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錦繡 第四章 遷居新殿

作者 ︰ 陌傾枝

小小插曲之後,便又是兩日清閑日子,蘇錦不想多得罪人,亦不想與誰有何瓜葛,便仍只是呆在這空曠的大殿中,若是悶極,便也不過出門看看,卻從不走出百步之遠,而這座宮殿也好想已經成了冷宮,除了自己和淑瑤,竟是根本找不到第三人了,想來那皇帝大概也是不會再想到自己了吧?

只是縱然如此,仍是有人找上了門。

「奴才見過錦妃娘娘。」公鴨嗓子響起時,蘇錦正在納涼,其實說是納涼,也不過是閑來無事坐在殿前打發時間罷了。

「陳公公。」蘇錦見過這人,正是那日前來宣旨的公公,而這次,這位陳公公的態度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所以作為回禮,蘇錦竟是連起身的氣力都給省下了。

「咳,奴才此番前來,是給娘娘捎個信兒,這中秋快要到了,陛下想在此之前把幾位娘娘移居之事給辦妥了,娘娘若是得空,便先做些準備,別等到了時候,再落下些什麼了。」不曾想對方竟是這等態度,陳公公干咳一聲,捏著嗓子把來意給明說了。

「移居?是要移居到哪里去?」蘇錦顰眉,難道是那個皇帝總算表態,要把自己趕出去了嗎?不過听這人的意思,似乎移居的還不止自己一人呢。

「娘娘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前次奴才來頒旨時,娘娘難道沒听著嗎?」。陳公公嘲諷地笑了笑,聲音里仍有些喑啞,「如今既是已行了冊封之禮,怎的也不能再讓皇後娘娘受委屈不是?錦妃娘娘也算是得了巧子,是要遷居錦陌閣的。」

錦陌閣?說到這里,蘇錦才有了些印象,雖然這陳公公語氣中的不屑之意很濃,可蘇錦也不想再計較了,況且只是換個住處,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那便謝過陳公公了。」

「既是如此,那奴才便告退了。」陳公公也不想多留,行了禮便直接退下了。

等到那人走得遠了,蘇錦這才輕喚了一聲︰「淑瑤,別躲了。」

「娘娘——」淑瑤慢吞吞地走過來,心下有些擔憂自己的主子。

「在擔心我吧?我沒事,你也過來坐。」蘇錦招了招手,讓淑瑤坐在自己身側。

「是。」有了這幾日接觸,在蘇錦面前,淑瑤也已經不甚拘謹了。

「淑瑤,你看這樹,長得真好。」蘇錦岔開話題,抬頭仰望頭頂的參天大樹。

「可是已經入秋了,再過些日子,便要落葉了。」淑瑤的心情看來仍是不佳。

「可是等到秋冬過了,來年這葉子還會長出來呀。」蘇錦或許不是在看樹,而是想要讓淑瑤不再為自己擔心,又或者是淑瑤曾經的主子。

「娘娘說的是。」淑瑤一愣,轉而低下了頭。

「淑瑤,你需記得,這世上,絕沒有誰是真的離不開誰的,縱然會難過、會心痛,可是還是會好的呀,」蘇錦輕嘆一口氣,像安慰孩子般撫模著淑瑤的發際,「所以縱然我曾經真的難過,卻也只是曾經了,現在的我,一點都不覺得悲傷。」

「娘娘——」也不知是否真的听懂了這些話,只是淑瑤的眼楮已是紅了。

「你才說不再哭了的,怎麼現在又要落淚?」蘇錦夸張地睜大眼楮,又夸張地扁了扁嘴,無非是想要對方開心些。

「奴婢哪有哭,是娘娘看錯了——」這一招果然有效,淑瑤立馬改哭為笑。

「那就好,以後也別總哭,要不可就不漂亮了,」蘇錦也跟著笑起來,這人還真是個孩子,哄哄便好了,不過思及此處,便也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對了,淑瑤,你今年多大了啊?」

「奴婢十四了。」淑瑤有些疑惑,自己是早就跟著主子的,怎的今日主子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來?

「那你是比我大,還是比我小?」旁敲側擊的,蘇錦也想知道這身子的年歲,畢竟這也是日後自己要用的身子。

「娘娘怎麼又開玩笑,既然已經入宮為妃,那自然是及笄了的,且娘娘過了臘月便是十六歲了呢。」淑瑤只以為對方是在開玩笑,便也笑著作了回應。

「十六歲,怎麼這麼小?」自言自語般,蘇錦小聲嘀咕著,按自己理解的來說,這錦妃和皇帝該不是只認識一年半載的,否則也不至于有這麼深的愁怨吧?

「娘娘在想什麼呢?陛下和娘娘可是自幼便相識的,那時候蘇府還風光著呢,娘娘也時常隨老爺前來宮中赴宴的,後來陛下便迎了娘娘入宮,那時候陛下可疼娘娘了,只是後來——」淑瑤本是高高興興地開了口,可是說到後來,便像霜打的茄子般垂下了頭。

「只是後來,蘇家敗落,我便也跟著失寵了?」蘇家倒不在意,只是當做听故事般多了解些罷了,不過听淑瑤的話,看來她還是那個錦妃從蘇府帶來的婢女呢。

「娘娘別難過,陛下疼寵您絕不是因為蘇家曾經的勢力——」淑瑤連連擺手,生怕主子生氣似的。

「是呀,他冷落我在先,鏟除蘇家在後,這是自然的。」蘇家還記得先前那個柳妃說的話,看來蘇家出事,也是在封後之後罷,至于那個皇帝為何還留下這個錦妃,還依舊是四妃之一,那便不得而知了。

「娘娘別這麼說,奴婢以為陛下定然是有緣由的。」淑瑤不自禁地拽起蘇錦的衣袖,半含擔憂地開口。

「好啦,都說了我不介意了嘛,」蘇錦實在沒有旁的話來安慰對方,便只得轉開話題,「對了,方才那個陳公公不是說咱們最近要搬家嗎?你有什麼東西要帶過去的嗎?」。

「恩,奴婢是沒什麼的,不過娘娘的東西還是要好生收拾一番的。」果然,淑瑤的注意力立馬被轉到搬家的事情上來了。

「我也不想帶什麼東西過去,既然是新的住處,那便都是新的才好,也算是和過去做個了斷,也省得你再為我擔心了不是。」蘇錦一手拍了拍淑瑤伸過來的手背,另一手卻緩緩抬起,踫了踫頭上斜插著的一支步搖,這木質步搖看起來已有些陳舊,上面淡淡地映著點點褐色斑點,有一處還有著淡淡的抓痕,不過樣式倒是素雅。

「娘娘,您真的能忘掉過去的事嗎?」。注意到蘇錦的動作,淑瑤悶悶地開口詢問。

「不是要忘記,而是要放下,」蘇錦含笑看向遠處,眸中只有著風輕雲淡,「我之所以留下這支步搖,不過是為了告誡自己,以後再也不做那種傻事了。」

「娘娘,您能看得開,真是太好了。」這次小丫頭又是紅了眼角,只是這次並非是因為難過。

「傻丫頭,」蘇錦拍了拍淑瑤的頭,起身往殿里走去,「走吧,都快要離開這里了,還是多看幾眼這殿里的模樣罷。」

「恩!」淑瑤堅定地點點頭,隨即跟上了蘇錦的腳步。

便是在此時,宮殿外不遠處輕輕飄來一聲嘆息,接著便是逐漸遠去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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