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剛過，公司就派我去D市的石化三廠參加一個改造項目的設備競標，我剛好有個大學同學在D市石化總廠的設備處工作，由于石化三廠的項目原先也是采購我們公司的設備，當時我們公司也正準備大力開拓石化行業這個市場，產品銷售價格也很有競爭力。所以我們公司佔據天時、地利和人和的條件，後來公司就順利地中標了那個項目。
石化三廠主要負責這個項目的是一個叫華曉剛的機動科科長，後來由于項目合作的原因，我們在一塊也熟悉了，後來在一次吃飯的時候他講述了他剛參加工作時發生的一段故事。
那是1992年的時候，華曉剛剛參加工作不到一年，他大學畢業後被直接分配到石化廠老區一套化工裝置的班組做儀表和控制系統的維護工作，先是由老師傅帶他工作了三四個月後，後來他就開始自己獨立值班了，當時和他一起值班的是一個叫何姐的30多歲的女職工。D市的冬天很冷，而夜里值班的時候活比較多，有些工作女人干起來非常吃力，所以一般只要是後半夜的工作，華曉剛就自己單獨出去處理。
那是十二月底的一天晚上，華曉剛在值班室剛睡了不到兩個小時，突然值班電話鈴聲響了，他看了一下表是午夜一點左右，中控的生產人員說原料區的一個流量表指示偏高，讓他去處理一下，他起身穿上棉襖工作服拿著工具出門了，這是一塊靠近界區管廊測量水量的流量表，他打開儀表箱檢查發現，原來儀表測量管線里的水被凍住了，不知是哪個家伙關了蒸汽伴熱管線的閥門。
午夜一點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候，華曉剛走到最近的一個蒸汽管線接了一段橡皮膠管開始用蒸汽吹掃凍結了的儀表伴熱管線，不一會兒，管廊附近就蒸汽聚集，如同雲山霧海一樣，等到儀表讀數正常，他關上蒸汽閥門，隱隱約約他感覺有個人在遠處盯著他，他抬起頭看見對面的管廊好像有一張臉在盯著自己，待蒸汽漸漸散開，突然他看見兩個管廊中間夾著一個人頭，那個人頭一動不動，兩個大眼楮死死地盯著他！
「啊！」他嚇得驚訝地叫了一聲。
「是我呀！鄭兵，看把你嚇得。」工藝的操作工老鄭從一個管廊後面走了出來，老鄭也就30歲，但大家都叫他老鄭。
「你出點聲呀，嚇死我了，這人嚇人嚇死人呀。」華曉剛心有余悸地說道。
「走到廠門口抽支煙，有個事和你說一下。」老鄭說道。
他和老鄭到廠門口的小賣店坐下來抽了只煙，原來老鄭是想給他介紹個女孩，女孩名字叫房莉，是市區某小學的老師，房莉是老鄭的一個同學的妹妹。老鄭說我觀察了你小子幾個月了，看你小子還算老實，想把同學的妹妹介紹給你，她可是我看著長大的，將來絕對是賢妻良母型的女人，星期六上午到我家吃飯，你一定要來呀，華曉剛想了想答應了老鄭。剛抽完煙，華曉剛手中的對講機又響了，主控室的操作員說309塔有塊儀表指示不準，他讓華曉剛馬上去處理一下。
12月的冬天夜里很冷，外面開始刮起了大風並夾著零星的雪花，華曉剛帶著工具從壓縮機廠房穿過上了309塔，他听老師傅講建壓縮機廠房時死過一個工人，後來壓縮機安裝找正的時候總是不到位，後來一個老工人建議在附近撒兩瓶酒，建設單位于是在附近摔了兩瓶五糧液酒，之後壓縮機總算是安裝到位了，工藝車間的人講逢年過節之前他們也會在這里摔瓶酒，他們神秘地對華曉剛說不然這個壓縮機有時就會出現震動過大等原因會導致停車，華曉剛從來不相信鬼神，他徑直走過廠房樓梯上了70多米高的309塔。
309塔是整個裝置中最高的一個設備，也是一個很重要的設備。華曉剛上去檢查發現一塊309塔中間的液位表有些零點漂移，華曉剛重新校正後恢復了正常，他收拾起工具沿著直梯下來，剛下了兩個直梯，突然他听塔頂有一聲淒慘的女人的尖叫聲傳來，是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聲音隨著風聲傳來，就像是一個女人在他的身邊哭泣。
不知是冷的還是嚇得，華曉剛的心里直發冷，腿都有些打哆嗦，他快速地背好工具袋爬下了直梯，後面又傳來一個女人的笑聲、唱歌聲和淒慘的叫聲，華曉剛不停地扶著樓梯向下走，漸漸地女人的聲音消失在他的後面，等他下到地面三層的時候，他從壓縮機廠房里面經過，突然透過滴漏的蒸汽他隱隱約約地看見一個工人在牆邊刷牆，那個工人也就二十歲左右的樣子，他听到聲音轉過來看了華曉剛一眼，華曉剛大吃一驚，這個人很奇怪，怎麼不帶安全帽還半夜在這里刷牆呢？等華曉剛快出廠房門口的時候，他回頭一看，突然一聲巨響，好像是上面的一根鋼梁倒下了，正好砸中了那個刷牆的年輕人，那個人倒在了血泊中。
華曉剛飛快地跑回去，等他跑到那面牆前面的時候，等到蒸汽漸漸地散開，他發現這里的地面上啥也沒有，剛才那個人也不見了，只听到蒸汽冒出來的哧哧的聲音，華曉剛模了模牆面是干的，今晚真是見鬼了，他又回到他從309塔下來的那個過道看看那里是否有人，突然他看見好像是一個紅色的影子在309塔下面離地三層平台上一閃而過！這個影子讓華曉剛感到有些恐懼，他跌跌撞撞地跑回值班室，這一夜他都沒有睡好，他始終想著309塔上那奇怪的聲音和壓縮機廠房里那詭異的景象，難道被砸倒的人就是他們說的那個死去的人嗎？那晚的恐怖景象和聲音困擾了華曉剛好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