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墨眼眶通紅的站在軒轅德楚的身後,看著如臨大敵般的雪盞,沉痛的開口說道,「雪盞姑娘,他是我們主子的哥哥,專門過來陪小王爺的。」
雪盞被羽墨的話震得差點站不穩,腦袋嗡嗡的,差點轉不過彎來,墨說什麼,燁兒是小王爺?那就是說小姐和之前來的那個王爺是親密的戀人關系?
她依舊將燁兒攔在身後,眼楮里有著深刻的不信任,小姐現在不在府里,她不敢輕易的相信別人的話,更不敢讓燁兒在這個時候受到任何的傷害。
她將那些震撼著她理智的想法壓下去,平靜的說道,「你們怎麼證明,我憑什麼相信你們?」
羽墨有些生氣,語氣陡的轉冷了下來,「雪盞姑娘,我們只是想要陪著小王爺,洛小姐現在還沒有回來,小王爺會感到害怕。你若是覺得我們不可信,大可以跟著我們。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會傷害小王爺一分一毫的。」
滿臉淚痕的燁兒從雪盞的身後探出頭來,走到軒轅德楚的面前,吸了吸鼻子,又將臉上的淚水給擦去,眸子里迸射出堅定的光芒來,一字一句清晰的說道,「你能夠幫我找到娘親和軒轅叔叔嗎?如果你能夠將他們找回來,燁兒可以給你們很多的金銀珠寶。」
軒轅德楚看著這張酷似語澈小時候的臉龐,幾乎沒有任何懷疑就相信了燁兒就是語澈的兒子,心里的震撼可想而知,「羽墨,怎麼會這樣。」
「殿下,當年寒山寺洛小姐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情,另一個當事人就是王爺。」
羽墨盡量用最簡短的話將當年的事情重復了一遍,軒轅德楚心里涌動著驚濤駭浪,也終于明白了語澈為什麼時不時的往江南的家里跑,原來這兩個人早在五年前的時候命運就已經糾纏在一起了,還有了這樣一個乖巧可愛的孩子。
「燁兒,我是你伯伯,快到我這兒來。」
軒轅語澈顫抖的伸出手去,灼灼的看著倔強又粉女敕的孩子,柔聲的喚道。
燁兒依舊站在離軒轅德楚有幾步距離的地方,寒徹骨的聲音不像是從一個孩子的嘴里發出來的,「那你會幫助我去找到娘親和軒轅叔叔嗎?如果你能找回來他們,我才會叫你伯伯。」
軒轅德楚認真的看著燁兒的眸子,沒有一絲開玩笑,「燁兒,我已經派了人出去找你娘和你爹了,他們一定很快就會回來的,你相信我。」
燁兒的眸子里迸射出了一絲希望,還是警惕的瞪著軒轅德楚,再次確認道,「你說的可是真的,沒有騙我?」
「當然是真的,我也盼望著你娘和你爹能夠快點回來,讓你們一家能夠團聚。」
軒轅德楚十分肯定的說道,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燁兒得到肯定的答案,沒有話說了,悶悶的回到床上躺下來,黑亮得像葡萄一樣的眼楮睜得大大的,不由得握緊了拳頭。他的娘親一定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
「雪盞姐姐,燁兒餓了,你給燁兒弄點吃的好不好?」
燁兒忽然對雪盞說道,雪盞忙不迭的點頭,急切的說道,「好的,奴婢這就去弄吃的,小少爺先在這里等著。」
她飛快的走了出去,很快喚來了紅袖和蓮香,警惕的看著闖進他們院子的這群人。
兩個身懷武功的少女腰間配著鋒利的長劍,警戒的眼神直直的落在軒轅德楚的身上,若是有什麼不對頭,哪怕是拼了性命也要保護燁兒的周全。
燁兒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以不容置疑的語氣對蓮香和紅袖說道,「蓮香姐姐,紅袖姐姐,你們先到外面去守著,我有些話要和這位伯伯說。」
「小少爺。」
紅袖和蓮香眼楮里流露出了濃濃的憂慮,遲疑著不肯下去。這群人能夠堂而皇之的進了他們的院子,而門外的殺手卻沒有阻攔,或者說是沒有阻攔住,怎麼能讓他們不擔心。要是小少爺有什麼意外,她們就是死都沒有辦法贖罪。
「出去吧,他們不會傷害我的。」
燁兒的臉被一層冰冷的寒霜覆蓋著,眼楮里迸射出來的森寒氣息讓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蓮香和雪盞沒有辦法,只好答應了下來,轉身走出去,順便還帶上了房門。
房間里又安靜了下來,燁兒眸子里有著強烈的渴望,想要知道那些娘親不願意告訴他的事情,「你剛才是說軒轅叔叔是我爹嗎?」
他的視線落在軒轅德楚的身上,拳頭捏得緊緊的,緊張得掌心里都冒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來。很想要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是什麼,又有些害怕如果答案不是他想要的那個,他的心里一定會很失望。
「是的,軒轅叔叔其實就是燁兒的爹爹。」
軒轅德楚並沒有將燁兒當成小孩來哄騙,而是把他放在和自己一樣的位置,認真的回答他的問題。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燁兒緊繃的神經悄悄的松了一口氣,漆黑得像黑曜石般的眸子里也迸射出了激動的色彩,然而下一刻好像又想到了什麼,那些流光溢彩褪去,又變得冷若冰霜,聲音更加寒冷的飄了出來,「那軒轅叔叔是我的爹爹,為什麼他這些年都沒有來陪燁兒,也沒有保護娘親,娘親這些年都過得很辛苦。還是爹爹根本就不喜歡娘親,所以這些都沒有來找她。」
他真的很生氣,明明就會他的爹爹,卻有那麼長的時間都沒有陪著他,爹難道不知道自己真的很想要一家人在一起嗎?娘親是他最愛的人,如果爹不喜歡娘親,那他寧願不要爹爹了。
犀利的問題饒是軒轅德楚都忍不住有些心驚肉跳,這麼小的孩子渾身霸氣外露,真是不得了。
就連見過了燁兒好幾次的羽墨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之前都是看到他溫順乖巧的模樣,陡的變得這麼一陣見血,也讓他刮目相看。
「燁兒你誤會你爹了。他很愛你和你娘。只是他五年前受了很嚴重的傷,忽然就記不得你們了。所以才會讓你們受了那麼多的苦。等到他和你娘回來,你們就能一家團聚了,而且以後再也不會分開。」
軒轅德楚讓身後的侍衛推著他來到燁兒的床邊,忍不住伸出手去模燁兒的小腦袋,「你爹之前病得很厲害,你能原諒他嗎?他不是故意要把你們給忘記了的。」
燁兒的小臉皺成一團,好像在思考著什麼,良久之後才抬起頭來,寒冷稚女敕的聲音在房間里響了起來,「如果他還是愛燁兒和娘親的,能夠帶娘親安然無恙的回來,我就原諒他。」軒轅德楚看著這麼有主見的小孩,心里一陣欣慰,「燁兒真好,那燁兒現在能叫我一聲伯伯了嗎?」
燁兒緊抿著唇不肯叫,爹娘沒有點頭,他才不叫呢。
他想了想,再次開口說道,「你受了很重的傷嗎?疼不疼?」
軒轅德楚搖了搖頭,溫和的說道,「現在也不是很疼了,燁兒別擔心。」
燁兒扁扁嘴,銳利的目光落在軒轅德楚抱著紗布的傷口上,忽然翻身下床,從旁邊的櫃子里掏出了一個白色的小瓷瓶,遞到後者的手中,輕聲的說道,「這是玉露生肌膏,對傷口的愈合很有用,每天用這個藥膏敷在傷口的地方,很快傷口就能痊愈了。還有你失血過多,多吃些紅棗,豬肝,紅參,這樣身體好得快。」
得到燁兒關心的軒轅德楚嘴角忍不住浮起了一絲暖意,柔情在胸腔里蔓延開來,忍不住再次模著佷兒軟軟的小腦袋,「那伯伯就謝謝燁兒了。」
燁兒身板挺得筆直,認真的看了他一眼,好言提醒道,「你快點養好身體,盡快將我爹娘安全的找回來,我會感謝你的。」
軒轅德楚的鼻子有些酸酸的,不由得握緊了拳頭,「你放心,你爹娘很快就能回來的。」
這不僅是他對燁兒的承諾,也是他自己的心願。他絕不會相信語澈和江南就那麼離開了人世,他的弟弟應該是雲國的王者,掌控著雲國的江山,怎麼能夠那麼輕易就死了。
「還有那對欺負娘親的壞叔叔和壞阿姨,燁兒很不喜歡他們,尤其是那個叔叔,他讓人放箭燒了我家,差點燒死燁兒和娘親,燁兒討厭死他們了。」
燁兒咬著牙憤憤的說道,眸子里有熊熊的怒火燃燒著,想要傷害娘親的人他都不喜歡,都討厭。
軒轅德楚愣了一下,想起那場大火隨即明白了燁兒說的人是誰,耐心的說道,「那對欺負了燁兒和娘親的叔叔阿姨不小心摔下山崖,燁兒不用討厭他們了。」
「真的嗎?他們都死了嗎?」
燁兒睜大了烏溜溜明澈澈的雙眼,稚女敕的聲音有著不屬于這個年紀孩子的早熟。
「恩,兩人都跌下了萬丈懸崖。」
軒轅德楚如實的說道,他也是听羽墨說的,但是軒轅雪衣降落到了風國境內沒死,至于洛天瑜,應該已經粉身碎骨了吧。
他已經發了緊急密函到了風國,處在風國的探子若是找到軒轅雪衣,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斬殺他。
「活該!」
燁兒嫣紅的唇微微動了一下,冷若冰霜的聲音溢了出來,饒是這樣,他的心里還是生氣。
軒轅德楚震驚的看著這個小小的人兒,除了震撼再也沒有別的感覺。
「那個我不再難過了,你身體不好,快點回去休息吧,我家不留陌生人過夜的。」
燁兒滴溜溜的大眼楮轉動著,十分嚴肅的說道。
軒轅德楚模了模他的頭,眼楮里的贊賞之意那麼的明顯,「那好,你好好在家待著,我會以最快的速度讓人帶你爹娘回來的。」
羽墨眼楮里有著濃郁的擔憂,想要說些什麼,軒轅德楚用眼神制止了他即將出口的話,讓侍衛推著他離開了燁兒的房間。心底對燁兒的那抹擔心終于稍微放了下來。
這個佷兒比他想象的還要堅強,只要他派人在房子周圍保護著他就好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找到語澈和燁兒,還有將那批稅銀運回京城去。
等到軒轅德楚等人離開之後,蓮香和紅袖急忙走了進來,在燁兒的身邊站定,急切的說道,「小少爺,他們沒有傷害到你吧?」
雖然只是一炷香的時間,可是對她們來說好像經歷了一百年那麼久了。
燁兒的小臉上沒有一絲笑容,緩緩的搖了搖頭,「我沒事,紅袖姐姐,蓮香姐姐,你們不用擔心我。」
蓮香和紅袖仔仔細細的將燁兒從頭打量到腳,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後才悄悄的緩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沒過多久,雪盞端著香氣四溢的飯菜走了進來,燁兒捧著碗筷大口的吃了起來,他要好好照顧自己娘親才會放心。
大茫山里,那場大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才停下來。
洛江南一直守著軒轅語澈,等到他的燒慢慢退去,她才如釋重負的舒了一口氣,再也抵擋不住席卷而來的困意,斜靠在火堆旁沉沉的睡了過去。
軒轅語澈是在天快亮的時候醒過來的,下意識的往旁邊一模,沒有踫觸到江南,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惺忪的睡眼往四周看,在門口不遠的地方看到了睡著的江南,火堆旁邊還有已經烘干的衣服,整整齊齊的疊在一起。
他的心里忍不住就升起了一陣憐惜,很快的下床來,將衣服穿好,輕柔萬分的抱起江南放在床上,給她蓋上了溫暖的虎皮,自己就在木屋後面的樹林里抓了幾只野雞,在火堆上烤好,耐心的等待著江南醒來。
江南還沒有醒過來,外面就傳來了一陣馬蹄聲,軒轅語澈本能的握著劍,戒備森嚴的將火撲滅,躲在門後面,隨時準備防備。
「哎呀,好香的味道。」
清脆天真的聲音傳進了小木屋里,一道鵝黃色嬌俏身影猛的竄了進來,叮的一聲扔下手中的長劍,抱著已經烤熟的野雞快朵頤起來。門外那些馬蹄聲也停住了,軒轅語澈透過門縫看到了不少侍衛站在屋子外面。
他從門後面走出來,鋒利的長劍指著嬌小可愛的少女,眼楮里是凜冽嗜血的寒霜,「你是誰?」
那少女被忽然出來的人嚇了一跳,手一抖,烤雞咕嚕咕嚕的落在地上,然而驚駭也只是很短的一瞬間,她不好意思的模了模頭,嘿嘿笑了一下,「這是你烤的吧,不好意思,我太餓了,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吃了你的食物,不過這是我的屋子,你沒經過我的同意在我的屋子里留宿,所以我們扯平了,好不好?」
軒轅語澈狐疑的看著一臉真誠的丫頭,渾身散發的警惕氣息消散了一些,長劍也收到後面去,「昨夜雨太大,所以佔借姑娘的屋子避雨,還請姑娘多多包涵。」
外面的侍衛听到屋子里的說話聲,忍不住擔憂的喚道,「小姐。」
腳步聲急促的響了起來,似乎要撞開屋子沖進來,那個少女飛快的喝道,「沒事,不要進來。」
那麼一陣說話聲,讓床上沉睡的洛江南從睡夢中驚醒過來,雙手撐著床坐起來,睡眼惺忪的看著對峙的兩人,腦子一時之間竟然反應不過來。
軒轅語澈看到她醒過來了,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她的面前,眼底換上了寵溺深情的微笑,溫柔得可以掐出水來的聲音撞擊著她的耳膜,「你醒了,快點過來,我已經烤熟了雞肉,過來吃些東西。」
那個和善可愛的少女在軒轅語澈走過去的時候也跟著轉過身去,在看到洛江南的臉時心里翻滾著驚濤駭浪,剛撿起來的烤雞再次砰的一聲落在地上,失聲喊了出來,「姑姑?」
下一刻,已經風馳電掣般的沖到了江南的面前,緊緊的拽住她的手腕,激動的說道,「你是姑姑對不對?姑姑想念風國了,所以又回來了是嗎?」
那少女激動得熱淚盈眶,「姑姑你隨我回家去吧,爹和娘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的。」
江南都被弄懵了,不明白眼前的少女激動得什麼勁,不好意思的提醒道,「對不起,你把我的手抓得很疼,能不能先放開我。」
「哦哦。」
那少女灼灼的目光一直看著江南,嘴里喋喋不休的說道什麼,「太好了,沒想到還能見到姑姑,爹和娘說你已經不在人世了,我才不相信呢。」
軒轅語澈也是一頭霧水,淡淡的打斷了她的自言自語,「不好意思,這位姑娘,她是在下的妻子,並不是姑娘的姑姑,你一定是弄錯了。」
「怎麼可能,就是這張臉,一模一樣,我怎麼會認錯呢,她就是我的姑姑。」
那少無比肯定的說道,父皇的藏書閣里有那麼多叔叔的畫像,和眼前的女人分毫不差,就連氣質和神韻都完全一樣,她怎麼會不是自己的姑姑呢?
她要帶著姑姑回宮,父皇和母後一定會高興壞了的。
江南被少女過分熱情的態度給弄得渾身不自在,臉上浮起了一絲淺淺的笑容,「姑娘,究竟我是不是你的姑姑,我們一會再討論好嗎?我現在肚子好餓,能不能讓我們先吃點東西。」
那少女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可愛的伸出了丁香小舌,「那好,我其實也餓了,這些野雞烤得香氣四溢,我也想吃。」
江南報以和善的微笑,在火堆前坐下,拿著烤雞默默的吃了起來。
「慢點,別燙到了。」
軒轅語澈眼神暖暖的看著她,溫柔的提醒道,將自己手中剔掉骨頭的雞肉給她。
江南也沒有扭捏不客氣,小口小口的啃著。
那少女笑得無比燦爛,看著兩人之間流淌的情意,說出來的話讓江南差點被噎死,「姑父對姑姑真是溫柔,看來姑父一定很愛姑姑,真是讓人羨慕。」
「咳咳咳••••••」
江南被她的話刺激得一個激靈,咽到一半的雞肉卡在喉嚨中,讓她忍不住劇烈的咳嗽了起來,臉色漲得通紅,差點斷氣了。
「你沒事吧。」
那少女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話帶來這麼大的反應,手忙腳亂的拍著江南的後背,急得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水••••••」
江南的喉嚨火辣辣的,痛苦的捂著脖子艱難的說道。
軒轅語澈急忙將手邊的水遞過去,惡狠狠的瞪了那個少女一眼,眼楮里責備的意思是那麼的明顯,知道自己說錯話的少女頭垂得低低的,可憐兮兮的樣子。
「怎麼樣了,好點沒?」
軒轅語澈焦急的盯著江南,聲音都變得慌亂不已。
江南連著喝了好幾口水才順過氣來,無可奈何的看了一眼旁邊天真得近乎嬌憨的少女,「小姐,不帶你這麼嚇人的。什麼姑姑和姑父,我今年才二十一歲,當你的姐姐還差不多,你真的認錯人了。」
那少女眼楮里燃燒的激動火焰褪了開去,「你真的沒有騙我,不是我的姑姑?」
「真的不是,我娘就只有我一個女兒,我連哥哥都沒有,怎麼可能有你這麼大的佷女。」
她徑直說道,眼前的少女應該也有十五歲了,當她的妹妹還差不多,怎麼可能會是她的佷女。
「我才不相信呢,天底下怎麼會有長得完全一樣的兩個人。」
那少女眸子里又迸射出了耀眼的光芒,十分堅信自己的直覺。
軒轅語澈同樣認真的看著少女,清清楚楚的說道,「姑娘,真的很抱歉,她真的不是你的姑姑。」
那少女的兩腮氣得鼓鼓的,猛的站起來來到衣櫃旁邊, 里啪啦的折騰了好一會兒,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里掏出了一幅保護得很完好的畫卷,飛快的打開展現在江南的面前,十分肯定的說道,「你看,這是不是你?」
這間屋子據父皇說是姑姑讓人搭建的,她每年都喜歡來這里住幾天。後來姑姑嫁到了雲國,護國大將軍每年都會選在這個時候來這里緬懷姑姑。這幅畫也是大將軍對娘親懷著深刻的想念之情畫下的。
江南的視線觸及到畫卷上的佳人時,也不由得怔住了,心里翻滾著驚濤駭浪。一大片奼紫嫣紅的花海中,身穿淺藍色廣袖羅裙的佳人回眸一笑,風華絕代的臉上透著幸福的笑意,流光溢彩的眸子里流露出來的美麗,宛若給世間的萬物鍍上了和煦溫暖的陽光,瞬間讓人怦然心動,再也移不開眼楮。如果只是風華絕代的美麗也不會讓江南震撼到如此程度,而是那張臉,那張和她猶如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臉,如果不是她親眼看到,她簡直不敢相信世界上會有如此相似的兩人。
軒轅語澈看到那幅畫的時候,心底也是咯 一跳,下意識的去捕捉江南的情緒,一種強烈的害怕失去她的恐慌從全身蔓延開來,他忍不住將手橫在她的腰間,用力的握緊,恨不得讓她和他連成一體,一輩子都不分開。
「你看,我沒有說謊吧。我就說你是我的姑姑,你還不承認。」
那少女驕傲的揚起下巴,得意洋洋的說道。她的眼楮可是出了名的尖銳,怎麼可能認錯人呢。
江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心底的驚濤駭浪斂去,璀璨的眸子變得迷蒙,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握著畫卷的手背上青筋暴漲。
「江南,你沒事吧?」
軒轅語澈感受到身邊女子身體不自覺的僵硬,瞳孔猛的緊縮,輕聲的問道,害怕將她嚇跑了。他真的很討厭這種感覺,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好像她隨時都有可能離他而去一般。
江南從自己的思緒中驚醒過來,微微搖頭,眼楮里又恢復了平時的清冷,「你姑姑叫什麼名字?」
「玉兒。」
那少女說出了一個名字。
江南的腦海中浮起了那張清晰又慈愛的臉,她的娘親也叫玉兒。如果眼前的少女真是娘親的女兒,那就說她是皇室的公主。
「那麼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清雅。」
那少女輕快悅耳的聲音像是黃鸝鳥在枝頭唱歌,很是可愛。
「那你的姓氏是什麼?」
江南繼續問道,臉色變得緩和了下來,眼楮里的笑意帶上了一絲鼓勵之意。
「我姓徐。」
那少女撓了撓頭,有些為難,忽然又想到了些什麼,歡快的說道。
江南輕輕的笑了起來,心里已經了然這個少女在撒謊,她不緊不慢的說道,「真是不好意思,那你一定是認錯人了。你這畫上面的人雖然和我很像,但是相似的人何其多。」
「好啦好啦,徐是我娘的姓氏。其實我真正的名字是司徒清雅,我姑姑叫司徒玉兒。可是你真的很像我的姑姑,真的不是嗎?」
司徒清雅挫敗的說道,如果不是姑姑,那她為什麼會出現在姑姑以前經常會出現的房子里呢。
「你是風國的公主?」
江南用的雖然是疑問的句式,卻是肯定的語氣。
「恩,那你呢,如果你不是我的姑姑,你又是誰?」
司徒清雅也覺得整件事情很奇怪,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輕聲的問道。
「我叫洛江南,你可以叫我江南姐姐。」
江南含笑著說道,她看到司徒清雅的時候,幾乎是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干淨純粹到極致的少女。
「那你是不是我姑姑的女兒?」
司徒清雅想了想,試探的問道。
如果是,那麼一切就能夠解釋得清楚了。
「我真的不知道呢,因為我娘親很早之前就過世了,我那時候都還沒有記憶,所以並不知道她的樣子,很抱歉我沒有辦法回答你的問題。」
她的身邊是雲國的翼親王,若是讓風國的人知道他們在這里,或許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她不能認下來。
江南歉意的笑了笑,看到司徒清雅臉上的笑容黯淡了下去,忍不住在她的肩膀了輕輕拍了拍,「不過沒關系啊,相逢就是緣分,能夠認識你這麼聰明可愛的朋友,我真的很高興。」
軒轅語澈忽然出聲說道,「江南,時間差不多了,我們應該走了。」
「恩。」
江南輕聲的說道,而後對著怏怏的司徒清雅說道,「清雅妹妹,我們還有事情要先走了,後會有期。」
「你們要去哪里?」
司徒清雅拽著江南的袖子,舍不得她離開。
「我們要離開這里啊,要去風國和雲國邊境的雲州去辦點事情,沒想到遇到強盜搶劫,我們為了逃命就往森林里跑,最後竟然迷路了。」
江南隨便扯了一個理由說道。
「雲州距離這里估計要走三天呢,如果你們要是著急的話,我可以騎馬送你們到雲州那邊去。」
司徒清雅飛快的說道,誰讓江南長得像她的姑姑啊,她不忍心看著她就這麼走著去。
軒轅語澈和江南忍不住對看了一眼,眸底深處涌動著難言的激動,如果有風國的公主送他們,那一路上的障礙將會少了很多。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
江南試探性的問道,當然還是希望快點能夠離開這里的。
「有什麼麻煩的,你們只管上馬就是了。」
司徒清雅豪爽大氣的說道,「走吧,我送你們。」
江南也不再客套,感激的說道,「那就真的謝謝你了。」
「誰讓你長得那麼像我姑姑呢,我看到你就很喜歡了。」
司徒清雅認命的說道,父皇和母後都虧欠了姑姑那麼多,說如果能夠償還姑姑那就好了。
江南心里有著說不出的感動,隨著軒轅語澈和司徒清雅走出屋子,對上外面那些侍衛驚愕的目光,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騰出一匹馬來,現在立刻隨著本宮去雲州。」
司徒清雅提高聲音說道,那些訓練有素的侍衛很快就騰出了一匹馬,恭敬的牽到了公主的面前。
「江南姐姐,你們快點上馬吧,現在就出發。」
江南微笑著點點頭,在軒轅語澈翻身上馬之後,將手伸到了男人的手中,被後者拉到了馬背上。
司徒清雅也干淨利落的翻身上馬,而後對著身後的侍衛大聲的說道,「即刻上馬,現在就趕往雲州。」
所有的侍衛整齊劃一的上馬,很快的,馬蹄陣陣,熟練的在森林里穿梭著,沿著狹窄的小路往森林外面狂奔著,跑了大半天的距離,終于從那片壓抑的森林中走了出來。
很快就能夠回到戎州了,江南的心里有著說不出的激動。她還能活著,還能看到最為疼愛的兒子,這種幸福的感覺讓她有種想要落淚的沖動。
軒轅語澈一邊駕著馬,感受到她情緒的失控,心疼的將她眼角的淚水拭去,「別擔心,我們很快就能到家了。」
江南咬著唇點點頭,她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是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之後忽然很想哭,那些死里逃生的劫難,至今想起來都讓她一陣陣後怕。
駿馬跑了一天的時間之後,終于在深夜時分來到了雲州。
司徒清雅帶著他們在雲州知府的府衙里駐扎下來,又讓人拿了兩套干淨的衣服給軒轅語澈和江南換上,休息了一個晚上。
翌日清晨,天才蒙蒙亮的時候,江南就敲開了司徒清雅的房間,「清雅公主,我是來向你辭行的。真的很感謝你一路上伸出的援手。」
「江南姐姐,這麼快就要走了嗎?我看到你就覺得很親切,要不你留下來陪我幾天吧。,我真的很喜歡姐姐,想要多親近姐姐。」
司徒清雅眼楮里有著強烈的不舍,悶悶的將頭擱在江南的肩膀上,語氣帶著一絲懇求。
江南心里覺得很內疚,她隱瞞了司徒清雅一些事情,可是她卻掏心掏肺的幫助他們,她真是很混蛋。
「清雅,真的很抱歉,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等到將我的事情忙完了,我再來找你好嗎?」
看到司徒清雅眼楮里跳動的火焰一點點的熄滅,江南幾乎不敢去看那雙澄澈得沒有一點雜質的眼楮。真的難以想象,在骯髒的皇室,竟然還有像司徒清雅這樣明亮的靈魂。
「那好吧,等到你忙完了事情,一定要來找我哦。」
司徒清雅悶悶的說道,心里還是覺得很遺憾,為什麼江南姐姐不是她的姑姑,如果是她就可以帶她進宮了,父皇和母後看到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一定會來找你的。」
江南鄭重其事的說道,她已經隱瞞了司徒清雅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
「那你們路上保重,要是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就跟我說,只要我能夠辦得到的,一定幫助你們辦好。」
司徒清雅認真的看著江南,沒有一絲敷衍。
「那我真的走了,我會給你寫信的,你放心。」
江南也很喜歡這個明媚嬌俏的少女,親昵的挽著她的胳膊輕聲的說道。
軒轅語澈已經在門口等著她了,她沒有辦法再多說,掙扎了半晌,還是將昨天夜里寫的信交到司徒清雅的手里,「清雅妹妹,這封信等到我離開了之後你再打開。我先走了,後會有期。」
她飛快的走了出去,和軒轅語澈每人乘著一匹馬,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像戎州城的方向奔去,到了兩國之間隔著的河流時,軒轅語澈朝著天空放了一枚絢爛的煙火,不多時,蟄伏在風國境內的雲國探子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他們所在的地方,恭敬的跪在地上,「主子。」
「上船,渡河。」
渾身散發著優雅貴氣的男人牽著洛江南的手,上了一艘船,身懷絕技武功的探子立刻化身為熟練的水手,沿著寬闊的河面朝著雲國的方向駛去。
在那艘船游到河流中央的時候,身後傳來了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司徒清雅帶著眾多的侍衛以最快的速度朝著這邊趕來,為首的司徒清雅奮力的拍打著馬鞭,嘶聲力竭的喊道,「江南姐姐,快停船,快點停下來!」
軒轅語澈摟著江南縴細的腰站在船頭上,眺望著隔了有十幾丈遠的司徒清雅,低聲的問道,「她怎麼追過來了?」
江南眼神復雜的看著跌跌撞撞的翻身下馬,哭著讓她停下來的少女,幽幽的說道,「我寫了一封信給她,告訴了她真相。」
她和司徒清雅是表姐妹,是血脈相連的親人。
「清雅,你回去吧,謝謝你全心全意的幫助我。等到有機會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她一只手放在唇邊,對著河那邊的人大聲的喊道,另一只手用力的揮著,讓司徒清雅回去。
「江南姐姐,你回來啊,快點回來好不好。」
司徒清雅著急得都哭了起來,急切的懇求道。她真的好笨,竟然猜不到江南姐姐是姑姑的女兒,是她的表姐。如果知道,她一定不會放江南離開,而是帶著她回到皇宮里去。
「對不起清雅,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完成,我不能回去。」
江南沖著河的那一邊大聲的喊道,心情也很不好受。她在洛丞相府都沒有感受過親情,司徒清雅掏心掏肺的對她,換來的是她的欺騙和隱瞞,她真的太自私了。
司徒清雅蹲在地上大哭了起來,「江南姐姐,你為什麼不肯回來,難道你心里還怨恨我爹娘嗎?為什麼不肯回來?」
「公主,江南小姐已經走得很遠了,您還是快點起來吧,地上涼。」
身邊的侍衛擔憂的看著哭得稀里嘩啦的公主,小心翼翼的開口說道。
司徒清雅看著那艘船越走越遠,最終在河的那一邊停下來,她的江南姐姐在那個俊美得像謫仙一樣的男人的攙扶下,消失在她的視線中。她胡亂的舉起袖子擦掉了臉上的淚水,徑直的站起來,平靜的說道,「回宮。」
她要告訴父皇和母後,她看到姑姑的女兒了,長得很漂亮,和姑姑一樣美得像仙女。只是她的姑姑已經死了,早已經死在了異國他鄉。
少女再次翻身上馬,回頭看了一眼洛江南消失的方向,輕輕的說道,「江南姐姐,我們一定還會再見面的。」
馬蹄陣陣,像急促的雨點一樣,很快就不見了身影,司徒清雅的心里卻多了一抹信念,她一定要帶著江南姐姐到風國的皇宮,見她的父皇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