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家。
喬家人齊聚一堂,就是為了給喬家已故的三兒子,喬星凡的遺孤慶祝生。
可是此時,那個原本生日家宴上的主角,卻是一手扳著霍思雨的頭,一手將蛋糕狠狠的扣在了她的臉上,「吃吧,吃吧,使勁吃,沒人和你搶……」
眾人對這樣的情景震驚的瞪大雙眼,忘記了思考。直到霍思雨「唔唔唔」的掙扎聲音傳來,眾人才反應過來,呼喊著跑過來。
而離她們比較近,速度最快的就是喬振宇。喬振宇當即強制的將她們拉開,抱著那掙扎作亂少女的腰,將她抱離現場。
霍思雨的媽媽喬雪慧看著滿臉蛋糕嗚咽的女兒,卻是沒有第一刻的跑到女兒身邊,而是立即向喬振宇懷里的掙扎的小人兒沖過來,重重的一巴掌揮了出去。
喬振宇騰不出來手阻攔,反應迅速的他抱著懷里的人,立刻轉身,他的後背就結結實實的挨了這一巴掌。
也不知是夏天,喬振宇只穿了一件薄T恤的緣故,還是軍人的他肌肉太結實的緣故,更或者是那一巴掌太過用力的緣故,總之這一巴掌極響,響到在場的人再一次的被這聲音驚到了,瞬間都沒有聲音。
喬雪慧仍舊怒視著喬振宇和他護著的人,揉著火辣發疼的手,大罵,「小喪門星,自打你來了就沒好事!今天大家為了你忙了一天,光吃飯就等了幾個小時。你不感激也罷了,回來就……」
「住口!」喬老爺子一聲怒吼,震得餐廳內再一次的安安靜下來,只剩下喬老爺子不斷的咳嗽聲。
喬雪慧仍舊不死心,她就不明白,她女兒那麼好,老爺子卻不冷不熱的。這小喪門星,雖然是弟弟遺孤,但是,給她吃給她穿,還不夠嗎?非得縱容得無法無天?于是,她忍不住再一次的觸犯喬老爺子的權威,「爸,你為什麼老偏袒她?她雖然是阿星的女兒,但也不能為所欲為啊?自從她來了以後……」
「我來了以後怎麼了?」喬振宇懷里的女孩歪著脖子,抬著下巴,咬著牙蔑視道,「我怎麼就是喪門星啦?!我殺你了,還是克你命?我巴不得我是喪門星呢,第一個克死老妖婆子和你!」
「你MD!你以為小爺我願意來這破地方啊?!小爺我跟你們來的目的,就是氣死你和那老妖婆子!」好似罵也不能消解她心中的氣氛,她邊伸腿去踹她,伸手去抓她。奈何喬振宇把她的腰抱得死死的,任她再怎麼努力,都夠不到喬雪慧衣服的一個角。
氣急了的她,用力的踩喬振宇的腳,大吼,「死變態,放開!」
喬振宇身子一頓,有生之年第一次被人罵,還被罵做變態。他臉頓時綠了幾綠,然後蹙著眉,語重心長的勸慰道,「樂樂,不要在鬧了,大家其實心里是關心你的。」
「哈哈……哈哈,」女孩突然大笑,「關心我?關心我是在我媽媽懷上我的時候,逼著我媽媽打掉我?關心我,在我爸爸執行任務走後,派人去殺我媽媽?!少TMD貓哭耗子假慈悲,小爺我不吃這套!」
她的話音未落,在場的人再一次的被震驚得失去了反應能力。眾人都面面相視,除了一臉驚慌的喬雪慧、喬老太太,還有一個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喬家女婿,霍韻輝。
喬老爺子驚詫的看著小丫頭,聲音顫抖的問,「樂樂,你說的都是真的?是不是有人故意挑撥關系,所以……」
「臭老頭,」女孩嘲諷的罵道,「十七年前你瞎,如今你眼楮更瞎!若不是她們派人抓媽媽,強制的想弄掉我,媽媽用得著辭去那麼好的工作,帶我去鄉下嗎?!要不是媽媽從樓梯上摔下去,大出血,想必老妖婆子和你那個喪門星女兒,還不會放過我們母女吧?」
「哈哈,好在,老天都不想我死,讓我來報仇,」女孩笑出了眼淚,「鄰居將我媽媽送去醫院……其實比起活著,我還是覺得當時我要是流掉就好了。那樣媽媽也不會那樣辛苦……那樣,你們死了都沒臉去見你的兒子……哈哈……恐怕如今我爸爸在天之靈也沒得到安寧吧?」
「人在做,天在看!你死去的兒子更在你們頭上看著,」女孩抽泣著,咬著牙恨恨的說,「我就看看你們死的時候,有沒有我爸爸和媽媽慘!死老妖婆子,地獄向你招手,你看見了嗎?」
喬老爺子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撐著桌子,目光審視又恨意的看向自己朝夕相處的老伴。他從未想過,她竟然有這樣陰狠的一面。他聲音顫抖的,幾盡用盡全身力氣說,「從今天開始,給我滾出這房子,沒我的命令,不許回來!」
「爸!」幾個人同時驚呼,以喬雪慧的聲音最為尖銳,「你不能……」
「住口!」喬老爺再一次厲聲吼道,「你們當我真瞎嗎?看看你們幾個的表情,誰知情誰不知情,誰參與其中了,一眼就看出來了!……作孽,作孽啊!」
喬雪慧心有不甘,她媽媽要趕出去,她再也沒有來吹耳邊風的地方了。那麼,她想要從喬家得到的點什麼好處,就更加的難了。于是,她很沒眼力的再一次的觸踫了權威,「爸,當年媽也是為了這個家好,後面的事,誰也沒想到。你不能這樣對……」
「雪慧,」喬老太太及時的制止住了女兒毫無眼力的喋喋不休,「不要再說了。樂樂說的的對,人在做,天在看。當年的事,是我們對不起星兒。我今天就搬出去。」
「媽,」喬雪慧仍舊不死心,「你怎麼……」
「夠了,雪慧!」喬老太太邊呵斥,還不忘記給自己的女兒使了個顏色。這麼多年的相處,她對自己的老伴兒的脾氣了如指掌。如今老爺子在氣頭上,只有順著他的意思,這件事才能消停。
喬雪慧這時才稍稍明白自己媽媽的用意,閉嘴不說話。
這時,喬老爺子的氣色稍有好轉。畢竟是共患難過的夫妻,若非氣極了,他也不會如此。沉默許久後,他補充說道,「若非家里有家庭聚會,或者節日,你都不許回來,直到反省夠了為止。」
「恩,我知道,我會好好的反省,」喬老太太低眉順眼的說,忍功果然不是蓋的。
喬老爺子又看了一下自己女兒的一家,「你們也是,沒有事情就不要來了,我看見你們心煩。」
「爸……」
喬雪慧的剛喊一個字,就被自己的丈夫霍韻輝拽了一下,制止了。霍韻輝恭敬的應道,「知道了爸。」
「振宇,你放開樂樂,」喬老爺子看著自己的孫子、孫女說,「你們兩個一起過爺爺這邊來。」
臉上仍有女乃油痕跡的霍思雨身子一顫,雙手用力握緊,指尖陷入手心而不自知。
喬振宇立刻松開小丫頭,正要拉著她一起到爺爺身邊去,卻被她給躲開了。
小丫頭退回一步,不屑道,「小爺我從進這個家門起,就不叫樂樂了,以後我都叫安安!姓安的安!」
喬家人其實都知道,小丫頭的媽媽姓安,而小丫頭的名字叫安樂樂。很簡單很俗氣的名字,卻代表了一個母親對自己孩子能夠幸福的祈望。或許,對曾經的她來說,也許還是奢望。
「樂樂,」一直未說話喬逸凡,不忍心看著自己的父親心酸,過來勸解道,「不要在鬧了,相信你爸爸在天之靈,也希望你能夠認祖歸宗。」
「我連爸爸都沒有,哪里來的祖宗?」安樂樂不屑道,「除非你們能還給我一個爸爸,否著,我這輩子什麼都可以姓,哪怕是姓‘死’,也不會姓喬!」
喬家人頓時無言,也不再勸阻。大家都以為,不過是受了傷的小孩子,終有一日後傷好妥協。可是,時間卻是證明給大家看了,那句話其實是個誓言。
……
顧家。
剛月兌了衣服,準備洗澡的祁妖顏正靠在門上和祁冥講電話︰
「真話就是……」祁妖顏的聲音故意嚴肅,並且拉長了尾音,「就是……就是,我在邊洗澡邊和你講電話,還有……」
「還有什麼?」祁冥心里松了一口氣,沒說討厭他就好。而腦海里,卻不禁的在想象著一身濕漉漉的小人兒拿著電話的樣子,卻是想不出這樣的時候,她還能做什麼。
祁妖顏立刻嬌嗔一句,「笨啦!想你啊~」
婉轉的聲音隔著電話傳來,直接撩撥了他的心弦,讓他的心不受控制的微顫。他的呼吸開始加重,低磁的聲音有些暗啞,「寶貝,我現在去接你吧。」
祁妖顏一愣,听著他的語氣竟不像作假。于是撒嬌道,「才不要!」
「寶貝,」祁冥語氣放軟的和她商量,「哥哥也想你了,乖,讓哥哥去接你,見見你也好。」
「外公會發現的,」祁妖顏壓得了嗓音,神神秘秘的說,而聲音還帶著小小的擔憂,「那樣……那樣他以後都會不允許我們‘在’一起了。」
祁冥心一緊,繼續誘導道,「哥哥悄悄去,不讓他發現。」
「哈哈,」祁妖顏卻突然嬌笑起來,「哥哥,你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還學人家梁上君子,若是被別人知道,一定大跌眼鏡。」
祁冥臉色一綠,聲音變得有些不悅的低沉,「不許笑。」
「就笑,」祁妖顏帶著倔強的撒嬌,「好哥哥嘛,明天早上來接我,讓我好好的想你一晚上。」
祁冥目光忍忍,心想好吧,小東西,今天就暫且先放過你。等明天早上,看見你在好好的收拾你。于是,他答應道,「那你早點睡,晚上記得要多穿些,你老是踹被子。」
「恩恩恩,」祁妖顏在他看不見的另一邊笑著,連連點頭,「知道啦。」
「那,晚安~」
「等等,」祁妖顏聲音焦急的喚了一聲,「哥哥,先別掛。」
祁冥的心又是一動,「怎麼了,寶貝?」
祁妖顏問道,「哥哥,今天我在餐廳里發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恩。」
祁妖顏帶著商量的語氣,征詢的說,「你可不可以,不要插手?」
祁冥的目光頓時一寒,隔著電話的祁妖顏似乎都能感受到那陣陣的寒意。他聲音低沉帶著怒意和威懾力,「那小流氓那樣對你,你竟還讓我別插手?」
祁妖顏立刻將聲音放軟而無辜,「不是啦,我是說那個小太妹,你可不可不插手?留給我和阿姿。」
祁冥松了一口氣,語氣緩和了下來,「有事哥哥幫你處理就好,何必……」
「好哥哥,人家無聊嘛,」祁妖顏繼續發揮她撒嬌的本事,「就當陪我玩也好……等我玩夠了,哥哥在來幫我收拾爛攤子,好不好?」
祁冥沉默了幾秒,最後妥協,「好吧,別讓自己受傷,否則……以後要跟我寸步不離。」
「哈?寸步不離?」祁妖顏憋屈的皺眉,「人家還要上學呢。」
「我可以給你請家庭教師,學歷和執教能力定然要比你學校的老師還要好。」
祁妖顏滿臉黑線,上學不單是學習技藝好吧?她癟嘴妥協,「好吧,好吧,都听哥哥的。我會好好的,絕對不給你軟禁我的機會。」
軟禁?祁冥抽抽嘴角,若不是為了考慮她的感受,他還真想軟禁她。
「哥哥~」祁妖顏听著電話對面沒了聲音,她試探的嬌喚了一聲。
「恩,我在。」
「哥哥,我要,」祁妖顏聲音慵懶的撒嬌,「Goodnight—kiss。」
祁冥臉瞬間一紅,若是小人兒就在身邊,他會很樂意的輕吻她一下。可是,這隔著電話,輕吻她又豈會知道?若是要她知道,那還不是……
他壓得了嗓音,聲音帶著命令的味道,「明天補給你。」
「不要嘛~」眼里狡黠之光閃閃的她又撒嬌道,「你不給,我就不睡覺。」
祁冥輕咳了一下,直到憋紅了臉,他才很傻的對著電話做了一個吻的動作,「好了。」
祁妖顏想著著他違背常規的呆萌傻樣,險些對著電話就笑噴了。但是,這種情況,是絕對不能噴的,否著他會留下陰影,以後任她如何挑逗都不會上鉤了。
「好失望呀,」祁妖顏果真聳聳肩,連他看不見的臉上都換上了一副失望的樣子,更別提聲音了。
祁冥深吸一口氣,誘哄加調侃道,「寶貝,別為難哥哥了。等明天見到你,你想怎麼吻都行。」
祁妖顏險些當場吐血,什麼叫她想怎麼吻都行?弄得跟她很急色似的。一氣之下,她已然沒有在逗他的心思了,當即放冷了聲音,「哥哥壞,不理你了。」
說完,她立即掛了電話,還將電話關機。
祁冥听著電話里傳來的滴滴聲,心一緊,立刻將電話打了回去。奈何,傳來的只是,「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他當即便知道,這一夜,他又注定徹夜難眠。
……
這一夜,注定的是個難眠的夜。而這一夜,徹夜難眠的又豈是只有祁冥?
喬家。
洗澡過後的安樂樂穿著一個款式精簡又中性的白色睡衣,正坐在梳妝台前發愣。她精短的頭發下是一張白皙又嬌女敕的臉,而臉上那高挺的鼻梁和那柔中帶剛的眼神,與她的爸爸如出一轍。
夜晚,無人時候的她,已然退去了白日里的稜角,再也沒有那小太妹的痞子氣。取而代之的竟是,喬家男兒才有的英氣。
她坐在梳妝台也不知道有多久了,直到听見有敲門聲,她才猛然的驚醒。剛從思緒里走出來的她,情緒上明顯的還帶著剛剛思緒中的情感,可是她自己卻不自知。她木然的起身,蹙著眉向門口走去。
喬振宇今日沒有回家住,而是留在了喬家的主宅。一來,今天發生這樣的事,他實在不放心爺爺一個人面對。而且,如今能再爺爺身邊說上話的,只有他們的那一家。而他,似乎他比他爸爸更加的合適。再者,小樂樂心里的傷,還有她的叛逆,都需要有人來開導。
于是,他敲響了她的門。
「樂樂,睡了嗎?」喬振宇邊敲門邊詢問道,「我是哥哥。」
安樂樂現在神情有些木然,對于他的話,也沒有太听,就打開了門,一臉不耐,「什麼事?」
門打開的瞬間,喬振宇當即愣住了。這一身白色睡衣,頭發精短的小人兒和白日里的她簡直就是判若兩人。她柔中帶著堅毅的面龐,高挺的鼻梁,銳利的眼神,若說她不是喬家人,都不會有人信。而且,若是不知道她的真實性別,此時的她應該更讓人以為她是一個帶著英氣的英俊的少年。
他心中感嘆,他就想麼,小叔那麼優秀的一個人,孩子怎麼會差?原來,這個小丫頭一直在掩蓋著自己的光芒。不願意接納別人的同時,也不願意放開自己。
「你到底有事沒事?」安樂樂明顯有些不耐煩,「沒事我要睡覺了。」
喬振宇一愣,這脾氣也像,尤其這發脾氣時候的樣子。想著,他嘴角竟帶上了欣賞的笑意,「樂樂,哥哥想和你談談。」
看著喬振宇嘴角的笑意,安樂樂心中頓時驚悚了,心想這喬家人都有病吧?她趕他走,他還沒看出來?就然還笑,真是讓人費解。
「不會太久,」喬振宇怕她拒絕,立刻補充道,「我想帶你去看看小叔的房間。自從小叔走後,那個房間除了佣人定期打掃,就再也沒有人去過。如今,還保持當初的樣子。」
安樂樂心中一頓,臉上強裝出來的不屑顯然很不自然,「切~沒人去過,你還帶我去?我才不看那些死物,有種你們就把我爸爸還我。」
喬振宇自然沒錯過她眼里一閃而過的期待,便知道她還不過上一個倔強的小孩罷了。于是轉身,自顧自的走,「今天是爺爺同意的,若是你不去,恐怕就沒下次機會了。」
安樂樂一愣,遲疑了幾秒,悄悄的跟了上去。
喬振宇將安樂樂帶到那房間門口後,拿出鑰匙將房間打開,他自己並沒進去。在樂樂面前,對于這個房間,他是個外人。他把鑰匙放到她手里後,輕聲說道,「明天早上把鑰匙還給爺爺就行,我先睡覺去了。有事叫我,我住在你隔壁。」
安樂樂木然的接過鑰匙,直到喬振宇的身影消失,她才走進了屋內。一夜未出來,一夜未睡。
……
其實,這一夜,和安樂樂、祁冥一樣一夜未眠的,還有一人。
楚家,楚炎臥室。
臥室內漆黑一片,唯獨電腦那仍舊開著的電腦發出幽藍的光。而坐在電腦前的楚炎,正在打開今晚的第三包煙。他極其自然的抽出了一根煙,點燃。
瞬間,點點暗紅的火光,劃破了這寂靜的夜。而這寂靜的背後,卻是更加悲涼的寂寥。
今天晚上,他接到了他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師妹的電話。電話里只有簡單幾句問候,她就直奔主題的告訴他,她外公答應明天下午會見他。
听到顧老爺子肯見自己,楚炎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是緊張?是激動?是不安?還是期待?或許都有吧。
他緊張是因為,顧老爺子是以陌的外公,她最敬仰的親人。即便以陌不在了,他仍然不願意留給他一個壞的印象。
他激動是因為,顧老爺子脾氣一向古怪,很少見外人。就是他的女婿安啟文,他的外孫女安以諾,听說都見不到他一面。如今他肯見他,是不是因為真的如他小師妹說的那樣,在顧老爺子眼里,他是以陌很重要的人?
他不安是因為,他苦心查了六年,卻除了這個視頻外,基本沒有任何線索。而他要見老爺子,自然也會帶著視頻去,想要听听老爺子的看法,必定,那視頻中的兩個人都是他的外孫女,他的判斷力應該比他更加的準確。然而,他的不安也正是因為這視頻中人物。安以諾必定是他的外孫女,若是他看到她這樣陰險的一面,會不會受到刺激?若是那樣,他怎麼對得起以陌?
他期待是因為,他知道,顧老爺子這麼多年也如他一樣,沒有放棄查那件事。或許,他那有些其他線索也不一定呢。
心情復雜的他,難以入眠。所以,他再一次的重復之前做過的事。坐在電腦前,反復的看那視頻,直到天亮。
……
第二天,早上六點。
顧家。
祁妖顏和東方姿剛洗漱完,下樓去吃飯,卻發現祁冥已經坐在客廳里,和顧老爺子正在聊天。
東方姿驚愕的瞪大雙眼,機械的轉過頭,看著正一臉笑意的祁妖顏。她聲音極輕的,帶著不確定的詫異,「你早就知道他會來?」
祁妖顏挑眉,不語。
不過,她心里卻和東方姿一樣有著詫異,只是詫異的不同而已。
她昨天晚上掛電話前,她就知道他會這麼早來。但是,她卻沒有想到,他竟然可以這麼快和外公相處得這麼和諧了。要知道,當年安啟文都是想盡辦法,外公都是對他不屑一顧的。根本就沒有坐在一起聊天的時候。無論安啟文說什麼,他要麼是不答,要麼就是「恩」的一聲,再或者就是冷哼。
祁妖顏和東方姿沒有直接去餐廳,而是也來到了客廳。
祁冥看見她們過來,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後繼續和顧老爺子聊天。那冷漠淡然的樣子,和昨晚電話里的他簡直是判若兩人。而如今的他,才是大家所熟知的祁冥吧?
看著這樣的他,和他的冷漠,祁妖顏心中並沒有失落。因為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他了。他那樣的一面,除了在她面前,他不會給任何人看到的。
……
早餐,顧老爺子有邀請祁冥一起吃。雖然祁冥在家里出來前已經吃過了,但為了禮貌,他也沒有推辭。
吃飯的時候,祁妖顏習慣性的坐在了他旁邊,絲毫沒在意她外公微皺的眉頭。而更讓顧老爺子皺眉頭的是,祁冥自己基本不吃,都是在為小丫頭布菜。
東方姿對于這一切已經見怪不怪了,但是從未見過的顧老爺子心里升起了隱隱的擔憂。
若是此時,祁妖顏肯從她的飯碗中抬起頭來看一看的話,她便會輕易的發現她外公的擔憂。但是,作為懶惰慣了的饞貓,她已經習慣了他夾菜給她,她就立即吃掉。看著碗里和碟子里應接不暇的菜,她已然沒有多余的心思卻考慮其他了,更是沒有發現祁冥今天夾菜的速度似乎比平時稍稍的快了一些。
……
吃過早飯後,祁冥帶著祁妖顏回祁家。
本來,顧老爺子是要派車單獨送東方姿回祁冥別墅的,因為祁冥的雙座的跑車,坐不下第三個人。可是,祁妖顏硬是拉著東方姿,非得要東方姿和她擠在一個副駕駛的位置。
在她的固執中,大家最後只能妥協。而祁冥妥協的鳳眸變得更加的幽深,小東西的那點心思他是知道的。無非是怕和他單獨相處,怕他懲罰她昨日的胡鬧,還有昨夜的戲弄和手機的關機。
可是,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嗎?
東方姿被祁妖顏拉著,被迫的來到祁家。整整一天,祁妖顏都和她纏在一起,沒放她離開。直到晚飯後,祁冥忍無可忍的給東方凌打電話,告訴他務必帶走他妹妹。否則……
東方姿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已經到了睡覺時間。可是小人兒卻仍然坐在客廳里和爸爸聊天,絲毫沒有睡覺的意思。祁冥只能坐在旁邊,佯作無事的看著報紙。
大約八點半的時候,祁冥看著她仍舊沒有上來樓的意思,終于忍不住出言提醒,「妖妖,你該睡覺了吧?」
祁昱程抬手看了看手表,然後也勸說道,「是啊顏兒,明天在和爹地聊天,這麼晚了,去休息吧。」
祁妖顏看看時間,又看看祁冥和祁昱程,也覺得拖不下去了。于是伸伸懶腰,「好吧~哥哥,我想要一杯熱牛女乃,你幫我拿一下?」
祁冥淡然的點頭,「好。」
祁妖顏有些慵懶的起身,「那就麻煩哥哥了,我先上樓了。爹地晚安~」
「晚安。」
祁妖顏上樓後,立即將門反鎖。她敢肯定,若是她不讓他拿牛女乃,他一定立刻會跟她進來的。昨天她穿那樣短的裙子,又遇到了那樣的事,而後來她又挑逗作弄他,他今天不懲罰她才怪。而且,她今晚還沒打算和他一起睡。有些時候,適當的距離是有必要的。
當祁冥拿著牛女乃上樓的時候,才發現小人兒竟然將門反鎖了。他立刻明白她為何讓他去拿牛女乃,臉當即就黑了。他看了看走廊,然後輕輕的敲門哄道,「妖妖,開門,牛女乃給你拿來了。」
祁妖顏則在房間內貼在門縫嬉笑,「那牛女乃是想要提醒哥哥喝的,早上看見哥哥有黑眼圈,就是知道昨夜沒睡好。喝杯牛女乃,今夜會睡的香一些。」祁冥鳳眸微眯,她竟還知道他昨夜沒睡好?都知道他昨夜沒睡好,她竟還狠心繼續折磨他?這小東西不知怎麼了,從昨日起,小貓的爪子似乎鋒利了,時不時的還撓他幾下。
「寶貝,給哥哥開門,」祁冥誘哄道,「哥哥有話和你說。」
祁妖顏笑道,「好啊,哥哥說吧,我听著呢。」
祁冥頓時無語,忍忍了幾秒後繼續哄道,「寶貝,在這里說,一會被爸爸看見的。」
「對哈,」祁妖顏恍然大悟的樣子。
祁冥心中一喜,立刻趁機補充說,「所以,寶貝先把門開開。」
里面再也沒了聲響,可是祁冥的手機鈴聲卻在幾秒後響起了。祁冥拿起電話,鳳眸微眯,向自己的房間走去。進了房間,他才接起電話,「寶貝,這麼近還要打電話嗎?」
「哥哥不是說,門口會被爹地發現的嗎?」祁妖顏佯作天真的說,「所以嘍,還是打電話方便。」
祁冥臉色又黑了下來,低聲詢問道,「寶貝,你今天為什麼躲著我?」
躺在床上的祁妖顏,清澈的聲音中夾著一絲慵懶,「哥哥不知道麼?」
「是怕我乖你昨日穿成那樣的亂跑?」
祁妖顏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哥哥,你當時是不是很生氣?」
「你說呢?」
「所以啊,」祁妖顏得意的嬉笑道,「我不給你開門就對了。」
祁冥立刻妥協,「哥哥答應你,不會懲罰你。把門打開吧。」
「不要!」
祁冥蹙眉,隨即聲音嚴肅又淡然的說,「不開就不開吧,就電話里聊吧。」
祁妖顏心中閃過一絲她不清楚的情緒,正要耍脾氣的說,電話也不要和他聊。卻听見他突然聲音急切的說,「妖妖,先掛一下,哥哥有電話進來了……一會再打給你。」
說完,還不等祁妖顏反應,祁冥就已經將電話掛斷。
祁妖顏听著電話里傳來的滴滴聲,心里頓時染上了一絲煩躁。她翻了個身,自己小聲嘀咕,「誰要你再打來?!切,我關機了。」
她將電話關機後,抱著枕頭想要睡覺。可是,翻了幾次身,她仍舊沒有睡意。于是,她很鄙視自己,很沒出息的將電話開機。
她的這個卡辦理了「來電小秘書」的業務,她開機後沒有短信進來。也就說,她關機這段時間祁冥沒有打電話過來。她撅著嘴看了看剛剛和祁冥通話的時間,和現在的時間對比,大約過了有10多分鐘了。
她心里不屑,也不知道他和誰打電話打了這麼久。想來一定不會是公事,他公事向來都是言簡意賅,最長的也沒超過3分鐘。
算了,她放下電話,將手機屏幕扣在了床上。自己則翻身離手機更遠一些,似躲病毒一樣躲著它。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在反復翻無數次身後,她再一次的拿起電話看時間。卻發現,距離她和祁冥掛電話已經有半個多小時了,他竟然還沒打電話過來。他那種對誰都冷冰的人,應該不會打那麼久的電話吧?該不會,他反過來耍她吧?再或者,他根本就是忘記要給她打電話了?
想著,她心里又升起了怒意。她拿起電話,撥打了過去。然而,電話里卻傳來了這樣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祁妖顏的心忽的一沉,他竟然會和別人打那麼久的電話?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魅力,能讓冰塊一樣的他說了半個小時?
她當即起身下床,悄悄的走出房間,溜向他的門口。她告訴自己,她只是好奇,好奇而已。
她四處看了看,然後輕輕的旋轉著門的把手,打開了門。頃刻間,一室的黑暗侵襲了她的視網膜。她小心翼翼的溜了進去,卻沒有听見任何聲音。
她恍然大悟,她說他不能和一個說半個小時麼。原來了听別人講話,听了半個小時。可是,這樣仍然是很不容易了。除了她和爺爺,再除了他開會,她還不知道他會對誰如此呢。
她的好奇心絲毫不減,按照她對他房間的熟悉,悄悄的模向他的床。她想,只要她能靠近,祁冥不是立即掛了電話,她就能在這麼靜的房間里听見電話里的聲音。若是對方是她認識的,她就有九成的把握猜出她是誰。
祁妖顏小心翼翼的靠近,心里還在不停的催眠自己︰我只是好奇,對方是誰都和我沒關系。好奇,就是好奇而已。
可是,此時的她卻不知道,當她知道結果後,她很難再這樣想了。
……
陳家,陳芯蕊臥室。
臥室內,額頭和腳都包著繃帶陳芯蕊縮成一團,卷曲的躺在床上。雙眼緊閉,一副極度極度受傷,極度缺乏安全感的樣子。
她床的旁邊,正坐著一個眉頭緊鎖,同樣沉默不語的女人,陳天怡。
不知這樣沉默的狀態持續了多久,最後陳天怡終于再一次的打破沉寂,開口問道,「芯兒,告訴媽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麼多天,你都去哪兒啦?是誰把你弄成這個樣子的?」
躺在床上的陳芯蕊對她的話仿若充耳未聞,依舊不語。自從她回家後,她就一直保持著這樣呆滯的狀態,讓陳天怡險些以為她是失語了。
「芯兒,你都說說話啊,哪怕是睜眼看看媽媽,」陳天怡柔聲的哄道,「告訴媽媽發生什麼事,媽媽會為你報仇的。」
陳芯蕊緊閉眼瞼上面的眉宇,這才出現了短暫的波動。當然,坐在她身後的陳天怡並沒有捕捉到。更是沒有捕捉到,她那緊閉眼瞼下,那道陰狠惡毒的光。
最後,陳天怡嘆了一口氣,拿出電話撥打了一個號碼。電話一通後,她立刻嗚咽的訴苦。大致都在說,女兒如何如何,讓他一定要找到凶手。
背對著陳天怡的陳芯蕊,這時候已經睜開了雙眼,听著她媽媽嬌嗲嗲的惡心聲音,嘴角泛出了冷笑。她再一次的把她當做借口,做她撒嬌賣騷的工具。她若真的關心她,那日豈會那樣的邊和男人……還罵她?
她如今的悲慘,還不是因為這對惡心的父母?他們做了惡心的事,她便成了惡心的產物,替他們承擔他們應得的惡果。
她深一口氣,再一次的閉眼,掩蓋了她眼里惡毒憤恨的光。許久後,陳天怡終于掛掉了電話。陳芯蕊這才再一次睜開雙,眼里竟然換上了只有小時候才有的清澈,而這清澈了赫然帶著委屈。
她突然翻過身,面對著陳天怡,委屈的嗚咽︰「媽媽,我愛你,愛爸爸,愛哥哥……為什麼你們不愛我?」
陳天怡畢竟是母親,看著這樣的女兒,心中絞痛。她彎,將女兒抱在懷里,不知道是欣慰還心疼,「芯兒,你終于肯和說話了。媽媽是愛你的,爸爸和哥哥也是,不要胡思亂想。」
「嗚嗚,」陳芯蕊把頭埋在這個給了她生命,卻沒盡到母親責任的人懷里,「我不信,我不信,若是你們愛我,怎麼會這樣傷害我?」
陳天怡心中一頓,聲音立刻嚴肅的問道,「芯兒,你知道是誰傷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