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有跟你報備說要去出差?」福媽反問她,她的語氣少了先前的柔軟,變得有些僵硬。
夏唯一徹底的愣住,她想起上次他去L市出差時,曾經向她報備過行程。
他幾乎每天出門上班前,都會跟她報備,比如晚上幾點開飯,見了哪些客戶,就算不能準時回家,也不忘打電話回來說明情況,他所有的表現,就像丈夫向妻子報備自己的行蹤一樣。她對此一直不以為然,覺得他演戲演到這個地步,內心實在是強大。
這一次,沒有打招呼,沒有報備,甚至不連個電話也沒打給她。他就這樣平白無故的失蹤了。事實上,她早就覺得有些詭異,心跳七上八下,毫無頭緒。
福媽用袖口拭了拭淚,然後從衣兜里掏出一把鑰匙,放到夏唯一的手心里。
「他說他要把以前的那些日子還給你。夏小姐,過去的事情總歸已經過去了。我知道你心里面有恨,可是當初你捅他的那兩刀,也應該夠你泄恨了。」她用手比了比,說︰「你不知道傷口有多深,我們都以為他活不成,送到醫院時,人都休克了。他爸爸就是因為受不了打擊才中風的。」
夏唯一咬著牙,握緊了拳頭看著她,她當初逃走時,被她撞見,可是她卻故意假裝沒看見她,並且還暗地里掩護她。這份恩情,她一直記得。可是記得,並不代表要用自己的一生去回報。
「夏小姐,我當初並不知道你傷了少爺。」她看著她,眼淚越流越凶,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我若是知道,或許就不會放你走了。」
夏唯一很想微笑,可是,她實在無法做出這般強大的表情,只得僵著臉皮問她︰「你希望我怎麼做?抱著他,然後說自己也愛他。或是這一輩子都留在這棟宅子里,一輩子當他的狗?」
「不,夏小姐,你千萬別這麼說。他愛你,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愛你。」
「他愛我?」夏唯一特別想笑,可是卻溢出了眼淚,她沒有擦,聲音哽咽道︰「那時候我才多大?十八歲,只有十八歲。他串通了嵐姨騙我」她頓了頓,平復了下情緒繼續說︰「如果你記憶沒有缺失,應該記得他是怎麼對我的?就在這棟子宅子里,他強~暴了我,並堅稱,那只是交~配。並且還拿舅舅的加工廠和媽媽的醫療費來威脅我,他把我關進那個小黑屋,生活里沒有光,沒有聲音,連死的權利都沒有。他把我鎖在那張床上,不給我衣服,逼迫我說那些羞辱的言辭,他讓我的生命充滿了性~虐待的陰影。這些,我統統都忘不了!」
她語氣激烈起來,有些歇斯底里︰「我有什麼錯!我明明可以有更好的人生,可以去上大學,去認識更多的男孩子,畢業後,找份不錯的工作養家糊口。以後說不定也可以找個不錯的男人結婚生子。可是,他出現了,把一切都毀了。」她越說越激動,到後來有些泣不成聲︰「我不能原諒他,他把我整個人生都毀了。可是,我也不想恨他,更不想報復他。我只是想離他遠遠的,自己一個人過下半輩子而已。是他,是他不放過我!福媽,我不想殺他,也不想恨他,我只是想找一個沒有他的地方重新開始」
「你知道的,少爺他心理不正常,他喜歡你,從一開始你出現在這個家里,他就喜歡你。他不想那麼那樣對你,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他有病的,你應該知道的。」福媽打斷她的發泄,誠懇而乞求地看著夏唯一。
他是有病,而且病了很多年。可是,她不是醫生,憑什麼要讓她遭受這些。難道就是因為沈希成喜歡她,她就必須成為她的性~玩具嗎?這些都不是理由,她是個人,正常的有手有腳有思想的人。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剝奪她的自由。
「還有我媽,還有希言。」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將鑰匙遞還給福媽,平復好心情繼續道︰「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麼鬼,我只知道,我不能原諒她,也不會跟他在一起。」
「夏小姐,你」
「你不用勸我。」夏唯一推開她,冷漠的說︰「我不能讓媽媽白為我犧牲。」她一字字的說完,扔下雜志,轉身上樓。媽媽是為了把自由還給她,才選擇死亡的。她為她死了,她怎麼可以辜負她,回到沈希成的身邊呢!
她走了沒幾步,福媽再一次追了上來,將鑰匙塞進她的手心︰「他真的就快要死了,他說他想把那些日子還給你,算福媽求你了,你就去看他一眼,如果,他這樣做依然不能讓你減少一絲絲對他的怨恨的話,我就幫你離開這里,我給你足夠的錢,讓你逃得足夠遠,讓他一輩子也找不到你。」
她開出的條件實在太過豐厚,夏唯一遲疑了。她看著她,手心的鑰匙緊緊的攢在一起,很疼。她沉默了片刻,問︰「你能做到?」
「我可以。」她信誓旦旦。
夏唯一抿唇想了想,問︰「他在哪?」
「三樓,最左邊的那間。」她說話時,小心的觀察著她的神色。
夏唯一有一瞬間暈炫,但很快回過神來。她隱約猜到他到底想做什麼,他所說的把過去的日子還給她,竟然是這樣一種還法。
不入流的弱智游戲。他竟然會以為她會在乎,會再上他的當!
她將鑰匙收好,對福媽說︰「你放心,我會去看他的,在他死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