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宮女——清涼如意 98.往事

作者 ︰ 藍夜無痕

《妙法蓮華經》一共七卷二十八品,六萬九千餘字,幾日下來我已漸入佳境,佛經中的道理也能一知半解,感受著佛經中的無邊教義。靜月大師也在做完功課時跟我講解了幾次經文,雖不能透徹,但也能稍明佛經中的意義。

這天寫到累了,便停下筆來,在正殿內活動活動了下筋骨,正好李姑姑捧了清茶過來,我伸手接住,道聲謝謝。

李姑姑笑笑,又轉身到龕台里拿了香外殿的香爐里續香。我也跟著走了出去,看著李姑姑熟練的動作,不由好奇的問道︰「姑姑來此多久了。」

李姑姑拿了一束香出來,在燃燒的燭火上點燃,片刻,把香拿下,把明火滅了,才道︰「我原本就是大師身邊的貼身侍女,她出家多久,我也就來此多久了。」

「哦,原來如此,」我點頭,又喝了一口手中的清茶道︰「那幾十年來都沒有下過山嗎?」

李姑姑忙著在外殿的大小菩薩前續上新的香火,嘴巴也沒閑著,「也不是從沒,過個二三年,大師就會下山去雲游一番的。」停了一會又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你是想問大師與三殿下的關系吧!」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悄悄掩住心中听到那個名字的震痛,只听李姑姑緩緩地道︰「大師其實可以說是給了三殿下第二次生命的。如果當時沒有大師的當機立斷,現在的三皇子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

「怎麼會?」我吃驚地呼道。

「怎麼不會,在這皇城之中有幾個人是能好好活著長大的。」李姑姑神色平淡,那是看慣了勾心斗角的人,才會有那樣的神情。

李姑姑又嘆了口氣道︰「那大概是聖宗十六年左右吧,那天清晨的時候,我照舊起來打掃庭院,也就是在這里吧,」李姑姑指了指我站的位置,我看了看自己站的地方,比較偏近山門。

只听李姑姑繼續說著,「那時听見門外有隱約的哭泣聲,我當時很是奇怪,這里平常都是很少有人來的,怎麼會有哭泣聲,我打開門一看,只見山門外蹲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孩,長得煞是好看,粉雕玉琢般似的。說實話,我還沒見過誰家小孩長得有他那麼好看的。身上雖然穿著錦衣玉帶,但是臉色蒼白,神情很不好,臉上滿是髒污,滿臉淚痕,衣服也有些凌亂。」

李姑姑說到這里,嘆了口氣,像是仍在為當時的小孩嘆息,我也听得渾身震動,雙手也不知覺得緊緊握著手中的清茶,李姑姑繼續說道︰「那時大師也出來了,看到那個小孩也很奇怪,就招過來問他,叫什麼名字,是哪個妃子生的?為什麼會到這里來?那小孩見大師和氣,便抽咽著說了,他說他叫郁清嵐,他的母妃是剛去世不久的靜妃,他還說別的兄弟姐妹都欺負,說他母妃是狐狸精,罵他不是皇上的孩子,是野種。」

李姑姑說到這里抹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嘆道︰「我現在都還很清楚的記得當時的情況,當時三殿下含著淚看著大師,問道︰‘大家都說我母妃是狐狸精,罵我不是父皇的孩子,是野種,我不是,我不是野種,我是父皇的孩子是不是?大師,我是父皇的孩子,我母妃也不是狐狸精,是不是?’他拉著大師的衣袖很認真的問著。大師當時就愣住,嘆道︰‘又是個可憐的孩子啊!’

大師把三殿下抱在懷里,很溫柔地跟他說道︰‘清嵐當然是皇上的孩子,他們是妒嫉清嵐長得比他們好看,他們胡說的。’三殿下當時听了很高興,但過後又悶悶地說道‘其實凌弟對我也挺好的,就是姨母不太喜歡讓他跟我玩,還有,姨母天天讓我喝參雞湯,說是對我身體好,可是我喝了之後,總會覺得不舒服,我是不是不听話了,大師?’

大師當時愣了一下,後又溫柔地撫模著他的頭道︰‘沒有,清嵐很听話,大師很喜歡清嵐,清嵐在這里住一段時間可好!’三殿下當時很高興,但又馬上說道‘可是我住在這里了,姨母她找不到我,會生氣的。’大師當時就道︰‘不會的,我會派人去皇宮通報你父皇和姨母,說你住在這里的,他們不會生氣的。’

當時三殿下就高興地跳起來,摟著大師很開心地笑著。大師當時就決定把三殿下帶在身邊,吩咐我去通報的時候,順便把御醫也請來。當時,我就下山了,也請來了御醫,御醫給三殿下診斷後說三皇子身體里中了一種慢性毒藥,那是無色無味的,也查不出毒素,是一種能慢慢讓人衰竭而死的藥。我和大師當時就大吃一驚,更沒想到的是三殿下,竟像早就知道一樣,他垂著頭淡淡地說,‘原來姨母真的不喜歡我啊!’」

我听到這里的時候,早就已經淚流滿面了,手中的清茶雖還在冒著熱氣,但我已經感覺不出,只覺得冰冷入骨。只听李姑姑繼續說道︰「當時我和大師都很吃驚,更驚詫三殿下的態度,只听三殿下緩緩地說道‘我听到別的宮人們私下說著,我母妃也是被、被別人害死的,我當時還不信呢,現在看來,有可能是真的啊,’

三殿下當時的語氣真的很不像一個七八歲孩子能說的話,他那句沒說出口的別人,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是誰吧!大師當時就決定要好好保護三殿下長大。從此之後,三殿下就留在了靜月庵,大師亦母亦師,傾盡了她一生所學,都傳授給了三殿下,三殿下也是聰明伶俐,出類拔萃,世上僅有啊,才四年功夫,就已經學盡了大師的所能,十三歲那年,他對大師說,他現在長大了,可以保護自己,他要回去,他要去證明一切。大師沒有阻攔他,只吩咐他事事小心。果然不出所料,這些年來,三殿下一步一步地證明了自己,就連現在,皇上也對三皇子刮目相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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