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死一般的沉寂瞬間在御書房內蔓延著,就連空氣似乎都凝滯住了。
軒轅祁淵緊抿著唇,深邃的眸子里閃過不可置信,就那樣直勾勾的瞪著軒轅語澈,臉色一片鐵青,像是不能發出聲音了一樣,又或者覺得這一切真的太荒謬了,荒謬到他不肯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近乎報復似的看著皇上震驚的神色,軒轅語澈的眼楮里流露出了肆意張狂的笑容,心底惡毒的涌過一陣宣泄的快感。現在父皇也嘗到了那種處處受到別人牽制的味道了,是不是心里很苦澀,很有一種想要恨不得殺人的沖動。
江南站在軒轅語澈的身邊,感受到父子兩人之間沉重的氣氛,不由得為軒轅語澈感到心驚肉跳。她估計一場不亞于世界大戰的戰爭就要在御書房內爆發了。
「你說什麼?有本事你再重復一遍!」
軒轅祁淵額頭上的青筋暴漲,心里閃過驚濤駭浪,咬著牙沉聲問道,全身壓抑的怒氣就像即將要爆發的火山一樣蕩漾開來,分外的恐怖。
「父皇是上了年紀嗎?兒臣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皇後死了,兒臣殺了皇後。當年母妃是怎麼被她弄死的,兒臣就用同樣的方法殺了她,這樣說您听清楚了嗎?」
軒轅語澈似乎一點都沒有被皇上滔天的怒火所影響,俊美如玉的臉上噙著淺淺的笑容,修長而指節分明的手指撥弄著花瓶中的鮮花,漫不經心的重復了一遍。
皇上這一回算是听得清清楚楚了,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涌上來,遍體生寒,眼楮通紅得幾乎可以滴出血來,聲嘶力竭的咆哮了起來,「誰讓你這麼做的?你發瘋了還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把她殺了,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不想要登上九五至尊的皇位了?你竟然敢殺了她,混賬東西,朕怎麼會生了你這種兒子來,你是不是想讓韓家的人率領人攻入皇宮毀掉我們軒轅家的江山才開心!她是皇後,殺了她江山社稷都會動搖的,你是想引起一場大亂嗎?你腦子里面都是漿糊嗎,誰讓你殺了她的,誰讓的?」
那些咆哮震得江南的耳膜陣陣的疼,甚至連太陽穴都忍不住突突的跳了起來,面帶憂慮的看著軒轅語澈,害怕他真的會受到怎樣的懲罰。
「兒臣說過,誰要是綁架了江南,那個妃嬪肯定也活不了了。您不會以為兒臣只是在嘴皮子上耍狠而已吧?她死了就死了,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您當年就連我的母妃都能舍棄,對于一個不愛的女人,死了又如何呢?還能給兒臣的母妃報仇了,你說是不是?」
軒轅語澈笑得愈加燦爛,周身籠罩著瀲灩的華光,涼薄的嘴唇一張一合之間,說出來的話語氣得軒轅祁淵一口氣上不來,差點昏死過去。
「你滾啊,給朕滾得遠遠的,朕再也不想看到你!」
軒轅祁淵想到接下來將要亂成一團的局勢,恨不得沖上去狠狠的扇兒子兩個沉重的耳光,讓他清醒過來,看他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麼。
「父皇要是真的不想看到兒臣,兒臣只好難過的告退了。但是有一句話兒臣不得不提醒父皇,今天的事情只是一個教訓,您最好別再抱有希望設計讓江南去北荻和親,我說過,誰要是敢拆開我和江南,我會讓那人死無葬身之地。您最好別再費盡心思了,不管你接不接受她,這輩子兒臣只會娶她為妻,別的女人想都不要想,永遠也不可能成為翼親王妃,您就別白費心思了。如果您不想讓那些進了翼親王府邸變成冰冷的尸首,您大可以試試。還有,別再用忘情水來對付兒臣了,兒臣是絕對不會忘記江南的。」
軒轅語澈臉色陡的變得寒冷肅殺了起來,深邃的眸子堆積著一股決然,冷若冰霜的聲音悠然的在御書房內響了起來,字里行間透出的凜冽嗜血的殺氣饒是皇上心底仍舊一震。
「皇上陛下,兒臣和江南告退了,您稍安勿躁,這些麻藥再過兩個時辰就能夠自動解開了,您心底不必太過擔心。兒臣心底再怎麼對您不滿,也不會生出謀害你的心的。」
冷嘲熱諷的話語落下,軒轅語澈緊緊的握著洛江南的手朝著御書房的門口走去,沒有一絲驚恐,也沒有一絲留戀,似乎皇後的死只是在寧靜的湖面上扔下一片葉子那麼簡單。
軒轅祁淵卻揪心得大聲呵斥了起來,「軒轅語澈,你給朕站住!你還想不想要你的命了,是不是要韓家的人將你的頭顱砍下來給韓如雪祭奠才會後悔,到這邊來。」
盡管心里差點被滿腔的怒火氣得差點吐血了,軒轅祁淵疼愛兒子的心情還是佔了上風,咬著牙恨聲說道。
不管這個兒子再怎麼讓他失望,他還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出事。當年容妃的事情已經夠對不起他了,同樣的錯誤他不想再犯第二遍。
「您還有什麼事情嗎?」
軒轅語澈停住了腳步,拉著江南的手再次折回到床前,淡淡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皇後真的讓你給殺了嗎?還是你在騙朕?」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將那些幾乎要將他擊垮的情緒給咽了下去,耐著性子問道。
這件事情非同小可,他總覺得兒子不可能那麼分不清事情的輕重,語澈頂多是把皇後給軟禁起來了,或者將她傷了,這倒是有可能的。
「當然是真的,兒臣沒有必要拿這樣的事情來騙你。她既然敢那麼對付江南,就應該要付出應有的代價。您若是不信,等到身上的麻藥失效之後可以去鳳鸞宮看看,她的尸體還在那擺著呢。」
軒轅語澈梗著脖子,像個無賴一樣蠻橫的說道,那窮凶極惡的樣子看得軒轅祁淵陣陣頭疼,心里難受得厲害,痛心疾首的說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麼?她不是那種沒有家世的低級妃嬪,她是母儀天下的皇後,你怎麼就那麼將她殺了,難道你是活膩了不成?你知道謀害一國國母意味著什麼嗎?軒轅語澈,你這是在把你自己往死路上推啊,你捅了那麼大的簍子,整個京城可能都要因為你掀起一陣血雨腥風。韓家的人又怎麼會是省油的燈,只要有一星半點的消息傳出去,對你來說都可能是滅頂之災啊,你糊涂啊。」
那些沉痛的話,透著濃烈的擔憂和心疼,這孩子做事情怎麼那麼沖動呢?
「您讓我站住就是為了責備我的嗎?父皇,您也不想想,我走到這一步是誰逼的,如果不是你想要費盡心思的誘騙江南去北荻和親,就為了得到那五座城池,甚至不惜動用了皇後兵行險招,兒臣至于殺雞儆猴嗎?都是你逼的,江南她有什麼不好,你怎麼都不肯同意我們之間的親事,即使她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情,你還是鐵了心要把我們拆開。但凡在今天之前,你沒有設計陷害江南,那個女人還能活得久一點,這都是你們自找的。若不是兒臣身上沒有流著您的血,你覺得自己還能好好的站在這里嗎?」
軒轅語澈冷笑了起來,毫不留情的話語像最尖銳的針刺進皇上的心里,他的眼楮里流露出了一絲迷茫,心底也多了一絲波動,難道真的是他錯了嗎?
他只是想要給兒子拉攏一股容易掌控的力量,想要給兒子找個听話乖順,門當戶對的王妃,他又做錯了什麼?
「不管怎麼說,你都不應該殺她,她的身後是手握重權的韓家,是太子的生母,你這麼做真的太欠缺考慮了。」
軒轅祁淵想要下床來,身體卻依舊動彈不得,語重心長的說道。就算想要殺皇後,用怎樣的辦法不可以,非得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手,不是給自己找事嗎?
「兒臣管不了那麼多,誰要是敢讓江南遇到危險,兒臣就要了她的命,說到做到。你再說什麼都沒用,一切都太遲了,那個女人已經死了。」
軒轅語澈全身籠罩著一層冰冷的寒霜,臉上帶著強烈的殺氣,發狠的說道,猶如惡魔的樣子就連軒轅祁淵都有些心驚膽戰。
「而且您是皇上,難道心里不清楚嗎?就算我殺不殺皇後,韓家能放過我嗎?軒轅雪衣又能放過我嗎?既然早晚都要和韓家杠上,什麼時候殺了皇後又有什麼關系呢?她死了,兒臣的母妃在天之靈也早日得到安慰。您心里是不是恨死我了,想要將我和江南打入江南砍頭了?如果你想要那麼做,我無話可說。反正你心里現在肯定恨死我和江南了。」
軒轅祁淵听著兒子的話,忍不住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沉痛的說道,「你知道朕絕對不會讓你陷入危險之中的,又何必說出這樣的話來氣朕?皇後那里還是快點去解決了吧,將鳳鸞宮所有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閉嘴吧。至于皇後,就說她暴斃而亡。」
江南璀璨的眸子里閃過一絲訝異,用眼角的余光偷瞄了軒轅語澈一眼,暗自折服。這個人,果然很了解他的父皇啊。
軒轅語澈寬大的袖子下面,溫熱的手指緊緊的握住她的,像是安撫她不要害怕一般,深邃的眸子里卻涌起了堅毅的光芒,坦然的看著皇上,「兒臣已經派人將鳳鸞宮給包圍起來了,除了您,沒有誰能夠進去,等到父皇的藥性過去之後,就將這件事情處理了吧。不知道父皇還有別的事情沒有,如果沒有,兒臣的公務已經耽誤了很長的時間了,就不打擾父皇休息了。」
他害怕江南在御書房里待得越久心里越不痛快,索性提出告辭。
「就不能提前將麻藥的藥性給解除嗎?朕還要像個廢人躺多久?」
軒轅祁淵臉色仍舊不悅,凌厲的瞪著洛江南,那意思就是讓江南想辦法。
那鄙夷又不悅的眼神讓江南心底陣陣冒火,忍不住在心底冷笑了起來,都是有求于人還要擺出這種高姿態,不說沒有辦法,就是有辦法她也不會幫助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減輕痛苦。他以為他是雲國的皇上就能夠主宰一切了嗎?簡直是做夢!
她像是聾子一樣什麼話都不說,脊梁挺得直直的,冷傲不容侵犯。
「除了耐心等待藥性漸漸退去,沒有任何辦法,您就趁著這個時間修身養性吧,鳳鸞宮那邊,再撐兩個時辰還是沒有問題的。」
軒轅語澈知道江南心里不高興了,挑了挑眉,直截了當的說道。
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唇邊的笑容顯得更加高深莫測了,「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是先告訴您,別把和北荻和親想得太美好了,說不定是個更大的陷阱等著您跳下去呢。北荻神出鬼沒的六皇子今日可是和太子殿下一起出現在鳳鸞宮,兩人好得像是親兄弟一樣。太子皇兄早就見識了北荻六皇子的廬山真面目了,想必您還不知道他不僅來到了雲國,而且還隨意的進出皇宮吧。」
他的話音落下,軒轅祁淵果然臉色都變了,差點驚出了一身冷汗來,沒想到北荻的六皇子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了皇宮了,還和他兒子過往甚密,他竟然一點風聲都沒听到。
「江南是絕對不會去北荻和親的,您也別想辦法了,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風國的太子殿下若是知道了您這樣對待他的表妹,你說風國會不會反目?如果風國反目,周邊的國家會不會趁火打劫,對雲國形成多面夾擊,到時候雲國的形勢可以岌岌可危了。這些道理就算兒臣不說,您心里比兒臣更加清楚,告辭了。」
軒轅語澈別有深意的目光像是充滿了魔力一樣,也不管軒轅祁淵心里到底怎麼想的,帶著江南直接打開御書房的門走了出去,靜悄悄的御書房就只剩下了皇上一個人。
兩人直接前往柔芳閣接軒轅閔柔出宮,軒轅閔柔看到江南安然無恙的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一直緊繃的情緒終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抱著江南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晶瑩的淚珠一顆顆的往下掉,抽抽噎噎的說道,「江南姐姐,幸好你沒事,不然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了。對不起,我不應該帶走所有的丫鬟,也不應該自己先回柔芳閣,要是我在御書房外面等著你,也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情了。」
軒轅閔柔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抽抽噎噎的說道。
她真的太害怕了,若是江南姐姐真的被送去和親,或者出現了什麼意外,她這輩子怎麼可能還有臉去見皇兄啊,她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軒轅語澈這才注意到江南的肩胛骨下方已經干涸的血跡,眼神一緊,手指用力的拽住了她的手腕,沉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誰傷了你?」
那陰森寒冷的聲音,像是從地獄里竄出來的一般,恨不得將人碎尸萬段。
江南感受到軒轅語澈的手指在她傷口的周圍停頓住,這才發現肩胛骨的地方疼得厲害,卻不敢露出太過痛苦的表情,只是平靜的說道,「我逃跑的時候太子殿下在後面追,我不肯停下來,他就拿著匕首刺穿了我的後背,就是這樣了。不是很疼,你不用太過擔心。」
她越是滿不在乎的態度,軒轅語澈和軒轅閔柔的眼眶都紅了,難受得說不出話來。
「閔柔,你帶江南進去敷藥包扎傷口,換上一件干淨的衣服,我們出宮。」
軒轅語澈臉色陰沉得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海面,眼底閃過駭芒,近乎命令似的開口說道。
「哦,好的。」
軒轅閔柔都感受到了皇兄身上迫人的殺氣,不敢有所耽誤,扶著江南直接來到了寢殿內,干脆利落的敷藥,包扎傷口,又換上了一件干淨的衣服,將原先所有的血腥味都清理干淨,才走了出去。
「走吧,我們出宮去。」
心疼得厲害的軒轅語澈緊緊的握著江南的手,帶著軒轅閔柔,坐著軟轎出了宮門,然後停了下來,下了軟轎。
讓江南意想不到的是,司徒煜弦和司徒清雅已經準備了精致華麗的馬車早就等在那里了,看到臉色蒼白的江南和放佛受到了驚嚇的軒轅閔柔,急忙迎了上去。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臉色那麼難看?」
「表哥,我沒事,只是出了一點小意外,你不用擔心。」
江南勉強笑了笑,強撐著精神說道。
司徒煜弦深邃的眼神落在軒轅閔柔的身上,像是在詢問著什麼,軒轅閔柔想到在御書房里和父皇很不愉快的對話,只覺得心疼得像刀割一樣,溫熱的淚意逼上眼眶,忍不住差點掉落下來。
她拼命的躲避著卓爾不凡的男人的視線,只是搖頭。
「風國太子,清雅公主,沒想到能夠在這里偶遇你們。」
軒轅語澈含笑著說道,遠遠的看著翼親王府的侍衛駕著馬車前來,讓江南和軒轅閔柔做上馬車,自己也要鑽進去,卻被司徒煜弦攔住了腳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把江南怎麼樣了?」
雖然事情處理得很隱秘,但是軒轅語澈大張旗鼓的帶著眾多的侍衛搜宮,將整個後宮弄得雞飛狗跳的,還是讓他听到了一點風聲。
心里記掛著江南,司徒煜弦壓不住心底的擔憂,帶著清雅就趕來了。看到江南蒼白的臉色和軒轅閔柔低落的情緒,他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
如果他沒有猜錯,應該是雲國的皇上又要用見不得人的手段逼著江南和北荻和親吧,可惡的雲皇,當真以為他天下無敵了,可以掌握所有人的命運了是嗎?真是做夢!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江南去北荻和親,絕對不讓她活生生的跳進那個火坑里。
「風國太子,江南受了一些驚嚇,需要好好的靜養休息,有什麼事情等到明天再說好嗎?明日本王帶著江南登門拜訪。」
軒轅語澈本來就擔心江南的傷勢,害怕她受到太多的驚嚇,想要快點回去,不得不耐著性子說道。
「太子皇兄,算了吧,既然江南姐姐安然無恙的回來了,我們就先回行館去吧。王爺肯定會把江南姐姐照顧得好好的,我們明天再約出來聚在一起好了。」
司徒清雅注意到軒轅語澈眼底流露出來的不耐和擔心,忍不住扯了扯皇兄的袖子,含笑著勸說道。
司徒煜弦只好打住了還要問下去的念頭,「既然這樣,王爺就請先回去吧,在下還要拜托王爺照顧好江南。」
「本王一定會的,有時間再聚。」
軒轅語澈也沒有客套,扔下這麼一句話,直接讓車夫策馬狂奔,以最快的速度朝著公主府馳騁著。
「好了,皇兄你也不必太多擔心,江南姐姐會沒事的。」
司徒清雅拍著哥哥的肩膀出聲安慰道,心底卻在狐疑,閔柔公主好像很傷心很委屈的樣子,不知道她又出了什麼事情。
還是皇兄擔心的根本就不是江南姐姐,而是閔柔公主?
「恩,我們回行館去吧。」
司徒煜弦想到剛才軒轅閔柔閃躲又隱忍的眼神,只覺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忍不住握緊了拳頭,更是堅定了快點將兩國和親的事情給定下來。
公主府里,軒轅語澈不放心的給江南青請來大夫,直到確定她沒有大礙之後,才放心了下來。
「我沒事了,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不用管我的。」
江南想起今天的事情,皇後就那麼被軒轅語澈給弄死了,要是這件事情處理得不好,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情讓侍衛通知我,我很快就會趕回來的。」
軒轅語澈鄭重其事的看著她,漆黑的眸子差點要將她的靈魂吸進去,江南差點失神了,柔順的點頭。
「那我走了。」
眼楮里依舊有著深沉的愛戀,軒轅語澈緊緊的抱著她的腰,貪戀的聞著她身上的味道,猛的松開她,足尖點地,只覺得屋內一道黑影閃過,轉眼之間就沒了蹤影。
他多麼想這個時候;陪在她的身邊,可是不行,皇後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妥當,他必須要親自把關,將所有的退路都想好,才能保證江南母子,還有軒轅閔柔的安全。
所有的事情似乎從皇後的死開始就變得很不一樣了,美輪美奐的皇宮隱隱浮動著血腥的味道,涼颼颼的陰森森的,讓人頭皮發麻。
軒轅語澈跑到鳳鸞宮去看了一圈,一切照舊,最得力的心月復侍衛將整個鳳鸞宮圍得密不透風,就連一直蒼蠅都飛不進去。
他稍微放心了一些,直接去了御書房,冷眼瞧著瞬間蒼老了很多的父皇,心底竟然麻木的沒有一絲感覺。
「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軒轅祁淵扯著唇角,冷冷的問道。
「太子皇兄和北荻相互勾結,背後有著千絲萬縷的利益關系。兒臣得到可靠消息,韓家已經侵吞了幾百萬兩的軍餉,那些軍餉卻並沒有落入韓家的府邸中大肆揮霍,而是在邊關不知所蹤。您是不是要提防著太子皇兄?」
軒轅語澈將可靠的證據放在皇上的面前,語氣沒有一絲波瀾,眸子幽深不見底的地方,卻涌動著狠厲的光芒。
「你還是先想著皇後的事情怎麼解決吧,韓家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就算了的,你好自為之。」
皇上無力的聲音鑽進軒轅語澈的耳朵里,帶著一絲悵然和懊悔,「朕知道因為你母妃的事情,你對朕恨之入骨,更是恨不得將皇後弄死,讓你母妃得到安寧。說句實話,朕何嘗又不恨,多少個午夜夢回的夜晚,朕都夢到容妃渾身是血,滿臉幽怨的看著朕,想要朕為她報仇。但是韓家盤根復雜的勢力,牽一發而動全身,如果不能連根拔起,他們就會像瘋狗一樣狠狠的進行反擊。朕早就想殺了皇後,卻顧慮重重,如今你殺了她,朕雖然恨你可能會害得雲國的江山社稷動蕩不安,可是內心的深處同樣有著一絲竊喜。罷了,既然事情都已經這樣了,就看朕能不能護得你周全吧。」
幽幽的嘆息聲讓軒轅語澈幾不可聞的皺緊了眉頭,想要冷嘲熱諷兩句的,可是看到忽然蒼老了那麼多的父皇,嘴唇動了動,愣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軒轅祁淵苦笑了起來,銳利的眼神多了幾分無奈和祈求,認真的看著軒轅語澈,語重心長的勸道,「語澈,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由不得你選擇了。要麼你死,要麼你只能選擇和錢姝涵聯姻,只有這樣,才能增加你手中的籌碼,能和韓家的斗爭中有勝算。不然,就算是父皇,估計都保不了你了。風國就算願意對你伸出援手,但是遠水救不了近火,一切都是白搭。你別再執迷不悟了,如果沒有了性命,那些虛無縹緲的情愛,又算得了什麼呢?你不能再顧著洛江南了,她幫不了你的,只會將你陷入絕境。如果你真的覺得虧欠她,朕可以冊立燁兒為翼親王世子,也算對得起她了。不管她去不去和親,你們想要活著,只有這樣的選擇。」
軒轅語澈知道皇上所說的這些話都是為他好,可是他就是覺得惱火,忍不住冷笑了起來,「是嗎?皇後是暴斃而亡,和我又有什麼關系呢?我不會放棄江南的,哪怕是死,我也要和她死在一起。」
一句話又氣得軒轅祁淵想要吐血,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嗎?朕怎麼會生了你這樣的兒子?都已經到生死關頭的時候了,你就算不為你自己考慮,也應該想想若是你有什麼三長兩短,父皇應該有多麼傷心啊。」
就算再愛一個女人又如何,在女人和江山面前,身為皇家的人,只能選擇江山社稷,絕對不能選擇女人。如果江山社稷都沒有了,尊貴的皇室血統沒有了,他們什麼都不是,那還會有女人喜歡上他的兒子嗎?
「您就對我那麼沒有信心?我既然敢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就有足夠自保的能力。你願意幫我就幫,不願意我同樣能夠全身而退,不勞您操心。」
軒轅語澈斬釘截鐵的說道,全身散發著神聖不可侵犯的氣勢。他不要再像他的父皇一樣,為了江山社稷可以毫不猶豫的犧牲掉自己最愛的女人。
如果愛情真的那麼淺薄,那麼不經考驗,那樣的愛情不要也罷。
軒轅祁淵臉上多了幾分頹敗的色彩,對著兒子執拗的臉時,就知道不管他要說什麼,都不可能改變兒子的選擇了,只好閉上了嘴巴。
時間悄然流逝著,皇上身上的麻藥藥性漸漸消散,終于又可以站起來自由的行走了。
「您現在要去哪里?」
軒轅語澈眺望遠方,不遠處燈火通明的鳳鸞宮在夜色的籠罩下分外的耀眼,他微微眯起眼楮,眸子里有著血海深仇般的殺意。
皇後已經死了,還有軒轅雪衣,和心懷叵測的路懷寧,下一步應該輪到他們了。
「你明知故問!」
軒轅祁淵還是一肚子怒火,咬著牙冷聲說道。
「既然這樣,父皇還是帶著您最信任的心月復去接手兒臣的侍衛包圍鳳鸞宮吧,後宮的事情兒臣也不好插手得太多不是?」
軒轅語澈笑得異常無辜,讓至高無上的帝王真想對著他那張欠揍的臉來上一拳。
「榮公公,還不快點進來伺候朕更衣!」
猶如火山爆發般的怒意舍不得在兒子的身上爆發,只好發泄在可憐的太監總管的身上。
榮公公像驚弓之鳥,硬著頭皮走進來,忍住心底的害怕,動作麻利的給皇上換上了威嚴的龍袍,攙扶著他走出了御書房。
「讓禁衛軍統領速速帶領一百侍衛將鳳鸞宮包圍住!」
皇上心底憋屈得很,恨恨的瞪了闖禍的兒子一眼,坐著龍輦,浩浩蕩蕩的朝著鳳鸞宮去了。
軒轅語澈緊緊的跟在龍輦的旁邊,嘴角扯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軒轅雪衣啊軒轅雪衣,父皇都站在我這邊,你必敗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