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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則書玉此時已是情熱心動,心里卻還有尚未著一絲絲的理智,這時便跳出來提醒著她,不管在哪個年代,只有愛情是不能活命的,經濟基礎決定生活質量,沒有面包,要死人的。
「我知小姐心意,」高易雸看出書玉心里所慮,釋然笑道︰「小姐必是要說,男兒自要有立身之本,方可論及他事。如今我雖不是候門公子,卻到底也不是一無所長,不能養活自己和小姐。其實看小姐便知,就算真流落于外,又有何妨?憑自己就不能活出個好樣來?!」
書玉听這話,高易雸是又表明志氣又拍了自己馬屁,听得心里極是舒服,便想不笑出來也難了,于是月掛雙眉,霞蒸兩靨,盈盈然樂道︰「听三爺這意思,想必要以我這小店為基石,慢慢向上,欲成一番事業了?」
高易雸哈哈大笑道︰「事業不必,能得安然渡日,不為衣食而慮,不為生計而憂。每每得了閑適,求取浮生樂事,那便是我一生心事,了而了之。」
書玉听到最後,趕緊上來捂住他的嘴,嗔道︰「三爺敢是說順嘴了,怎麼這種話也說出來了?不詳不吉,呸呸呸呸!」
高易雸一把攥住書玉的手,縴縴柔夷,嫋嫋在握,情周意合之下,眉無言而欲語,眼乍合而又離,正是說不盡的相思,述不完的愛戀。
鸝兒在樓下,悶悶地吃了二塊栗子藕粉糕,左等右等,只不見書玉下來,又不聞樓上高易雸的聲音,想想著急,不顧柱子幾番阻攔,站起來就向樓上沖去。
正走到樓上,鴉雀無聲地,四間雅間門都閉得緊緊,鸝兒轉了個圈,也不知到底高易雸身在何處。
正無措時,忽然鸝兒听得其中一間里,爆出一陣大笑來,細辯之下,正是高易雸的聲音。
「原來你為了這個?我說呢,你總看我身上,眼里神情不好,口中又待說不說的。既如此,一會兒我就換下這身行頭來,你有舊布棉衣沒有?若沒了,我去街口成衣鋪子里,將這身上的當了,換回幾件回來穿就是了。」
「三爺瘋了?!就三爺身上行頭,別說幾件布棉衣,就幾間成衣鋪子也好換得下來了!真是不當家不知油鹽帳兒!若將這店交了給三爺管,幾天下來就不知成個什麼樣了!想是要敗去個不知何處的冷角旮旯里了!」書玉也笑,卻也是帶了認真的說。
鸝兒一听這話,心里就有氣涌了出來,說不得規矩理數了,當下就推開那間房門,直接站去了屋里中間地方。
「爺原來在這里,倒叫鸝兒好找。」進去後也不行禮,鸝兒嘟起嘴,臉陰沉沉地,只當沒看見書玉,直接就沖高易雸說道。
書玉正與高易雸說笑,嘲諷他穿戴不像個這里伙計,不想鸝兒沖了進來,且是語氣不善,氣呼呼的,就要發火的樣子。當下她只笑笑,看向高易雸去,自己卻不吭聲,意思這是你的丫頭,你看著辦吧。
高易雸怎得不知?見鸝兒如此不識規矩,便也將臉沉了,說道︰「你進來怎麼也不先打個門?在家也是這樣不守規矩?」
鸝兒見他沉了臉,只得垂首順眉,只是回話依舊口氣不好︰「爺也糊涂了,現在不同以往了,這話不是爺說得?咱們再不是高家人了,不過平頭百姓一樣,哪有那許多規矩要守?不過是個店里的伙計罷了,說話也沒那許多講究。」
高易雸從來見鸝兒對自己都是和順恭敬的,不想今日這樣尖酸起來,一時無法反應,愣在了當地。
書玉知道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于是笑嘻嘻起身,也不看鸝兒,只對高易雸道︰「說了半日閑話,竟忘了你還沒吃飯。我去煮碗熱湯面來于你填饑,你且等著吧。」
鸝兒一听,書玉話里竟直接稱高易雸你呀你的起來,親熱就不必說了,最是那份自然而然的悠哉,早已不是前些日子所見那樣客套了,當下心里有些明白,又氣又急,卻是無可奈何。
「你去吧,我這里等你。對了小心,別再燙著了。」高易雸點頭,又多囑咐一句。
書玉不經意的掃過鸝兒一眼,笑笑不語,依舊只對高易雸道︰「知道了,偏你話多。」
鸝兒氣得走去窗邊,理也不理書玉。書玉暗自好笑,自己開門出去了。
這里高易雸便對鸝兒道︰「好好的,你怎麼鬧起脾氣來?咱們出來時不是說好的,再不回去了?如今你既然嫌這里不好,我卻是要留下的,不然,你就自己回去。好好求了太太,只說我強你出來的,想必還可以繼續留在太師府里的。」
鸝兒一听這話不好,反正屋里此時也無他人,回身抱著高易雸的腿就跪下了,眼淚滑落下來,邊哭邊求道︰「三爺要趕我走不成?我既是太太給了三爺的,除是太太叫我,不然我就一頭踫死在這里,也不離開三爺身邊!若這樣走了,就地下見了太太,也是沒臉回話的!」
高易雸見她說得可憐,幾年主僕情份上來,心便軟了,于是道︰「既然如此,你又鬧什麼?小姐又不曾得罪了你,一來便好吃好喝相待,又給咱們找下處,你怎麼剛才進來,連個招呼也不給她打?她要出去,你又不替開門。」
鸝兒扭著身子,對高易雸撒嬌道︰「她又不是我正經主子,我替她做什麼丫鬟?正經那酒兒在樓下呢,有事還該去找酒兒,我犯不上替她!」
高易雸听見這話,便將眉頭皺起,將鸝兒從自己腿上推開,又扶她起來,正色對其道︰「這話以後再不必說了。從今往後,小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也一樣便是她的。你伺候她,便如同伺候我一般,別再分什麼我和她了。」
鸝兒見高易雸如此,自己也不便再玩笑以待,想了想到底難坳過高易雸,且自己一向知道他對書玉的情意,只是過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罷了,只是現在既然如此,也只好先順從了再說了。
「爺既這樣說了,鸝兒少不得依從。只是鸝兒到底是太太給的,凡是還得多想一層。爺這樣出來了,太太家里不知該怎樣傷心呢!爺當真不肯回轉?就這樣不回頭了?」
高易雸見鸝兒提到這個,臉色立刻復又陰沉下來,道︰「我們出來時早說得極妥了,要不然我也不會叫你跟著。怎麼到了今天,你還說這樣的話?」
鸝兒見他急了,少不得打點精神,柔語相勸,便道︰「不是我有意要呱噪,原以為三爺不過是鬧鬧性子,發發脾氣,太太也是這樣想,方才同意放爺出來。原指望不過幾天,爺散了心就自己回去。怎麼剛才我听爺的意思,竟是要在這里長久住下,當真做個飯店的伙計了?這如何使得?!爺是何種身份嬌貴之人?!從小到大……」
高易雸听到這里已是不耐煩極了,只因鸝兒跟他主僕情深,要換了別人說這話,他早一個巴掌招呼上去了。
「行了行了,別多費口舌了。是不是剛才吃飽了,現在拿我消食了?我還沒吃的,倒先偏了你,你也可憐可憐我,有話,等我填飽肚子再說吧!」
鸝兒听了高易雸這番話,自己就再有心也勸不出口了,當下只好罷了。等到良兒送上面來,便用心伺候起來。
見到熱氣騰騰的雞湯筍尖火腿面,高易雸覺出真餓來,一時狼吞虎咽,來不及接上口,下一筷子就到了,湯又燙,面又鮮,搞得他舌尖不知是美還是苦,眼淚也齊齊逼了出來。
鸝兒手忙腳亂,更比高易雸慌張,又是遞汗巾兒又是倒茶,看看地下火盆里,炭已燃盡最後一絲,又趕著叫外頭送炭進來。
高易雸裹了一嘴的面,嗚咽著說不出話,好容易吞下去,方才開口道︰「不必加了,這里也不用你伺候,你去後頭廚房里,看有什麼能幫得上的,自己尋點子事做做。在家里,你是最善調羹水的,如今也算用得上。我吃完這個也就下去,鸝兒你記著,咱們是來這里做事干活的,不是來做客的。從今往後,再不能吆三喝四,使喚旁人了。」
鸝兒知道,高易雸是心意已決,自己不便在此時此地與其強辯,因此點了點頭,算作應承,只是臉子拉得老長,苦唧唧的,看不到一點笑容,不像是做活計,倒像是被賣來的苦力。
高易雸看在眼里,也顧不得那許多,因想起一事來,便又叫鸝兒︰「太太臨走時,給你的東西,你帶在身上了嗎?」。
鸝兒一听這個,不覺大感意外,手捂住胸口就道︰「爺問這個做什麼?」
高易雸見她如此,知道是帶了,于是伸手向前,開口道︰「拿出來給我。」(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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