進了房間,她頓時眯起了自己的水魅大眼,悄悄的跟在身後,想去看看究竟。

她剛一靠近,脖子上就多了一冰涼之物,垂眸一看,竟閃著寒光。蕭姑娘知道這不是鬧著玩兒的,于是干笑︰「呵呵,姐姐饒命。」

綠衣沒想要對她怎樣,之所以出手,也不過是本能反映,所以看清是她之後,就收回尖刀,語調無波的說︰「我只是替他放熱水。」

尹晟睿的習慣,習慣泡澡,水溫一定要是45度,以前徐依依在的時候都只她來做,現在她不在了,就由她來做。

放熱水?一個女人為一個男人放熱水,這說明了什麼?自然是說明這兩個人的關系已經非同一般了。蕭以寒就站在門口,看著綠衣在弧形的浴室里忙碌,不由微怔。

綠衣那雙本來親清冷無波的眸子,此刻竟然閃爍點點柔光,嘴角雖然只翹起了那麼幾乎不可察覺的弧度,卻不難看出,那是一個內心正享受著幸福之感的女人,那模樣就好似是一個普通的妻子正在為丈夫放水洗澡,平淡卻又溫馨。

蕭以寒對著吊燈發誓,她絕對不是吃醋,絕對不是不放心綠衣,她一點點都不在意。

她只是好奇,這樣一個冷艷的女人會為一個男人做這樣的事,她得多愛這個男人啊。

僅此而已。綠衣放好水,又用自己的手試了試溫度,而後平靜的看著尹晟睿︰「睿,可以了。」

她的語調依舊平靜無波,听不出什麼愛意,且此時的她,眸底一片清冷,與方才波光柔和的她判若兩人。蕭以寒又納悶了,難道是她想多了,綠衣根本不愛他?

綠衣知道,蕭以寒一直站在門口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卻是沒有理會。從浴室出來,她若無其事的從她身邊經過,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呃……姐姐……」

原本還想跟綠衣搭個話,可人家根本都不鳥她,蕭姑娘也訕訕的吞回了想說的話。眼楮一直跟著她的身影,發現她進了她對面的那間房,又蹙緊了眉心,她……也住在這里?

這叫什麼事?金屋藏嬌?沒听說保鏢跟雇主會住在一起,且房間就是面對面。這真是荒唐。就知道他跟這個女人關系不一般。

越想就越氣,蕭以寒嘟起了嘴。

她在吃醋嗎?看她那表情,似乎是心里正不爽呢。似笑非笑的從床上起來,尹晟睿一邊解著襯衫的扣子,一邊斜睨蕭以寒,唇角一勾,漫開一抹諷刺的笑︰「怎麼?你想跟我一起洗?」

狠狠的瞪他一眼,蕭姑娘不屑的道︰「你做夢去吧。」

尹晟睿挑眉,小妮子竟然這個時候還敢挑釁?

手指一按,房門「 」的一聲關上,他咧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與那分明的五官線條是那麼的不和諧。

蕭姑娘被這聲響嚇了一跳,沒好氣的吼道︰「你干嘛啊?」

尹晟睿聳肩,笑道︰「哦,沒什麼。我忽然想起來,昨晚是我們的新婚之夜,而我們……似乎還有沒辦完的事情。」

轟!一股熱浪撲面而來,蕭以寒從頭到腳紅個徹底。

她又不是傻子,知道這男人想做什麼,不就是XXOO嗎?姑娘是不在乎男女之間那點事,可是她還不想再次糊里糊涂的跟他做了那事。

越想就越是心悸,她一邊後退,一邊緊張的吞著口水︰「那個,我要上學去了,要遲到了。」

「我可以替你請假。」

如此說著,尹晟睿勾著邪魅的笑容,長身緩緩欺近,一雙黑玉似的細眸半眯半睜,卻掩不住眸底灼熱的視線,打在蕭以寒的身上,她的皮膚仿若被灼燒一般。

她雙手緊緊的抱住自己,清澄的水眸中映著他令人蠱惑的俊美五官,還有那不懷好意的邪笑。

當男人靠近跟前,他身上散發的霸氣與壓迫感強烈的刺激著她的感官,她竟然僵直了身體,腦海中迅速的閃過初見之時兩人種種曖昧的場景,那種酥麻之感復蘇一般,襲遍全身。

就在她走神的空檔,尹晟睿已經來到跟前,發出一聲低沉的壞笑之後,大掌一伸,忽然端起蕭以寒的臀部,用力一提,竟將兩人的身體緊密的貼合在一起。

蕭姑娘神游在外的魂魄瞬間歸位,渾身過電似的,微微的顫抖。可蕭姑娘是倔強的,她毫不畏懼的仰頭看向他︰「你想干什麼?」

「我想干什麼,你還不知道嗎?嗯?」

拉長的「嗯」字,曖昧的回想在耳廓,剛才還信誓旦旦不能畏懼的蕭以寒,此刻只剩下慌亂,她想退出這個男人帶給她的熱潮,所以兩手狠狠的推著他滾燙的胸膛,紅著臉囁嚅道︰「那個,我真的要走了,今天是晟豪的課。」

「晟豪」兩個字剎那間讓尹晟睿失去了好興致,他擰起眉峰,狠狠的推開她︰「快滾。」

說話間,尹晟睿又開了門,蕭以寒馬上像只受驚的兔子逃出房間。

親自把門關好,尹晟睿這才褪盡身上的衣服,進了自己的大浴缸。剛才,他不過是逗弄一下她而已。他沒想過踫她。

酒吧的那次,他確實被她撩潑了*,她也給了他前所未有的滿足。可知道他是爺爺選擇的結婚對象,那種原始的*已經被厭惡取代,尤其是依依的死,讓他對她產生了恨。

盡管,因為前幾次的接觸,他已不再如原先那般厭惡她,可這不代表……他接受了她。

蕭以寒回到房間,緩了好一會兒才讓熱潮褪盡。直到現在,她還是模不清楚尹晟睿那個男人的心思。剛才究竟是怎麼了?他為什麼要……那麼挑逗她?又為什麼在她提到尹晟豪的時候,瞬間陰鶩了臉色?

男人,是個讓人琢磨不透的動物,尤其是尹晟睿這樣高深莫測的男人,更是她招惹不起的,以後她該躲他遠一些才好。

小手在兩頰拍了拍,她進了自己的浴室洗漱。一切都準備完畢,她才抱著自己的書本小心翼翼的開了房門,待看到那抹挺拔的身影,不由一顫。

長身依靠在門邊,尹晟睿只圍了一個浴巾,發上還在滴水,看起來性感又誘人。他雙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半天才問︰「你去哪?」

「去上課啊,我不是跟你說了要上課的嗎。」

「晚上去尹家大宅。」

又去啊?蕭以寒垮下臉。她實在不想見到尹晨翔了。

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尹晟睿肩膀微微聳動,「我也不想見到他們,但是今晚必須回去。」

「我知道了。」

她正想快速逃離她,卻听尹晟睿忽然說︰「從後門走。」

蕭姑娘嘴角微微一抽,後門就後門。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的關系,她亦這麼想。

……

T大的門口,程洛熙東張西望,似乎在等什麼人。一瞧蕭以寒顛兒著就來了,沖著她曖昧的飛眉︰「尹太太啊,昨晚過得可*啊?」

「去,少拿我開玩笑。」嬌嗔的睨著她,蕭姑娘很認真的說︰「我告訴你,我跟他結婚是不能告訴別人的。」

「我知道。」提到這點,程洛熙就想說蕭以寒腦袋缺根筋,明明都替她退了婚了,這姑娘還自己往火坑里跳,那她是真的救不了她了。

「話說,洛熙,你在這里是等我的嗎?」

「……」程洛熙靜默。

蕭以寒以為她是默認,所以嘿嘿一笑︰「T大好幾個門,你怎麼知道我會從東門走啊?」

「蕭姑娘,我沒在等你。」撓了撓腦袋,程洛熙終于說了實話,真怕蕭以寒一時接受不了如此殘酷的事實。

蕭以寒囧了,眉梢抖了兩抖之後,狐疑的問︰「那你在這等誰?」

看來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了。

「等學長。」

學長?她口中的學長,蕭以寒第一個想到就是一張月復黑的俊臉—杜允生。上次跟他相遇不是在巴黎的時候,這轉眼都近一個月沒見了,似乎他沒出現在學校呢。

曖昧的胳膊肘拐了她一下,蕭以寒不懷好意的笑著︰「某個女人啊,難道是在等她的心上人……杜允生?」

「嗯。」有些失落的低下頭,程洛熙說︰「學長要出國了,听說今天最後一次來學校,所以我想看看能不能踫到他。」

蕭以寒不說話。

從那次,她就知道程洛熙喜歡杜允生,她能了解她現在的心情。知道杜允生要出國,蕭以寒的心里也有不舍,畢竟以後都不能再看到他了。似乎曾經遠遠憧憬的對象一走,連那段青春都跟著遠去一般,心里真有點空落落的感覺。

兩個姑娘沉默的空蕩,果真見不遠處,一抹俊朗的身影由遠處走來,修長挺拔的身影,不正是傳說中的杜允生?

程洛熙小跑著就過去,蕭以寒猶豫了幾秒鐘也跟著過去。

一看是她們,杜允生在兩人的發頂揉了揉,笑問︰「干嘛?這是在等我?」

「學長,你真的要去國外了嗎?」程洛熙迫不及待的發問。

「是的,家里人要我到國外深造,盡快正式接手公司。」

杜家在T市也是巨頭企業。雖然比不上PC國際的影響力,但是也是T市家喻戶曉的企業。提到杜氏珠寶,相信沒有人不知道它的存在。

作為杜氏的獨生子,杜允生沒有像許多家族企業那樣,從小就被迫接受什麼帝王教育,而是作為一個普通的孩子長大,所以蕭以寒跟程洛熙才能念他念過的高中,念他上過的大學。

現在已經是碩士的杜允生,必須到國外讀完博士,以便做好接手杜氏的準備。

得到肯定,兩個人的臉色都暗淡下來,最後竟然是程洛熙勉強的笑說︰「學長,晚上請我們吃飯好不好,你都要走了,總要給我們留下點什麼吧?」

「好!那我先去找校長,還有些事要辦。」

「嗯,先拜拜。」

蕭以寒這2貨小姐,竟然像個大家閨秀的,不言不語,玩兒起了矜持。程洛熙推她一把︰「行了,我都沒哭。」

「誰哭?你哪只眼楮看見姑娘哭了?我不過是被風吹得而已。」蕭以寒的水眸微微濕潤,聲音也不再輕快。

剛才見到杜允生的瞬間,她忽然發現,她的初戀就還沒降生就被掐死在月復中了。她怎麼這麼悲催呢。

「行,您沒哭,成嗎?」

「嗯。快走吧,一會兒真的要遲到了。」

……

因為杜允生請客,所以蕭以寒完全把今天要回尹家的事情給忘得一干二淨,三個人在大排檔酒足飯飽才散了場。

她喝了少許的酒,臉色酡紅,微醉的感覺,使她的腳步有些搖晃。

「蕭以寒,你行不行啊,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啊?」程洛熙雖然也喝了酒,可是顯然她的酒量比蕭姑娘要好得多,現在仍舊清醒著呢。

蕭以寒甜甜一笑,打個酒嗝,才說︰「我自己能走。」

「算了,我還是送你好了。」

她正準備去扶著她,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尹晟豪,于是招手︰「Troy!」

尹晟豪也看到了兩個人,走過來,不解的問︰「你們怎麼在這?」

「我們來吃飯。」

答話的是程洛熙。也許是因為上次告白的事情,再見到尹晟豪,蕭姑娘就無法自控的臉紅心跳,怎麼都不敢抬眼看他。

尹晟豪自然也明白,淡然一笑,沒有追問,可是忽的想起今晚的家宴,猛的揚高音調︰「哎呀!小寒,大哥不是讓你回尹家大宅嗎?」

經過他這麼一提醒,蕭以寒的酒立馬就醒了。艾媽呀,她把事給忘得一干二淨。尹晟睿一定會罵死她,肯定找瘋了吧。

一想到尹晟睿冰山一樣的面孔,她就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火急火燎的去翻自己的背包,掏出手機一看,頓時有種要被滅口的感覺,一共三十幾個未接來電,那他的臉就不是冰山那麼簡單了。

蕭姑娘急得團團轉,「怎麼辦,怎麼辦?一定會被殺的。」

尹晟豪看她急得直跳腳的模樣,覺得可愛極了,揉著她的發頂,笑道︰「跟我一起回去吧,就說跟我在一起,相信他們不會怪你。」

「快快,我們趕緊走。」毫不避嫌的拉起尹晟豪的手,蕭以寒恨不能自己腳上踩對風火輪,「嗖」的一聲就到達尹家。

不怪蕭以寒著急,現在天已經黑了,尹家一定都等急了。

對著死黨擺手,她急道︰「洛熙,我走了哈,你自己回家,不要在外面待時間太久。」

「我知道,你自己小心點。」

……

尹家的氣氛……一如既往的……凝重。

一進玄關,就一種冷氣撲面而來,並非出自冷氣,而是出自尹家那兩個男人身上。蕭以寒甚至能感覺到自己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尹晟睿陰鶩著雙眸,臉色青黑,看起來心情已經糟糕透了。挺拔的身體從沙發上起來,他一步一步走近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問︰「去哪兒了?」

蕭以寒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尹晟豪,老兄,今晚就全靠你了。

尹晟豪微微一笑,極為從容的替她回答︰「學校有點事,所以耽擱了。」

「我問的是她。」

蕭以寒剛想開口,可話還沒說出口,就十分不雅的打了一個酒嗝,她快速捂著嘴,生怕被他聞出酒味來,可尹晟睿是什麼人,每天都跟酒打交道,怎麼會聞不出來?

他倏地蹙了眉峰,聲音又冷又硬︰「你喝酒了?」

蕭以寒干笑,手指在他眼前比劃了下︰「一點點。」確實只是一點點,對別人來說,什麼事都沒有,卻讓蕭姑娘有了醉意,只能說她的酒量差到爆。

她以為尹晟睿一定會捏死她,沒想到,他沒有,而是極不溫柔的一把將她扯到自己跟前,然後摟住了她的肩膀往大廳走。

蕭以寒納悶,什麼情況?他的手按在她的肩上,似乎要把她捏碎一樣,她下意識的掙扎︰「你弄疼我了。」蕭以寒納悶,什麼情況?他的手按在她的肩上,似乎要把她捏碎一樣,她下意識的掙扎︰「你弄疼我了。」

蕭以寒非但沒有放松手上的力道,反而更加用力,尹晟睿俯身靠近她,在她耳邊耳語︰「這是對你的懲罰。」

蕭以寒分明是听到了來自這個男人的冷笑,可她敢怒不敢言,畢竟自己理虧嘛。

皺著秀眉,被尹晟睿幾乎連拖帶拽的拉到大廳內,對上尹家那幾位的眼神,頓時打了蔫,那一個個的臉色,果真是相當的難看。

只見尹晟睿黑眸一合,將自己的冷諷、期待、得意、興奮等一切會暴露自己情緒的情愫眨盡,再睜開眼之時,已只剩下一汪漆黑,高深得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

唇角淺勾,他平靜的說︰「我跟以寒已經登記結婚,從今天起她就是尹家的媳婦。」

老爺子大喜,被歲月洗禮得滄桑渾濁的目睜得大大的,他甚至激動的捂住了孫子的手︰「睿,你說的是真的?」

難怪他今天說什麼都要家里等著,原來竟是結婚了。這樣的喜事果真是值得等待。而尹晨翔而王西敏,則臉色比剛才更加難看了。

一瞧爺爺笑了,尹晟睿眼中迅速掠過一抹諷刺,他話鋒一轉,破壞了美好的氣氛︰「但是,結婚這件事,我們希望除了尹家的人,不要對任何人說,畢竟她還只有十八歲。」

老爺子一听這話,先前的喜色盡失,氣得吹胡子瞪眼,怒道;「胡鬧,這叫結婚嗎?你讓以寒怎麼想?」

尹晟睿嘴一歪,沒把他當一回事,自己往沙發上一坐,長腿竟然搭在茶幾上,看起來狂放不羈卻又帶了三分痞氣︰「她不會有任何的想法。」

不是他不給老頭子面子,實在是他心中有氣。現在PC的大權是在他的手上沒錯,可是他也不過是傀儡,真正掌權的仍舊是老頭子。

姜還是老的辣,他沒想到老頭子會跟留一手,竟然沒有在當天把股權轉讓給他。他讓老頭子給涮了。

既然老頭子讓他不舒服,他也絕對不會讓對方好過。無人知道的婚姻,就是他對老頭子的回擊。

尹正男也猜到孫子生得是哪門子的氣,可他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斂起怒容,他轉向站在一旁,盡職扮演受氣的豪門小媳婦的蕭以寒,招手道︰「以寒,來爺爺這坐。」

「來了。」

在尹家,尹老爺子給她的印象僅次于尹晟豪,這是一個和藹又精于算計的老人。但是因為她身上沒有什麼值得算計的,所以她不怕他,反而更多的是親切。

乖巧的坐在尹正男身旁,蕭以寒低眉瞬目,琢磨著怎麼月兌身才好。

眾人都奇怪,老人把她叫到跟前為的是什麼。就听老人忽然開口︰「以寒既然是我的長孫媳婦,那麼我作為爺爺,自然要送上一份大禮。」

蕭以寒眼楮一亮,大禮?蕭姑娘心里明明期待的狠,可表面上卻裝得矜持,甜甜一笑,擺手道︰「爺爺,不用那麼客氣的。」

千萬不要鄙視蕭姑娘,這世界上有誰不愛錢?愛錢沒有什麼錯,而且她愛錢有原則的,錢太多了,她就愛不起了。

她原想的,是老爺子不過是準備一套珠寶什麼的,已經算是大手筆了,卻沒想到听了老人後面的話,她整個人都傻了,有種飄飄然,不知道自己姓什麼的感覺。

「我決定把PC國際百分之二十的股權給以寒。」

老人的話一出口,尹家就徹底的安靜了,靜得一丁點的聲音都沒有,所有人幾乎都屏住了呼吸,久久都未從震驚中走出來。

百分之二十的股權是什麼概念呢……PC國際價值千億,千億的百分之二十就是……向來算術極好的蕭姑娘一下子算不明白了。但是她得到一點肯定,她,蕭以寒,一下子就成了富婆了啊。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蕭以寒腦袋里不禁浮現她流著口水,被RMB給淹沒的場景,那畫面真是既爽感又痛苦啊。等姑娘成了富婆,尹晟睿算什麼,給她提鞋都不配。

嘿嘿笑著,她用余光偷瞄了一眼那個面色陰沉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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