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她慢慢地走向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滿目切齒腐心的神情,讓人不寒而栗,我緩緩地閉上雙眼,內心閃過臨死前的決擇,「殺了我吧!就在此地,用你的滿腔憤怒殺了我吧!對不起了,三皇子,還有,君意,對不起,阿姐要食言了。」
期待中的憤怒並沒有降臨,反而傳來一聲嗤笑,我睜開雙眼,雲貴妃就站在我面前,伸出食指在我面前搖了搖,嘴里發出「嘖嘖」的聲音,「你確實聰明,但本宮並不是廢太子,不會上你的當。」
雲貴妃圍著我又重新審視了我一圈,又抬起我的下顎,「你一心求死,想讓本宮失去你這個籌碼麼?呵呵,于涼意,本宮倒是越來越欣賞你了,可惜啊,你不能為我所用。放心吧,等本宮掌握大權,會親手送你去那個世界的。」最後一句話幾乎是貼在我面前說的,我惡心地撇開頭,貼那麼近,想讓數你臉上有幾條皺紋麼?
雲貴妃放開手,又恢復她那溫柔賢淑的樣子,話語緩慢而溫和,但吐出的字卻讓人狠不得立刻沖上去撕碎她偽善的面具,「你最好乖乖地呆著,別忘了你的軟肋可還在我手中握著呢!」蘭兒,她是在說蘭兒。我睚眥欲裂,滿腔怒火狂涌而出,「你敢傷她一根毫毛,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哈哈——你搞不清楚狀況嗎?你現在都自身難保,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哈哈——」她像是听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話,肆意地笑著,我狠狠地盯著她,看著她笑得東搖西擺,頭上的珠釵步搖一陣亂顫,我突然笑道︰「貴妃娘娘,容奴婢提醒您一句,」我看著雲貴妃仍帶著笑意的臉,一字一句地道︰「六皇子,你真的了解他嗎?奴婢,剛才說的,可不是笑話呢!」
雲貴妃的笑容瞬間僵硬在臉上,恨恨地看著我半晌,冷哼一聲,一甩水袖,轉身出了刑房,怒喝著門外的宮人,「不準給她吃喝,給本宮好生看著,一步都不準離開。」
「是。」又傳來宮人的應承聲,听音大概是有兩個人,哼,又得著這麼大題小作嗎?外面的人想找我,怕也是難上加難吧,照雲貴妃的性格,必定是把我藏在極其隱秘的地方的。
我就一直被這樣吊著過了一個晚上,到了凌晨時,又累又疼,又渴又餓。昨天晚上因為擔心冷冽有沒有安全送到消息,根本就一點東西都沒吃,現在又被吊在這里這麼久,實在撐不住,又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才又暈沉沉地醒過來,才發現自己是趴在地上的,不只過手腳仍是綁得緊緊地。是誰?又是誰來看過我?是誰把我放下來的?我滿惱的疑問,卻理不清思緒,沉重的身體讓我越發得暈沉,腦袋也越來越不听使喚了。好吧,我先謝謝他,這樣總比吊著好。我蜷在地板上,無力地看著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就像是自己的生命也隨著時間一點一點地從我身體里消逝。
又不知過了多久,我只知道天又黑了,我正在昏昏欲睡著,突然听到門外傳來兩聲悶哼聲,接著就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我挪著身子把臉轉向木門的方向,一陣「 啷」聲後,門,被打開了,一個嬌小的身影撲了過來,嗚咽著道︰「涼意,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嗚——涼意,嗚——」哭得那個痛心疾首、肝腸寸斷啊!
是蘭兒,我無奈地看著把我撲在身下的人,僅用我還能听到的微弱聲道︰「我還沒死呢,不過也快被你壓死了。」
「呀——」蘭兒尖叫一聲,這才挪開身子重新看著我,癲狂地哭笑著道︰「涼意,還活著哪,嗚——看著你躺在這里一動不動,我還以為你死了,嗚——太好了,你沒死,你沒死啊!」看著蘭兒的又哭又笑,我無力地翻了個白眼,自己被捆得像個粽子,怎麼動啊!這人怎麼跟莫言言一個樣了,如果她們倆個在一起,指不著能弄出什麼事情來呢!
「扶我起來吧!」我啞著聲音說道,喉嚨干得快冒煙了。
「哦,是哦,」蘭兒這才反應過來,七手八腳地把我扶起來,解開我身上的繩子,我這才喘了口順暢氣,活了活動手腳,雙腕處已經被繩子勒得成青紫色了。
「蘭兒,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我正問著心中的疑慮,另一道聲音傳了過來,「話留著以後再說,現在得馬上出去才是最緊要的。」
這個聲音,這個聲音,「李鐵!」我看向來處,正是李鐵,那個曾經背叛了三皇子的李鐵。「你為什麼在這里?」我坐在地上冷聲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走吧!」李鐵並未回答我的話,拉起坐在地上的我,準備扶我出去。我把手抽了回來,「先告訴我是怎麼回事?難道又是雲貴妃的另一個陰謀?」我仍舊是冷冷地看著他,滿心戒備。
李鐵看著我,扶著我的手僵在原地,嘴唇抿地緊緊地,並未解釋什麼,只道︰「走吧!」
我側過身子,拒絕他的提議,蘭兒在旁小心地扯了扯我的衣袖,輕輕地道︰「涼意,不要這樣,其實找到你的人不是我,是李大人。」
「你說什麼?」我驚愕地回過頭看著蘭兒,「你說找到我的人是他?」怎麼會這樣,不過,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會有人把我放下來了,大概是他吩咐宮人做的吧。
「現在可以走了吧!」李鐵看著我,淡淡地道。
我沒有遲疑地跟著他走了出去,但仍是拒絕他的攙扶,只讓蘭兒一個人扶撐著我。他也並不在意,只專心在前面帶路,注意著四周的動靜。
出了刑房,我才知道自己被困在什麼地方。原來是在雲澤殿瓊齋樓里的一間暗房。雲貴妃在這里私設刑房,怕是不知暗中殘害了多少宮女太監了。想起以前悄然失蹤的秋蘭,莫非她就是被雲貴妃在這里暗中處決了。我想起那滿壁的刑具,身上又不禁打了個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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