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祁淵心虛的低下頭,不敢對上兒子幾乎要噴火的目光,內疚和痛苦浮現在了那張蒼老的臉上。當時那樣的情況他能有什麼辦法呢,韓家手中掌握著那麼多的兵馬,驍勇善戰,幫助他抵御了北荻凶猛殘忍的侵略,不然他哪里還能高枕無憂的成為皇上呢。
後來等到擊敗北荻之後,他對皇後也冷落了下來,就連雪衣都沒有語澈得到的疼愛多,他知道自己虧欠了容妃,所以加倍的補償語澈和閔柔。這些年權勢慢慢的收回到他的手上之後,他也沒有像以前一樣那麼寵愛皇後了,那個心狠手辣的女人他看了都忍不住做惡夢,怎麼可能會喜歡她呢?只是韓家手握重權,除非有十足的把握連根拔起,不然絕對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即使他很不滿意軒轅雪衣成為太子,多次動了廢黜太子的念頭,也沒有敢真正的實行過,皇後背後韓家的勢力實在是太大了,稍微不慎就能顛覆雲國的江山社稷。
「不管你相不相信,父皇對你母妃真的很抱歉,可是有些時候根本就身不由己。既然你母妃已經過世了,就不要再糾結那些慘烈的往事了好嗎,活在當下,把握未來人生才有意義。至于你母妃,父皇死之後再跟她謝罪吧。」
一向凌駕于眾人之上的皇上臉上籠罩著一層灰敗的色彩,幽幽的說道,「你們也不要再恨父皇了,父皇這些年也不好過。」
軒轅閔柔忍不住握緊了拳頭,眼楮里洶涌澎湃的怒火噴涌出來,幾乎可以把一切燃燒殆盡,「你當然不在乎那些往事,母妃死了你身邊還有那麼多嬌艷美麗的女人撫慰你的寂寞,可是我和皇兄只有母妃一個娘親,她死了我們就怎麼都沒有了,我們要吃很多的苦,要處處應對陰謀詭計,害怕什麼時候被人害死了還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心痛得像被車輪碾碎成千萬塊碎片,軒轅閔柔心痛的朝著皇上大聲吼著,眼角晶瑩的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她死得那麼慘,可是害死她的人還活得好好的,錦衣玉食,眾人朝拜,我真是為母妃感到不值,她怎麼會嫁給你這樣的男人。你對得起她嗎,你就不怕她死不瞑目,冤魂從地下冒出來找你們索命?你這麼多年來難道就沒有半點愧疚和心虛嗎?父皇我真的很恨你!」
軒轅祁淵猛的抬起頭來,銳利如同鷹隼的眸子里布滿了冰冷的寒霜,咬著牙恨聲問道,「那你覺得父皇應該怎麼辦?直接將皇後抓來凌遲處死是嗎?就算這麼做你母妃就能活過來了嗎,不能!既然不能父皇為什麼還要那雲國的江山社稷來開玩笑,為了一個女人而不惜毀掉了軒轅家的江山,可能嗎?閔柔,父皇知道你母妃的事情是我對不起她,可是父皇從來沒有對不起你,不管是吃的,用的,還是穿的,都是你最先挑的,就連皇後和所有的妃嬪都比不上你,你愛去哪里就去哪里,想要什麼父皇哪怕費盡一切代價都捧到你的面前來,你說不想那麼早就嫁人,父皇拒絕了多少個家世顯赫的青年才俊,只為了讓你能夠無憂無慮的多玩幾年。你現在又是以怎樣的態度和朕說話,朕願意寵你給你一切,同樣也可以將所有的一切都收回來,你別太過人。朕從來就不欠你什麼。」
一連串冰冷無情的話,讓軒轅閔柔的心涼透了,眼神里所有的憤怒和質問統統化成了寒霜,嘴角卻扯出了慘淡的笑容,緩緩的說道,「原來我在你的心里就是這樣的,我明白了。你放心,以後我再也不會問你這些事情,你愛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她靠在軒轅語澈的身上,璀璨的眸子里布滿了深深的痛苦,「皇兄,我不想待在這里了,你帶我出宮。」
她再也撐不住了,她害怕所有的情緒會在眼前崩潰,這就是她的父皇,江山社稷永遠凌駕于兒女私情之上的父皇,她還有什麼好奢望的呢?她真是太傻了,還想著質問他這些,如果他真的那麼愛她的母妃,那麼疼愛她和皇兄,這麼多年來他又怎麼可能縱容皇後的一切,讓那個女人活得風光無限?到底是她太天真了。
臉色變得煞白的少女靈魂好像給勾走了一般,眼神呆滯空洞,似乎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好,皇兄帶你離開這里。」
軒轅語澈眼楮里帶著深深的責備瞪了軒轅祁淵一眼,眸子里的失望是那麼明顯,看得軒轅祁淵眼皮一直突突的跳,有些懊惱破口而出的那些話,「語澈,閔柔。」
「我要離開皇宮,皇兄快點帶我走,我不想再看到他,不想。」
軒轅閔柔嘴唇干涸青紫一片,聲音壓抑著深刻的痛苦和怨恨,扯著軒轅語澈的袖子急切的說道,晶瑩剔透的淚水像不斷線的珠子流了下來。
「江南,我們走。」
沒有再看軒轅祁淵懊惱又小心翼翼的樣子,軒轅語澈對站在身邊的江南低低的說道,心里充滿了失望,這就是他冷血到近乎殘酷的父親,利益永遠大于親情的父親。
江南幾步跨上來扶著軒轅閔柔,和軒轅語澈朝著門口走去,軒轅祁淵眼楮里有著濃郁的慌亂,急切的喊道,「語澈,閔柔,不要走。父皇會好好補償你們的,你們不要這樣。」
他最為疼愛的就是這對兒女,要是因為這件事情讓兒女們恨上他,以後要怎麼辦。
「你還是留給想要你補償的別的皇子和公主吧,我們不需要。」
軒轅語澈的眼神寒冷得像是陌生人一樣,頭也不回的說道。他們最想要的母妃早就化成了一堆白骨,可是這個作為他們父親的男人依然沒有任何行動,要指望他報仇還不如指望自己呢。
「父皇也是為了雲國的江山社稷,難道這樣也錯了嗎?要是沒有了榮華富貴,還有什麼愛情可言?如果朕不是皇上,你們以為能過上這麼優渥的生活嗎?別那麼痛恨朕,朕說到底還是為了你們。」
軒轅祁淵厚顏無恥的話,不僅讓軒轅語澈,就連江南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個男人說到底最愛的人是他自己,為了他膨脹的*,為了翻雲覆雨的權力,他可以毫不猶豫的犧牲掉一切。
軒轅閔柔只覺得有千萬只螞蟻啃噬著她的身體,恨得她幾乎想要發狂,她真想沖過去狠狠的扇她的父皇一個響亮的耳光,可是想來想去最終還是忍住了,「皇兄,快點走啊。」
犯錯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犯錯的人絲毫不覺得自己是在犯錯,一點都不想去糾正。害死了他們最重要的人,他卻沒有一絲悔意,他們還指望他能做什麼呢?
軒轅語澈和江南扶著閔柔,不管身後的皇上如何說著自己的苦衷,只覺得心一寸一寸的變冷,很快就離開了這片讓他們窒息的地方了。
軒轅祁淵滿臉疲憊的靠在床上,眼楮里浮起了一絲黯然,他做錯了什麼,閔柔和語澈那麼痛恨他,有這個必要嗎?殺死容妃的凶手又不是他,而是皇後,兒女們怎麼就不理解他的難處呢?他這麼隱忍負重到底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能夠尋找機會一舉扳倒韓家,為語澈清除障礙,好能夠順利的登上皇位,也能夠讓閔柔找一個好人家嫁了,他容易嗎?他們憑什麼用看仇人一樣的眼光看著他,好像他犯了滔天的罪孽一般?
越想越生氣的軒轅祁淵忍不住憤怒的大吼一聲,充滿怒火的聲音讓守在門外的公公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
可是不管他心里有著怎樣百轉千回的想法,軒轅語澈等人已經听不到了,帶著閔柔和江南,在侍女丫鬟的陪同下坐著馬車來到了江南的府邸這邊。
「江南,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情明天我再找你。」
軒轅語澈知道她今天晚上受了委屈,眼楮里充滿了不舍,柔聲的說道。
「你自己小心點,閔柔,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了,燁兒看到你這樣應該會心疼了。」
江南踏下馬車之後,還是有些不放心情緒大起大落的軒轅閔柔,害怕她一時想不開做出傻事來。報仇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必須要做好詳細周密的計劃,有了十足的把握才有更多的勝算。
軒轅閔柔鼻子通紅,悶悶的點了點頭,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江南姐姐,對不起,因為我的事情連累你差點受到危險了。」
江南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誠摯的眼神里充滿了溫暖,「閔柔,沒關系的,我不放在心上。你要開心起來,不要被過去的事情折磨著,容妃娘娘一定希望你過得幸福快樂,別讓她在天堂里替你操心。我娘親也很早就離開了我,我每到傷心難過的時候,想起她在天上看著我,我就告訴自己要勇敢,堅強和快樂。」
軒轅閔柔咬著唇,緊緊的抱著江南,將頭埋在她的肩膀上發泄著自己的心痛,她真的太難受了,為什麼太後告訴她這些事情,為什麼不讓她像個傻子一樣什麼都不知道。
「閔柔,沒事了,我們走吧。」
軒轅語澈眼楮里有著深刻的擔憂,輕聲對妹妹說道。
軒轅閔柔離開了江南的肩膀,帶著難過沉重的心情上了馬車,和軒轅語澈朝著翼親王府的方向馳騁著。
「閔柔,別再難過了,我們應該打起精神來為母妃報仇。至于父皇,他就那樣了,不要抱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
軒轅語澈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漆黑幽深的眸子里帶著濃濃的心疼。他原來以為這個秘密會一直埋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再也不會曝光,沒想到還是被揪了出來,這就是天意吧。
軒轅閔柔背靠著車壁,閉著眼楮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全身緊繃,寒冷的冰霜從她的身上冒了出來,良久之後她的臉上充滿了騰騰的殺氣,猛的睜開了幽冷森寒的眼楮,「皇兄,我能夠幫你做什麼?只要能報仇,能夠殺了那個賤人,我願意做任何事情!」
軒轅語澈眸子里有著強烈的震驚,同時帶著深刻的心疼,「閔柔,你別這樣,報仇的事情有皇兄就足夠了,你還是做那個尊貴的公主,不要被上一輩的恩怨和仇恨折磨了,听皇兄的話好嗎?」
他已經失去了母妃,不想連唯一的妹妹都活在痛苦中。
「不能砍下那個女人的頭顱,不將韓家連根拔起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皇兄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我要為復仇盡自己的一份力量,而不是讓你背負著那麼多的仇恨和痛苦,求求你了皇兄。這些年來你一直背負著母妃的深仇艱難的努力,我卻什麼都幫不了你,我不配做你的妹妹,也愧對母妃。我要是再不盡一些力,我還有臉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軒轅閔柔激動的說道,眼楮里充滿了嗜血的仇恨,整個人被漫天的殺意包圍著,似乎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軒轅語澈安靜的凝望著她,眼楮里充滿了心疼,卻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軒轅閔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微微低垂下頭去,縴長濃密的睫毛眨了眨,像是做了最重大的決定一般,陰冷嗜血的聲音撞擊著哥哥的耳膜,「我可以和你最想要拉攏的勢力聯姻,皇兄,你想要我嫁給誰?」
「閔柔,你真的不用那麼委屈自己。皇兄能夠解決好這件事情,你別操心了,日後好好找一個深愛你的男人嫁了。」
軒轅語澈低沉的開口說道,他真的不想看到自己的妹妹為了報仇而迷失了自己。
「只要能夠幫到你,我不在意。皇兄,你到底想要拉攏誰,你說啊,我不能讓你一個人撐得那麼辛苦,我是心甘情願的。嫁給哪個男人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只要能夠殺了那個女人,其他的事情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皇兄你不能什麼都把我排除在外,如果什麼都做不了我會瘋掉的,你不能那麼自私的一個人扛!求求你了,讓我幫幫你吧,我快要瘋了。」
軒轅閔柔哭著說道,情緒瀕臨著崩潰的邊緣,為什麼連皇兄都不願意如她的意,那她活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意義。
「閔柔別激動,讓皇兄仔細的斟酌一下好嗎?等有合適的聯姻對象皇兄會跟你說的。你現在的狀態很不好,先在王府里休養幾天,要是太難過了,皇兄讓燁兒來陪你。」
軒轅語澈急忙安撫道,好不容易妹妹情緒才平復了下來,在翼親王府里睡著了,他才松了一口氣,悄悄的來到書房處理事情。
「羽墨,羽書。」
「王爺。」
「立刻派人到慈寧宮里去搜查,看看有沒有什麼讓人懷疑的東西。仔細檢查一遍,不許漏掉任何地方。」
「屬下遵命!」
羽墨和羽書領了命令飛快的走了出去
軒轅語澈眉頭皺得緊緊的,心情沉悶,沒想到這個太後竟然深藏不漏,雲國失蹤了很久的黃金甲竟然掌握在她的手中,到底她還有哪些重要的秘密是不為人所知的。劉家懷有怎樣的目的,是不是很早就動了策反之心?
一大堆的疑問在他的腦海里閃過,弄得他一點睡意都沒有,直接推開書房的門,施展輕功往劉家的方向去了。
劉家的府邸依舊燈火通明,精致華麗的府邸美輪美奐,處處透著奢靡繁華。
穿著夜行衣的軒轅語澈輕盈的身子穿梭在屋頂上,不發出一點聲音,準確無誤的潛進了書房里,動作迅速的翻找著,可是有的只是普通的公函,一點可疑的東西都沒有。
越是這樣,軒轅語澈越是覺得劉家不正常,他繼續不死心的翻找著,忽然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傳來,他的神經緊繃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躲從窗口躍出去,再次悄然落在屋頂上,躡手躡腳的掀開一道小小的縫隙,想要知道里面的人想要做什麼。
只見刑部尚書劉禹謙和他的弟弟推開門走進了書房里,臉色陰沉得厲害,眉宇間堆積著焦慮,好像遇到了很多的煩心事一樣。
「哥哥,皇宮里有消息傳來,說太後晚上和皇上發生很厲害的沖突,大批的御林軍包圍住了壽和宮,雙方僵持不下,太後不幸罹難。沒有了太後在朝中撐腰,對于我們劉家真的很不利,我們要怎麼辦啊?」吏部侍郎劉禹榮六神無主的說道。
「我怎麼知道應該怎麼辦?現在的事情那麼復雜,只有先穩住了,走一步是一步。明天發出的消息絕對是太後染了重病不愈而亡,我們又不敢去質疑皇上,只能咽下這口氣了。」
劉禹謙煩躁的說道,難道劉家真的要遭來橫禍嗎,以後劉家要怎麼辦才能在朝堂中屹立于不敗之地。
「可是半年前克扣軍餉的案子太後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壓下來,要是那些人知道太後已經倒下了,再次把事情捅出來怎麼辦。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的性子,喜怒無常,發起怒來砍人都有。還有我們和北荻私自交易兵器,那筆貨款還沒有完全收回來呢,若是收不回來,我們要怎麼辦啊。或者露出蛛絲馬跡讓別有用心的人抓住了,恐怕不是那麼容易收場的。你說太後從中牽線拉橋,現在她倒下了,銀子我們還能收回來嗎?」
充滿不確定的話語清清楚楚的傳到了軒轅語澈的耳中,劉禹榮滿臉的驚恐分外的清晰。
軒轅語澈滿臉陰霾,眸子里閃過晦暗不定的光芒,繼續听著,越是听越是驚心,沒有想到劉家背後竟然有那麼多的齷齪事,買官賣官,販賣軍情給鄰國索取巨額利潤,霸佔良田,侵吞陣亡士兵的撫恤金,秘密的將雲國最為精銳的武器賣給敵人。而敵人用雲國的武器將雲國的軍隊打得落花流水,住在邊關的百姓苦不堪言。
怒火在心口蹭蹭的冒了起來,軒轅語澈握緊了拳頭,任由尖銳的指甲劃破他的掌心,他真想殺人,若不是理智還提醒著他,他肯定直接下去砍了這兩個朝廷蛀蟲的腦袋。
又听了那麼多的話之後,書房的人終于又走了,軒轅語澈也知道了劉家背後那麼多骯髒的交易,也神不知鬼不覺的悄悄離去,沒有驚動任何人。
只是想要鏟除劉家的決心是越來越堅定了,這樣的蛀蟲留著也是禍害雲國,還是連根拔起才能萬無一失。
清貴優雅的男人回到書房里,又是忙碌了整整一夜,在天邊露出魚肚白的時候才躺在書房的小床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江南擔心軒轅閔柔同樣是一夜沒睡好,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起床了。
蓮香已經在外面等著了,看到她推開門急忙說道,「小姐,邀月樓的暗衛有重要的事情向您稟報,已經在花園里的涼亭里等了有好久了。」
「我知道了。」
江南想起昨天下午看到洛鴻纓的二姨娘和劉芳兒鬼鬼祟祟的模樣,總覺得會有不可告人的陰謀。她微微眯起眼楮,眸子里有清冷的眸光涌動著,加快腳步朝著花園的亭子走去。
「屬下參見主子。」
江南坐在石凳上,平靜卻又帶著壓抑的聲音從她的唇邊溢了出來,「昨天下午的跟蹤有什麼發現?」
劉芳兒想要做什麼,二姨娘又是跑去見了什麼人,她都要知道。
「丞相府的二姨娘其實是和劉芳兒踫頭了。」
屬下的一句話,讓江南眼楮里掠過一絲警惕,「她們說了些什麼,把你們听到的都說出來。」
這兩個女人聚在一起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事,或許就是想方設法的陷害她也不一定呢。
「劉芳兒說她很恨主子,想要和丞相府的二姨娘聯手綁架主子賣到青樓去。」
邀月樓的殺手說這句話的時候感受到洛江南身上散發出來的怒火,忍不住頭皮發麻,他知道自己家主子生氣了,她一生氣後果會很嚴重。
「有沒有具體的計劃?」
陰冷帶著嗜血殺氣的聲音在亭子里蕩漾著,江南臉上的冷笑讓人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
「二姨娘說她會想辦法把你引出去,讓劉芳兒找殺手挑斷小姐的腳筋,然後賣到青樓里伺候不同的男人,這樣小姐也跑不掉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邀月樓的屬下脊背陣陣發涼,魂兒嚇得都快要飛走了。他們主子要是發起狠來,簡直像惡魔一樣,看來劉芳兒和丞相府的二姨娘這一回是死定了。
「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
江南收斂起渾身的殺氣揮了揮手讓屬下離開了,眼楮里翻滾著驚濤駭浪,幽暗不定的臉色更是看得人心驚肉跳。
「小姐,要不要我去教訓她們。」
蓮香一直跟在江南的身邊,知道她動怒了,小心翼翼的問道。這兩個女人竟然敢招惹她們小姐,簡直是找死。
「暫時不用,我有需要的時候再叫你。蓮香,把玉芊給我叫來,我有事情要問她。」
查了好一段時間了,不知道邀月樓沒有有查出來關于她娘親和前朝余孽勾結逃跑的事情有沒有查到什麼蛛絲馬跡。
至于劉芳兒和二姨娘,現在不著急收拾,等到她們出擊的時候,她會讓這兩個女人知道什麼叫做苦不堪言。
清麗無雙的女人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嘴角噙著陰冷殘酷的笑容,像是從地獄里爬起來一樣。
「小姐,你找我?」
玉芊站在江南的身邊,小聲的說道。
「前段時間讓你去查我娘和前朝余孽的事情怎麼樣了?」
江南淡然的看著花園里奼紫嫣紅的鮮花,眼神卻是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我們的人是找到了前朝的那些人,可是仔細探听下來,那些前輩們說他們都已經幾十年沒有出山了,一直藏匿在深山里,遠離京城,根本就沒有和所謂的公主接觸過,也沒有挾持誰,害死了誰。」
玉芊據實回答他們查到的,原本是想將整件事情弄清楚了,再來告訴小姐,不讓她太傷腦筋,不過她既然已經說了,自然也就沒有隱瞞的必要。
「沒有和我娘親接觸過?他們說的是真的嗎,沒有騙人?」
江南心底有著一絲狐疑,如果沒有出山過,那幫助娘親逃跑的那批人又是誰?還是娘親本來就沒有逃跑,而是被人擄走了,那些人的目的就是想要讓洛鴻纓和她娘親反目成仇。如果是這樣,最有動機這樣做的除了那些不願意聯姻的人之外,就是丞相府里的女人。
「小姐,我們確認過了,那些人的確是前朝的人,也的的確確沒有離開過那片峽谷。雲國的人一直想要將他們趕盡殺絕,他們怎麼可能還會出來呢?更何況他們欺騙小姐也沒有任何意義啊。」
玉芊小聲的說道,她已經確認過好幾遍了,那些人真的沒有離開過大山,應該不可能是擄走小姐娘親的凶手。
「我知道了。」
江南咬著唇,心底的那塊大石頭落地了,如果不是娘親勾結前朝余孽逃跑,就是別人陷害她,害得洛鴻纓誤會怨恨了她那麼久。
「你們繼續查,查當年在洛鴻纓爹娘出事的地點有誰出沒,盡快將這件事情告訴我。」
她現在已經確定了不是娘親害死了洛鴻纓的親人,而是別人故意導演了那樣一出戲讓洛鴻纓看到。不管是誰,她一定要揪出那個人來,查清楚事情的真相,還給娘親一個清白。
「是,小姐。」
玉芊明白她的感受,飛快的應了一聲,轉身去忙她的事情去了。
江南吃過了早飯,帶著燁兒在花園里玩,遠遠的雪盞走過來了,「小姐,嫚珊求見。」
「讓她進來。」
她心里對嫚珊充滿了懷疑,沒有她的允許嫚珊是不能到內院的花園里來的,她今天正好有空,就想要試探一下這個女人。
「娘親,嫚珊是誰?我怎麼以前沒听說過?」
燁兒奇怪的問道,忽閃忽閃的大眼楮里充滿了好奇。
「是娘親救回來的一個丫鬟,燁兒乖,你和紅袖姐姐先回屋去。」
江南不想讓嫚珊和燁兒接觸,柔聲說道,並且沖著身後的紅袖使了個眼色。
紅袖很快將燁兒帶下去了,嫚珊柔弱的跟在雪盞的後面,怯怯的站在江南的面前,像受驚的小鹿楚楚可憐,「奴婢見過小姐。」
「你身體上的傷好些了嗎?」
江南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關切的問道。璀璨的眸子泛著柔和的光芒落在嫚珊的身上,猶如春天般的溫暖。
「多謝小姐關心,已近好多了。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婢永世難忘,這輩子願意為小姐當牛做馬報答小姐的救命之恩。」
嫚珊眼楮里噙滿了淚水,感動的說道。
「我要你當牛做馬干什麼,既然已經將你買回來了,你就好好的住下吧,在前院幫忙就好了,只要你忠心耿耿,我不會虧待你的。」
江南風輕雲淡的說道,眼楮卻落在了她柔女敕細膩的雙手上,縴細修長,像上等的羊脂玉,根本就是養尊處優的手,她的心更是沉了下去。
「嫚珊啊,你家里還有什麼人啊?」
「回小姐話,奴婢家里就只有奴婢和爹爹相依為命,誰曾想到爹竟然染了重病去世了,奴婢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嫚珊說到傷心處,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了,柔弱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你不是說你家在京城郊外的村子里嗎?那家里應該有幾畝地吧,你為什麼不將地賣了給你爹下葬反而要賣自己呢?這樣太辛苦了啊,你看你被紅花閣的老鴇打得渾身是傷,何苦呢?」
江南語帶憐惜的說道,目光緊緊的鎖住嫚珊的表情,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點端倪來。
嫚珊嘴唇蠕動著,眼淚掉得更凶了,不住的用袖子擦拭眼角的淚水,哽咽著說道,「小姐有所不知道,家里的田地早在爹爹病重的時候就被村里的地主給搶了去,奴婢一個弱女子又沒有抗衡的能力,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了。那個地主後台很硬,是在京城做官,奴婢哪里敢得罪那些人呢?」
「那這麼說你也挺命苦的,不過既然到了這里你就好好的住下來吧,不要再想以前的事情了,都過去了。只要你忠于我,不會做出背叛我的事情來,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你在家要幫助你爹爹種地干活吧?」
江南繼續不動聲色的問道,嫚珊狐疑的抬眸,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問。
「你別誤會,我是想著如果你在家里是幫助你爹爹種地干活,應該也是會養花的,那麼我花園里的花就交給你照顧了。你能夠勝任這項活兒嗎?」
「能,奴婢一定將所有的花兒打理得好好的,請小姐放心。」
嫚珊重重的點頭,肯定的說道。
江南唇角的笑意更加深刻了,「那就好,也不用你干很重的活,偶爾澆澆花,施肥修理枝葉就行了。」
「恩,奴婢會的。」
「那你下去吧,要是哪里有困難,就請教管家,他會幫助你的。」
嫚珊微微屈膝行禮,轉身朝著前院走去,管家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小姐,丞相府的二姨娘求見,她說手上有小姐感興趣的東西。」
還沒走遠的嫚珊身體忽然僵硬了一下,腳下的步伐也有點凌亂,被洛江南眼角的余光閔柔的捕捉到了,眼楮里浮起了懷疑,腦海中浮起了一個大膽的念頭,莫非嫚珊其實和二姨娘之間有著聯系?
她急忙說道,「去帶她進來吧。」
一面說著視線不著痕跡的落在嫚珊的身上,那個柔弱嬌媚的少女已經恢復如常,低垂著頭繼續朝前走去,似乎剛才的一幕只是洛江南的錯覺。
江南飛快的轉動腦筋,走到亭子前面的台階上,忽然故意的朝著旁邊摔去,失聲驚叫一聲,「哎呀。」
「小姐!」
雪盞擔心得心髒都要跳出來了,飛快的撲過來扶著她,「小姐你怎麼樣了,有沒有摔到哪里?」
「嫚珊,過來扶著小姐啊。」
雪盞接收到江南給她的信號,急得眼楮都紅了,驚慌失措的喊道。
還沒有走到圓形拱門的嫚珊退了回來,飛快的跑過來扶住她,顫抖的聲音里充滿了緊張,「小姐,怎麼樣了,要不要去請大夫?」
江南掌心里擦破了一塊皮,有鮮紅的血汨汨的流了出來,疼得她忍不住嘶了一聲,卻故作堅強的說道,「我沒事,不用擔心我。」
「那怎麼行,小姐都流血了,奴婢這就去請大夫來。」
嫚珊的眼楮都紅了,擔心得不知如何是好,急切的說道。
「雪盞,你到屋里給我拿一些金瘡藥來。」
江南對著雪盞說道,帶著笑意的眼神落在嫚珊的身上,用那只沒有受傷的手擦掉她眼角的淚水,柔聲說道,「傻丫頭哭什麼,只是一點小傷沒什麼大礙啦。你幫我擦掉手上的血跡就好了。我這里還有客人來呢,哪里能撇下客人呢。」
話音還沒落下,遠遠的就看見了丞相府的二姨娘在管家的帶領下走了進來,緩緩的朝著亭子的方向走過來了。
「嫚珊,你到廚房里端茶來。」
江南眼楮里有復雜的光芒閃過,很快又消失得無影無蹤,溫柔地說道。
「是,小姐。」
嫚珊輕柔的拿著帕子擦掉江南手上的血跡之後,順從的朝著廚房走去,剛好和二姨娘擦肩而過。
洛江南緊緊的盯著她,沒有看到什麼異常,不由得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洛小姐,別來無恙。」
二姨娘妝容精致,衣著華美,裊裊娜娜的朝著這邊走過來了,舉手投足間盡是嫵媚的風情,也不管洛江南究竟是什麼態度,扭著縴細的腰嬌笑著在江南對面坐下,語氣熟稔自然,宛若是好久不見的老朋友。
「你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找我,直接說吧,別迂回兜圈子了。」
江南懶得應付她虛假的笑容,淡淡的聲音沒有一絲感情。
「自然,我無事不登三寶殿,既然來找你,手上肯定有你感興趣的籌碼,不然我不是白來了嗎?洛小姐那麼不待見我,怎麼可能肯分出時間花在我的身上呢。」
二姨娘咯咯笑了起來,眼楮里有著篤定,「我來是想和洛小姐你做個交易的。」
江南抬眸看著她,氣定神閑,也不說話,強大的氣場讓二姨娘恨得牙癢癢,支撐了很久還是她率先忍不住了。
剛要開口,江南打斷了她的話,「想必二姨娘走了那麼遠的路也渴了,先喝茶吧。嫚珊,這位是洛丞相家的小妾,二姨娘,給她上茶吧。」
嫚珊低垂著頭恭敬的應了一聲,端著香氣四溢的茶放在二姨娘的面前,柔柔弱弱的聲音說不出的動听,「請喝茶。」
她臉上的神情是那麼的小心翼翼,一點都看不出端倪,江南卻看到藏在托盤下面的那只手用力的掐進了木頭里,她忍不住在心底冷笑了起來。
果然再擅長偽裝,只要觀察得夠細致,同樣能夠發現破綻,這個嫚珊和二姨娘之間到底有著怎樣的關系,她究竟為了什麼要混到她家里來?
現在她已經確定了嫚珊是有問題了,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不過總比之前胡亂猜測強一些,只要假以時日,她肯定能夠拆穿嫚珊的真面目。
「小姐,請用茶。」
嫚珊不知道洛江南心里百轉千回的想法,恭敬的將一杯茶放在她的面前,溫柔又恭敬的說道。
「辛苦你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江南含笑著說道,在嫚珊轉身還沒走遠的時候,淡淡的瞄了二姨娘一眼,「你拿我感興趣的東西來交換,是不是想要知道洛天瑜在哪里?」
嫚珊一面走,藏在袖子下面的手用力的收攏,手背上青筋暴漲,尖利的指甲掐著她的掌心,劇烈的疼痛刺激著敏感的神經,就連心都疼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雪盞拿著傷藥過來和嫚珊擦肩而過的時候,敏銳的從她的眼楮里捕捉到了一抹痛苦,還有強烈的恨意,頓時起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