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法子？姐姐說出來，我們好去為難那些個公子。」湛藍接口道。
那少女雖然容貌妍麗，但是以方才不受矚目的情況來看，想必是哪個小世家的女兒，如今一下成了焦點，甚至幾個長相不出眾的小姐眼中隱露的嫉妒之色更是讓她洋洋得意。
「自然是吟詩作對了，我們出上聯，對出下聯的公子可以過來一敘。」
「哼。」這副洋洋得意的樣子顯然引起了某些小姐的不滿，當下便有人冷哼道。
少女看了過來，道︰「花九小姐，你冷哼是什麼意思？」
花九小姐顯然沒想給她面子，當下便道︰「吟詩作對這都是不知用了幾百年的老把戲了，再者說，絕世的對聯你能出的出來？」她頓了頓，才說出了讓她最惱火的一點，「還有，對出了下聯就能過來一敘？你當我們這些貴女是什麼？賣笑的風塵女麼？」
這句話說出來，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當下不少小姐對那少女看不順眼起來。那少女臉色漲的通紅，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陸紅妝听了「花」這個姓氏，神色微微一動，想來這個花九小姐就是以前沈含煙寄人籬下的府上了。
在座的自然沒有人來幫她出頭，一時之間有些冷場，湛藍臉色有些難看，如此情況，竟是連圓場都做不到，一時之間恨極了花九小姐那張口無遮攔的嘴。
「藍兒，我來了你也不迎接一下。」說著，一個女子款款而入，那風姿和陸玉溦倒是有幾分相似，不用說，湛家只有兩個小姐，一個是藍柔郡主，另一個就是賢小姐湛賢了。
氣氛這才緩和了下來，湛藍笑道︰「不如就先吟詩作對，稍後樂器和鳴也是好的。」
經過了方才的事情，眾位小姐自然沒什麼意見，湛藍便叫丫鬟過去回了話，這廂便討論起來用什麼對聯好。
討論了半晌也沒有結果，湛藍便道︰「我倒是想到了一個上聯，」湛藍猶豫了一下，似有些羞澀，「梅拭紅妝，期同皓雪到白頭。」
此聯一出，不少人都下意識看向陸紅妝，不為別的，只為聯中的「紅妝」二字，陸紅妝不動聲色飲茶，不管湛藍是有意還是無意，她都沒必要做出回應。
湛賢道︰「若是妹妹們沒有更好的，那就用這個了。」說著便寫在紙上，自有丫鬟拿了就要送過去。
「且慢！」
丫鬟听了下來看過去，又是那花九小姐。
不知道是否又是來冷場的，陸紅妝想道，不知道這花九小姐是真性情還是別有目的，總之此處出風頭，定會惹不少人不快。正想著，便見花九小姐身旁的那小姐往一邊挪了寸許。
「九小姐何意？」湛賢不露聲色地笑道，眉間溫柔似是要把人化作一汪春水。
花九小姐道︰「這上聯想必有不少公子都能對的上來，畢竟那些公子都是有些名氣的才子，所以就改把先前‘對出了下聯就過來一敘’的規則改改，不如選一聯最出彩的對子，剩下的公子中有不服者可以和在場的姐妹們樂器和鳴。」
段繡道︰「這個點子好。」
眼見其他人沒有意見，湛賢又重新吩咐過丫鬟，這才打發她去了。
「不知道那些公子能有哪個能對上呢。」丫鬟前腳剛走，段繡後腳便道。
「應是陸八公子了，我二哥以前是鹿山書院的，和八公子是同窗，听二哥說那時候先生總是夸獎八公子。」
陸紅妝開始有些訝異，突然想起來去年秋游那日湛鈺也是說過類似的話的，倒是她忽略了，沒想到陸玉泫平日里不怎麼顯山露水，竟也是一個才子。
不過……陸紅妝笑了笑，陸玉泫的才情她應是早早就領教過了，他們一起論茶下棋，不時討論些兵法政見，雖然這些東西都是世家公子的必修課，但是陸玉泫總是能提出些令人耳目一新的見解。
如此看來，陸玉泫的確是個才子無疑。
「那咱們姐妹幾個也試著對一下，就當怡情了。」湛賢提議道。
話音剛落，先前提議吟詩作對的少女便道︰「梨籠素紗，逢春舒袖至仲夏。」想來是為了挽回方才的面子了。
花九小姐道︰「意境不錯，只是律不和。」
那少女的臉上已經有些薄怒之色了，陸玉潯見狀，湊過來小聲對陸紅妝道︰「這花九小姐的性子倒是直爽。」
陸紅妝正要回答，陸玉溦便道︰「這樣的性子最是得罪人，」頓了頓，又道，「紅妝，去年姑女乃女乃壽宴的時候，我記得你彈了一首《石上流泉》。」
陸玉潯笑道︰「我記得，紅妝你那首琴曲，我記憶猶新吶。」
「妹妹無論是技巧還是情感，都可以說是頂峰了吧。」
「六姐、七姐說笑了，我哪里有那樣好，我要學習的地方還很多，」陸紅妝掩唇笑道，「倒是我還不知姐姐們等會兒要奏哪樣樂器呢。」
陸玉潯道︰「六姐最擅長的是笛子，我不過對箜篌有些粗淺的研究罷了，上不得台面的。」
陸紅妝低垂了頭，眉目微斂，陸玉潯雖然是個直性子，但是在藏拙這一點上，一點都不含糊。
「小姐，公子們的對子已經送過來了。」
「念出來，讓姐妹們品評一下。」湛賢放下茶盞，吩咐丫鬟。
小丫鬟的聲音干脆利落，听起來很是舒服，「第一個是‘桃施粉黛，誓同朝霞歸暮日’，第二個是‘柳舒翠袖，願與春江同碧落’，第三個是‘竹披綠裳，願與寒霜約半夜’……」共有七八個對子，小丫鬟逐個念過去，陸紅妝一一听完，心中已是有了定論。
陸玉潯問她們二人，「六姐，紅妝，你們心中可有計較了？」
陸玉溦點了點頭，「我覺得應是‘竹披綠裳，願與寒霜約半夜’。」說罷，轉向了陸紅妝，示意她說。
陸紅妝道︰「這一聯雖然意境和對仗都是上佳的，可惜‘裳’字用在這里稍平，其他幾聯中雖然也不錯，但是比起前兩個又是差了一截，只是第一聯的‘桃施粉黛’脂粉氣未免過于濃郁，所以應是對了第二個下聯的公子勝出了。」
貴女們三三兩兩的討論完畢之後，得出的結果果然是做出第二聯的公子。
「這對出第二聯的公子是哪一個？」湛賢柔聲道。
「是陸府的八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