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是懦夫，
你看著一切黑暗的發生，
卻什麼都做不到；
你會哭泣？
因為什麼都做不到，
所以心在顫抖，
感覺就快要被無盡的痛苦淹沒一樣！
我真是傻瓜！
夜叉
……
夜很冷，雪下得很大，渡部真寺半個腿肚都被雪花埋了起來，他在這里待了多久？本該是新婚之夜，待在溫暖的新房中的他為什麼會待在院子里？
渡部真寺想哭，但是雙眼哭干了淚水又如何哭的出來，況且他也鄙視著這種女孩子的行為，一想到這里渡部真寺心頭就是一緊，仿佛一把刀插在心口，冷風吹進傷口，那痛苦冰冷讓人難以忍受。
寒風中，真寺雙耳充斥著身後新房里傳來的女人痛苦的喊叫和申吟聲，還有男人粗壯的喘息和叫罵。如果可以，他想要沖進去把兩人全部殺掉！
女人是真寺的新娘，男人則是他的父親！他已經害了巴沙代，現在卻又害了另外一個姑娘。是的，真寺沒有把巴沙代當做自己的愛人，因為他不能！
如果殺了新娘，那個夢想著成為真寺妻子的夜叉，無疑對于那痛苦地撕喊卻無人問津的夜叉是一種解月兌。而他的父親，那還可以這麼去稱呼一個畜牲嗎！
可是真寺不能！先不說自己和夜叉的命掌握在久邊手里，自己進去了根本什麼意義都沒有；即便真的進去了，自己這些實力卻已經只能和他拼得重傷卻殺不了他，何況還有弟弟，還有不知道逃了沒有的巴沙代！
女人的吼叫慢慢弱了下去，早已沙啞的聲音，似乎是已經痛苦地陷入絕望，只剩下若有若無的申吟。
「吱！」
門開了，依舊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渡部久邊腳步穩健地走了出來。
「渡部家的血脈不可斷絕！」這是久邊出來後對真寺說的第一句話，一句笑話。
這是什麼意思，是說自己將新娘奉獻給自己的父親是一件值得嘉獎的事情嗎！血脈，那種東西早就不需要了！
「我是什麼人？」朱雀真寺沒有看久邊一樣，痛苦地看著天邊的銀月低聲問道。
雪花落在了渡部久邊肩膀上，久邊輕輕把雪花拍落。院子里的安靜，和遠處滅卻師和死神間的戰斗，告訴人們這個夜晚並不安靜。
渡部久邊挑了挑眉頭，剛剛的好心情讓真寺的話打擾，語氣有些冷漠︰「你是渡部家最好的戰士！不要忘記自己的職責，殺掉死神！里面的人先囚禁起來，等到血脈延續下來再看情況處理。讓外面戰斗先停下來。皇宮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去看看！」
渡部久邊說完大步離開。目送著久邊的離開，真寺內心淒苦，果然自己和真吾只是一個工具，一個殘破不堪的工具！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讓我們來到這個世上，母親！
真寺記不起母親的樣子，似乎從他記事起便沒有母親這個概念，但是他和真吾還是依舊心懷期待，那一定是世上對待他們最好的人！
可惜，這樣的人卻從來沒有出現。信子女乃女乃，那個深愛著自己孩子，不問世事的老人，也無法做到。
夜叉扶著大門，本是美麗的婚紗被撕扯地破破爛爛，那衣衫不整的樣子，不難猜出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
雙目無神的夜叉拖著疲憊不潔的身子跌跌撞撞地走到真寺面前，雙眼露出一絲不屑，以及怨毒地仇恨，抬起玉手，使勁打在了真寺的臉上。
「啪！啪！……」
夜叉就這麼打著，毫不留情，真寺就那麼站著也不躲開，雙眼不敢去看夜叉，一動不動。
終于夜叉似乎打累了，也似乎心里感覺到更大的痛苦，沙啞的聲音撕吼地說著︰「你是什麼？你不是男人真寺！你是豬，你是匍匐在你父親腳下的豬！豬！豬！豬！」
淚水不停地從眼角流下，夜叉就那麼發瘋地喊著，似乎這樣就能發泄掉自己的痛苦。
不知道過了多久，真寺手掌砍在夜叉脖勁，夜叉一下子昏去，跌倒在真寺懷里。「對不起！」真寺低聲道歉，可惜夜叉已經听不見了，「我救不了那麼多人……對不起……」
同樣的痛苦，真寺所背負的又有誰能知道呢？
將夜叉抱到了平時渡部家關押仇敵的地方，真寺走出來後手上多了一副三弦琴，一副藝伎才用的三弦琴。
精致的三弦琴讓人感覺到似乎在哪里見過，如果朽木白哉和空鶴他們在場，便會發現，那正是水月姑娘一直拿著的三弦琴！
同樣的曲子，在朽木白哉兩次遇到水月時都彈奏過，而那這兩次，每次都有大虛從憑空出現的黑腔中跑出來。這一切的聯系，似乎已經變得很明白了。
「白哉小弟啊……就拜托你了！」真寺口中低聲說道，這一刻真寺那幽怨的目光和水月的雙眸重合起來。
在殺神組中，誰都不知道真寺為什麼極少出現在會議上，人們都以為真寺是在執行渡部久邊安排的任務，卻不知道真寺的另一個身份是日本最出名的藝伎水月姑娘。
為了實現自己的野望，為了讓自己身邊擁有一批可以和死神相抗衡的強者，渡部久邊瘋狂地用他從藍染那里獲得的石珠，對他從全國各地找到的擁有靈力的嬰兒進行改造，這當中甚至包括自己的兩個兒子。最後，被久邊改造過的嬰兒成功地活下來的，便是現在殺神組的六魁，以及六魁之下的一些滅卻師。
六魁中每個人都擁有死神隊長左右的實力，但是在獲得強大力量的同時，每個人卻都或多或少地付出了一定的代價。而真寺的代價便是變成現在這副不男不女的樣子！
這是真寺心中的痛苦，除了久邊外，殺神組中沒有其他任何人知道。而久邊在知道真寺這般後，便讓真寺用藝伎水月的身份游走在個高官大名之中，或是伺機探取情報，或是將一些敵人刺殺！
琴聲悠揚，但是在這不平靜的夜色中，卻顯得十分詭異。黑色的天空似乎享受不了這琴聲一樣，突然憑空裂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無數蒼白枯瘦的手臂從天空中的大口子中伸出來，那是通向虛圈的黑腔，那些不停向外探索的手臂便是那些沒有意識的大虛基力安們。
時間流逝，擁擠的黑腔中終于有大虛從里面出來。剛一來到現世，那巨大卻又細長如桿的身體便搖晃著咆哮了起來，白色的面具，一身黑袍，大虛就像小丑一樣出現在江戶城中。
「該死！又是這琴聲，又是黑腔出現！」戰斗中的平子真子回頭看了一眼遠處身後出現的大虛，不禁不滿地說道。
沒有理會平子真子的走神，青龍手上的攻擊毫不留情的落了下來，和服下的雙手變成了兩條巨蟒，細密的鱗片散發著湛藍色的寒光，看起來格外的滲人。
「這是什麼！」平子真子身體一閃，衣服被青龍的雙手抓下了一塊後，吃驚地說道。
對方突然地奇襲讓平子有些措手不及。一如六車拳西，平子真子對滅卻師身上的奇特能力感到很棘手。
「這是和虛結合後的能力！是不是感覺到很可笑，專門以殺虛為生的滅卻師，竟然為了力量選擇了和虛結合在一起！」收回攻擊過後的雙臂，青龍淡淡地回答，絲毫沒有任何忌諱。
拖著兩條長長的手臂，青龍此刻的樣子與其所駭人，不如說像個小丑一樣。而青龍對此已經默然。沒有一個滅卻師希望自己和最大的敵人結合在一起，這樣丑陋的樣子，讓驕傲的他們如同臉上涂滿了骯髒的泥巴，如何都無法擦掉。
平子真子什麼都沒說，雖然青龍的話似乎是被迫的，但是事實已經無法改變。
手中提著那一個巨大的圓環連著的造型奇怪的斬魄刀，平子真子倒立著，目光盯著青龍尋找著破綻，或是說弱點。
青龍身體逐漸被鱗片全部覆蓋起來，那種鱗片不光邊緣鋒利無比，同時讓青龍的身體堅韌異常，尋常攻擊卻是很難讓他受到什麼傷害。
「真是麻煩吶！」平子真子有些不耐煩，右手抬起來露出那瘦削的手臂，翹起小拇指掏起了耳朵。
青龍抬起頭，淡漠地看著平子真子。每次這種樣子的變化都會讓他本就冷漠的內心變得更加封閉。
就在這時，平子真子倒立的身影突然來到了青龍頭頂，奇異的斬魄刀一下子砍向青龍右臂，而青龍下意識地抬起手臂抵抗，但是那與斬魄刀相交後，那斬擊力卻出現在另外一只手臂上。
雖然這一次攻擊很成功，但是效果卻不佳，斬魄刀在青龍手臂上只留下淡淡的劃痕。
不過，雖然如此平子真子卻沒有停下攻擊，凌厲的攻擊和青龍蛇一樣的身體撞在一起發出一陣陣刺耳的聲響。
兩人從天上一直打到地上，打的難解難分，一時間兩人似乎都不能把對方奈何。
戰斗中，平子已經听出來遠處隊員們和大虛戰斗的聲音，看樣子是救援隊的死神跑出來幫忙了，不由放下心來。
夜漸淡，風雪卻更深，紛飛的雪花給江戶城披上一層銀裝，愈加寒冷的天色讓買賣的商戶一時也不願意早早地出來。
當我和空鶴、市丸銀從鹽船觀音寺離開，一路趕往江戶城的時候，天空中突然出現的大虛，以及和平子真子、六車拳西糾纏在一起的混合著滅卻師的大虛靈壓讓我們不禁心里擔心。
死神這邊實力被分散地太大，如果想要將滅卻師一網打盡恐怕憑現在的人手還有些困難。畢竟，直到現在滅卻師那邊展示出實力的還不過是六魁中的五人而已，一切陰謀叛亂的發起者久邊的實力還沒有暴露出來。
但是，恐怕那人的實力還要在我們這行人中實力最強的平子真子之上！當然，一直隱藏著的藍染肯定是不會顯示出自己的實力的！
「那個黑腔又出來了，滅卻師們難道不會換一些伎倆嗎！」空鶴有些氣憤，不斷地趕路中，黑色的死霸裝掩飾不住那完美的曲線，雖然十分誘人，不過此時朽木白哉卻顧及不？了。
就在看到黑腔出現的一刻，朽木白哉耳朵抓住了一個余音。雖然恰好他們來到江戶城附近的時候那個聲音剛剛消失，但是朽木白哉卻還是無比熟悉地听了出來，那是三弦琴的聲音！
「空鶴，你們先去幫忙處理大虛和黑腔，我去把那個制造出黑腔的家伙找出來！」我大聲說道。同時靈絡如同一條飛快前行的蟒蛇，不斷地追逐著余音消失的方向。
「白哉，你一個人能行嗎？對方怕是不好對付！讓市丸銀陪你一起去吧！」空鶴看著我擔心地說道。
「不用了。那是熟人，我去了只想問他一件事，人多了恐怕不好啊！」我想了想，接著說道︰「何況這里人手也不夠，就讓市丸留下吧。」
「那你還是小心吶！」相信我的空鶴說完帶著市丸銀離去。
「水月啊，你究竟是什麼人呢？」依舊不了解水月真實身份的朽木白哉待空鶴和市丸銀離開後，遙望著渡部家的方向，心里不禁嘆息一聲問道。
「看來真的要刀劍相向了嗎！」我說著，原地留下一道殘影，用瞬步向著靈絡探索到的地方追去。
渡部真寺站在原地沒有離開，三弦琴抱著懷中，藝伎的衣服已經不用在換了。渡部真寺早就做好了準備，沒有能夠保守到最後的秘密，何況這件事只要自己還是六魁中的一員，還是朱雀的話，便一定會被發現！
「久邊，這一次，一定會讓你作繭自縛！這個家族已經什麼都不需要留下來了！」渡部真寺心中抱著這樣的決心，握著三弦琴的手因為用勁將那琴身捏碎了一塊！
靈絡帶著我來到渡部家的後門，一條狹長的小道，小道盡頭是一道玄色木門，一邊半開著，一個瘦削的人影有些失神地站在那里。
我在小巷口停了下來，一步步向著巷子深處走去，隔絕了外界戰斗的聲音，小巷里只能听見我腳步踩在雪地上的聲響。
「朱雀，水月，還是應該叫你渡部真寺？」我的人影被巷子兩旁高牆落下的陰影掩藏起來，聲音質疑卻又有些無奈地問道。
「哪一個都好，我都不知道了！不過，還是叫我水月吧，起碼在這里我不希望我們會是敵人，從見面的那一刻起。」真寺臉上掛起了淡淡的笑容，就像哪兩次見面一樣，依舊風華絕代，依舊布滿憂傷。
「是嘛，那麼我是否該選擇相信你說的話？」我問著，沒有因為真寺或是說水月的話而動搖。
水月沒有回答我，反而依舊自己問了起來︰「知道我為什麼選擇相信你？」
「是相信還是利用？熟知陰陽學的你應該會推測出我在死神中的身份，那個身份可以讓死神界動用出現世無法抗衡的力量來打擊滅卻師，難道不是這樣嗎！」我有些生氣地問道。
雖然已經知道了水月的真實身份，但是我卻並不十分討厭對方，如果是我我也會這麼做，甚至更加過分。
雖然我不喜歡藍染，但是渡部久邊的做法卻讓我更加氣憤。
「你是在同情我吧！」水月沒有反駁我的話，而是依舊自顧自地說道。
「當你殺不掉一個人，卻又不得不被他利用，一切在下作的事情似乎都不會介意，但是內心卻仿佛被匕首一次次劃破一樣。」水月笑著，那笑容有些淒然，是對自己命運的自怨自艾。
水月接著說道︰「我有一個妹妹，你已經知道了，是巴沙代，雖然只是女乃女乃收養的，但是我卻很喜歡這個妹妹啊，從小我們都在一起，直到後來我長大後，明白了自己被改造過後的身體才漸漸疏離。不過，沒有關系，只要她能月兌離這里，找個愛她的人，平淡地活下去就好……」
水月講述的時候和上次一樣，如果沒有被他那瘋狂的父親改造，兩個人該是多麼完美的一對。
我有些黯然，想起了我和空鶴、夜一，我們也是這般一起長大，但是卻沒有真寺和巴沙代那般，最終只能分開。是的，我絕對不會讓我愛的人從我身邊離去。
但是，緋真那里，我卻猶豫了。搖搖頭，我將心底的思緒排除，繼續听著水月的話。
水月繼續說著︰「巴沙代是幸運的，然而卻也是不幸得。在這渡部家除了久邊他自己，所有人都不過是工具罷了。為了殺掉死神？那不過是個幌子罷了，真正的目的是那個位置吧！」
水月很有深意地說道，目光看著隱藏在烏雲中的月亮，臉上因為長時間待在外面有些發青。
「弒鬼聖女，那是什麼東西！為了保護幕府將軍有滅卻師就行了，干什麼找一個女孩子呢？說是為了擴大滅卻師在將軍家的影響力，不過是用美色來聯姻罷了！這都是什麼，為了獲取權力，而從小為將軍家飼養的姬妾！」
真寺臉上閃過一抹狠厲的神色，對于那個黑暗骯髒的渡部家，他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現在將軍的實力弱了下去，所以父親和德川家把巴沙代送了出去，妄圖以此來獲得控制天皇的權力！一切罪惡的根源都是這個權力，讓人迷失一切的權力！」
真寺的聲音慢慢弱了下去，似乎已經不想再對渡部家說些什麼。我能感受到他此時很累，那年輕的臉龐後，卻是一顆嚴重衰老的內心。如果我們不來，他還能堅持多久？我不知道，真寺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只要堅持下去，就會有希望！真寺，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