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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紫嫣繼續噎住,自己甚時候變得那般聰明了,居然還能給小姐提示?
唐縴縴見紫嫣一副丈二和尚模樣,忍不住點化她,呵呵笑道︰「便是你那一滴水將宣紙也浸透之理。」
紫嫣滯了一會兒,迷迷糊糊思索著,卻還是想不透這二者之間的關系。索性撇下不理,對著唐縴縴巧笑,「小姐拿這幅畫去赴宴,定會將那些公子小姐給比下去的。別的不說,就這份玲瓏心思,別人就是比不少的。」
唐縴縴哧笑,「瞧你說的天下有地下無的,他們的本事也是不用小覷的。我這只是班門弄斧,不至于一事無成罷了。」唐縴縴自知自己學識才情皆不及府上幾位小姐豐厚,自然也就沒指望這東西能在宴會上討個甚好彩頭,只是應付過去而已,但確鑿又是用心去做的。這樣既不奪了那些嫡子嫡女的光環,也不至于被祖母父親指責個不學無術罷了。
紫嫣不以為然,跟唐縴縴辨道︰「才不是呢,小姐這份心思可是無人能及的。別的怎麼比得了呢?」紫嫣說話的時候,眉色動容,字正腔圓,說得極為真誠。話畢,她也沒有極快的移開眼楮,而是用一種真摯的眼神仔細盯著唐縴縴,神色肅穆,臉上的笑容也早已退卻。
這人兒還不撞南牆不回頭了?唐縴縴淡淡一笑,道︰「好了好了,你且下去吧,都在旁兒待了這麼久,也該下去歇息了。」知道自己再說下去,紫嫣又會跟自己辨,唐縴縴干脆止了話題不說話了,免得這話落到有心人耳朵里,對紫嫣來說是極為不利的。況且如今她跟唐月的關系今非昔比,如今說話舉止亦要把握分寸,不能讓她們抓到把柄才好。
「哦。」紫嫣見小姐不跟自己爭辯,而是吩咐自己下去,神情里流露出幾許意猶未盡,但還是順從地收了東西出了屋子。
宴會上所要展現的東西已經有了眉目,唐縴縴心頭總算是松了一大截兒。如今,她又將前幾日收起來的繡品取了出來。前幾日只剛剛勾勒出了一小枝兒的合歡,便因著其他事情給耽擱下來了。今兒得了空,自然不能閑著。于是乎,她又開始動工了。
合歡花是用粉紅色的絲線繡上去的,底端則是用乳白色的絲線繡的,兩種顏色配合的恰到好處,雖然這會兒只繡了一小團上去,可也足以見得它與眾花之不同風華來。唐縴縴眯眯笑著,姿態這般動人之花,也只有凌霄才會開出這般動人的景色來。不似人間俗花盡染塵埃,連那花都帶上了幾許人間的味道,而少了幾許原本屬于花的韻味。唐縴縴微微一動,可是等到合歡花再紅火起來的時候,卻是要等到明年春天兒呢。
也不知坐了好一會兒,待到屋外頭天色都變得有些黯淡之時,唐縴縴才收了針線。因是秋後,日頭也變短了,天色黑得比往日快些。這才收了線,便見紫嫣笑呵呵端來了茶水進屋。「小姐可算是歇息了,下人剛把飯菜端來,還熱乎著,要不,紫嫣替小姐端來?」
經她這般一提,唐縴縴模了模自己的肚子,還真是覺得有些餓了。于是對著紫嫣不好意思道︰「端來吧。」
雖是有些餓了,但晚飯唐縴縴並沒有吃多少。用餐過後,她就沿著後院一個人走走。紫嫣擔心夜里風大,便給她披了一件雲紫色單薄披風,這才放了行。夜里的後院里,只有清冷的月輝灑將下來,斑駁一地的影影幢幢。夜里的後院寂靜,這里白天都很少人來,除非底下負責打掃的丫鬟,夜晚就更少人了。秋天的夜里,風刮在臉上也還有些割人,一陣涼颼颼的感覺自心底冒起。唐縴縴打了個寒顫,這時才想起紫嫣的囑咐來,這後院樹木繁多,夜里就更加陰氣森森。涼風陣陣,再加上那泠然如水的月、冰然如刀的風,唐縴縴更覺得唇齒都在打抖了。她緊了緊身上披著的那件單薄的披衣,忙不迭往來路而去。剛快速行了幾步,卻突然感覺腳下多了一個東西,她不察,一腳踢了上去,腳受了阻力,身子前傾,唐縴縴「哎」一聲跌落下去。
唐縴縴跌倒之後,卻沒有挨著那冷冰冰的石子路,卻是踫著個溫熱的東西。她一駭,剛忙重新往後退卻幾步,心中已是怕極,一雙眼楮卻還是直直盯著眼前這個不明所以的東西,希望可以辨認出是甚東西來。
「嗯……」那東西哼了一下,微顯稚女敕的聲音似乎還帶著某種痛楚。
唐縴縴雙目瞪直,居然是個男子!!
唐縴縴顧不得其他,左顧右瞧一陣,並不見周遭有甚異樣,久久之後,她才收回目光去打量那個躺在地上的男人。因他穿著夜行服,且一張臉完全背對著她,唐縴縴這會兒根本就瞧不清楚此人模樣。只是听他斷斷續續地悶哼著,聲音糾結,可是听出他現在是十分之難受。唐縴縴又挨了一會兒,不知該如何是好。畢竟她還是閨中女子,雖是年紀尚小、形容不足,可是有的事情卻也是需要避嫌的。譬如現在,出現這樣的狀況,她是應該及時走掉,而不是留下來理這個人的死活的。只是心頭某種力量的驅使,讓她每每產生這樣的念頭之後便是被扼殺在了搖籃之中。唐縴縴嗟嘆,她雖不是甚懸壺濟世、心懷大慈之人,但這般見死不救,她唐縴縴還是做不來。想了好一會兒,唐縴縴才打定了主意。她先上前去探了探那人鼻息,兩指只感覺有微弱的鼻息打在上面,看來這人受傷不淺。唐縴縴又趕忙去把那人身子搬過來,只是自己人微身輕身板小力氣不足,做這一簡單的動作卻也是極費力的事情。終于,唐縴縴費了好大的勁兒,她才將那個人給翻過身來。見大功告成,唐縴縴心頭油然而生出一股喜悅之情。可是當看清那人模樣之時,唐縴縴心頭的喜悅頓時一掃而空。
那不過是個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小少爺,此時他如深潭般的眸子緊緊閉合著,一雙濃密的劍眉發著皺,眉頭也是皺了幾層。臉色煞白,唇色發烏,早已沒有了先前的那般高高在上的模樣。唐縴縴一滯,剛剛平復的心情又開始糾結起來。面前這男子三番兩次向她找茬,擺明是跟自己過不去,這會兒他受傷,自己應該更加高興才是,干嘛還要去管他的死活。如此一想,唐縴縴把心一橫,跺著腳幾步走開了。
可是剛出了後院,她又頻頻朝後院那男子躺著的地方望去,就這樣子將他丟在後院里,萬一他死掉了,豈不是賴上了自己,到時候還惹得自己說不清,那不是更糟。不行不行,唐縴縴急忙又奔回去,跑到剛才遇見那個男子的地方。看著那男子還安然地躺在石子路間微微喘息著,唐縴縴也沒多想,趕緊上前查看了那人那人傷勢。她費力的將他的半個身子托起,這時只覺得手中有一股黏糊糊的東西,還帶著暖意,想來是血。唐縴縴順著他身上的血跡模去,終于在他肩頭發現了一只已經被截斷了的箭頭,這會兒那箭頭已經幾乎沒入骨肉之中,想來那是極疼的。唐縴縴倒抽一口冷氣,心中又有些莫名,這人不是世家公子,又怎會被這支暗箭給傷到?可一想到這人出口無一句好話,就著性子,也是極容易得罪人的,這般想來,唐縴縴倒也釋然了。
只是,眼下該怎樣將這個大塊頭的男子給弄到閨房里去,這還是個問題。
唐縴縴想了想,反正這件事情是瞞不過紫嫣的,倒不如將她叫過來一起將這人給抬回去。唐縴縴這會兒已經月兌去那染上好些鮮血的披衣,就著外衣,朝院內奔去。喚了紫嫣,在回後院的路上對紫嫣做了一番交待,免得待會兒她瞧見那般血淋淋的場面,被嚇得魂不附體。紫嫣戰戰兢兢點頭,卻還是遲疑道︰「小姐,這事兒攤上,若是被府里人知道,對您聲譽不好,而且,如今三小姐還視您如眼中釘,這件事情要是被三小姐知道,她絕對會借題發揮的,還是不要了吧……」雖是知道自家小姐救人心切,只是一想到這件事情關乎小姐聲譽,紫嫣就忍不住潑冷水了。
唐縴縴盯她一眼,低低吩咐著,「不要節外生枝,平日里我沒在院子的時候,你就守在屋內別出房門,內屋不讓人進便是。」
紫嫣見自家小姐執意如此,自己再多加勸導也是于事無補,索性按照她吩咐的那般去做,或許這件事兒就那麼過了。紫嫣點下頭來,老氣橫秋地長嘆一口氣,「哎……」
唐縴縴見她同意了,示好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語道︰「不用擔心,不會有事兒的。他傷好了,咱們就把他立刻送走,哪兒來哪兒去,絕不在咱們芳草軒留下一丁點兒痕跡的。」唐縴縴自然知道紫嫣是真心關懷自己的,是以才會以這般俏皮之話安慰她,讓她放心下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