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神情一怔,張浩然神色鄭重的道︰「難道局勢已經嚴重到了這種地步,還需要天魔真君上去支援嗎?我看在九魔陷仙陣升起的時候,有不少份屬其他五洲的散仙大能紛紛降落了下來,投入陣中。如此一來,萬丈天空之上現在野王宗的大能修士並不比我仙魔聖地多,難道我們還不是他們的對手嗎?」
天魔真君微微笑道︰「雖然剛才不少散仙大能急于解救自己的弟子,自行投入九魔陷仙陣之中。但是這一次九魔陷仙陣籠罩的範圍太過廣泛,威力自然有所下降,恐怕無法將那些散仙大能悉數擊殺,最多也就只能將他們困住而已。而野王宗乃是千年大派,雖然因為射日真君失蹤而各奔四方,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如今被廣寒仙子聚攏在一起的野王宗修士,大部分皆是游仙之輩。我仙魔聖地雖然人才鼎盛,奈何發展的時間過短,當初的野王宗也並未受到致命的打擊,所以雖然我們已經掰回了人數上的劣勢,卻依然不是野王宗的對手。」
朱鶴鳴疑惑的眺望四周,有些質疑的問道︰「為何這一次的爭斗,雖然有仙魔聖地各派的精英弟子,卻不見河洛派與北冥宮各位大能修士呢?」听了朱鶴鳴的問話,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河洛派與北冥宮仙魔兩大巨頭的弟子身上。
東方軒與柳若芊兩位北冥宮與河洛派的首席弟子相視苦笑,卻不知該怎麼回答。以他們的身份,自然還不夠資格參與到如此大動作之中。天魔真君卻是嘿然一笑,為他們幾人解圍道︰「河洛派與北冥宮乃是仙魔聖地的核心門派,要隨時防備野王宗的後手與其他勢力趁虛而入,豈是能夠隨便出動的?也許情勢比我們想想的還要嚴重。但是不管怎麼說,只要你們還在,我們仙魔聖地的傳承便不會斷絕。所以不拘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都要呆在這里,不要出去。」
朱重陽堅毅的走上前,對著天魔真君執著的道︰「如今九魔宗有難,我們身為九魔宗的弟子,應當勇敢的站出來捍衛自己的家園,哪怕戰死也在所不惜。我們怎麼能夠屈居在這個洞穴之中,眼睜睜的看著野王宗的修士毀滅我們九魔宗百年的基業?」
天魔真君愛憐的輕撫著朱重陽堅毅的臉龐,一向猥瑣狡詐的天魔真君,此時臉上的線條忽然變得柔和了起來,布滿皺紋的眼角也不禁泛起點點淚花。他慈祥的對著朱重陽笑了笑道︰「傻孩子,我們九魔宗的百年基業與你們這些九魔宗的希望相比,簡直就顯得微不足道。你們才是我們九魔宗的心血呀。」
朱重陽神色一怔,在他的印象之中,似乎還從未見過平時嬉皮笑臉的天魔真君有如此和藹的一面,頓時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張浩然這一位九魔宗的老人似是知道了些什麼,輕輕嘆了口氣,眼角也有些通紅。
柯子墨等人相顧詫異,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朱鶴鳴走到柯子墨的身邊,輕聲為他解釋道︰「天魔真君縱橫天下一生,這一輩子只收過一名弟子。只可惜那名弟子雖然天資無雙,少年時卻家逢大變,性格異常怪異,妒惡如仇,與朱重陽師弟的性格一樣剛烈。只可惜他道心不穩,無法渡過雷劫,已經隕落。」
柯子墨听罷之後,才心中明了。天魔真君朗笑一聲,對著虛空伸手一招,一道血紅色的影子從黑暗之中浮現出來,投到天魔真君的身後。這道血影奇快無比,在空中拉起一道道的殘影。即使柯子墨運足了天眼,也只能看到一片血紅色,看不清楚里面的人影。而張浩然與朱鶴鳴看到這道血影的時候,渾身一震,眼中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天魔真君看到這片血影之後,眼中閃過一抹難得的和藹。他也不再停留,身前的虛空浮起一陣漣漪,天魔真君背負著雙手神色從容的踏入其中,消失在漣漪之中。那道血影亦是緊跟在天魔真君的身後。只是在血影踏入漣漪時,那道血影忽然扭頭,向著九魔宗的眾人看來。
柯子墨雙眼之中藍芒大熾,透過漫天的血煞,終于朦朧的看到了血影之中的景色。那是一名明眸皓齒的少年,只是那名少年通體充滿了異樣的血紅色,眼神更是呆滯異常。卻不知為何,就在柯子墨看穿血煞,直達血影的本體時,那名少年的眼中閃過一絲靈動,張開嘴巴對著柯子墨微微一笑。
頓時柯子墨渾身的血氣翻涌,仿佛在體內掀起了驚濤駭浪一般,不住的想要刺破肌膚,向著那道血影投去。柯子墨體內的真元瘋狂的運轉,不住的壓制躁動的血液,同時胸中的藍炎大熾,發出一陣陣徹骨的冰寒,才將沸騰的血液壓了下來。
盡管如此,柯子墨卻仍然出了一頭大汗。那道血影也不知是何物,只是對著柯子墨微微一笑,便能夠引起他體內血液沸騰。看來天魔真君的言辭還是有些謙虛了,這道血影一定是天魔真君研制出來的那頭相當于散仙境界的天魔。
以柯子墨的親身感受,這血影的威力甚至比在大戰中追逐他的黑袍人還要更甚一籌。僅憑他能夠引起對方血液沸騰的神通,便幾乎已經能夠在散仙之中稱霸。更別提他還有其他什麼樣的神通。
等到那道血影消失在了漣漪之中,東方軒忽然臉上一怔,緊接著面色大變,向著那道血影的背影大喝一聲︰「秦舞陽!你等等我!」說罷,東方軒也不理眾人驚訝的表情,騰空而起,向著那道血影追逐而去。
然而當他飛到半空中時,空中那道漣漪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只余東方軒像一只無頭蒼蠅一般,一個人徒勞的在空中飛來飛去。當東方軒喊出秦舞陽這個名字時,所有九魔宗的弟子皆是渾身一震,張浩然更是暗自垂淚。柯子墨拉著朱鶴鳴輕聲問道︰「朱師兄,這秦舞陽到底是何人?」
朱重陽這個九魔宗的新人也是洗耳恭听,一臉好奇的樣子。朱鶴鳴長嘆一聲,低垂著眼簾道︰「秦舞陽,便是天魔真君今生唯一的弟子。當初仙魔大會,東方軒資質平平,在北冥宮之中總是受到別人的欺負。秦舞陽最是妒惡如仇,將那些欺負東方軒的門人悉數暴打一通。從此之後,東方軒與秦舞陽則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友。經過了這件事情之後,東方軒一直沉悶的道心在秦舞陽的開導下豁然開朗,道行更是突飛猛進,成為了北冥宮的首席弟子。」
柯子墨嘆息一聲,看著空中四處飛舞,不斷呼喝秦舞陽名字的東方軒,他的心中不禁有些沉重,他終于明白為何提到散仙境界的天魔時,天魔真君的臉上流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來。在朱鶴鳴的那個時代,仙魔聖地剛剛驅趕野王宗,正是崛起的時代。雖然人才輩出,但是局勢動蕩,你表現的越是出眾,隕落的也就越快。
九魔宗位列魔門第三,自然也是人才輩出,但是套用清閑真人的一句話,如今王允已經隕落,張浩然被縱情仙子打破道心,淪為凡人。勾岳更是判出九魔宗,將朱鶴鳴害的走火入魔。秦舞陽被天魔真君改造,靈智全失,變成了一個只知道殺戮的機器。洛河更是被人暗害,尸骨全無。如今尚存的蒼玄真元沸騰,看他渾身的血煞便知,也不是一個正常的修士。朱鶴鳴雖然恢復了真元,卻因為時間尚短,還需多加磨練。柯子墨更是修道只有一年多,以後的事情不能定論。
若是日後柯子墨與朱鶴鳴兩人再出了什麼意外,九魔宗雖然因為有龐德、任曉嫻、謝雨然等弟子的存在,不會流落到二三流的門派,但是九魔宗結仇無數,說不得便會引起哪個門派的進攻,從而跌落,被趕出仙魔聖地。
柯子墨長嘆一聲,望著在天空放聲痛哭的東方軒,心中不禁有些淒涼。不知為何,在這個時刻,柯子墨首先想到的,便是柯子騰這個令人又愛又恨的存在。想當初柯子騰在太昊村對他這個親弟弟疼愛有加,到最後冷眼屠村的轉變,柯子墨的道心盡管堅固的猶如萬年玄冰,卻仍然感到一陣陣的絞痛。
當他在昊天塔見到自己的父親時,柯建雄竟然喟然長嘆,讓自己不要太過執著的怪罪柯子騰。如今柯子墨細細想來,其中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貓膩。但是無論如何,在柯子墨的心中,他都不會原諒柯子騰斬殺了木婷蘭,屠殺了整個太昊村村民這件事情。
只是柯子墨如今修道良久,也不禁心中有些疑惑,柯子騰盡管天資無雙,也不過就是與他相仿而已。當初柯子騰出村不過兩年,他修的到底是何功法,竟然能夠在短短兩年的時間,達到半步游仙的境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