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
五名墨長老,以及家主,還有各堂的堂主,寶和堂里坐著的都是這里舉目輕重的人物。而中央處正是幾名被點了穴道的墨衣人,氣氛壓抑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墨家沒有什麼要說的?」
李逸從書卷里溫和的抬起頭來,那臉上的笑容或許不會讓人覺得有任何的不妥,但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笑得如此溫和那就令人毛骨發粟了。
正在眾人擦著冷汗,對上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時,不禁都顫了顫。明明只是一副書生味,為何覺得此刻的恩王比上一次來時更為駭人心神。
坐于身側的樓惜若閉著眼,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狐毛,那模樣就像是至身事外,這里的事情交由他們自行解決。
李逸見下首處的所有都沒有出聲,也不急著要自己的答案,反而是微笑著繼續低頭看他的書卷。
熱氣裊裊,有風雪在大堂外輕輕的飄著,死寂般的沉默又降臨了下來。下邊的人隱隱約約間已然隱忍到了極限,反觀上頭的幾位倒是從容,就連一旁的墨凡也悠然的飲著茶水,這氣氛更是詭異。
氣氛頓時緊張到極點!
沖突一觸即發!
「刷!」就在這樣的詭異下,有條人影霍然起身。太過于注重于一點的動靜的人也同一時「刷!」的把目光投射過去。
就在那人陰沉著臉色,剛想要說話時,樓惜若驀然睜眼,狠嗜的目光一掃,人已站起,手中不知何時已然握住了銀弓,已然拉了滿弓對準著堂口處的幾人。
「轟!」所有人的臉色驀然突變。
樓惜若的眼神是骨子里透出的血腥狂暴怎麼遮都遮不住,令人心生戰栗,這樣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在墨家所有上層人物面前拉著銀弓對峙起來,是誰都會覺得憤怒與心驚。
李逸頭都沒有抬一下,只是低著唇在樓惜若的動作下,扯出了一抹溫柔如春風般的笑容。
「你……」
「你」字剛落,只听見幾聲砰響,那幾名黑衣人瞬間倒地,血濺當場。眾人錯愕,一時回不過神來。
墨凡扣住杯子的手緊了緊,那眼神從進來開始就沒有離開過樓惜若,這個女子就像是一個駕到的女王般,身上那種氣息隨時都能在壓制在別人的頭上。
樓惜若面無表情的收了銀弓,重新抱回小狐狸,淡漠的話沖破了這一層詭異的沉寂︰「不管是誰的人,只要沾上了墨家就是整個墨家的事,這一次沒有傷及到我們,暫且不追究任何人的責任……但千萬存在任何的僥幸,因為保不準下一次的行動可不是掉你一個人的腦袋這麼簡單了……」
話落,樓惜若又重新閉上了眼,又裝作不關自己的事情般。
李逸合了書卷,將目光定在了墨凡身上,兩人的目光交匯,都沖著雙方點頭。墨凡一點也不介意樓惜若這麼做,相反的,他卻是贊成樓惜若這樣子的做法。
將大伙兒都散後,寶和堂內只剩下了他們的人以及一直未曾發過一言的墨凡,這個墨家是他主大,這會兒還坐在這里肯然是有什麼事情相商。
樓惜若輕瞥了一眼仍舊悠然抿著茶水的男人,站起身,頭也不回的出了堂口,這一次樓惜若他們住的地方是沖天塔,和他們這些上層人物住一起去了。
能入住沖天塔的人可都算是不簡單的人物,這一次樓惜若帶著李煜的聖旨而來,以墨凡的為人自然是知道李煜想要干什麼,該把樓惜若放在什麼位置,墨家十分的清楚。
寶和堂內只剩下了墨凡與李逸兩人,其他人都自動退了出去。
幽暗深邃的冰眸子直視著樓惜若的側影,邪魅性感的唇微微挑起,南宮邪一路跟來,卻至始至終只當了個局外人,完全不插手任何事,更不會插言何人紛爭中。
「不知恩王妃可否借本王一個護衛?以保身家安全!」
樓惜若停住了腳步,那微冷的眸子靜觀著眼前狂野不拘的男人,有那麼一瞬間從那雙冰冷的眸子里可以看得到些什麼東西。
樓惜若掃了一下南宮邪的身側,他以前的身邊總是跟著一名叫做隨風的侍衛,而現在卻在來墨家時將其打發回去了,原來南宮邪出于這樣的目的。
目光放在一旁的千離身上,千離見樓惜若的目光掃向自己,不由得全身僵硬起來,就知道這個該死的男人沒有安好心。
上一次差一點被強了,還未與南宮邪算清,這一次還想……
「邪王這是在求我?」
就在千離以為自己的身上會盯出一個洞時,樓惜若說話了,淡漠的話里是滿滿的嘲諷,當著南宮邪的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來。
撫著性感的唇,南宮邪邪魅的味道清晰的呈現出來,「女人,你這是在與本王說笑?」天生帶有的殺氣,直逼向樓惜若的方向來。
樓惜若根本就不把這個自大的男人放在眼里,聳聳肩,「你是知道的,我樓惜若絕對不會做吃虧的事情。」
幽暗深邃的冰眸冷冷的盯著樓惜若,一邊的眉毛挑了挑,似乎已然接近了生氣的表情。
樓惜若單手環抱著小狐狸,另一只手放在一旁的千離肩頭上,對著南宮邪忽而展開了邪惡的笑意,那冰涼的手掌輕輕的從千離的肩膀上滑到胸膛去。
看著樓惜若那魅惑人心的動作,眾人倒抽了一口氣,千離剛全身僵硬,滿臉的通紅。
「嘖嘖嘖!看看,這身板多美妙!我又怎麼能舍得如此美麗的身體遠離身邊呢,你說是不是,邪王……」
樓惜若成功的看到南宮邪露出了濃烈的殺氣,那雙拳握得咯咯直響,向來遇事沉靜的邪王真的怒了。
樓惜若笑得有些沒心沒肺,輕輕的彈著千離那皺起來的衣物,揚了揚眉,對著南宮邪那幾乎暴動冷臉揚起下巴,「南宮邪,你要記住,你還欠我一個人情,天大的人情!」
「滾。」一把扯過了千離的手就往另一處走去,那是墨家替他的安排的住處,離沖天塔不遠。
「哈哈哈……」看著南宮邪那張臉,樓惜若就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你在做什麼?放手。」千離也不是吃素的料,一把甩開了南宮邪的鉗制,面有苦色的回頭對著樓惜若響了一聲,「宮主。」
「不必看我,你往後就負責這個男人的安全即可!」樓惜若沖黑著臉色的千離揚手,轉側就向著沖天塔走去。
「可屬下是來……」
「這個女人都發令了,你再掙扎也無用,因為在這個女人的眼里只有利益!」
千離回頭狠瞪了一眼這個男人一眼,憤怒之色呈現而出。
樓惜若笑了笑,她的心很軟,淡不來那種利益關系,正因為看出來,這個叫做南宮邪的男人喜歡著自己的屬下,而看著千離心中十分的排斥著,但心中早已接受了這樣的不倫之戀,而自己不過是在做一個順水人情罷了。
「是,屬下明白。」然後,千離還是千離,冷冰冰的跟在南宮邪的身側,正如一般的侍衛一樣。
風雪的夜晚,沉溺在冰冷的漆黑中,而這個時分,尋常人家的燭火多已熄滅,眺望過去整個墨家城內偶余的幾點火光,直如天上的星星般顯眼。
「恩王。」墨凡率先開了口,但那溫度卻與之前在皇宮里的言語方式竟也有著絕大的差巨。
墨凡望著那抹高大的身影,低沉著聲道,「那些事想必她已經知曉得一清二楚了。」從樓惜若上一次的離去後,墨凡就已經知道樓惜若曾經翻看過他的書房,那里邊的東西看似沒有動過,一般的高手根本就看不出來,但墨凡不是一般的高手。
樓惜若潛伏手段確實是可以,但越是完美的東西越是有破綻。
夜幕下,李逸的身影,似乎比白日更雄偉強壯,俊美的輪廓,被夜色靜靜包裹著,墨凡即使本身身村高挑,但總不禁用仰望的角度打量李逸的側臉,稜角分明的臉,是人人最為欣賞的英俊不羈。
這樣的李逸給人一種不一樣的感覺,仿佛,眼前的李逸才是真正的他,往日里只不過是他的偽裝罷了。
墨凡懂得李逸的心事,「恩王還在擔擾什麼?」
李逸雖然藏得很深,就連與他形影不離的青寒也未曾察覺到他的不安與擔憂。
銳利眼神盯著外頭飄忽的風雪,心腸比鋼鐵還硬的他在這些日子以來總是憂心忡忡,無法入眠。
有時候覺得這個男人太過于冷靜了,冷靜到讓任何人察覺不出任何的異常,就算是在樓惜若的面前,依舊瞧不出任何的破綻。
樓惜若說得沒有錯,在這個世局里,最為陰毒的人只有李逸。
「本王,總覺得有些不妥,」李逸從沉思中回復,英俊的臉神情肅穆,「似乎有什麼地方被我們給忽略了,到底是什麼呢?」
「恩王指的是什麼?恩王妃?東屬國?還是末央國?」
「各國尋找她的事終會有一天暴光,我們應該無論如何都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往後在她的面前做事小心謹慎,勿讓她察覺到什麼。」射出犀利光芒的雙目半眯起來,李逸反復思索著,「我們身邊縱然高手眾多,但那些人若是想要傷到她或是非要捉到她,一定會不顧後果的出動軍隊,刺殺,偷襲,都會有可能,至于下毒。」在這里李逸停了半響,扣住木桌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本王會隨身護著,萬事都做到最謹慎。」
墨凡的眸子在黑夜中閃過一道冷光,聲音低沉地道,「你是擔心大長老那邊的人會大舉動的對她發動攻擊?而我們的人都派出去阻止了各大國,人手是無論如何都不夠的,若是我們身邊出現什麼內奸,她的命怕也是不保。」
不能小看了這幾大國的實力,他們再怎麼厲害,也會有失足的一天,所以,李逸不能冒險,更不能將樓惜若放在浪口尖上。
幸好,最近的樓惜若並不理會外邊的事,並不知道現在各大國的人已經悄無聲息的正在接近著她,想要擊殺她也好,活捉她也好,都一並涌向了同一個方向。
大傾國的防衛再怎麼好,在那一次血戰過後,那些緊密的防守這出了很多的批漏,各國的人馬出現在大傾里邊是輕而易舉的事。
「這些事情能瞞多久便多久。」
「終有一天她還是會知道,恩王就不怕事情還會與上一次一樣鬧成不可收實的地步?大傾國可真的再也承受不起了。」
「本王知道,但失去大傾國總比失去她來得好。」容適的語氣沉了下去,「墨凡,無論如何,本王不能再失去她。」
「墨凡知道了。」
「他們的人馬恐怕已在墨家附近,接下來你帶著人暗中清理,至于大長老這邊由本王來應付,本王不想再看到她受傷,那樣子的痛再也承受不起。」
墨凡似乎一點也不驚愕李逸會這麼做,沉著聲道︰「恩王可知道我在那一場撕殺中看到了何人?」
李逸冰冷的眸光直視著墨凡,「何人。」
「上官辰歡。」
墨凡淡漠的目光掃了過去。
「上官辰歡,」李逸頓了一頓,寒氣逼人的黑眸,漸漸融入一縷嗜血冷光,變得陰森恐怖。「想要從本王的身邊搶走她,想必,他上官辰歡做皇帝做夠了。」
墨凡默默沉吟,看著這個男人,仿佛可以預見了末央的命運。
南宮邪高深莫測微笑地看著守在門邊的千離,獨自酌了一杯酒水,慵懶地眯著雙瞳,斜斜的靠坐椅子上,目光完全不避及的盯在背對著他千離。
就這麼看著千離的側影,南宮邪竟有瞬間的恍神,提到唇邊的酒杯也僵住了。
忍著胸膛里無端乏起的一股酥麻感,那唇邊的邪意更甚,面卻依舊一副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中的杯子。
千離是什麼人,這等敏銳的感覺不會沒有感觸到背後那**果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盯來,那種感覺就像是被火光直接燃燒了上來。
千離捧著寶劍的雙手,驀地緊緊扣住了五指,這個男人還真的不知道什麼叫做恬不知恥,竟然用盯著女人的目光來看他。
千離知道自己再不出聲,恐怕這個男人真的要在自己的身上盯出一個洞來。
千離保持著自己臉上的平靜,緩緩的轉身過去,只見那個男人用充滿婬欲和邪惡的細長眼楮,坐在那兒扣著杯沿,戲謔地窺視著他,令人既懼且怒。
千離按捺著心底涌起的滔天怒火,不動聲色地問︰「請邪王安寢。」
說完就要替南宮邪合上門榧,用這扇門擋去這個男人的目光,千離的心里想法就是這個。
南宮邪眯起細長的眼楮,似不經意的將手中的杯子擱置回原位。
「你可知道做為本王的侍衛需要做些什麼?」
漫不經心的一問,高大修長的身體已從椅子上站立起身,高大的南宮邪一下子擋開了千離的視線。
「什麼。」心不甘情不願的問。
「暖床。」邪氣四溢!
臉色瞬間黑如鍋底,咬牙道︰「想要暖床,屬下給您找個女人來。」
千離盡量保持著自己的平靜,但微微起伏的胸膛泄露了他此刻憤怒的情緒。
「女人?」南宮邪的聲音里摻入一絲玩味,轉而來到了千離的身側,看著他那似女子縴細白淨的手節關因為憤怒緊握著,陰暗的心底涌動著邪惡的念頭,南宮邪渾身肌肉都開始發燙。狹長眼眸里,翻滾的火焰更為灼熱。
忍不住的將指尖輕輕的劃過那柔韌有俊臉線條,真是一張美麗的臉!
千離俊美絕倫的臉部,驀地繃緊。
修長的手指來到了領邊,輕而易舉的將千離那緊緊包裹住的衣解開了下來,這樣的動作只在瞬間,快得讓千離來不及阻止。
**的鎖骨被冰涼的指尖輕觸了下來,千離挺直的身子微微一震,反射性地將靠近過來的南宮邪一掌推倒時,握劍的手被人大力一扣住,穩穩的落入背後結實的胸懷,連帶著人往里邊拉去。
「砰!」房門被合閉上。
「南宮邪,你想干什麼……」
人整個被狠狠的壓倒在床榻上,再狠狠的將這個亂扭動的男人鉗制住。
「別吵,否則本王此刻就吃了你。」兩人的身體被被褥嚴實的蓋住,南宮邪如野獸低吼聲響起,兩具身體緊緊的相觸踫,灼熱的肌膚十分清晰的傳遞熱能量。感受到下邊被什麼硬物頂住,千離黑著一張臉。
「老子是男人。」終于忍受不了,千離低吼出聲。
兩個人明明同是男人,為什麼力量有著如此大的落差,難不成發情的男人在力量上是平常人的幾倍?
「本王知道。」冷硬強忍的聲音從耳際邊刮過,那熱流的憤灑令千離全身輕顫了起來。
「既然知道,還勞煩邪王松開屬下。」咬牙切齒的擠出。
「不想**就給本王乖乖的,別亂動,不然本王可不能保證下一刻會不會忍受不住在這里要了你。」
千離咬緊牙關,在被褥下將拳頭握得咯咯直響,卻也听了話不亂動,也不說話。
恥辱,絕對的恥辱……
墨家家主突然離開墨世家的邊境,帶著大批的人馬前去,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去干什麼,只是吩咐所有的墨家人都听從恩王的發號施令,不得有誤。
墨凡連夜就帶著大批的人出了墨家,根本就不讓人有商量的余地,五位長老也是在事後才得知的,人都走了,想要阻止也阻止不來,想要派人出去探听消息,卻被恩王的人暗中消除了。
墨世家,現在可不好過。自從這兩位來後,這個墨家簡直就成了他們二人的天下,這大片的墨家土地仿佛沒有了他們墨家人的存在般。
樓惜若私自將立國皇後設計下來的訓練給改造了,當然,這改造過後的場地自然是留給了李逸的人去練,墨家人不得入內。
一半的訓練場被樓惜若用結實字寬厚的牆給隔絕開來了,一半是墨家的,一半是屬于她的。墨家人一致強烈的反對卻也是無力回天,樓惜若的聖旨一擺了出來,誰也無話可說,只能咬牙忍受樓惜若的橫行霸佔。
他們墨家再怎麼大膽也大不過高高在上的皇帝,更不可能當著眾人的面違抗了皇命,不然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這冬雪天里沒有下雪,反而更冷,風吹得更冷冽了。
明黃長袍被冷風吹得作響,身後無數宮女太監低垂著頭靜守在一旁,在這樣的冷風下仿一點知覺都沒有。
在明黃袍的身側立著一抹縴影,身著朝服,一如往日的沉靜,事不關己,就連這冷風吹來也毫無知覺般。
「知道朕為了什麼留下你嗎?」
前頭,男子清冷的話語在烈風中響起,似無意間的一問,卻令身側的人身子抖了抖,猜不透眼前男人在想些什麼,也不敢去猜。
帝王心,深不可測。
慕凌絮一臉風輕雲淡,似不被這句話刺激到,但心里邊卻是顫抖著的,試探般的回了句︰「為了她?」不敢確定。
一個帝王怎麼可能因為一個自己永遠得不到的女人,而將一個可能會大大威脅自己的人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但是,眼前的男人卻給人一種感覺,是因為那個女子而放過了慕家這些人,他,也怕那個人恨之入骨吧。
慕凌絮正眼望著這個男人的側臉,俊美的外表下有著一顆無人猜透的心。
李煜笑子笑,帝王般的他終日掛著那不著邊際的溫笑,但任誰都知道,這笑絕對不是溫和的,起碼在他笑起來時,給人一種被算計的感覺。
「慕愛卿以為呢?」高深莫測的一笑,並沒有阻止慕凌絮將所有的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眺望著白豈豈的冰雪。
「臣猜不透。」慕凌絮老實回答。
「她的做風,想必慕愛卿十分清楚,她從來都是不吃虧的主,朕的人怕就被她取而代之了。」
似無意的話說出來,震驚到了身側的那一位。這個男人既然知道她會那麼做,為何還要讓她去,而且……
「皇上就不怕她造反?」壓制住自己的驚濤駭浪,慕凌絮淡定自若的問道。有的時候真不知道這個男人心里邊在想些什麼?果然,帝王心深不可測,誰也無法猜。
「她不會。」
如篤定的說法,慕凌絮不知道李煜哪里來的自信心,樓惜若的為人他們都十分的清楚。
「但恩王會。」慕凌絮一針見血的話直吐出,若是別人,早就被拖下去了,而慕凌絮卻還能好好的站在這里。
李煜笑了笑,黑色的瞳孔里散發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嗜冷之色,有那麼一瞬間,慕凌絮有些呆愣住了,事實證明,這個男人也非常的不簡單,難怪自己如此穩固的慕家,一夕之間竟然讓他弄成這般。
「看來慕愛卿根本就不了解他們兩人,惜若沒有野心,而朕的三皇弟卻只想與她在一起,就算朕現在將皇位交托于三皇弟手中,他也不會要。因為,只要他一旦坐上了皇位,惜若就會逃離他的身邊,所以……」
「所以皇上就用了這一招,讓恩王遠離皇城,成為大傾國一方的番王……但微臣還是有一處不明白,既然您已經知道樓惜若會殺掉您親自加派出去的人,為何還要那樣做?」慕凌絮從未想過,還有那麼一天里,自己還能心平氣和的站在李煜的身側以這樣的語氣說話。
李煜的眼突然變得深邃起來,為什麼還會那樣做除了他自己,恐怕也沒有任何人知曉了吧。
李煜突然轉了過身來,認真的詳看著慕凌絮。
慕凌絮被這樣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有種想要逃離的感覺,慕凌絮唯有迎視著李煜的目光,根本不會如其他人一般害怕這個男人。
也許是因為慕凌絮習慣呆在皇帝的身邊,對于他們的威嚴早就過度麻木了。
最後,李煜竟然慘淡的笑一瞬而過。
未曾眨眼的慕凌絮震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來,這個男人竟然是……
吸收住了自己心中猜測到的答案後,慕凌絮有些不可致信的看著眼前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帝王一直只能用冷血去形容的人當真有些與眾不同,但現在,李煜在慕凌絮的眼前根本就與普通人沒有任何的不同。
「皇上您是……」
「正如愛卿所想的那樣。」
「皇上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她?還讓她誤會了?」她的聲音很平淡,慕凌絮不明白這個男人心里在想些什麼,或者說,她一直不明白他們都在想些什麼。
「朕說的話,樓惜若未曾相信過。那些人是朕專門訓練出來的死士,派他們去,為的只是讓他們保護她。但現在,恐怕不用朕來了。」尾音拖得有些長,參雜著十分復雜的情緒。
「皇上喜歡她?」慕凌絮直接挑明。
李煜沒有回答,因為沒有必要了。轉側過身來,將目光又投向了比自己矮上許多的慕凌絮身上,「朕留下你的第一個原因,或許真的是因為她,所以,慕愛卿可別讓朕抓住了第二次……」
李煜的聲音明明不冷,卻令听者狠狠的打了一個冷顫。慕凌絮也有害怕的時候呢。
望著遠去的明黃袍子,慕凌絮抬起頭來,露出了慘淡的笑容。是否,慕家要恨樓惜若還是感謝呢?
看著上竄下竄的人影,樓惜若什麼話也沒有說,更沒有說哪里滿哪里不滿意,抱著小狐狸靜撫著狐毛。
身側,李逸依舊如日捧著書卷正有味的看了起來,也不知里邊是什麼東西,這般吸引著他去看。似乎從未離過手中。
樓惜若就坐在寬大的內室里,看著偌大的內室沙場,有的時候還真的想著把這些弄到外邊野林里去,好好折磨一番,只是這里並非是她的地盤,所以,樓若絕對是不會那麼做。
對于墨家的人並沒有來找她的麻煩,樓惜若還真的有些意外了,自己做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後,這些人還真的忍住,實在是不簡單啊。樓惜若本來覺得墨家的人一無事處,可現在就不會這麼認為了。
他們能忍,能夠忍受自己的胡來,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他們藏得十分的深。
樓惜若終于是瞟了一眼李逸,轉身就走出了內室沙場,往外頭的長廊走去。張子然緊跟上去,回香想了想最後還是留于李逸的身側旁不敢跟上去。
誰都看得出,樓惜若的心情並不是很好。
李逸從書卷里抬起頭來,看著樓惜若遠去的身影,眉眼一挑,起身也跟了上去,將書卷收于身後。
青寒與回香終是松了一口氣,總覺得現在他們兩人相處的氣氛有些怪怪的,怪得他們都覺得有些不適了。
「娘子是否有心事?說來給為夫的听听!」李逸的厚臉皮又來了。
樓惜若白了他一眼,對于李逸的厚臉皮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是好。說來說去,還是心理上過不了那一關。
樓惜若總覺得自己來到墨家後總覺得心神不寧,那個墨凡又突然在自己來的當晚就離去了,直到現在都未曾有過一絲回來的消息,不是怕那個人回不來,相反的,樓惜若怕那個人又在背後耍什麼心機,然後在背後給自己一刀。
看了李逸那張美麗笑臉許久後,樓惜若還是無奈的在心里暗嘆了一聲,隨便說了一句,「在想你的皇兄為什麼突然放過了慕家的原因。」
「哦?」李逸眼底那發亮的光一閃而逝,來到樓惜若的面前,「那娘子想到了什麼?」是人都看得出來,李煜是因為樓惜若,所以,李逸才會答應來墨家,遠離那個地方,讓李煜沒有機會再見到她。
樓惜若輕橫了一眼過去,冷哼了一聲,「你們都以為是因為我,而事實上是因為整個大傾國能造就那樣無堅不催武器的人,也唯有慕凌絮本人了,想要拔除慕家,卻又想留下那鑄造武器的人,也唯有那樣做。留下她的堂弟妹,為的不過是牽制慕凌絮罷了……」這分析到也是有理。
大傾國里誰都知道慕凌絮年紀輕輕就有了那樣的鑄器天才本事,慕凌絮不能死,死了這大傾上好的兵器又讓誰來造?
「哦?經娘子這麼一點撥,為夫疑惑頓解啊!」
「但……」樓惜若突然眯直敢雙眼,冷冷的看著李逸。
李逸見此眼神,心中不禁有些擔擾。
「李逸,你是不是……」
想在沖口而出來的話又被樓惜若給吞了回去,轉身就向著沖天塔走去。
「娘子怎麼了?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困擾著?」李逸卻早一步將樓惜若拉了回來,怎麼可能讓她逃開了。
樓惜若在他的鉗制下抬頭,眼底一片冰寒,「你是不是又背著我做些什麼事?」很有這個可能。
李逸溫柔一笑,手改放在樓惜若的頭頂上,輕輕的揉了揉,笑著卻是什麼都沒有回答她。
就是這樣子的李逸令人惱火,樓惜若拍開了他的手,直往著自己的住處走去。樓惜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氣些什麼,氣李逸的不誠實,還是氣他事事都瞞著自己……已然分不清了。李逸總是有本事讓她心神不寧,更容易讓她失去理智。
樓惜若看了看天空依舊飄蕩的雪花,慘淡的笑了一聲。感情的事情果然是害人啊,自己就這麼陷了進去,是否是好是壞?
樓惜若心底很亂,李逸沒有追上來,更沒有回到沖天塔里找自己,而是折了回去,什麼也沒有解釋,什麼也沒有說。
「王爺?」
「有些事情本王並不想讓她知道。」只要默默的解決掉就可以了,不必讓她再一次受傷,更不想讓她自己親自來。
「王爺,這樣子王妃心里邊會……」
「總有一天她會明白的。」李逸斂了笑,神情冰冷,說出的話卻是柔情的。
李逸將手中的書卷交由到了青寒的手上,令青寒過在墨家里,而他卻是獨自出了墨世家,誰也不知道他去干什麼。
直到夜暗下來,雪吹得更厲害。
樓惜若的心神更是不安起來,似乎有什麼東西被自己給忽略過去了,是什麼呢?站立在窗前,皺著眉頭看著雪花滿天飛疾下來,心情莫名的糟糕。
「子然,覺不覺得今夜特別的安靜?」樓惜若突然開口問一直站立在身後的張子然,話是沖口而出的。
張子然有些微愣,畢竟樓惜若很少與自己說話,這個時候突然說起話來,張子然想了想點點頭,「是有些安靜了。」
「太安靜了,安靜得令我十分的不舒服,總覺得哪里被我們給遺漏了。」樓惜若皺著眉頭,觀望著那飄零的風雪。
「是否是恩王不在身側的原因?」張子然想了想忽然說道。
因為平日的時候,李逸一定會準時的出現在這里,而今夜都這麼晚了,李逸竟然從白天開始到現在都未曾出現在這里,這一點有些反常。
經張子然一提醒,樓惜若這才狠狠的皺起了眉頭,才發現一直緊巴在自己身邊的人已經一天未曾出現過了,是不是生氣了?因為今日自己的態度,但平日里縱然自己再怎麼冷言冷語的,依照那個人的厚臉皮一定不會退卻。
可現在,樓惜若不得不懷疑是否是真的被自己給嚇跑了。沒來由的,樓惜若的心有些堵塞,李逸的反常也造就了自己的反常。
「宮主,外頭風雪大,您……」
樓惜若二話不說就推門而出,張子然連忙拿過那厚厚的披風跟在身後走出去,
樓惜若腳剛踏了出去,青寒與回香就已經站在了樓惜若的面前來,看到樓惜若臉色不好,也不知發了什麼事。
「他呢?」樓惜若劈頭就問了句。
青寒在這里,那李逸的人呢?又是去了哪里了?樓惜若第一次覺得看不到那個男人會令自己如此的緊張不安起來。
青寒起初一頭霧水,但隨即又明白了樓惜若問的是什麼,「王爺從午時出去時就沒有再回來過了,王爺交待屬下守在這里哪里也不準去。」青寒淡聲回答。
「他出去了?」樓惜若的心猛然的一個驚跳,有種不詳的預感,總覺得那個男人會回不來一般。
身子抖了抖,也不知是因為冷的原因,還是因為自己心中不安感。
「宮主?」張子然馬上替樓惜若披上衣裳,擔擾的看著樓惜若。
「為什麼沒有告訴我?」樓惜若突然狠狠的抓過了青寒的衣,冷然的問道。
三人都被樓惜若這個舉動給嚇了一跳,有些不明白這到底發生什麼事,「王妃,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了?」還是回香反應快些,連忙問道。
向來不問王爺去處的樓惜若突然這麼大發雷霆,還真的有些駭人了。
樓惜若松開青寒,低咒了一聲,「該死的……」
看著樓惜若這樣子,誰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他們不知道,樓惜若這是恨自己如此的不鎮定,竟然在擔心那個男人會出事。還有心里邊那一種不安感,更令她無法平靜下來。
那個李逸真的又瞞著她在背後做些驚人的事情,她的不安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自墨凡離去後,樓惜若就覺得有些東西是自己忽略掉的。
沒有理會幾人的疑惑不解,樓惜若的人就已經走遠去了。
張子然繃著一張臉,緊跟著上去。回香還不忘記打著一把傘從後邊小跑著跟上去,青寒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逸都這麼晚了還未曾回來,傻瓜也知道是出了什麼事了。
樓惜若在別人的眼皮底下出了墨家的大門,只要她一出了大門,就會有無數的人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如此好的機會又怎麼能輕易的放過呢,雪夜,也是一個極為好動手的好機會。
心心念念想著李逸的安危樓惜若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背後,更沒有多余的心力去注意到自己這麼做是否安全了。
有些人好不容易逮到了這般絕佳的好機會,又怎麼能眼睜睜的放過她。
「宮主,需不需要把……」張子然坐在馬背上,不放心就這麼讓樓惜若跑出去了。
「不必。」心知張子然想說些什麼的樓惜若馬上打斷了他的話,忍住風雪給自己造成的虛弱,打著馬就沖進了黑暗的雪夜里。
四個人就這麼沖出了墨世家,而背後正有幾拔黑影閃爍而出,還有來自遠方奔赴而來的黑影都不曾被人察覺。
又是一個不能安眠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