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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嫣瞧著地上躺著的那位黑衣男子,在清冷的月輝映照下,他一張好看的臉慘白如紙。她忍不住驚了起來,咧咧問道︰「小姐,這不是南宮家的世子?」
唐縴縴一想,這南宮靖軒也來過家里好幾次,紫嫣自然也是見過的,遂點點頭,叮囑道︰「別說廢話了,快點將他抬回去吧。」
于是兩個小女子費力將那受傷不輕的男子「抬」了回去,將那人弄到內屋之後,唐縴縴忽想起這人流了這麼多血,恐怕那路上都沾上了好些。于是也顧不得讓紫嫣端來熱水之類,急急吩咐道︰「快去將後院跟路上的血跡清理干淨,別讓人給發現了。」
紫嫣這時才想起後院里的一灘血跡,當即也顧不得甚,跟唐縴縴福了一禮,便是匆匆退下。
那被拖進去的南宮靖軒似乎感覺到有甚不同,甚為不滿地哼了一聲。唐縴縴給他嚇了一跳,轉眼瞧去只見他並沒有醒來,這才緩了下來。屋子里並沒有熱水,唐縴縴也不好出去找尋,只要用茶盅里的水給他清洗傷口。將南宮靖軒托起,讓他的腦袋靠在她瘦小的肩膀之上。唐縴縴又將他傷口處的布料撕開了一些。
「嘶……」那男子長嘶一聲,想必是極疼的。
唐縴縴對他翻著白眼,「一個大男子,這點兒傷都忍不了!」她雖這樣咒罵著,可是手里的動作輕柔了許多。「嘶拉」一聲響,衣料終于給她撕了好大一條口子,這會兒,南宮靖軒受傷的地方也是清晰可見。那箭矢整個幾乎沒入後背,周遭全是血跡,這會兒還有鮮血從里流出來。在淚燭的映照下,更顯觸目驚心。唐縴縴整個身子往後一縮,這南宮靖軒這會兒不知道有多疼。她還是後悔自己對他的罵語了。
唐縴縴想了想,遂讓那人靠在了床邊,自己則起身去取來藥箱。這傷肯定很痛,看來要用麻沸散才行。她一邊在案上鋪排好待會兒要用的各種銀刀,一邊回頭瞧瞧那人神情。只見他這會兒仍舊雙眸緊閉,倚在床邊略顯頹唐,只是一張側臉瀟逸剛挺,俊美無鑄。唐縴縴心突突一跳,這人還沒長開就已經如此奪人眼目了。再等幾年,怕又是眾多閨閣女子青睞的對象吧。
「小姐,已經收拾好了。要開始了嗎?」。正在此時紫嫣疾步進屋,聲音清越卻並不大聲。
唐縴縴尷尬地從南宮靖軒的側臉上移回目光,回道︰「嗯,開始吧。」這會兒,只見紫嫣正打了簾子進到內屋來。
兩人費力將那人移到床榻上,他上身的衣物已經褪到了腰間。他的後背膚色呈現出小麥色澤,腰身無半點贅肉,並不似紈褲公子哥般的腰圓背闊、滿身肥肉。紫嫣趕忙別過臉去,難為情地說道︰「小姐,這樣不好吧,要不,咱們請外頭的大夫來瞧?」這會兒她心頭已是「咚咚」打了退堂鼓,這小姐也真是的,居然就這樣將南宮世子的衣服給剝了下來,這樣是府里的主子們知曉了,還指不定要怎樣敗壞小姐名聲呢。可是小姐自己卻半點沒有覺察,而且還這樣毫無顧忌地盯著南宮世子。小姐是不是太沒有男女之別的啊?
唐縴縴瞪眼,「現在還來得及麼,還有,不要節外生枝。」她自己也還想將這個人塞給其他人醫治呢,可是現如今,還有甚好的辦法?
紫嫣垂將腦袋,又朝那床榻上俯臥的黑衣人瞧了一眼,又趕忙別開了眼楮,心緒十分之復雜。
「別廢話了,快點準備吧。」唐縴縴坐到床榻邊上,用手在南宮靖軒傷口上比劃了幾下。這會兒,南宮靖軒背上的血跡已然被洗了個干淨,只是那中箭的周遭膚色有些發烏。半響,唐縴縴才側頭朝紫嫣吩咐道︰「將最邊上的銀刀遞給我。」
紫嫣終于不犯渾了,快速將那刀遞了過來。唐縴縴接了刀,就在自己剛才比劃的位置上劃弄起來。因是剛撒了麻沸散,這會兒躺著的男子根本就感覺不到疼痛,刀割進肉里,他連哼都沒有哼一聲了。紫嫣這不過才是第二次瞧見唐縴縴動刀子,見她極快地揮動著刀子,她依舊心有余悸,但她自己明顯感覺比上次好多了。過了半會兒,只听一聲脆響,那箭矢終于從南宮靖軒的後背拔了出來。這時才听南宮靖軒長哼一聲,但同之前不一樣的是,這聲音里竟然不似剛才那般哀痛,反而帶上了幾許舒意。
見箭矢已經給取出,紫嫣趕忙打濕了帕子替唐縴縴揩了臉上的血珠。又動作極快地側回身子,重新洗了帕子過來給南宮靖軒擦拭血跡。待一切穩妥之後,她才取了膏藥、紗布過來,遞給了唐縴縴。
唐縴縴手腳麻利地替南宮靖軒包扎好了傷口,這會兒才軟子去,剛才一番折騰,真是累死她了。讓紫嫣將這些東西收撿下去,又讓她重新打了洗漱水,作一番洗漱之後,唐縴縴只覺睡意來襲。可是令她無所適從的是,屋子里驟然多了一個人,而且這人還霸佔著她的床榻,那她應該睡哪里?
「小姐,紫嫣去把軟榻搬進屋吧,在去取被子進來?」紫嫣見小姐梳洗完畢,卻發了愣,想來是為了睡處的事兒,想了想夏日小姐常常用來納涼的軟榻,忍不住建議道。
唐縴縴點了點頭,如今也沒甚好辦法了,總不至于將這人趕下床榻讓他睡地上吧。
鋪好之後,紫嫣又道︰「小姐,紫嫣就宿在外屋,您有甚事兒就喚奴婢。」
因著南宮靖軒的事兒,唐縴縴早早打發了守門丫鬟下去,這會兒屋外頭沒有個人照料。紫嫣睡在外屋也是好的,思及此,唐縴縴又點頭答應,道︰「你也去整些被子過來吧,免得受寒了。」
其實一整個晚上,唐縴縴睡得都不是很安生。旁邊平白無故多了一個男子,她自然不怎麼容易入睡了。好不容易到了下半夜,有了些睡意之時,那人身上的麻沸散過效了,正有一搭沒一搭地申吟著,吵得唐縴縴睡意全無。
唐縴縴翻了個身,將耳朵堵上,可是依然沒有多大功效。她怒了,翻身而起,動作之大,連外屋的紫嫣都听見了聲響,忍不住問道︰「小姐,怎麼了?」
唐縴縴氣咻咻地說︰「沒什麼。」本來是想去讓那人別哼哼唧唧的,可是她這般去要求別人也實在太過無理,況且那人醒沒醒都還是個問題呢。而且,那人喜歡跟自己作對,自己就算是說了,他沒準兒還跟自己反著來。呼呼想了這些,唐縴縴也沒有了上前吵他的了。重新窩回被子里,閉上眼,腦子里想得全是快點睡快點睡。也許是因為自己心頭變得平和的緣故,唐縴縴竟然迷迷糊糊睡著了。一醒來,便是一大清早。迷迷糊糊想要下到床來,往前伸手一模,卻沒有模到床桿。唐縴縴渾身一顫,沒差點從上面摔下來。
「哈哈……」一陣清朗的笑聲傳來,听其聲音,竟像是在這屋子里傳響的。唐縴縴這會兒已經瞪亮了眼楮,直直朝聲源處望去,瞧了床塌上坐著的那個黑衣人,她這才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想著自己這副樣子別人瞧了去,唐縴縴冷淡一哼,重新鑽回被子里。又羞又惱地淬道︰「南宮世子看來傷勢不重啊,這笑聲中氣十足,看來已經可以下床行走了。」
「哦,唐五小姐言下之意,是要趕靖軒走?」床榻上坐著的那個黑衣男子眉色一挑,帶了幾分痞樣。
唐縴縴一惱,卻也只是低聲示軟,「不敢。」
那清朗的笑聲又傳來,「唐五小姐真是好脾氣啊,只是不知道你又是在打甚如意算盤。不過,你今日既然救了本世子,你若需要甚報答,盡管開口。」
唐縴縴瞧著那帶笑的臉,心頭涌起一股火氣,好似他身份比別人高,別人就需要仰望他似的。對于這報答,也是跟施舍一般。唐縴縴重重一哼,不屑道︰「誰稀罕,轉過臉去!」
南宮靖軒不以為然,繼續道︰「是不是稀罕以後自會見分曉,希望唐五小姐不要讓本世子失望。」繼而他又拿眼朝唐縴縴掃了一掃,興致缺缺地說道︰「放心,本世子沒有戀童癖。」
唐縴縴听清那人後面那三個字,頓時羞憤難當。這人嘴不用這麼毒的,自己救了他,可是一句好話都沒有也就罷了,還損她,真是太可惡了。早知道這人是來氣自己的,任他在後院自生自滅罷了。也用不著這會兒來氣她!唐縴縴不想跟他爭辯甚,只氣咻咻別過臉,喚來紫嫣。
紫嫣進屋見著屋里頭這兩人都是一副氣努努的樣子,誰也不理誰。她小心翼翼走到唐縴縴面前,道︰「小姐,洗漱用的水已經準備好了,奴婢服侍小姐起床吧。」
唐縴縴沒有動,只是朝南宮靖軒那邊甩了臉色,繼而側回了眼。
紫嫣朝南宮靖軒那邊瞧瞧,頓時心領神會。她復走到南宮靖軒面前,賠笑道︰「世子,吾家小姐更衣,還請世子見諒。」
南宮靖軒哼聲道︰「誰稀罕看她啊!」(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